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这是非常缱绻的一吻, 温柔至极、漫长至极。

    樊渊慢慢退开,看着顾炀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模样, 轻声问他

    “饱了吗”

    顾炀下意识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依旧干瘪瘪的,在此时还非常应景的哀鸣一声。

    樊渊也听到了,不等顾炀说话, 又低下头去亲吻他。

    这一次可不再是之前的温柔细雨能够比较的, 顾炀整个人都被控制住, 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顾炀的大脑因为缺氧而发晕,樊渊才放开他,开口第一句就是问他

    “这次呢吃饱了吗”

    顾炀呼吸还不平稳, 双手攀着樊渊的手臂, 点了点头。

    樊渊不信, 又问了他一遍

    “真饱了说实话。”

    顾炀侧开头,藏在发丝下的耳朵若隐若现,掩盖不住耳朵上的薄红。

    “七、七分饱。”

    听了这话,樊渊也有点惊讶,他双手撑在顾炀身后的桌子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顾炀,声音压低

    “这么贪吃”

    顾炀听了只觉得羞窘,抬手就去推樊渊的胸膛。

    “不吃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设定啊反正只是梦境而已, 饿就饿了不一定会死”

    说着顾炀就要从桌子上跳下去,被樊渊拦住重新按倒在桌子上。

    “我怎么会让你饿肚子”

    紧接着樊渊就将顾炀好好喂食了一次,直到顾炀趁着呼吸的间隙喊着吃撑了才肯放开他。

    樊渊退开后, 顾炀还软倒在桌子上,脑袋里乱糟糟的,甚至还在想这桌子质量不错,两个人躺在上面都没有事。

    等顾炀呼吸平稳后,樊渊才拽着他下来,牵着顾炀的手,只一步,就带着他出现在了一处巨大的天然温泉边。

    他伸手撩了下顾炀乱糟糟的长发,推着顾炀的后背往前面走了一点。

    “脏兮兮的,下去洗洗。”

    顾炀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见樊渊主动转过身背对着他,立刻脱了身上他也觉得穿着万分难受的破烂囚服,钻进到温泉里。

    温泉的水热度刚好,将顾炀走了一路的疲惫彻底缓解,他伸展手臂慢慢往身上撩着水,舒服的趴在了温泉的边缘。

    樊渊转身,看到了顾炀露在外面的脊背。

    那脊背上描绘着一朵巨大的九瓣莲,樊渊作为这个梦境世界的魔王,许多东西都是自然出现在脑海里的,相比起一无所知的顾炀,樊渊几乎掌握这个梦境世界的一切知识,包括顾炀后背上那朵巨大的九瓣莲的来历。

    这九瓣莲是圣教的标志,圣教是与魔族誓死不休的一方教廷,顾炀在这个梦境世界的身份绝对不仅仅是低级魔物那么简单。

    但这又如何。

    左右不过是一次梦境之旅罢了。

    顾炀泡完澡转身,看到樊渊仍旧背对着他站着,脊背笔直,一身黑发长袍意外的适合樊渊。

    温泉池边不知何时摆放好了一套崭新的红袍,顾炀从水里走出来,身上的水珠自动蒸发干净。

    顾炀看到樊渊刚刚收回去的手势,知道这水珠蒸发是樊渊做的。

    他扯开长袍,挑着里衣穿上了,对着复杂的外袍却有些为难。

    樊渊恰好在这时转身,帮着顾炀把外袍穿好,伸手搭在顾炀的长发上,长发也立刻被烘干。

    顾炀扯了扯身上的长袍,有点不自在,他又去扯樊渊的袖子。

    “我们两个现在好像古代人。”

    樊渊勾了下嘴角“古代人可没有你这么笨,衣服都不会穿。”

    说着樊渊牵起顾炀的手,带着他一步回到了之前的寝殿。

    顾炀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十分新鲜,四处乱转,没转两圈,又被樊渊抓过来按在了镜子前。

    樊渊拿过梳子帮顾炀一点点的梳理好一头长发,末了给顾炀束高,还佩戴了一顶好看的玉冠。

    顾炀对头顶的玉冠没什么兴趣,他转身扑向樊渊,撞到樊渊身上,捏起樊渊的一缕头发与他自己的一缕头发系上。

    “你看,这就是古代的结发了吧”

