第36章 大婚前夕

    她就说, 为什么醒过来之后觉得隶术的态度,还有他说的话透着一股违和感, 尤其是刚才在他说了这是自己家之后,又说了所有人都在这里修养,但最后却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容娘也在。

    当时那种情况, 那些绣娘们折返回去自然是为了金银细软, 但她回去是为了容娘, 可当时那种情况,银霜月不曾对任何人说过,没有人知道她是为了容娘, 隶术又怎么会知道她劫后余生, 才爬起来就会马上关心容娘

    而且平日里银霜月确实和容娘十分地友好,隶术说的那句“容娘也在”, 彻底暴露了他。

    虽然当时慌乱中喊容娘没有从屋子里出来的并不是男声, 但那声音也不像一直和容娘要好的其他人, 那种逃命的状况,顾自己都顾不过来,怎么可能在意到平时并不要好的人

    只有一种解释,就是那句话是故意喊的。喊给谁听的

    银霜月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竟然还能遇到如此复杂的心机手段。

    “我有点累, 我先睡一会儿, ”银霜月笑眯眯地看向隶术, 隶术起身连忙到,“姐姐休息,我去看看其他人”

    银霜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片刻之后无奈地笑出声,难道她的命格真的像逃跑之前国师跟她说的那样,不是什么天煞孤星,而是引煞的镜星

    被她吸引的人注定是穷凶极恶费尽心机利用这种狂风暴雨之际,将她骗回即将坍塌的屋舍,这确实是冒险之举,因为搞不好她就被砸死了。

    但若是她不死呢那么救命之恩对于一个无以为报的小女子来说就只能够以身相许了。

    银霜月睁开眼睛,神色复杂至极,亏得她装扮成个妇人,还能惹得旁人对她如此费尽心机,也是不容易

    隶术到底看上她哪儿了那暴雨之中她不仅不会被浇出原本的模样,反倒是会被裹着泥水的暴雨弄得更加地狼狈难看,他从未见过自己真实的模样,到底喜欢自己什么

    人品

    银霜月同他接触屈指可数,这半年以来,隶术多番示好,银霜月自始至终都在刻意回避,如果细数两人之间最亲密的一次接触,那就是她甩隶术的那一巴掌。

    难不成他因为那一巴掌对她倾心不已

    银霜月悠悠叹了一口气,脑袋脑袋昏昏沉沉疼得厉害,索性暂时不去想那些,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叫她的人是容娘,叫她起来吃药,银霜月被扶起来,就听容娘在她耳边呱噪不停,“你说你平日看上去也不像个在乎银钱的人那种时候竟然还要朝回跑,是疯了吗”

    银霜月看着容娘,并没解释她是为什么跑回去,容娘却将一柄簪子塞在她手里,“就为这个东西回去的这看上去也不值钱呀,珠花都已经秃了,隶术说你都昏死过去了还攥着,专程给你带回来了,拿好吧,差点为它丢了小命”

    银霜月接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身侧,知道这应当也是隶术和容娘说的,像隶术那么聪明他甚至都没有直说,只是隐喻一下容娘估计自己就会想成她是因为簪子才回去的。

    这倒也挺好,隶术那么机关算尽,冒着那么大的风险非要从她这里讨一个“救命之恩”,银霜月倒挺好奇他到底想怎么样,索性顺着容娘的话说到,“这对我很重要。”

    “难不成是你情郎送的吗”容娘语带斥责,“那还能有命重要吗”

    “对呀,”银霜月抓着簪子,在手里摩挲,“是人送的。”狼心狗肺的小混蛋给专门定做的。

    “江北坡那边过来的绣娘,死了两个,已经有官兵过来查探过,这几日会挨个询问,将你的伤说得重一些,南川的官老爷是个好人,呈报上去之后,或许能得到一些好处。”容娘交代着,银霜月点头,后又出声问道,“那咱们怎么办,回皇城吗”

    “回什么回,已经绣好的活计费了大半,定钱已经收了,活必须得出,咱们一时半会回不去了。”容娘叹气。

    银霜月抓着她的手,拍了拍,“那屋舍都已经塌了,以后在哪里做活”

