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 容奕已经站在屋外, 清晨清爽的空气扑面而来。
夏天呐,五点左右天看着已经大亮, 澄澈明净的天空上阳光灿烂,等日头高升, 温度会逐渐升高,藏于林间枝头的知了就会“知了知了”的叫唤。
有人抓过知了送来食堂,问容奕能不能吃, 这嘛能吃, 油炸了嘎嘣脆,但容奕实在是没有吃过, 炸金蝉他就在电视上见过, 没有自己尝试的打算,就算是末世, 他也坚守自己的底线,该不吃的东西坚决不吃, 比如残忍起来的同类相末世里, 容奕真的见过太多太多。
不说这些, 现在容奕不得不感叹, 哪怕千百年岁月过去,身为华夏人,骨子里就带着“能不能吃”的顽固基因, 也就是未来人被长久的健康饮食观念洗脑, 固定了思维, 饮食文化才变得贫瘠,他相信只要稍微引导,“能不能吃”的声音会传遍四海。
突然,容奕觉得这不是好事儿
他有些哭笑不得,希望未来人不要学老祖宗什么都想吃,野生动物真没有比家养的更补,滋阴补肾、壮阳回春还不如一粒那啥哥有效。
容奕忽然觉得自己身为饮食传播者的责任巨大,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要遏制。
他的口号是,野生动物不能吃,比如犀牛李二出到现在都惦记着白犀牛能吃不,它有个牛字不假,但真不是牛
叮叮当当
站在平台边缘看着日出的容奕忽然捕捉到一些敲敲打打的声音,他循声望过去不好意思,视线被树挡住了,他的眼睛没法穿透粗糙的树皮看到另外一面的情况。容奕伸了伸拦腰、抬了抬腿,简单的拉伸运动后绕着台阶走了下去,当来到大树的另一侧时他也看到了西边的情况,有人和他一样起得很早呢。
容奕朝着隔壁树挥挥手,“于哥早啊。”
正在西边树的树枝上敲敲打打的于敏绣抬头,粗犷的面容上神情平和温善,“容老板早。”
“你这是”容奕歪头看了看于敏绣在粗大树枝上的举动,一堆板材 钉钉卯卯 金属板子等等,再看树下,堆得东西就更加多了,小公鸡小母鸡被挤占了放肆吃草的地方,换了位置扑腾翅膀表达不满意。“于哥你这是要造房子,搬过来”
“之前住的地方离食堂太远了,来回不方便。”于敏绣放下敲打的榔头,他擦着额头上的汗站起来,高大的身形顿时就让粗大的树干变得细小,让人有种树枝正在承受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感觉。“我在这两根之间搭个木屋,上面那层给小二弄一个。”
“那感情好,以后我们是邻居,还热闹。”独门独户的生活对社会性的人类来说太不友好了,容奕很喜欢有邻居,能热热闹闹的感觉,“这几天没有见到你过来,就是在准备这些吗”
建筑材料肯定是快递送来的。
于敏绣点头,朗声说“对的,有些建材是快递来的,有些是我在树林里找到的。这儿算是我们的家了,以后不换地方住了。”
从前觉得流放在贝兰德,日子得过且过,没有追求、没有根基、没有归宿,现在不同了,他和小二商量好了,以后就在食堂旁边住下,无论是在贝兰德住几年、十几年,还是几十年,他们有家了。
容奕觉得挺好,“来吃早饭啊,吃炒饭。”
虾油炒饭,昨天做虾滑他顺手做的虾油派上用处了,炒饭里面放上虾仁、鸡蛋、青菜碎、肉末、香菇、毛豆,妥妥的什锦炒饭,正好昨晚闷的米饭还有剩的。还可以熬点儿米汤,粥不要稠,要的是米汤,浓浓的粥油,又香又甜还养生
早饭要吃好,米汤少不了。
于敏绣就冲着每天吃一日三餐方便才搬过来的,哪里不吃早饭的道理,“放心,肯定来。”
容奕挥挥手,“你继续忙,我晨练了。”
他哒哒哒地下楼,速度很快,于敏绣就看到他几个阶梯隔着跳了下去,在距离地面两米的时候直接纵身一跃、稳稳落地,剩余的台阶于容奕成了摆设。
落地后容奕拐进了食堂抓了两把米熬粥,锅放在炉子上让它自行咕嘟咕嘟就成,从食堂出来他就选了个方向开始跑步,他挑的是东边,昨儿是向西的,今天就迎着朝阳吧。
于敏绣已经见不到容奕的身影,但刚才容奕利落的动作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愕然发现一开始见到的那个胖憨憨的年轻人不见了,脱胎换骨,仿佛成了另外一个人。
近一米九的高大身材,匀称的体型,矫健的身手,还有温和的笑容,无一不展示着成熟男性的魅力。
于敏绣忽然灵感爆棚,自苍茫的狗之后他一度找寻不到创作的目标,他觉得自己灵感枯竭、贝兰德将会成为他艺术的坟墓,但容奕勾起他创作的冲动
容奕浑然不知自己激发了艺术大师的灵感,要是知道了肯定老老实实下台阶,不活泼好动,因为未来见到了那个作品后他几度无法直视自己。
很好,他不会未卜先知,不知道未来。
