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春来和阿油游到卤湖边玩,阿油一边玩粪坷拉一边问春来:“我们今天吃的大鱼就是那个纳克人送我们的吗?”

    “是啊,应该是昨天我帮助了他的回礼。”

    阿油将回礼两字琢磨了一下,三四岁心智的他还在摸索和理解这个世界,他“哦”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金子粪团成了一个圆球,递到了春来面前,说:“送给你的,这是我给你的回礼!”

    春来问他:“怎么忽然要给我回礼?”

    阿油说:“因为想送给你啊。”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说:“我吃到好吃的想跟阿春一起吃,玩到好玩的也想跟阿春一起玩……”

    春来一下子被阿油感动了,虽然阿油还不太明白这个世界,但是他的感情是那么真诚,让春来心里乱感动一把的。

    阿油将粪球放在春来鱼鳍手里,“玩粪也想跟你一起。”

    春来:……

    你其实不是飞灯族人,是个屎壳郎外星人对吧?

    第二天,春来又收到了奥格送来的回礼,仍旧是一条幽蓝色的大鱼。

    奥格清润的声音说:“昨天听到你们说很喜欢吃这种鱼,所以今天也抓了一样的,我现在看不清,是靠捕捉信息素抓到的,没抓错吧?”

    他今天仍然睁不开眼睛,春来见他身上的伤口又好了一些,可是他眼球上的伤痕仍旧存在。

    她继续安慰他,“没抓错,你太厉害啦,这种鱼真好吃。”

    奥格听见她说喜欢吃,也很满足,像他这样食物链顶层的捕食者得到食物太容易了,吃饱肚子对他而言也是很正常的事,没什么格外的感觉,现在看到春来和阿油因为能吃到大鱼这么开心,他还挺有成就感的。

    第三天的时候,奥格换了一种红色的鱼,这种鱼通体是红色的,鱼肉很嫩,吃起来的口感像火锅里的鱼肉丸,还有点弹牙。

    想到了火锅,春来沉默了几秒,作为一个处于温饱线上的外星鱼人,还想什么火锅啊?能吃饱就不错了!

    春来又撕咬了几口鱼肉,觉得这鱼大概很喜欢运动吧,要不然不能练出这么有弹性的肉来。

    她感觉这几天周围的温度有点升高了一点,直观的感受就是水温有一点热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又过了两天,春来终于发现,海水温度升高不是她的错觉。

    因为白天时间变长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奥格身上本来已经快长好的伤口因为升温变得有点烂了。

    奥格很不舒服的经常在海床上和礁石上磨蹭着身体,将这附近的海水搅得浑浊。

    他对此有点歉意,说:“伤口有点痒……”

    春来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实情,只是拿着从礁石上摘下来的一朵带着软毛刺的珊瑚,跟奥格说:“我帮你蹭蹭。”奥格就待在那里让春来帮他摩擦着发痒的伤口。

    其实即使春来不说,他也能从过滤的海水中知道自己伤口烂了的事实。

    第二天,奥格给春来和阿油的食物仍旧是一条红色的鱼,奥格管这种鱼叫做飞红鱼,他只解释了一句:“飞红鱼最近开始在这附近产卵了。”

    那天春来和阿油去卤湖边玩金子粪的时候,奥格再一次提出了要跟着一起去,春来担心的说:“那你的眼睛……”

    奥格说:“没事的,你们帮我指挥方向。”

    于是春来和阿油就贴着奥格身边游,春来第一次体会到跟食物链顶层大佬同游的感觉。

    那感觉是什么呢?

    老大出游,小喽啰们都自动散开了,有种跟着大BOSS出门,有手下给开道的感觉,平常春来和阿油得避开大鱼游走,现在大鱼得避开他们游。

    感觉太爽了!

    以前看《动物世界》的时候,经常看到大鲨鱼身边总挂着几条伴生的鱼小弟,就是她和阿油这样的了。

    阿油显然也体会到了跟大佬出行的乐趣,一个劲儿的在旁边夸赞奥格:“你好厉害啊!!”

    最近在长身体的他又自言自语的说:“我什么时候能像你这么厉害啊?”

    奥格早就看出来了阿油只是个飞灯族人的小孩子,所以对他也很亲切,“等你长大就会变得和我一样了。”

    阿油一本正经的说他,“你和我妈妈说一样的话。”

    奥格忍不住笑了。

    大概,因为有人陪伴和聊天吧。

    那天阿油在旁边玩金子粪的时候,奥格又要游进卤湖里,春来忍不住问他一个问题:“为什么有的鱼游进卤湖里会溺死啊?鱼就是生活在水中的,怎么会溺死?”

