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凡当然不知道傅明渊周末那天兴冲冲地去逮他, 结果扑了个空, 更不晓得这人之后每天都在实验中学门口等着放学回家的走读生, 结果依旧屡战屡败饶是傅教授也没猜到纪凡竟然申请了晚自习。
他浑然不知, 也压根没工夫琢磨些有的没的。
联考甫一结束,众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 便被老师们鞭策着,再度投入紧张的高考冲刺中。
卷子跟雪花片似的发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班级里怨声载道, 连安静的自习课都时不时响起学生烦躁的低声抱怨。
纪凡向来勤勉惯了, 倒不觉得有什么;而徐海帆则是压根半个字也不写,晚自习干脆蒙头睡大觉。一时间, 他们坐着的小角落, 反倒成了整个教室最安定的地方。
“徐海帆,徐海帆”
某个写卷子写得昏天黑地的夜晚, 自习教室外突然传来老许的喊声。
纪凡率先反应过来,反手推他“醒醒, 醒醒, 老许叫你呢”
徐海帆嘟哝了一声, 翻了个身, 仍旧是睡意朦胧。
教室外面似乎有人正在争执, 老许着急忙慌地拦着人“哎, 您就别忙了, 坐办公室喝口茶, 我把他叫出来就行。”
来人似乎极其固执,三两下推搡间,转眼已和老许结伴走进了教室。
那人不熟悉教室环境,老许却是一眼扫见了正在后座呼呼大睡的徐海帆,不忍直视地捂了下眼睛。
纪凡压根连两人模样都没看清,只直觉不妙,在桌子底下使狠劲儿捅了一下徐海帆。徐海帆当即“哎哟”一声叫起来,险些被推搡到地上。
这么一闹,他的觉是彻底醒了,脑子却还糊涂着,条件反射地站起来便往外走,嘴里还稀里糊涂地嘟囔“总算下课了啊”
纪凡“”
众人“”
老许“”他嘴角抽了抽,徒劳干笑,“一定是这孩子昨晚做题做太晚了哈哈哈”
讲台上的另一位不速之客一言不发,显然并不买账,冷冷道“哈,这就是你们今年的保送生”
老许“”
纪凡正拼命扯徐海帆衣摆示意他坐下来,听见这熟悉的严厉声音,不由失神了一秒,怔怔抬头望去,恰巧和讲台上神色冷肃的凤眼男子对了个正着。
两人视线交汇,傅明渊的眸子微微收缩,眼底透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终于,找到了。
傅明渊竭力掩饰住情绪,状似不经意地转开了目光,望向一旁睡眼惺忪的男生既然旁边坐着他的小乌龟,那这边这个,一定就是那个徐海帆了。
他眉头不自主地皱了皱。
倒不是因为对方晚自习偷偷睡觉,而是这家伙明明不需要上自习,却宁可趴着睡觉也要赖在教室里,可见其居心不良。
老许一直偷偷留意傅教授的表情,一见他皱眉,冷汗便不由自主滴了下来,赶忙招呼“徐海帆,你先出来。剩下的大家自习啊好好复习,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到了这时,徐海帆总算是清醒了,有些无措地站在教室中央讲台上气势咄咄逼人的陌生男子不知为何正盯着他不放,那目光让人怪难受的。
傅明渊将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好一阵,像是在评估对手的战斗力。很快,他勾起一个微妙的笑,颔首道“行,那就出来说吧。”
离开教室时,傅明渊本想将高冷的形象维持到底,却还是按捺不住心痒,回头偷瞥了一眼孤零零坐在角落里的纪凡。
小家伙正在拼命揉眼睛呢。
真是可爱。他无声地笑了一下,低头跨出教室。
另一边,纪凡只怀疑是自己做梦没醒。
傅先生那人不是明明还在住院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纪凡揉完眼睛,又狠命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感是真切的,疼得他打了个激灵,可见并不是发梦。
周遭的讨论声异常热烈,尤其是女生们,自从高考倒计时的牌子挂上以来,这死气沉沉的教室还是第一次焕发这样的生机。
