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手并不柔软, 上面是握剑留下的茧子还有疤痕, 新伤叠旧伤使得这个少年, 在过小的年纪,便显现出几分成年男子的气魄来。
他那双碧色的眼眸难得有了明显的焦距,只安静的倒映着新酒的脸。新酒脸上不由得烧了起来,有些不适应的避开了无一郎的视线。
那双眼眸就好像被浸透云霞的宝石,当他专注的盯着某个人的时候, 会让人产生一种无法拒绝的感觉。要拒绝这样的无一郎,简直就和犯罪一样艰难。
新酒深吸了一口气, 缓缓开口“抱歉”
“只有这件事情,不能答应你,因为我根本做不到。”
她只是位面管理员,主线结束之后就会失去位面管理权限。
结束了主线的次位面,会逐渐和主位面相融合。到了那时候, 新酒和这些鬼杀队的朋友们之间, 所间隔的就不再是位面距离了他们之间隔着八十多年的时光。
即使有人侥幸能活到新酒的年代,但到了那时,也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八十多年,是一个很长的时间概念, 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的。哪怕他们有足够的缘分再见, 大概无一郎那时候已经有了孙子的孙子。
大概是感到愧疚, 新酒不敢直视无一郎, 别过头看着院子里的蔬菜。无一郎只能看见她的侧脸, 纤细的眼睫微微颤抖, 就好像扑簌簌落在花朵上的蝴蝶。
他抿了抿唇,随即放开新酒的手,满脸低落“没关系。这不是新酒小姐的错,是我提了过分的要求,让你为难了。”
少年低落的声音,让新酒的愧疚感更强了。她捂着自己乱跳的小心肝儿,哭丧着脸小声解释“不不不其实是我的问题该怎么说呢”
她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叹气“我没办法长时间留在这里,我本身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这并不是无一郎的关系今天不管是谁向我提出这个要求,我都无法答应。”
“我这样说,无一郎能理解吗”
无一郎专注的看着新酒,听她说完。他垂着眸,翠色的眸子仿佛也黯然失色“嗯,我知道了。”
他当然知道。
柱合会仪的时候,主公就和他们说过新酒的来历,并且告知他们,也许新酒可以在冥冥之中受到召唤而来到他们的时代;就好像传说中的神明一样。
所以当初出现在山里的新酒小姐,也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召唤吗
“不过如果以后还有机会来这里的话,我一定会经常来找无一郎玩的”
看不得小朋友露出那副失落的表情,新酒连忙向对方保证“就算降落的地点不在鬼杀队附近,我也会写信让信鸦送给你的。”
刚好还可以和义勇的信一起送,一次哄两,我可真是个小天才新酒在心里这样美滋滋的想着。
听到新酒的安慰,少年的眼眸微微亮起;他侧着头,朝新酒甜甜的笑,漂亮的眉眼都弯弯的,笼在清晨柔和的日光里“嗯,我也会给新酒小姐回信的。”
新酒被少年这个笑容给感化了,捂着自己的心脏默默流泪无一郎是天使吗他一定是天使吧
自己居然把这个小天使带进鬼杀队之后就溜溜球了自己简直不是人啊有一郎说得对,我就是个渣男呜呜呜
怀揣着愧疚,新酒安抚的摸了摸无一郎的头;少年人的发质很好,柔软又顺滑,发梢泛着青翠的颜色,就和他眼眸的颜色一般无二。
无一郎的耳廓微微泛起红色,他垂着头,乖巧的任由新酒摸,甜笑着问“新酒小姐这次可以待多久呢”
“应该会稍微久一点,”新酒考虑片刻,道“如果中途没有意外的话,大概会待上十天左右。”
无一郎立刻拉住了新酒的衣袖,满脸期盼的看着她“那新酒小姐有住的地方吗如果没有的话,可以暂时先住在我们家我和哥哥,都很喜欢新酒小姐的。”
扯着人袖子好声好气说话的无一郎,杀伤力简直不是一般的大新酒立刻就可耻的动摇了正当她动摇之时,忽然肩膀上一沉;新酒仰头,看见缘一蹲在她身后,单手按着她的肩膀,面无表情道“该去见炼狱槙寿郎了。”
正好这时候无一郎还拉着新酒的袖子,于是两人就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见面了。
无一郎微微皱眉“你是谁”
