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
呵呵
她方小娟没上过学, 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要说后悔, 她最应该后悔的是当初没在一出生时就掐死这祸害
她瞪着趴在乔秀芝肩膀上的大乔，眼光如刀。
大乔若有所感, 朝她妈看过去, 顿时吓得小身子一抖, 头埋在她奶的脖子里, 不敢再抬起来。
乔秀芝伸手拍了拍小团子的背, 并没有回头理会方小娟那女人。
乔振国看着她妈飒爽英姿的步伐, 一脸崇拜我妈太厉害了
万春菊看着她婆婆高挑的背影，一脸苍白我婆婆太可怕了
乔振国回头看到媳妇脸色有异，不由好奇道“媳妇, 你这是做什么该不会是被妈的英姿给吓到了吧”
万春菊点头如捣蒜“是吓到了, 是吓到了”
乔振国哈哈一笑“怕什么, 妈又不会打人，尤其不会打自家的人”
万春菊闻言, 双眼登时一亮。
可这喜悦还来不及抵达眼底, 就听到她男人补充道“不过做错了事妈还是会打人的，小时候五弟说谎, 就被妈拿竹藤抽得皮开肉绽，啧啧啧，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万春菊双腿又软了，她不仅到处传播流言害得林慧跳井, 还假装怀孕, 这些事情要是被发现的话, 她得被抽几顿啊
不过下一刻又听到她男人补充道“但是如果是你们这些嫁进来的媳妇，妈应该不会下狠手。”
万春菊提到嗓子眼的心再次放了回去，还好，还好她是嫁进来的。
就在这时，她男人又双叒叕地补充了“虽然不会下狠手，但妈会将你们休回娘家去，就像方小娟那样，哈哈哈”
乔振国说完，追着他妈去了。
“”
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喘气
万春菊一口老血噎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差点就追随野猪去了
便宜不占王八蛋，王水生赶紧组织人将便宜野猪给杀了。
野猪不比家猪，皮糙肉厚的，收拾起来十分麻烦，不过众人心里想着能吃肉，再麻烦也乐呵呵的。
褪毛剥皮剔骨，忙碌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到了众人最喜欢的步骤分肉
“真是多亏了乔秀芝，要不是她，大家哪能多分几斤肉呢”
“可不是说，你说乔秀芝那力气是怎么长的一拳就将两百多斤的野猪给捶死了，我滴乖乖啊”
“这不算什么，当年那头野猪比这头还要大呢，乔秀芝还不是一拳就给捶死了我说你们以后可千万别惹乔家的人，否则被捶死了可别哭”
“我们哪会是那种不长眼的人啊，你以为个个都像方家那样啊”
此时被众嘲的方家正在经历人间悲剧。
赤脚大夫给方富贵看过了，他的小腿骨折了，至少要在床上躺三个月。
方婆子一听宝贝儿子骨折了，顿时哭天抢地的“天老爷啊，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眼我的儿那么好的人，你怎么就让他受这样大的罪我可怜的儿啊”
众人闻言不由撇嘴。
方富贵若是好人的话，那这世上就没有坏人了
方婆子哭丧一样，哭声高低起伏，十分有节奏，可惜哭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上去安慰她。
听到要分肉了，方婆子哭声霎时一窒，从地上跳起来，仿佛刚才哭得好像死了儿子一样的人根本不是她。
有人想起方小娟将大乔推出去的事情，就提出不要将野猪肉分给方家，毕竟这野猪是乔秀芝打死的，方家哪来的脸来分肉
方婆子顿时像被戳了肺管子，拍着大腿一跳三丈高“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呢这野猪要不是追着我家富贵来，你们现在一个个还想吃猪肉，吃屎吧你们”