    “在隶术这,”容娘说起这个露出点笑容,“隶术可真是个好人,他说许我们住在他的宅子里,只收很少的住宿费,大部分人受伤,他还雇了两个人来伺候呢”

    银霜月笑了笑,容娘突然神神秘秘地搂住了银霜月,凑近她说道,“我知道啊,我们都是借着你的光,隶术对你有意思,多少人都能看得出来,偏偏你不开窍”

    银霜月没接话,容娘又说,“我知道,你皇城中还有个任成,是你名义上的夫君,可你又不打算回去了,而且他当初是买的你,又没有正式地成婚过,根本都不算,像隶术这样好的人,你这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遇到了”

    银霜月垂下头,心说还这样好的人,她差点因为他的“好”葬身在狂风暴雨之中。

    容娘看她这样子,忍不住又劝,“你一直都做那副装扮,他都喜欢,现如今他看到你现在真实的样子,还不得欢喜得疯了,隶术有克妻名声在外,我本不应该劝你,但患难见真情啊,你知道他为了将你救出来,不顾众人的劝阻钻进已经倒塌的房屋中,一身伤的将你给拖出来,死不撒手地抱着你,一直到城中找到了医师,才肯放开,好多姐妹都感动哭了呢”

    我也感动得快哭了,银霜月心道,这桥段怎么听着那么像话本子呢

    银霜月相信容娘是为她好的,但容娘会这样说,必然也是隶术说了什么话要容娘跑来给她当说客。

    “可是他克妻啊”银霜月假装有些动心,却又犹犹豫豫的样子。

    “昨夜那样的狂风中你们都没事,你被压在横梁之下都没死,还是隶术将你救回来,老天爷都不收呢,”容娘也是没见过这种话本子才会出现的情节出现在现实当中,一时有些激动,“要不你们就先不要成婚,在一起试一试,双方都无事再考虑其它”

    银霜月心中啧了一声,这要不是她及时看清了隶术的心机,或许这样一回她真的会动心,隶术克妻,但有她克死的夫多吗

    两个煞星正好凑做一对,经历了那样的生死关头,还有点天造地设的意味,如果银霜月再傻一点,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遇到了话本子里有的真命天子。

    还真是让人没有理由拒绝,银霜月并不接容娘话茬,而是顾左右言他,“对了,我听说咱们一同来的有人受伤了,伤得严不严重”

    容娘本来也只是说说,她可并没有逼迫银霜月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的姻缘实在难得,隶术又表现得那般痴情,才会多这一句嘴。

    银霜月一转移话题,她很快被银霜月转移了注意力,“有几个受伤的,并不太严重,有一个胳膊不行了,但是幸好是左胳膊,最严重的只有你这个半路跑回去找簪子的傻子”

    银霜月笑着听容娘话里话外训斥她不顾生命危险去找什么簪子,没有反驳装作很虚心地听着,没一会儿容娘又端来了米粥,银霜月喝过之下就躺下休息了。

    一个说客并没能说服她,隶术搞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就不会善罢甘休,银霜月躺在床上将簪子拧开,将里面的丝线抽出来,有一侧断掉,但是如果找工匠重新休整一下,应该还能对付着用。

    隶术既然敢利用那样危险的时候,就为了一个“救命之恩”,差点把她给害死,他克死的前两任妻子,都是“克”死的吗

    银霜月有种预感,这个地方已经呆不下去了。

    但是临走之前,她得找工匠,将这簪子修上,把她这引煞镜星引出来的恶煞处理一下再走。

    诚如银霜月所料,隶术得知容娘并没能说动她之后,终于忍不住,自己来了。

    这天清早上,银霜月才用了早膳,隶术就来了,他站在外间犹犹豫豫的,银霜月就装作没看到,好半晌隶术见银霜月还是不叫他进屋,这才假模假式地咳了一下,敲了敲门。

    “姐姐你在歇息吗,我能进来吗,”隶术深吸一口气,“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银霜月应声,“噢,进来吧。”

    隶术这才走进来,这几天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他今日专程打扮过,头戴玉冠,身着一身月白色长袍,乍一看确实有一番翩翩公子的味道。