“我正式宣布,我又恋爱了我又有新晋爱豆了,诸位。”
另一个妹子咯咯笑起来“行啊,那你也得考上t大才能追星啊。”
“哇,这有什么不行的我现在就开始学习,都不许打扰我学习的心情,知道没”
就连男生们也讨论得热火朝天。往日里,讲起年级里哪个男生很帅,大家多少都带着些不服气的心理,可现下这位年轻的傅教授,各方面都让人输得心服口服。
就像老话说的当你足够强大,就只会得到别人的崇拜,而非嫉妒。
傅明渊的年纪、长相、能力甚至是穿着,恰好都是这个年龄段的男孩们最憧憬的模样。
纪凡在旁边听他们胡吹彩虹屁,心里有点轻飘飘的小得意,又有点说不出的酸溜溜。
“你们再喜欢又有什么用呢那已经是我的了。”他很霸道地想,另一方面,又有些许不自信,“可是,方才傅先生明明看到他了,为什么偏偏毫无反应会不会”
他思前想后,纠结万分,脑袋里乱哄哄的,摊开习题集瞪了半天,等到下课铃响的时候,才回过神自己只写了一个“解”字。
纪凡抹了把脸,忍不住低声嘲笑自己没出息。恰在此时,徐海帆失魂落魄地走回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
“怎么回事”纪凡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该不会是你的保送出了问题吧”
难道说因为这家伙上晚自习睡觉,就要被从免试名单里除名这未免也太严格了吧
他激动之下嗓门不小心大了一点,惹得周围学生都纷纷扭头看来,无数好奇探究的目光聚焦在死狗状的徐海帆身上。
“嗨,那都是小问题,”徐海帆摆摆手,有气无力地往桌上一趴,哭丧着脸,“你不知道啊凡凡,他取消了我参加晚自习的资格呜呜呜。”
纪凡“”
众同学“”众人呆滞,旋即怒目而视拉仇恨也不带这样的好吗
纪凡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干巴巴地说“那个,你在家也是一样可以复习的嘛”
“呸呸呸,谁是为了复习本大爷过目不忘,要什么复习”徐海帆像不被允许结伴上厕所的小学女生一样哭哭啼啼,“我这不都是为了跟你一起放学一个人回家有什么乐趣啊,你说,有什么乐趣可言”
“而且万一被我妈知道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晚自习,我肯定死翘翘了。”徐海帆一头栽倒,“怎么办,我就要变成无家可归的野孩子了。”
纪凡扶额“要不我也不上了”
“不行”徐海帆这回倒是干脆,一口回绝,“你给我待在这里好好学习,不然咱俩以后当不成同学就都赖你。但、但要是这样,你怎么陪我回家嘛”
纪凡“”我可真是太难了。
傅教授金口玉言,老许也没办法反驳,最后还是把徐海帆从晚自习的名单里踢了出去。
更有甚者,为了预防这货吃过晚饭后偷偷躲在校园里不回家继续骚扰“某些”同学,傅明渊直接点名让他每天晚上到自己市区的办公室报道写作业。
这下,徐海帆除了骂骂咧咧毫无办法,只得垂头丧气地答应了。
这家伙呆在自习室就只会吃喝玩乐外加拉仇恨,他这一走,除了纪凡,全班学生喜大普奔,就差没给他办个欢送会。
徐海帆内牛满面,吸溜着鼻涕含恨坐上了前往市区的小公交。送走了他,纪凡再度恢复了每天独自放学回家的习惯。
说是“独自”,实则不然。
说起来,最近几天晚上,他总注意到身后不远不近处尾随着一辆黑色的别克商务车。
他快,车也加速;他慢,车就停在不远处等。停停走走,直到护送他进了家门,对方才会放心离去。
不需要猜就知道,车里坐着的一定是某只傲娇鬼。
说到底,原来傅教授并没有忘记自己啊。纪凡暗自雀跃,仔细想想,又有些啼笑皆非这人宁可自己跟自己玩嗨,也不肯大大方方地停下来载他一程真是看着都替他累得慌。
中途有好几次,纪凡甚至故意停下来发呆,想等对方耐性耗尽下车来揪着他走,可偏偏傅明渊耐心好得出奇,直到纪凡腿都站酸了也不见他着急。
对方死活不肯下车,纪凡也没办法,一时间只得任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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