    樊渊低头盯着两缕系在一起的发丝看了许久,垂下的眼帘里,红光一闪而逝。

    他突然问顾炀

    “你想看看魔界吗”

    顾炀使劲点头

    “想啊当然想啊这可是里才有的地方真没想到有一天能够亲眼见到”

    樊渊没有解开两个人系在一起的发丝,而是直接牵着顾炀的手,往前走了一步。

    只一步,空间就快速转变,樊渊已经带着顾炀来到了魔殿外。

    顾炀对樊渊这一手缩地成寸的能力大感惊奇,眼睛看向樊渊时全是崇拜的光。

    “樊渊,你太厉害了”

    樊渊神情不变,带着顾炀又走了一步,来到了漫无人烟的魔界深处。

    “我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依托于你。”

    顾炀被魔界深处的景象所震撼,一时没有注意樊渊说了什么,樊渊也不在意。

    传说中的魔界并没有什么奢靡繁华的景象,所到之处尽是荒凉,宛如沉寂的荒漠。

    这土地是焦黑的,鲜少有植物,偶尔有几棵枝丫光秃的枯树,或是腐烂遍地的荆棘。

    天幕永远是一片漆黑,只有一轮血月,半颗星辰也无,永不见天日。

    “魔界是永夜,没有白日。”

    樊渊看着夜幕上的血月对顾炀说着。

    顾炀却不觉的这样的荒芜难看,反而有种异域的美。

    他拉着樊渊在遍布荆棘的焦土上来回乱逛,说着一些没有意义的闲聊。

    “永夜也不错啊,可以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永远也不用担心太阳会升起来。”

    他们在魔界的深处散步,在樊渊周围三米远处,有不敢靠近的超低阶魔物们发出贪婪的嘶吼,它们是魔界最下等的生物,没有理智,只有吞噬的本能,他们惧怕着樊渊的同时也觊觎着顾炀的血肉。

    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在四周亮如灯泡,显眼到不行。

    偏偏顾炀对这些红灯泡视而不见,对周遭的嘶吼也恍若未闻,他拉着樊渊的手到处乱窜,面上一丝害怕也没有。

    樊渊忍不住停了下来,顾炀发现他拽不动樊渊了,这才转头疑惑的看向他

    “怎么不继续走了”

    樊渊侧头示意了一下周遭越聚越多的超低阶魔物们

    “你不害怕吗”

    顾炀理所当然的看向樊渊

    “有你在啊,有什么可怕的,再说”

    说到一半,顾炀突然有些羞赧的低下头,指尖抬起,打了个转,空中亮起数道白光,白光形成锋利的箭羽,向周边刺去,一时之间,周遭尽是此起彼伏的哀嚎、惨叫。

    直到惨叫声彻底停了下来,顾炀才放下手,又拽了拽樊渊的手。

    “我发现我吃饱之后,也能有点能力,还、还是因为你的功劳。”

    樊渊深深看了顾炀一眼,这才挪动脚步,被顾炀拽走,继续在这荒凉的魔界深处乱晃,只是这一回,樊渊微勾的嘴角就没再收回过。

    顾炀走得毫无目的,就是拽着樊渊乱晃,似乎只要樊渊在,就是这贫瘠的焦土也能游玩出万分的乐趣。

    直到他看到了一朵开在焦土中的花,那花模样类似蔷薇,花冠却比蔷薇大上一圈,长在荆棘的枝头,独自绽放着。

    这鲜红的花,在贫瘠的魔界里分外显眼。

    顾炀松开拽着樊渊的手,跑过去踮起脚尖把这朵花小心翼翼的摘了下来。

    樊渊没有跟上去,他摊开被顾炀松开的掌心看了看,手上属于顾炀的温度正在快速流逝,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直都不喜,只是此时这种不喜似乎被放大了。

    顾炀捧着硕大的花冠走过来,重新拉起樊渊的手,摊开樊渊的五指,将花朵放在了樊渊的掌心。

    却不想这鲜艳、娇美的花朵在接触到樊渊的掌心之后,立刻枯萎、腐烂成了一坨烂泥,烂泥散发出腐朽的臭味,再也不见之前的美丽芬芳。

    樊渊垂眸看着手心里的烂泥,眸光微冷。

    顾炀是万万没想到樊渊还有这种暗黑属性,他立刻把樊渊手心里的烂泥拍掉,揪起自己的衣袍一角帮樊渊把手心擦干净,也不管新换的衣袍沾上了一块显眼的脏污。

    紧接着,顾炀就把自己的下巴放在了樊渊的手心里。

    他抬头看向樊渊,翘起嘴角笑得很乖

    “还是别看花了,看我吧,我比花好看,还不会坏。”