    银霜月不由的挑眉,还挺费心地专程打扮了一下。

    不过她见过的好料子太多了,尤其是银冬,在宫中的时候简直像个花孔雀一样,一日去她宫中两次便能换上两次衣服,银霜月未曾得知银冬心思的时候,只当他是喜欢,后来才知道他是在献媚。

    见过的太多,这种对于寻常人来说还算可以,但对于银霜月来说没有她寝宫里面擦桌子的布巾料子好的衣服,就有点看不上眼了。

    隶术并不知道银霜月的心中怎么想,只是按照他自己先前想好的,坐在床边之后,便紧张地看着银霜月,银霜月和他的视线一对上,他立刻伸手抓住了银霜月的手。

    “姐姐姐姐可知”

    银霜月没有将手抽回来,但是表情寡淡看不出喜怒,只是说道,“别叫我姐姐。”

    隶术酝酿好的情绪断了一下,但随即很快接上,也从善如流地改口,“雨娘我的心思”

    “我都知道,”银霜月再次打断他的话,眼睛半睁,看向他的眼神莫名的有一些冷,“隶术,你想要我怎么样呢”

    这是银霜月第一次这么严肃地叫他名字,隶术愣了一下,被银霜月这样看了一眼,莫名的脸上就火辣辣起来,想起那时在河边她动怒的时候打他的那一巴掌,隶术顿时有些激动得难以自抑。

    “我我”隶术抓着银霜月的手,“我大概是爱慕雨娘,我知道这样非常地唐突,我克妻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我并没想怎么样,我生平从未对一个女子这样过,是想着,若不说与你听,将来我一定会后悔”

    他说完之后,就神色痴痴地看着银霜月,有那么瞬间,银霜月都要信了,因为他的视线,和银冬看着她的视线竟一模一样。

    不过片刻之后银霜月笑了,语调还算低柔,可说出的话却有些咄咄逼人,“可你救了我性命,现在却跟我说这些,难道不是想要逼我以身相许吗”

    “怎么会”隶术激动地站起来,“自然不是,雨娘你莫要误会”

    银霜月第三次打断他,“如果我说我愿意呢”

    隶术整个被定格。

    溧水沿岸遭了几十年不遇的暴风雨,房屋倒塌,伤人无数,还有不幸罹难的人,做工的被迫停工,原本众人个个都愁云惨淡。

    但是今日来,溧水沿岸包揽了所有来往伙计的那个工头隶术,最近有了喜事,狂风暴雨之中救出的人,成就了一段患难见真情的佳话,隶术新婚大喜,不光包了所有滞工的钱,还提前几日便大摆流水宴,整个南川有小半百姓都到场凑热闹,连乞丐和这场灾难遭难的流民,都一并招待,自掏腰包安置,一时间那小工头,成了南川的大善人。

    这本来是一段应当流传的佳话,只是这佳话中主人公隶术生得还算不错,但是另一位主人公却是长得十分对不起看客,有在宴席间见到的,无不唏嘘,这哪是什么郎才女貌的风月佳话,这是分明是臭不要脸的老牛吃嫩草。

    即便是隶术本身也不怎么嫩吧,可好歹也算是在溧水边缘有头有脸的,合该是匹配个娇娘子才是啊,这即将新婚的妇人,简直用一句话就能形容腰粗腿短大屁股圆脸。

    但是见两个人来往在席间的时候,隶术对其却是十分地呵护喜爱,面上笑容不断,对着那张老脸倾身说话,必然是轻声细语,怕吓着一般。

    众人唏嘘之余,又开始私下议论,这隶术为什么要娶这样一个老妈子难道是因为克妻的关系或者是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隶术原本妻子的两个娘家也来了,参加前女婿的宴席,不可能是庆贺,分明是来找茬的,他们女儿虽然没能活着,但是这些年,隶术一直对他们都很照顾的,本来是心有不甘,毕竟隶术优秀有目共睹,能赚钱,又从来不会乱败,凭什么他们女儿无福消受,其他人就能捡现成的

    但在看到依旧没有恢复本来模样,装扮成妇女样子的银霜月,他们都沉默了,两家四个老人还都颇为彼此同情,甚至还拼个桌喝酒,席间两家的老头子喝醉了,吐了真言,这隶术哪是在娶妻,娶了这么个比前丈母娘看着还老还丑的,这分明就是因为之前克死了两任妻子在自苦啊

