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消息, 裴宴就转头又进厨房洗碗了。
下一秒季遇的电话就打进来,愤怒地嚷嚷着
“栖栖你把电话给裴宴他欺人太甚”
时栖好说歹说才把人劝住了,季遇又格外委屈质问她
“今天除夕, 你为什么要在他家啊”
季遇在猛猫咆哮和猫猫撒娇之间无缝切换。
时栖“因为他一个人在家, 我慰问孤寡老人。”
季遇又低声道“那我还一个人在家呢。”
时栖刚要升上几分同情心,就听季遇那边传来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喊“季少三缺一来不来”, 说话中还夹杂着夜场蹦迪的音乐声。
时栖“”
“缺你大爷给我滚。”
季遇按住话筒口,咬着后槽牙骂道, 转头又跟时栖轻轻叹息一声。
“我的意思是, 虽然这些在里面蹦迪喝酒打麻将, 但我都没兴趣,跟一个人没什么区别。”
“”
你这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演戏只写剧本真是浪费人才了。
“栖栖,你真的不想来放烟花吗”季遇又循循善诱,“我们在海边的别墅,待会儿玩到凌晨, 一起在海边放烟花呀,你和裴宴在一起有什么意思,他又不会带你出来玩儿, 他只会工作、加班”
时栖望着厨房里微微躬身洗碗的身影。
他挽着袖子,露出一截紧实的小臂,暖黄的灯光从头顶落下, 笼罩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
明明是一米八几的个子, 然而独自一人站在灯光下时, 却显得格外清冷沉寂,仿佛一切喧闹尘世都与此时的他无关。
时栖的心也跟着安静下来。
“虽然我也很想跟你出去放烟花”
厨房里的裴宴静静望了过来。
时栖展颜一笑。
“但是我的男朋友可能会吃醋,只能祝你玩得开心啦。”
季遇“”
他只是在家闷头赶稿了一段时间,怎么回过神来,她连男朋友都有了
“这你怎么”
季遇半天都没整理出一句完整的话,脑子简直被这一个重磅炸弹炸得七零八落。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不允许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时栖刚要回答,却被裴宴夺过手机。
他长眉一扬
“婚礼会记得给你发请柬的,挂了。”
季遇目瞪口呆
怎、怎么就结婚了
不是,他这什么进度条怎么说谈恋爱就谈恋爱说结婚就要发请柬了
把手机重新还给时栖之后,裴宴那张疏离冷面上终于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
“看清楚没”
时栖茫然“看什么”
“以后他再跟你撒娇,记得提醒他收请柬。”
“”
不过这件事倒是给时栖提了个醒。
跟裴宴结婚这件事,除了他之前所说的好处之外,对时栖自己而言也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之前没能成功划清关系的备胎们,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撇清关系啦
不用等他们踢直球的时候自己再接招,她反手一个结婚请柬,什么也不用解释,大家清清白白好兄弟,恋爱不成情意在,再也不用担心翻车的问题啦
洗完碗的裴宴看了眼表
“等我回复几个邮件,回复完之后送你回家。”
时栖点点头。
本来想就在客厅等的,不过时栖一个人在客厅也很无聊,干脆就跟进裴宴的卧室,就坐在一旁看他回邮件。
房间灯光昏暗,他安静打字的声音平缓持久,时栖听着听着瞌睡就来了。
她打了个哈欠。
“我在沙发上躺一下,待会儿你好了的时候记得叫我。”
裴宴看了眼在卧室小沙发上枕着扶手侧躺的时栖,眼眸漾开细碎的光。
“好。”
时栖就真的很安心的闭上了眼。
等待他回复的跨国邮件并不因为春节的缘故减少,裴宴一投入工作,就完完全全忘记了昏暗的角落还缩着个时栖。
想起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跳到了凌晨两点。
小沙发上侧卧的时栖,呼吸声渐渐均匀,一动不动。
裴宴看着角落里睡着的女孩有些恍惚。
只不过过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一年前的他,应该做梦都想象不到这一幕。
朝思暮想的女孩就这样宁静地在他身边睡着,好像这样的场景,只是无数个平淡生活中微不足道的片段一样。
但只有他知道。