    樊渊干脆收紧五指,掐着顾炀的下巴让他抬头,同时他低头逐渐靠近顾炀,黑眸慢慢在顾炀的脸上探寻,像是观察,又像是打量。

    顾炀顺从的抬起下巴,双唇微张,是已经习惯了樊渊的等待姿势。

    樊渊眼帘半垂,掩住瞳孔中的红光,看着顾炀,像是恍然大悟

    “顾炀,你不会坏啊。”

    魔族,向来是按照本性活着的生物,越是高阶的魔物智慧越高、有着类似人的自制力。

    可说到底,他们根本不是人。

    对于魔族来说,越爱的东西,越想毁掉,越想弄坏。

    这种强大、可怕的占有欲,越是高阶的魔族,越是强烈。

    樊渊在这梦境世界中背负着魔王的设定,他的力量越强大、就越强大。

    他到底有多想弄坏顾炀,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樊渊话音落下,缓缓低头。

    顾炀以为这会是狂风骤雨般的一吻,他都已经做好了被咬破嘴角的心理准备了。

    结果樊渊只是轻轻亲了下他的唇角,贴着他的唇轻声说

    “顾炀,你知道,我有多想弄坏你吗你并不是不会坏,只是我舍不得。”

    顾炀睫羽微颤,抬眸看着樊渊,嘴唇张合,似乎有万千话语想要说,最终又归于沉寂。

    樊渊松开顾炀的下巴,手落下的时候划过顾炀的衣袍,顾炀袍角之前帮樊渊擦手而留下的脏污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无法忍受任何人伤害你,就算是我也不行。”

    说着樊渊向后退了一步,顾炀却不给他退后的机会,大步迈上前,双腿用力一跳,扑到樊渊身上,手手脚脚的缠上去,用自己的脑袋使劲蹭樊渊的下巴,蹭得头顶的玉冠也歪了,头发也乱了。

    “樊渊,你傻吗想亲就亲,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顾炀说话故意粗声粗气的,将两个人之前奇妙的气氛破坏干净。

    他伸手去拽樊渊的长发,凑近樊渊的唇边主动贴上去。

    “你别忘了,我现在是靠什么活着的。”

    永夜的天空上只有一轮如勾的血月,这魔界苍凉、焦土下遍布尸骨,荆棘长满各个角落。

    凉风吹过,顾炀松散的发丝被吹拂过脸颊边,他有些走神,看着头顶的血月,一时混乱了记忆。

    辨不清这到底是金手指造就的瑰丽梦境,还是属于他和樊渊的前世今生。

    如果真有这样的前世今生,似乎也不错。

    他和樊渊就该年年岁岁、生生世世、千年万年的纠缠在一起,永不分离。

    顾炀主动挑衅的后果就是他被樊渊给亲晕了,樊渊抱着晕在他怀里的顾炀,低头轻轻用下巴蹭了蹭顾炀的额头,带着他几步走回到寝殿。

    一进到寝殿,樊渊就发现殿门口等着一个人,应该说是等着一只高阶魔物。

    这魔殿内的等级分明、职位繁杂,等在殿门口的这只是个高职位的魔物。

    他看到樊渊抱着顾炀回来,面上闪过一丝不赞同,却没有明说,只是低头跪在地上,用没有起伏的音调叙述他的来意。

    “禀魔王,近日圣教动作频繁,正在召集人手扬言要将魔族一网打尽,经调查,如今魔殿内已经混入了圣教的卧底。”

    这高阶魔物这么说的时候,抬起头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被樊渊抱在怀里熟睡的顾炀,暗指圣教的卧底很大可能就是顾炀,只有顾炀是最近来到魔殿的,并且一到魔殿就引起了他们冷漠的魔王的注意力。

    樊渊对这高阶魔物视而不见,只是小心翼翼的把顾炀放在床上,紧接着自己也躺在了一旁。

    高阶魔物等了又等,等不到樊渊的一声指使,只能沉默离开。

    向来冷血残暴的魔王因为一个低阶魔物完全变了个样,甚至让冷若寒冬的魔殿暖如春日,说出去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可是近几日魔殿内的魔物们却知道这并不是玩笑,他们的魔王真的为了一个低阶魔物玩起了从起君王不早朝的把戏。