    对于外人如何说,隶术当然不在意,银霜月对他来说,一直是吸引他探知的宝贝,先前多番示好她都无动于衷,越是这样,隶术越是好奇,越是被吸引,越是想要扒下她伪装的皮囊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但是半年了,这个女人意外地心志坚定,隶术也是在暴风雨来的时候,突发奇想,没想到她真的上当,他再冒险去救人,果然成功让她动容了。

    其实那天故意让人喊了那么一声让她朝回跑,他再出现去救,那种情况之下,他也是冒了生命危险的,他向来严密谨慎,亲手折磨死两任妻子,却没让任何人察觉怀疑过,能为了打动银霜月做到这种程度,某种角度来说,他对银霜月,是真的喜欢了。

    这婚期前开的流水席,其实是银霜月的主意,她不曾要任何的彩礼,也要隶术省略了各种繁琐的礼仪,只说自己已经无父无母,也没有家人,很多事情都不必了,唯一的愿望,是希望这场灾难中受难的人,能够得到一些实惠,又说自己身如浮萍,对他们感同身受。

    银霜月温柔起来,能让银冬那样凉薄刻在骨子里的人都软脚发疯,何况隶术不过是个普通的变态,被银霜月一番温柔软语半威胁半哄劝,差点把自己这么多年攒的老底子都给掏了。

    婚期草草定下,但是提前婚期几天就开始摆流水席,比南川的官老爷娶亲,谱摆得还要大,但因为这是做善事,所以南川官老爷也到了场,还留了很客观的礼金,被这官老爷一带,平时里那些一毛不拔的商贾们,也都来捧了场,扔了不少的礼钱,几天算下来,竟然没亏上多少。

    隶术更加地觉得银霜月心地善良持家有道,尤其是她不是一味的柔软,两人私下的时候,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不甚明显的煞气,这常常让隶术毛骨悚然,沉寂多年的不争气家伙,也能被银霜月一眼就能看得起立。

    是的,隶术确实是有毛病的,还不是什么小毛病,是但凡男人都难以启齿的不举。

    他天生聪慧过人,在娶妻之后,外人前无论对妻子还是妻子的娘家,几乎有求必应,但是关起门却是个折磨人的恶鬼,自己无法人道,他就用尽各种办法折磨人,听着女子痛苦叫声,才能酣然入睡。

    小女子总是见识少的,且成婚之后被丈夫苛待打骂在这个世上屡见不鲜,一般的女子都是会选择隐忍,即便是跑回了娘家,娘家人也会跟着劝阻,没人会支持她和离,嫁出去的女子总是在弱势,很少有人帮着出头,隶术又对丈人丈母娘体贴备至,更让女子的立场变得低进尘埃,连回娘家,都变成了使小性子,隶术因此变本加厉,两任妻子最后都是在绝望中香消玉殒。

    但饶是如此地折磨人,隶术也从来都没举起来过,直到那一次,他被银霜月突然变脸,满脸狠厉地抽了一巴掌,他才第一次知道,情动想要一个女人,是什么感觉。

    再加上银霜月假扮成妇人,窝在这穷乡僻壤,隶术在容娘那里早早就将银霜月的底套出来,却并不相信那种说法,他特别好奇银霜月身上的秘密。

    尤其在那夜他冒险把人救了,发现这个女人容貌堪称绝艳,隶术就更好奇,更加地迫不及待,甚至觉得这女人,是老天爷给他的礼物,所以他此刻表现出的珍重,也不是装的,是真心实意。

    一轮酒宴撤下,银霜月腿还没完全好,被隶术扶着进了屋子,隶术十分贴心地给她倒水,在她坐下之后又是揉肩又是捶背,狗腿的不像个即将成婚的夫君做派,活活像个伺候人的小太监。