这话一下子就惹怒了众人“我们可没有吃过屎，倒是你们方家，一个两个不仅吃过鸡屎，还喝过猪尿，这样说起来，你们方家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哈哈哈，神他妈的见过世面，笑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方婆子简直把鼻子都气歪了
不过她嘴皮子就是再厉害，也一人难敌那么多张嘴，很快就被骂成了落水狗“我不管，要是你们不给我分猪肉，我就告到公社去，说你们欺负贫农”
方家三代贫农，因为这个，平时可是骄傲得很
王水生最烦方家这一点，粗着声音道“给给给，谁说不给了，排队去”
不分肉肯定是不行的，不过明年开春的脏活倒是可以分给方家去干
因为乔秀芝一人将野猪打死，所以王水生做主给乔家三十斤猪肉，大家虽然很是羡慕，但也没说什么。
只有方婆子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乔秀芝一手抱着大乔，一手提着猪肉直接回了乔家老院。
她们祖孙进院子时，薛川正拿着扫帚在扫雪，看到她脸色不对，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乔秀芝撇嘴“还不是方小娟那女人，得了，不说她，说了就来气”
薛川也不追问，看小团子一副蔫蔫的模样，完全没了平时的精气神，不禁有些心疼“大乔，爷刚烙好玉米面饼，你要不要吃”
大乔从她奶脖子抬起头来，眼睛黑湛湛的，小声道“我还没吃过，好吃吗”
听到她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玉米面饼，薛川心里又是一酸，将她从妻子怀里抱过来道“爷也不知道好不好吃，要不你帮爷试一下”
大乔团子想了一下，认真点头道“好，我帮爷试一下味道。”
说完，她抿了抿小嘴，吞咽了一口口水，那馋嘴的模样让薛川忍不住笑了。
他牵着小团子的手来到灶房，从铁锅里拿出一个玉米面饼“来，你试试好不好吃。”
刚出炉的玉米面饼黄橙橙的，如圆月又圆又薄，咬一口酥酥脆脆的，满口的甘甜香脆，香得不得了
大乔团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每吃一口眼睛就亮一点“爷，很好吃呢”
薛川笑了笑，想揉她的头发却发现手没洗，只好作罢“慢点吃，别噎着了。”
“不会噎着，爷和奶也吃。”她将面饼掰成三份，将其中两份给爷和奶。
薛川看了笑容更甚了。
这孩子虽然受过苦，但性情并没有因此扭曲，是个心善的孩子。
乔秀芝没要她的玉米面饼“你自己吃，不过别一下子吃太多，小心等会肚子装不下猪肉饺子”
听到猪肉饺子，大乔团子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
“奶放心，我肚子大得很，能装很多东西呢”她用小手在小肚子上拍了拍，想借此表明自己的肚子很大。
可是她小小的一个团子，肚子再大又能装多少
薛川发现大乔的结巴情况转好了，朝乔秀芝看了一眼，后者朝他点点头，接着两人对视一笑。
乔振军瘫痪后，乔振民就将大哥几个孩子接到镇上去住，一来，可以给家里减少负担，二来，能让他爸妈空出手照顾他二哥。
如今供销社放假了，前两天他让人带话过来，说今天要回来。
所以乔秀芝打算等他们回来后，大家在一起包饺子吃，不过现在倒是可以先弄一些猪油渣出来给这小团子当零嘴吃。
乔秀芝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她将肥猪肉快速切成方块，窝里烧热，下油，油烧开后，再将肥猪肉放下去，等猪肉熬出猪油了，猪肉渣也就完成了。
猪油渣酥脆香浓，咬上一口，嘎嘣嘎嘣响，有趣又好吃，村里的孩子就没有不喜欢吃猪油渣的。
大乔这还是第一次吃猪油渣。
以前她看小乔吃过，那味道每次都刺激得她猛咽口水，现在吃起来，果然跟想象中那么好吃
猪油渣虽然好吃，但薛川怕她吃了不消化，只让她吃了几块便带她出去了。