    自顾炀来到这里后,樊渊日日带着顾炀到处乱逛,两个人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把魔界上上下下游玩了个遍。

    说是游玩也不够确切,因为魔界也就那样,永夜、血月、焦土。

    他们总是走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散步,往往散着散着就变成了靠在某个角落亲吻。

    樊渊说到做到,从没有让顾炀饿到,哪里是饿到,简直是把顾炀喂养的太好了,每次都是顾炀喊着不吃了不吃了,才会被樊渊放开。

    他们在这梦境世界玩得不亦乐乎,浑不在意外界的言论,直到一日,魔王的魔王印丢了,魔殿彻底乱了起来。

    所有高阶魔物们都来到了魔殿内齐聚一堂,共同商讨着关于魔王印的下落。

    他们怀疑的目光直指和樊渊一起坐在王座上的顾炀,眼神中的恶意毫不掩饰。

    顾炀被这么多双恶毒的眼睛盯着,无聊的打了个小哈欠,歪头靠在了樊渊的肩膀上。

    樊渊斜倚着王座一边的扶手,一条腿单膝踩在王座上,一条腿落在地上,顾炀就坐在他的腿边,背靠着樊渊曲起的腿,脑袋枕着樊渊的肩膀。

    两个人都对魔王印没什么印象,也没什么兴趣。

    底下的高阶魔物们已经吵成一团,魔王印对于魔族和整个魔殿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拥有魔王印,就可以无伤穿过魔界外的血海深渊,直接抵达到魔界的内部,如果圣教拿走了魔王印,就可以直接举兵攻打进魔殿。

    几个职位高的魔物再也等不了了,齐齐上前指控顾炀,认为顾炀就是圣教派过来的尖细,要求魔王立刻将顾炀抓住,压进炼狱监牢严刑审判。

    樊渊指尖把玩着顾炀的一缕黑发,对下面那些乱糟糟的言论充耳不闻。

    顾炀仰头看向樊渊,勾了下樊渊的手指

    “他们要你把我抓起来呢。”

    樊渊轻轻扯了下顾炀的发丝,让顾炀靠近他,伸手扣住顾炀的后颈轻捏,嘴角勾起一点。

    “抓住了。”

    顾炀被樊渊逗笑了,抓了一缕发丝去挠樊渊的脖子,两个人在高高的王座上笑闹一团,将王座下的高阶魔物们气了个半死。

    大魔王樊渊对魔王印的失踪无动于衷,高阶魔物们干着急却没有个主心骨,这件事就这么被拖延了下去。

    夜里,顾炀在睡梦中被饿醒了。

    他临睡前刚刚被樊渊喂饱,没想到半夜又饿醒了。

    这几日顾炀发现他越来越能吃了,却不好意思说,毕竟他现在的食物实在难以启齿。

    顾炀醒过来就捧着自己的肚子蜷缩成一团,静静忍耐着,谁知肚子的哀鸣声越来越大,樊渊还是醒了。

    樊渊也没睁眼,直接伸手把顾炀拽了过去。

    被子重新蒙在了两个人的头顶,这自从顾炀到来后就暖如春日的魔殿,温度越来越高,逐渐从春日的温暖跨进了夏日的炙热。

    魔王巨大的床铺上,厚重的绸被下似乎藏了两只不知安分的兔子,永夜的魔界不知天明,许久这动静才消停下来。

    被子被重新拉了下来,露出顾炀闷红的脸和布满汗水的额头。

    樊渊伸手要帮顾炀把汗水擦干净,顾炀双眼紧闭似乎累极,在感受到樊渊指尖的温度后,浑身向后瑟缩一下,嘴里呢喃着

    “不吃了不吃了,好撑了,真的吃不下了。”

    顾炀后退,樊渊就靠过去,按着顾炀的肩膀帮他把额头的汗水擦干净,末了贴在顾炀饿耳边

    “不过是个深吻而已,就能让你吃撑”

    顾炀这才睁开眼睛,眼尾通红一片,看向樊渊的视线带着无法掩藏的羞赧和无奈。

    “你这是简单的深么,我都快断气了”