突然之间就冒出来了,气息也淡薄得就好像不存在一样不过,为什么会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呢
缘一侧目看着无一郎,面露沉思。片刻之后,他肯定道“我是你祖宗”
话还没有说完,无一郎单手抓着新酒的手腕,同时迅速的拔出腰侧的日轮刀带着淡青色云雾的刀刃在空中发出嗡鸣,刀身几乎与新酒擦着肩膀错过
她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手腕上力道一重,整个人天旋地转的即将栽进无一郎怀里;还差着那么一点距离,缘一侧身避开无一郎的刀,同时轻松的单手拽住了新酒的另外一条胳膊
新酒就这么不上不下被拽在半空中,满脸懵逼怎么就打起来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等新酒问出声,檐廊上传来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她循声转头,只看见有一郎凌厉的的刀光直砍下来
尽管看不见,但是双生子之间的默契,让有一郎第一时间就顺着无一郎刀尖的位置砍了下去缘一微微皱眉,顾及到新酒,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一边的力道猝不及防的消失,新酒直挺挺的滚进无一郎怀里,撞得少年闷哼了一声。
单手扣在新酒的肩膀上,按着对方纤细而脆弱的脖子,无一郎面色冷漠,“是突然出现的不明人员。”
有一郎握着刀与无一郎并立,闻言微微皱眉“难道是有着特殊血鬼术的鬼混进来了吗”
“那个”新酒弱弱的想要挣扎出来,她刚一挣扎,无一郎按在她脖子上的手便微微使劲,轻松的又将她摁了回去“新酒小姐不用担心,我和哥哥都很强的。”
无一郎和有一郎都是天赋出众的人,尤其是无一郎更是队内公认的第一天才。两人又是双生子,有着远胜旁人的默契,只要他们一起战斗,所发挥出来的力量远远不止是1 12这么简单。
好在这时空中飞来一只信鸦,拍打着翅膀大声道“无一郎有一郎主公的命令不准攻击带着礼花耳坠的男人还有你们的信”
喊完之后,信鸦落在檐廊上,昂首挺胸,脚上绑着一封信件。有一郎与无一郎对视了一眼,无一郎松开新酒,正要上前,却被有一郎拦住。
有一郎冲他摇了摇头,然后自己走过去取下信,展开看完里面的内容他先是皱眉,随即站起身把信递给无一郎,同时看着新酒“你还能招魂”
新酒“我不是,我不能,别给我瞎补上什么乱七八糟的能力”
就算是招魂,那也是龙套负责的范围吧她会个屁的招魂啊,师匠都比她专业
无一郎看完信之后,长长的哦了一声。随后他把信卷上,绑回信鸦的脚上“我知道了。”
新酒好奇,顺口追问“信上写什么了”
无一郎道“关于初代日柱的事情新酒小姐不是还要带他去见前任炎柱吗”
他冲新酒笑了笑新酒对这种小天使甜甜的笑容简直没有任何抵抗力,晕乎乎的就跟着点了点头无一郎道“那就先去吧,刚好我待会也要和哥哥一起去巡视我们负责的领域了。”
新酒晕乎乎的挠了挠头,“那回见”
无一郎甜笑“回见,新酒小姐。”
等到新酒走出时透兄弟居住的地方,无一郎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淡了许多。他的信鸦扑闪着翅膀一头扎进他怀里,哼哼唧唧道“无一郎很喜欢那个新酒小姐呢”
摸了摸信鸦的脑袋,无一郎微笑“是很喜欢。”
“毕竟新酒小姐,是能听到我的祈求的人。”
没有人知道哥哥在他面前停止呼吸的那一刻,无一郎有多绝望。哪怕是那只鬼在太阳底下魂飞魄散,也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哥哥平时虽然对他很严厉,说话也不好听;可是无一郎知道,哥哥心里是爱自己的在父母死去之后,哥哥包揽了绝大多数家务活,独自一人撑起了整个家无一郎和有一郎的家。
可是为什么呢
他的父亲是善良温和的好人,他的母亲也是善良温和的好人然后他们都死了。
他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却在他面前被恶鬼活活咬死无一郎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呢