薛川将她带到屋里去，拿出一件还没有完成的小棉袄。
大乔团子看到小棉袄，眼睛亮得跟天上的星辰一般。
她没忘记她奶之前说要再给她做一件棉袄的事情，看这棉袄的大小，应该就是这一件吧
这一件比上次那件还要漂亮，颜色红艳，更重要的是，上面绣着一只白色的小兔子，十分的活灵活现，看着就跟真的一样。
她戳着小手指，害羞问道“爷，这棉袄是给谁做的”
薛川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给你做的，上次那件是你奶给你做的，这件是爷给你做的，上次爷身体不好，所以只给你绣了几朵梨花，这次爷打算给你绣几只小动物，除了小兔子，你还想要绣什么”
大乔团子震惊了
上次那梨花绣得十分漂亮，她还以为是她奶绣的，没想到是她爷绣的
家家户户里面缝补衣服的活儿都是女人干的，怎么她爷也会做衣服，还会绣这么好看的花儿跟小动物
真是太神奇了
薛川看小团子嘴巴张得大大的，笑道“爷这刺绣是跟你太奶奶学的。”
这里指的太奶奶不是乔秀芝的母亲，而是他的母亲。
他家往上数起八代都是地主，他母亲是大家闺秀，绣得一手好刺绣，后来家道中落后，他母亲靠着这一手刺绣还了家里的债，也养活了他们两母子。
他母亲曾经想将这一手刺绣传给女儿，可惜她只生了他这么个儿子，这一手刺绣就只能传给他了。
只是男人会刺绣传出去不好听，所以这家里头，就只有乔秀芝知道他会刺绣。
大乔趴在炕桌上，眼睛黑亮亮的，一副很崇拜的小模样“那太奶奶、是不是很厉害”
薛川点头“很厉害，大乔想不想跟太奶奶一样厉害”
大乔团子伸出自己短短的小手，有些害羞道“我可以吗”
薛川看了一眼她的小短手，笑道“当然可以，只要你想学，爷就能教会你，所以你要学吗”
大乔如小鸡叨米，重重点着小脑袋“要我要学”
“好，那爷就教你”
“爷，这里，这里我、想绣只咕咕。”
咕咕就是老母鸡，这个薛川也是知道的。
他笑着点头“好，爷给你绣一只咕咕上去。”
乔秀芝进来时，就看到这副画面，爷孙两人，一大一小的脑袋瓜碰在一起，正在讨论绣老母鸡的事情。
她嘴角慢慢弯了起来。
到了傍晚时，老五乔振民终于带着一家大小，加上乔振国三个儿女回来了。
“爸、妈，我回来了”乔振民人还没到，洪亮的嗓音就先传了过来。
万春菊从凳子上一跳而起“哎哟，我的宝贝儿子终于回来了”
乔秀芝被她吓了一跳，这老大家的又做什么妖
万春菊这么激动是有原因的。
除开真的很想儿子，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意识到儿子是她的保命符。
自从那天亲眼目睹了婆婆一拳打死野猪后，她这两天晚上都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野猪，然后被婆婆一拳打爆了猪头
她太难了
所以这两天她无时无刻想着宝贝儿子回来，一旦出事，儿子还能替她求情不是，至于她男人，呵呵，那就是个不靠谱的
万春菊奔出去，一把将安平抱在怀里，神情激动得不行“儿子，你再不回来，妈就要去镇上接你了”
安平今年八岁，正是不喜欢亲近母亲的年纪，他妈将他抱得那么紧，他嫌弃地嚷嚷起来“哎呀妈，你快放开我，你想闷死我啊”
万春菊这才松开儿子，完全没看到她两个女儿乔冬荷和乔冬樱走进来时，彼此对视了一眼。
乔冬樱朝姐姐乔冬荷挤眉弄眼的，凑过去小声道“姐，看吧，我就说妈不会注意到我们回来了”
就算注意到了，她也不会当一回事。
两个女孩对她妈重男轻女的性早八百年前就摸清楚了，好在这家里是她奶当家，而她奶是整个公社最不重男轻女的人。
这些年来，弟弟有的，她们也能有，甚至她们还能去上学，所以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乔冬荷性子比较文静，听到妹妹的话，抿嘴笑了笑。
乔振民手里提着两只母鸡，另一只手还提着各种年货回来，一路上收获了不少羡慕。
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媳妇陈巧巧，以及他的女儿乔冬芸。