这一个短暂的瞬间,他已经等了多久。
他本该叫醒她。
然而裴宴静静凝望着女孩沉静的睡颜,想要将她抱上床睡得舒服一点,却又怕把她惊醒而不得不送她走。
迟疑半响,最后他轻轻地、极其缓慢地将她的双腿也放在了沙发上。
再轻手轻脚地盖上一床薄被。
他半蹲在地,看了许久。
“你什么时候才会知道来哄我”
自言自语地低语并没有得到回应。
睡梦香甜的时栖一无所知。
“算了。”
他轻叹一声,深情却克制的吻落在她半垂的手指上。
如簌簌雪花落下。
“晚安。”
第二天被窗外阳光照醒的时栖略微有些茫然。
我是谁
我在哪儿
她浑身怎么这么疼
半响时栖才看清自己是睡在一个沙发上,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当然浑身难受,反应过来是昨晚裴宴没叫她的时栖顿时怒了。
她不就是睡着了吗
睡着了把她叫起来就不行了居然就让她在那个小沙发上缩了一晚上
睡落枕的时栖捏着脖子从沙发上爬起来,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哒哒哒地就拉开了裴宴房间的门,语带怒意地喊
“裴宴”
然而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眼前的画面给震回去了。
西装革履的裴宴缓缓回头。
在他面前的站着的、前来拜年的裴氏旗下各大高层,纷纷向刚刚睡醒头发乱七八糟的时栖行注目礼。
黑压压一屋子人,全都静默地望了过来。
我他妈
以明艳光鲜形象示人的女明星时栖,当场社会性死亡。
然而裴宴神色如常,轻描淡写地向众人解释
“我未婚妻,时栖,你们应该认识。”
在场众人仍然处于被时栖本人和时栖身份的双重震惊之中。
砰
卧室房门被猛然关上。
五分钟后,在卧室里的洗手间内整理好仪容的时栖微笑走出,仿佛刚刚那个蓬头垢面嗓门还大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不好意思,刚刚出了点意外。”
时栖面上没表露半分尴尬,好在她昨晚来时并没有化妆,刚刚随便洗了把脸抓了抓头发,也勉强维持住了自己精致女明星的人设。
这些高层也都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物,一开始的震惊过去之后,大家也都打破沉静,你一言我一语地寒暄开
“没想到时小姐是裴总的未婚妻啊,你好你好,久闻大名了。”
“时小姐和裴总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不知道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一定前来观礼。”
“裴总这金屋藏娇可藏得太深了,要不是我们碰上,裴总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客厅里男男女女都满脸惊喜羡艳,夸得时栖和裴宴简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微笑附和着送走了这一帮人之后,时栖转头就冷下脸来。
“裴宴。”
他眉眼间神色依旧淡淡“怎么”
“你昨天晚上不叫我就算了你家来人了为什么不叫我”时栖痛心疾首,“我平时出门丢个垃圾都要涂个口红的人,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连头发都没梳”
绝望的时栖歪倒在沙发上。
“这日子没法过了,狗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裴宴失笑“就因为没梳头”
“还没洗脸,我还睡落枕了。”时栖幽幽道。
一边摇尾巴的招财跳上沙发,被时栖一把捞到怀里,一边摸着一边用谴责地眼神看着裴宴。
裴宴想了想
“那给你捏捏肩”
时栖一脸“还有这种好事”。
发现裴宴竟然不是在开玩笑的时候,受宠若惊的时栖藏好她的惊讶,端起了矜持的架子,等着裴宴来给她捏肩。
他一边解开袖扣,一边似笑非笑地问
“我要是给你捏了,这日子是不是就过得下去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时栖煞有其事地叹息一声。
“凑活过呗,商业联姻还能离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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