不管是神也好,魔鬼也好至少不要再夺走我的哥哥了。把他留给我,不好吗我就剩下哥哥了,只留下一个哥哥,也不可以吗
就在无一郎即将坠入绝望的深渊时,女孩子脆而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呼幸好,还有救还有救。”
他挣扎着,从黑暗里扒开一线光,从模糊的视线里看见新酒。对方跪坐在自己兄长的尸体面前,有瑰丽的光流转出来。
还有救。
哥哥还有救。
幸好
终于有神,听见了他的祈求。
我会做一个好孩子,所以求求你,不要骗我真的会把哥哥还给我吗
“无一郎,你怎么又在发呆了”
随着训斥,额头上又被敲下一记板栗无一郎捂住自己的额头,可怜巴巴“哥哥,疼”
有一郎脸上凶巴巴的表情僵了片刻,随即他皱眉,拉开无一郎捂着额头的手“真的疼我没用力啊。”
“很疼的。”
无一郎抱住哥哥,把头埋进有一郎的怀里,闷声闷气道“下次可不可以不要敲额头了”
“不敲额头你会长记性吗”
瞪了自己不成器的弟弟一眼,有一郎愤愤道“都是柱了还是这样走神,杀鬼的时候可怎么办你就不能自己长点心吗”
“还有那个家伙她有和你说,这次回来要待多久吗”
“新酒小姐说,没有意外的话要待十天呢。”无一郎弯起眉眼,笑着道“她还说会给我写信的。”
有一郎撇了撇嘴“她的鬼话你也信”
“新酒小姐不会骗我的。”无一郎牵着有一郎的手,信誓旦旦道“我相信新酒小姐”
被弟弟单纯的笑容闪得有点眼瞎,有一郎啧了一声,撇过头“写个信而已,有什么好高兴的”
不同于时透兄弟那边的和谐,新酒此刻站在炼狱家门口,陷入了沉思。
缘一提醒她道“要我来帮你敲门吗”
新酒叹气“等我再想想好歹是第一次登门拜访,我是不是应该带点什么礼物比较好”
缘一困惑“我们不是来开解前任炎柱的吗为什么要带礼物”
“因为”新酒挠了挠头,嘟囔“毕竟是第一次登门拜访空着手总归不太好吧而且炼狱家我一次也没有来过,根本不认识啊,突然就登门什么的,实在是太唐突了”
缘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正在新酒苦恼的时候,炼狱家的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新酒吓了一跳,看着大门只推开一半,后面冒出一个半大少年的小半张脸。
他留着及肩的金色中长发,发梢上翘,是瑰丽的红色,眼睛也是金红色的,圆而明亮,只是眉尾略微下垂,看起来有些弱气。
小孩子似乎是不太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手指紧张的扣着门框边缘,“请问请问,你是带着日柱大人灵魂的新酒小姐吗”
第一次在自己名字前面听见这么多前缀,新酒也罕见的愣了愣。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应该是主公大人也派信鸦通知了炼狱家,所以才会有这个小孩来开门。
她点头道“没错,我是新酒,你是”
小孩听见新酒承认身份,脸上的表情略微放松了一些。他对新酒温和的笑了笑,将门全部推开,道“我叫炼狱千寿郎,是炼狱家的次子因为父亲昨晚喝多了,现在还在睡觉,所以没能接到主公大人送来的信,就由我来接待你们了。”
“嗳你一个人吗”
新酒有些意外,毕竟千寿郎看起来就像个孩子一样,连少年都称不上。
听到新酒的话,千寿郎有些窘迫,道“是的兄长身为炎柱,经常要在外面奔波,所以”
“好厉害,”新酒揉了揉小孩子的头,夸赞他“千寿郎这么小就可以帮家里了,真是个好孩子。”
要知道,新酒和千寿郎一样大的时候,大概还在无忧无虑的念国小。每天最大的烦恼顶多也就是爸爸今天又不自量力的想要下厨了而已。
揉在脑袋上的手不同于兄长的宽大温暖,而是柔软又娇小的千寿郎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仿佛上一次被这样温柔的摸摸头,还是母亲还在的时候。
他猛然间感到鼻子里冒起一股酸意,连忙避开新酒的手,慌张道“我、我带你们去找父亲吧这会儿他应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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