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俞周身的低气压瞬间消失,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拉过林初的指尖捏在手心:“没有。”
腾共自曝时他的确受到影响,但已无大碍,至于灵气屏障的消散他并未料到。
幸好林初没出什么事,还因为担心他而找到了这里。
想起腾共,他目光微冷。这人还死得太简单了些。
林初确认他没事,这才把视线重新转回白羽身上,小声道:“他这是怎么了……”
白羽扯了扯嘴角,虚弱道:“看不出来吗,当然是你身边这位做的。”
他方才喊那两声,基本用尽了全力,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将死之气,林初偏过头不忍再看,问向殷长俞:“你一直把他关在这里吗,这是为何……”
地牢里常年脏乱,还有浓重的血腥味,殷长俞将周围一圈的异味隔绝在外,伸手环住林初腰间,没有说话。
他还没有想过要如何与林初开口提及此事,林初当年遇险,他也有错。
这些人寻仇的目标是他,最后却是受牵连的林初承受,也怪他太过自信,没能保护好林初。
殷长俞想先带林初离开这里,白羽却先出了声:“林初,是我对不住你。”
林初有些不解,神色疑惑又戒备地看着他,白羽叹道:“两百年前……是我迁怒于你,青丘再相遇也算有缘,还望你不要恨我。”
当年腾共被殷长俞当场生擒,而他四处躲藏这么多年,一直活在逃避与煎熬中。
这些事说多了便像惺惺作态,他也不指望林初能原谅他。他与腾共不同,那个蛇族临到死了还想阴人一把,而他只想做些好事。
只是这殷长俞也太狠了,腾共在他手下能活这么久也实属不易……
林初瞪大了双眼,脑海中努力消化着他说的话。
所有的让人困惑的地方也都能说通了,白羽在青丘时只凭他的名字,和要去找殷长俞的想法便认出他来,还带他来扶桑。
白羽低垂的左手掌心朝上,上面满是血污,林初还记得曾在这只手上看见的厚茧。
是常年握弓留下的。
他这一路上来扶桑,竟是跟随着当初杀死自己的人。
林初下意识后退一步,转头慌乱地看向殷长俞,对方沉默着,并没有反驳。
殷长俞抱住林初,轻吻他的眉心哄道:“我们回去吧。”
白羽看着旁若无人亲昵的两人,四周阴暗脏乱的地牢仿佛不存在,他只觉得眼睛疼。
他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殷长俞在林初面前的状态,简直像是换了个芯子,面对其他人时的凶恶与冷漠完全消失。
眼看两人要走,白羽又说道:“看在我送你回来的份上,给我个痛快吧。”
林初顿住脚步,低头捏住殷长俞的手心没有说话。白羽这段时间遭受了什么,他不是看不出来。
他偷偷往地上那具尸体看了一眼,周围的血水已蔓延开,只一眼他便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殷长俞感到怀中林初的身体轻颤,暗自让圈在白羽脖颈上的铁链收紧,狠戾道:“你苟延残喘了两百年,现在才想要个痛快?”
白羽咳了两声,有些无奈,艰难出声道:“若我早死了,大仇得报后,你怕是也不想活了吧,哪里还等得到林初来找你……”
这话只是他的猜测。
他送林初来阙音殿,见殷长俞的第一眼,便明显能感受到他整个人显露出的疯狂与偏执。
看现在殷长俞阴沉的脸色,他就知道猜对了。
林初僵在原地,呆愣地抬起头。
铁链收得更紧,白羽抽搐着再也说不出话,林初如梦初醒般按住殷长俞的手。
这次是他忍不住催促道:“我们走吧。”
白羽的请求,林初无法回答。
如果不是当年的意外,他怎么会和殷长俞分离这么久,可是正因为如此,他才得以重生,还拥有了这一副健康的身体。
还有白羽所说的,若殷长俞提前找到了白羽,若自己再晚来一步,他是否真有自杀之意……
他心乱如麻,将脸埋进殷长俞怀中。
离开昏暗的地牢,两人一路无话,殷长俞带着他直接飞回了寝宫。
林初还在走神,殷长俞轻柔整理着他的发丝,喊道:“阿初?”
他缓声说道:“白羽活不了多久了,他不值得你关心。”
林初抬眼看他,嘴角向下压去,鼻尖微酸:“我关心他干什么。”
他紧紧攥住殷长俞的袖口,眼睫轻颤:“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杀了他之后,自己也会……”
林初甚至不敢深想,他若是再晚一步与殷长俞相认,若是根本没有重生……
他心里一阵后怕,用力捏紧手中的布料,指尖发白。
“阿初,”殷长俞让他在床边坐下,轻轻抚着他的手背安抚道:“不会的,不要信他的话。”
手心被一点一点揉开,林初掌心已掐出红印,殷长俞心疼地低头吻了吻。
林初定定地看着他,突然俯身向他扑过来,砸得殷长俞往后一仰。
“你不要骗我,”林初跪坐在地上,惶恐道:“不要离开我。”
殷长俞吻着他的耳廓,耐心安抚:“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林初也偏头亲上殷长俞的颈侧,触碰着他的体温,用最直接的方法感受他的存在。
脊背被人慢慢顺着,他在轻声慢哄中逐渐安定下来,嗅着近在咫尺的气息,不由自主地蹭了蹭唇下的皮肤。
殷长俞呼吸加重,捞起林初的脸,暗下眼眸:“你在做什么?”
林初还沉浸在情绪中,有些茫然地望着他,殷长俞压下火气,克制地亲了亲林初额间。
这些天与林初朝夕相对,殷长俞早已不知被勾起了多少回,但林初从未真正答应过,甚至有时还会害怕。
他便一直没有再深入做过什么,这倒是和以前一样,看得见碰得着,却尝不到。
但对于林初,他永远有足够多的耐心。
林初慢慢反应过来,悄悄红了耳根。
他今日在地牢里看到和听到的,让他有些难受,眼前人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似乎能让他彻底忘掉那些。
林初主动吻上殷长俞的唇试探着,得到的回应又急又凶。
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抖,不知是羞还是怕,而面前的殷长俞衣物只是有些皱,像是随时可以抽身的模样。
林初鼓起勇气,也学着殷长俞那样解开他的衣袍,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
指尖游离到心口,林初却摸到了一处异样,像是结了痂的疤痕。
他一时并未多想,只是有些好奇,稍稍拉开衣领看过去。
这的确是一个已经愈合的伤口,看起来受伤时间应当不久,但这样的疤痕出现在妖王身上,有些不寻常。
林初联想起白羽所说的话,心中升起恐惧感。
他指尖颤抖着抚上这块痕迹:“这是怎么回事?”
殷长俞察觉到他的异样,直起身看过去,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开口。
刺穿过林初心脏的那根羽箭,他还一直留着。羽箭杀不死他,却能让他疼痛流血,每当那时,他便有种与林初一同死过的错觉。
好在他苦苦支撑这么久,也总算有了回报。
林初见他不答,已大概猜到几分,仰着头想努力散去眼中的水气,声音带着哭腔:“你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殷长俞轻叹一声,吻着他的眼尾,连声哄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林初紧紧勾住他的脖颈,委屈道:“我就在这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忘掉从前那些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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