    樊渊揽着顾炀轻拍他的后背

    “是你太笨了,这么久了也学不会呼吸。”

    顾炀每次吃饱了就开始推拒樊渊,下一次饿了又会主动靠上去。

    樊渊由着顾炀来来去去,总归也跑不出他的视线。

    两个人在这梦境世界仿佛度假一般,直到一日魔殿内警钟长鸣。

    圣教带着大军直接出现在了魔界内部,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魔殿攻打过来。

    魔族们慌成一团,高阶魔物纷纷带兵出去迎战。

    整个魔殿也跟着乱作一团,偏偏樊渊和顾炀还事不关己的窝在王座上闲聊。

    “你这梦境倒是复杂。”樊渊一下又一下轻轻顺着顾炀的长发,漫不经心的说着。

    顾炀窝在樊渊怀里看着底下乱糟糟的魔族大军,也觉得稀奇。

    “你不管他们吗他们要出去和那什么圣教打仗了,那圣教的人居然长着白色的翅膀,好像天使啊。”

    樊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幻象而已,何必浪费力气。”

    顾炀一想也是,就窝在樊渊怀里一起看戏。

    来回路过的魔族看到他们的魔王直到此时还如此模样,彻底失望,看向顾炀的视线也充满了怨毒。

    无人带领的魔族大军很快被圣教的教徒们打得溃不成军,步步后退,最终被逼进了魔殿中心。

    王座下厮杀一片,鲜血迸溅的到处都是,王座上的两人温馨缱绻,目无他人。

    直到一名圣教教徒的血溅到了顾炀的脸颊上,鲜红的一滴血液顺着顾炀的脸颊慢慢滑落,拉出长长的一条血线。

    樊渊黑眸微眯,里面红光渐渐浮现。

    “你的脸被弄脏了。”

    顾炀没当回事,抬手要擦,被樊渊握住了手腕。

    樊渊从怀里掏出手帕,一点一点的擦干净顾炀脸颊上的血,随后那手帕在樊渊的手掌心焚烧殆尽。

    顾炀仰着头让樊渊擦脸颊,视线好奇的看着樊渊的眼眸,此时樊渊的眼眸正被一片血色慢慢浸染,直到黑色消失,只余血红,血红深处,是从血海中挣脱出来的暴虐和残酷。

    偏偏顾炀对此毫无惧意,他伸出指尖点了点樊渊的眼角,由衷的赞赏着

    “樊渊,原来你的眼睛变红了也这么好看。”

    樊渊听了顾炀的夸奖,更加靠近顾炀,方便顾炀能够在更近的距离观察他的眼睛。

    “是吗,好看就多看看。”

    顾炀还真就仔细的盯着看,两个人认真的对视,眼眸中只有彼此。

    刚刚将血液溅到顾炀脸颊上的圣教徒,早已换成了风中的尘埃。

    直到一声冷嗤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视

    “没想到我圣教派出去的小奸细,还真能让向来冷血无情的魔王大人沉迷至此。”

    顾炀听了这话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去。

    王座下的战争已经结束了,魔族溃败一片,圣教教徒们聚拢在王座下气势十足。

    一名高阶魔物对这场失败感到难以置信,越是如此,对顾炀的恨意就越是深刻。

    他不再管那群圣教徒,直接飞扑上王座,想要夺了顾炀的小命。

    可这魔物还未靠近王座一米,就在飞扑的过程中化成了一堆灰烬落在地上。

    圣教领头看到这一幕,仰头大笑出声

    “魔王啊魔王,你居然已经为了这个低贱的小奸细,痴迷至此了吗”

    顾炀伸手指着自己,迟疑的问

    “你说的奸细,是我”

    顾炀只觉得一头雾水,他的人设不是什么低阶魔物吗怎么还成了魔族奸细了呢

    这时一名高阶魔物从魔族阵营里走出来,慢慢走向圣教的阵营。

    在走过去的途中,这魔物的外貌不停变换着,身后长出洁白的羽翼,脱下魔族黑色的外袍,露出里面纯白的圣教服饰。

    这魔物在魔殿内可是个高职位的魔物,没想到他也是圣教藏进来的奸细。

    他在走进圣教的阵营后,向顾炀招了招手。

    “还不快点过来我本来以为你不会有什么作用,没想到你还挺有用的,要不是你牵扯住了魔王,我没准还偷不到这魔王印呢。”