乔冬芸今年只有三岁，这会儿正被她妈抱在怀里，睡得双颊红扑扑的。
乔家三兄弟皆长得人高马大，其中乔振国性情最憨厚，也最听他妈的话，用现代的话来说，他就是个超龄妈宝。
乔振军是三兄弟里面长得最帅的，也最像薛川，不过跟他爸比起来，他还是差了一些。
同时，他也是三兄弟里面最木讷话少的人。
而老五乔振民性果敢大胆，脑子转得快，是三兄弟里面最聪明的人。
他如今在供销社里做临时司机，而这个工作，就是他自己靠各种关系钻营而来的。
万春菊看到小叔子拿着大包小包回来，顿时笑成了一朵菊花“五弟、五弟妹，你们回来啦来来来，将东西给我，我拿进去就好”
乔振民对自己这个大嫂是什么性，心里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情，所以他并没有驳了对方的面子，大方将东西递过去。
万春菊拿着满满两手的东西，感觉这几天恐慌不定的心都被安抚到了。
听到小叔叔和几个哥哥姐姐回来了，大乔赶紧“蹬蹬蹬”从屋里跑出来。
几个孩子看到大乔，都怔住了。
安平最马大哈，第一眼将大乔看成了小乔，跑过来笑道“小乔妹妹，一个月不见，你怎么没长高反而还变矮了”
大乔脸被捏得通红，却没有生气，反而软软道“堂哥，我不是小乔，我是大乔。”
安平下巴掉在地上。
很快又捡起来，定睛一看，可不是，眼前这人的确不是小乔，不过也不像他印象中的大乔啊
“大弟，你这眼睛可以不要了，这么大一个活人你还能认错”乔冬樱日常怼弟弟。
安平认错态度倒是很好，摸着脑袋瓜子笑道“大乔妹妹，对不起，哥哥一时看错了，不过你怎么突然长高了这么多还有你的脸好像也变白了”
对于弟弟后面说的话，乔冬樱倒是很同意“对啊，大乔，你擦了什么，脸怎么变得这么白”
乔冬樱长得最像乔秀芝，五官十分英气，但有个问题，那就是皮肤她皮肤像她妈，天生的黑
所以这会儿看到大乔皮肤光溜溜白嫩嫩的，她顿时羡慕得不行。
大乔脸憋得通红，压根没办法将锦鲤玉佩的事情说出来。
不过她心里暗暗打定了注意，她要将玉珠子融化的水给大家喝
从昨天开始，她已经将水悄悄弄到他爸喝的水里面，希望对她爸的身体会有帮助。
几个孩子围着大乔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乔冬樱很热心给她介绍镇上的风景，将大乔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边乔振国也将乔振军从乔家小院背了过来。
人到齐了，乔秀芝宣布全家开始包饺子
万春菊进厨房搬面粉时，看到陈巧巧将碗筷从壁橱里拿出来，动作慢悠悠的，看得她恨不得上前帮她拿
真是的，这个五弟妹还当自己是大家闺秀呢，要是让她干活，估计等天黑都吃不上饭
万春菊心里暗暗吐槽，目光转了转，又落到了陈巧巧的屁股上。
陈巧巧回头，正好对上了万春菊炙热的目光，顿时菊花一紧“大嫂，你、你看什么”
万春菊没有一点被抓包的窘迫，理直气壮道“我看五弟妹你的肚子呢”
陈巧巧“”
她这才刚回来呢，就拿她当她憨逼
她刚才背对着她，万春菊压根看不到她的肚子，再说了她又没有眼瞎，她刚才明明就是盯着她的屁股看
万春菊说了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话后，还死不悔改，目光时不时就落到陈巧巧的屁股上。
陈巧巧被看得浑身发毛，忍无可忍转身冲了出去。
万春菊看着陈巧巧落荒而逃的屁股，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屁股还是这么小，那我就放心了”
在万春菊看来，陈巧巧这么小的屁股，肯定生不出儿子，这样一来，安平的地位就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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