    银霜月被伺候习惯了,没有任何的不适,淡定喝水,垂眼面色可没有在外的时候好,她利用隶术赈灾,还想处理了这个祸害,自然再是伪装,在他的面前却也难免流露出些冷意。

    银霜月先前还克制着一些,怕隶术有所察觉,但是几天下来,她发现,隶术似乎就喜欢她冷,她瞪他一眼,他能高兴得语无伦次。

    变态果然就是变态,银霜月已经托镇上的工匠,勉强将她的簪子修好了,隶术这贱到骨头里的样子,不知道被自己勒死的时候,会不会高兴地叫出来。

    哎他娘的,都怪国师那个祸害,给她掐算出了个什么引煞之体,银霜月对于自己专门吸引这种变态也很无奈,伪装成这样子还招煞,处理了隶术之后,她干脆找个深山里面的小破庙,剃头当尼姑了此残生算了

    就是不知道她手上沾染的人命和鲜血,会不会让神佛忌讳,再一个天雷劈死她。

    银霜月解了渴,收起乱糟糟的思绪,心中绵长地叹了口气。

    “你别忙了坐下喝杯水吧,”银霜月垂眼,声音寡淡地对隶术说。

    猪没杀之前,总要给些好吃的,银霜月忽冷忽热,把隶术吃得死死的。

    隶术连忙坐下,像听了王母娘娘命令一样,乖得要死,舔着笑脸对银霜月说,“雨娘,你可饿了我叫人给你留了糕点。”

    银霜月没吭声,隶术等了一会,她才慢吞吞地开口,“今日我又见有些流民过来,衣衫褴褛,十分可怜,那其中,还有几岁的孩童”

    银霜月看向隶术,突然开口,“夫君,你说,再加些宴席可好”

    隶术让她叫得一个哆嗦,水从嘴进去,从鼻子出来的。

    扶着桌子,一阵昏天暗地地咳,银霜月端着茶盏看他咳到满脸血红,也没动一下,只是冷冷地看着,但是隶术却根本不在意。

    好容易止住了咳,弯着腰走到银霜月的身边,将她抱进怀中,闭上眼睛,笑着说,“娘子如此心善,倒是让为夫惭愧不已。”

    银霜月没动,任由他抱着,将水杯放在了桌子上,心里却在吐槽,这隶术的口味忒重,她还是妇女装扮,他就抱上来这般说话,也不怕做噩梦。

    “若是我最开始,遇见的就是娘子该多好”隶术拥着银霜月,心中从未有过的宁静,银霜月给他的归属感,是他一生,在他早死的母亲身上,都从没有体会过的。

    隶术觉着自己不是天生的变态,只是任谁有个烂赌的母亲,输没了钱便将人领到家中做那等苟且之事,丝毫不避讳当时还是孩童的他,还会在那之后毒打他,都是会心里扭曲的吧。

    隶术亲手将母亲勒死的时候,心里也是这般的宁静,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但是后来娶了妻子,他才知道,一切都是噩梦的开始,他已经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他喜欢温柔的女子,因为那看上去和他的母亲不一样,但是一直到认识银霜月,隶术才知道,他或许喜欢温柔的女子,那是他童年时候对于母亲的美好憧憬,却从未得到过。

    在某种程度上,他也憎恨着温柔的女子,那是他曾经得不到的,而他纵使亲手勒死了母亲,结束了噩梦,却还是从骨子里,透出腐烂的期待,扭曲地期待着她动辄打骂的母亲,能对他有片刻的温柔。

    这些东西,在成长的过程中无论如何去剔除,都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如影随形,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张牙舞爪地卷土重来。

    而银霜月的出现,无意间填补了他附着在骨子里面所有的期待,她的没来由恼怒,和突然的温柔,都让隶术在渴求和得道之间欲生欲死。

    “会再加宴席的,”隶术说,“我还有一处宅子,虽然年久失修,但暂时住人,还是可以的,”

    银霜月伸手抱了抱他,拍着他的后背,“我替那些难民谢谢你了。”

    这场婚礼造势实在是太大了,到最后临近成婚的时候,连隔壁州县的官员,都来庆贺这大善人成婚,自然,被皇帝派来先行的非淮,在半路上,就已经听说了。

    飞鸽传书到银冬的手中之时,他也已经布置好了皇城的一切再日夜不停地赶往南川。

    看到细窄的纸条上写着长姐与人定下婚期,月初就要风光大嫁的时候,银冬将纸条攥烂,同时烂掉的,还有他的掌心。,,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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