    顾炀听了这圣教教徒的话,更往后的倚靠进樊渊怀里。

    “你神经病啊,叫我过去,我就得过去吗”

    背靠樊渊的顾炀可是胆子大的很,一点都不怕这群圣教徒。

    被骂神经病的圣教徒脸色扭曲了一下,干脆一挥手,一道光笼罩在了顾炀身上,樊渊发现这光他阻挡不住,立刻去看怀里的顾炀。

    “我看你是装魔物装上瘾了”这圣教徒对着顾炀怒斥。

    被光芒笼罩的顾炀周身开始变化,漆黑的发丝从发尾开始逐渐变得雪白,白色不断向上蔓延,最终将他全部的黑发染白,不仅是头发,就连顾炀的睫毛和瞳仁都变成了银白色,紧接着一双洁白的羽翼在顾炀的身后展开,白色的羽毛在两个人的身边飘落。

    顾炀惊奇的回头看了看身后久违的大翅膀,挺开心的忽闪了两下。

    “樊渊你看我又长翅膀了,不过这次是白色的”

    樊渊伸手抚上顾炀的羽翼,顺着羽翼边缘一路按压到翅膀根部肩胛骨的位置。

    “我看见了。”

    翅膀根部被樊渊轻轻碰触着,久违的感觉让顾炀浑身都跟着抖了下。

    这么久过去了,樊渊爱摸他翅膀根的毛病还是没变。

    圣教徒满意的看着顾炀的变化,又命令顾炀过来。

    “你还不过来想背叛圣教吗”

    顾炀坐在樊渊怀里,伸手拉着自己一边洁白的翅膀研究,仔细挑选着,从翅膀内里拔了跟细软一些的羽毛下来,一拔下来立刻跟着疼得眯了下眼睛。

    “好疼。”

    紧接着他就把这根羽毛放到了樊渊的手心里

    “给你,黑色的羽毛有了,白色的也收藏一下。”

    樊渊捏着羽毛的尾端,用绒毛搔了搔顾炀的脸颊

    “你傻吗梦境里的东西也带不出去。”

    顾炀愣了下,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我忘了。”

    被忽视的圣教徒气得满脸通红,冲着顾炀咆哮

    “你聋了吗”

    顾炀这才掏了掏耳朵往下看,用特别随意、特别轻松的语气说

    “是啊,我叛变了。”

    说完他一把抱住了樊渊的腰,把自己的脸颊挤到樊渊的怀里。

    “你看不出来吗我被大魔王的美色迷住了,不回你们那个什么奇奇怪怪的圣教了。”

    在顾炀主动扑进樊渊怀里后,他身后洁白的翅膀边缘慢慢出现了一点点漆黑的颜色。

    樊渊盯着顾炀翅膀边缘的黑色,似乎看入了神。

    “顾炀。”

    听到樊渊叫他,顾炀抬头,刚一抬头,就被樊渊深深的吻住。

    在兵荒马乱、遍布鲜血的魔殿中央,两个人坐在王座上旁若无人的亲吻。

    随着亲吻的深入,顾炀身后洁白羽翼边缘的黑色,逐渐向中央靠拢,那黑色如同活物一般,慢慢将顾炀整个人笼罩其中。

    圣洁的白色逐渐被黑色浸染,大魔王当着所有圣教教徒的面,将他们的教徒顾炀彻底拉入魔族,共同堕落。

    顾炀晕头转向的被樊渊松开,双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漆黑的颜色。

    他把脑袋砸在樊渊的胸口,似是而非的抱怨

    “完了,这下可真成了要靠吃爱意为生的魔物了。”

    樊渊轻轻拂过顾炀黑色的羽翼

    “这样不好吗我也不会饿到你。”

    “比起白色,还是黑色更适合你。”

    王座下的圣教徒们忍受不了了,挥舞着兵器扑了上来,在他们靠近王座半径一米的范围内后,纷纷化为灰烬,这一次连衣角都没有剩下一片,尽数消失在空气中,成为了无尽的尘埃。

    整个魔殿突然成了一出默剧,不只是圣教徒们,就连那些魔族们,也纷纷如尘埃般飘散,紧接着魔殿开始剧烈的摇晃,无数石块、残垣掉落下来。

    樊渊和顾炀仍旧依偎在王座上,顾炀用自己的黑色羽翼包裹住樊渊,安静的窝在他的怀里,看着不断掉落的石块,询问

    “这个梦境是不是要结束了我们不从这里离开吗”