    奥格说:“因为卤湖里的盐度要比正常的海水高很多,里面氧气不足,普通的海洋生物游进去当然会因为缺氧而死掉。”

    他回答完之后,一个摆尾就游进了卤湖里。

    春来一句“小心啊”话音才落下,他就没了影子。

    春来想:可能他去盐度更大的地方泡一泡,伤口就会好吧?

    奥格进了卤湖之后,果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那些六桨怪从湖里游出来不少,最后他回来的时候,嘴里叼着一只五六米大的六桨兽,他随意的将六桨兽扔在卤湖边,压到了一大片甩舌贝。

    他说:“这只六桨兽应该够你们吃很久了。”

    春来还没反应过来。

    奥格说:“飞红鱼是对温度最敏感的鱼,它们来产卵了,海水升温了,我要走了。”

    他解释了一句,“我需要到更冷的地方去养伤。”

    春来其实有心想跟着他一起去,毕竟能抱金大腿的机会不多啊。

    奥格却已经说:“我要去的地方很冷,也没有光,不适合你们生活。”

    春来想到深海下是黑漆漆的,那里的生物几乎都不需要眼睛的,所以奥格去那里其实是很适合的,但是那里的环境太严酷了,她和阿油是很难活下来的。

    又想到今天奥格一定要跟过来,其实就存着想为他俩捕食一只大猎物好留给他俩当口粮的想法,春来觉得奥格真的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了。

    连要走了,都带着受伤的身体尽力给他们俩最好的安排。

    她有点感动,又有点伤感,说:“那我们还能再见吗?”

    奥格说:“能啊,等我伤好了,我就回来找你们。”

    春来心中叹息,希望他的眼睛能好吧……

    嘴上却说:“一定要来找我们啊。”

    奥格最后“嗯”了一声,然后跟他们道别了,没有继续再让分别的情绪蔓延,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一个甩尾之间,已经游出去很远了。

    金色的大尾巴在渐渐幽深黑暗的海中闪着稀碎的金光。

    春来喃喃自语:“希望还能见面,奥格斯特先生……”

    这时一直在不远处玩耍的阿油指着被六桨兽压倒的甩舌贝说:“你看甩舌贝下面!”

    春来游过去一看,发现被压到的甩舌贝下面竟然连着一个像大芋头一样的圆球,她和阿油以前看到的圆筒子贝壳只是它身体的一部分,它的全貌有点像一个大肚子长脖子的花瓶。

    一个甩舌贝的芋头球被压碎了,里面流淌出来的是更多的金子粪。

    春来觉得,这个袁隆平星球大海里的贝壳们就不能好好进化一下吗?

    为啥都要把粪便藏在贝壳里呢……

    阿油这时才发现奥格不见了,当他得知奥格离开之后,春来以为他第一反应是遗憾没人给送食物了,可是阿油却说:“我还想让他和我们一起玩呢,因为他自己一个人那么孤单。”

    春来听了,忍不住摸摸他的头。

    单纯,却温柔的阿油啊。

    阿油还提议说:“我们吃了奥格好多鱼,要不也给他送个回礼吧?”

    春来说:“送什么?”

    阿油说:“唔,让我想一想。”

    春来想:让阿油多想点别的事,就不会总想着要来玩粪了。

    结果过了两天,春来发现阿油开始把金子粪带回家了!

    春来觉得小孩子的爱好不应该立刻拍死,因为她小时候特别喜欢画画,但是奶奶不舍得给她买彩笔,连她用铅笔画画都会说太浪费笔和纸,说的次数多了她就不爱画了,后来一直成为她心中的遗憾,她不想阿油也有遗憾。

    所以一直没阻止阿油。

    结果阿油拿回家的金子粪越来越多。

    春来见他有一天揣着金子粪游到奥格妈妈安葬的逃生舱旁边。

    阿油从下面的口吐出金子粪坷拉,说:“我们给奥格的妈妈做一个温暖的小窝吧,让她在里面睡得舒服一点。”

    春来觉得,奥格的妈妈未必喜欢睡在粪坑里……

    但是看着阿油满怀期待并且跟奥格的妈妈说:“睡得更舒服一点!”

    春来拒绝的话又没说出口,她觉得这些金子粪坷拉形状各异,很难堆出形状来,阿油干两天也许就不爱干了。

    结果阿油每天兴致昂扬的给阿油妈妈盖温暖小窝,真的让他给堆出来了!

    春来看着这金光闪闪的金子粪堆,真是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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