    樊渊低头轻吻顾炀的额头,颇觉可惜的说

    “是要结束了吧,反正都是梦境,跑又能跑到哪儿去”

    顾炀一想也是,窝在樊渊怀里就没动,砸向他们的石块都会在即将降落的时候碎成粉末,两个人的身上仍旧一尘不染。

    他开着玩笑说

    “樊渊,如果这不是梦境,我们会随着这坍塌的魔殿一起死在这里,那可怎么办”

    樊渊听了,看着头顶几乎倒塌一半的魔殿顶部,轻声问顾炀

    “和我一起长眠在此,不好吗”

    顾炀撑着手臂起身,趴到樊渊的肩膀上,贴着樊渊的耳朵一字一顿十分郑重的说

    “求之不得。”

    “轰”

    巍峨的宫殿彻底倒塌成了一片废土,这横亘了千万年时空的魔殿,在此时付之一炬。

    樊渊家的小别墅内。

    顾炀和樊渊同一时刻睁开眼睛,天已经微微亮了,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

    大床上的两人纷纷转头,相视一笑。

    “樊渊,你醒啦。”顾炀爬起来,趴到了樊渊的面前。

    樊渊看着顾炀此时恢复正常人的模样,又想到昨晚漫长、真实的梦境,许久没有说话。

    那些魔族血脉中强烈的占有欲、破坏欲,似乎在此时仍旧没有从樊渊的身体里剥离出去。

    樊渊起身,直接压在了顾炀的后背上。

    顾炀还趴着呢,突然就被樊渊压住了后背,他挣扎了一下,发现反抗不得。

    “樊渊,你压着我干什么呀”

    樊渊把脸贴在顾炀的后颈,张嘴轻咬了一口。

    “别动,让我这么呆一会儿。”

    顾炀真就特别听话的不再动了,他趴在床上,指尖一下又一下的划着被子,说着

    “樊渊,我发现你留长发、穿古装、红色眼睛的时候也特别好看。”

    樊渊的黑眸里从边缘开始慢慢染上红光,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将鼻尖贴在了顾炀的大动脉上轻嗅着。

    顾炀的肚子在这时咕噜噜叫了一声

    “好饿啊。”

    樊渊终于从顾炀身上起来,坐起身的同时把顾炀也拉了起来。

    顾炀坐起来一回头,就看到了樊渊红透的眼睛。

    “樊渊,你的眼睛”

    樊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顾炀拿过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递给樊渊。

    “你的眼睛变红了,跟梦境里的一样,难道梦境里的某些人设被带到了现实里”

    顾炀猜测着,心里震惊万分,凑近樊渊去看他的眼睛。

    谁知越凑近,他越觉得腹中饥饿。

    顾炀恍惚的发现,似乎不只是樊渊的某些人设被从梦境里带了出来,就连他那个羞于启齿的人设也被带到了现实里。

    肚子咕噜噜的哀鸣声大到两个人都听得见,樊渊扔开手机,红眸看向顾炀。

    “饿了”

    顾炀点点头,抓着樊渊的衣襟向下拽了拽,凑到樊渊耳边特别小声的说

    “樊渊,喂饱我”

    樊渊顺势低头,红眸里是翻滚着的深沉欲念

    “遵命。”

    带着大魔王设定的樊渊,埋进骨血里的克制被抛到了角落,血液里替换上了魔族的疯狂、占有、掌控、破坏,那些曾被压抑的、曾被克制的,都将在此刻迎来巨大的反噬。

    顾炀还不知道他即将面对怎样一个樊渊,他只是在努力的填饱自己的肚子,视线偶尔飘过左手心,刚看到上涨的好感度,没等看清,就被樊渊攥紧双手控制在一起。

    迷迷糊糊中,顾炀想着,刚才看到的好感度是多少

    48分。

    一个梦境世界,将樊渊的好感度提高了3分。

    床上的被子被两个人踢到了床尾,枕头边的火柴盒跟着掉在了地上。

    盒子微微撞开一点,露出里面还剩下的五根火柴,火柴红色的顶部微微发光

    在奇妙万分的童话世界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大魔王樊渊顾炀,过来。

    顾炀打饱嗝不吃了不吃了真的不吃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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