草原一望无际,森林密密仄仄,两者交汇处泾渭分明。
沿着一线向东的交界,容奕慢跑着,迎着阳光有些刺眼,他微眯着眼睛想,明天还是向西好了。
忽然,远方一个白点跳跃入眼帘。
起初容奕以为是被太阳光晃花了眼睛,仔细看才发现是一只兔子
一只活蹦乱跳的杂毛兔子,灰灰白白的,个头挺大,肚子挺肥,野兔诶,看着有些好吃的样子。
容奕收势站定,放轻了呼吸,满满向兔子靠近,红烧兔肉、香烤兔腿、麻辣兔头据说没有一只兔子能够活着离开川渝,末世前他去那儿旅游的时候就喜欢麻辣兔头,掰开脑壳壳吃掉腮边肉,舌头嘶啦嘶啦的麻,但就是不想松口。
他还在朋友推荐下吃过兔腰,味道也不错,但他更加喜欢那家串串店的麻辣小土豆,店老板的独家配方啊,容奕回家后无论试过多少种搭配始终复刻不了味道。
有些味道,只存在于个地方。
而有些味道,只能够留存于记忆中了。
容奕继续往前走,那只傻兔子呆呆的吃草,三瓣嘴衔着草动来动去,只顾着吃不顾着警戒。
“瞧好嘞,我这回可抓到你了。”草丛里忽然冒出个人,癞蛤蟆跳得扑腾了出来,离欧阳锋的功只差一线之隔逼格。
与之同时,容奕看看朝自己这个方向逃窜过来的兔子,觉得自己就不需要什么花里胡哨的姿势了,直接平实地踹一脚就成。
当下一脚,慌乱逃窜的兔子就去了“青青草原”,它升天的地方。
前头,趴在草丛里面的男人撅着屁股“嘿嘿嘿”笑了半天,“小宝贝,这下你逃不掉了吧,乖乖和我去食堂哦。”
男人慢慢地腾空肚子,够着脑袋超里面看,“小兔子乖乖乖”
声音一下子劈叉了。
容奕提着兔子耳朵拎了起来,掂量了一下重量,能有个五六斤,去掉皮毛、内脏等等,少数三斤有的。
男人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对上了容奕手上的兔子,失声喊道“我的兔子”
容奕笑着说,“是,我的兔子。”
男人这才看到了容奕,“是你。”
“你好。”容奕点头打了个招呼。
男人动了动屁股,这才惊觉自己的姿势不够雅观,他咳嗽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好像刚才那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你好,容老板。”
“陈老师大清早起来抓兔子”
容奕知道男人是谁,来食堂的回头客他基本都认识,他知道眼前的男人五十好几了,是一名高中语文老师,是客人中为数不多戴眼镜的,度数还不老少的,因为对矫正视力的手术深恶痛绝,他一直戴着眼镜。
陈老师痛心疾首地瞄了眼容奕手上提着的兔子,他废了半天功夫埋伏,压根没有抓到陈老师故作轻描淡写、云淡风轻,“没,就是太阳出来了睡不着,出来瞎溜达看见了一只兔子,想着抓到了给你送过去,正好加盘菜了。”
“现在也不错。”容奕提溜兔子给陈老师看,到他手上也是一盘菜。
陈老师佯装自己不在乎,其实心里面在滴血,他看中的兔子啊啊啊,“容老板运气真好,兔子自己就撞上门了,知道古时候有个成语叫做守株待兔吗,和你现在这个情况很符合嘛。”
“运气好。”容奕没有反驳,他要是不往东边走还遇不到这只兔子那,实属运气好。
“这只兔子就给容老板了,我再去另外一个地方看看,草原上别的东西不多,就兔子一窝一窝的。”陈老师心中嘀咕,本来草原上有群狼,每到晚上就嗷呜嗷呜地叫得让人心慌,不少人受到过狼的袭击,是比深夜神异事件还要直观直接的可怕。
后来那位在深夜的草原走了几次,狼群就搬家了,再也没能祸害住在周围的人。
开阔的草原,物产丰富的森林,贝兰德这一带住着许多身手不行的普通人,在外面的世界,他们不是艺术家、大学教授、花匠,就是学生、食品厂员工、公务员、矿场职工
大家畏惧着那位,但心中也隐隐地敬佩着。
如果不是那位的存在,弱肉强食的贝兰德早就成了一些人疯狂的屠宰场。
毕竟贝兰德的制度就和没有制度一样,犹如古时候炼蛊。上面人要的不过是一个投放垃圾的地方,才不管里面“垃圾”的死活。
不说那么远的,陈老师不好意思地搓搓手,犹如头一回上花轿的大姑娘朝着容奕看了一眼再看一眼。
容奕恶寒,被尤利西斯这么看着,他会心猿意马,但被陈老师这种明显缺乏运动、皮肤苍白、脸部肌肉耷拉的文弱男人看着,他胳臂上的鸡皮疙瘩能够抖搂出一两斤。
容奕被看得头皮发麻,但陈老师含羞带怯的不说话。
容奕,“陈老师有什么事情”
“草原上兔子一窝一窝的,那个,嘿嘿”
容奕,“”
“我之前吃过烤兔子,我自己烤的那种,不好吃。”陈老师就在上面撒了点儿盐,能好吃才怪咧。
容奕静候下文。
陈老师不好意思地说,“我吧,准备抓两只兔子送到食堂给你,容老板手艺那么好,做出来的肯定好吃。”
容奕想这倒是的,他做出来肯定不差。
“我毕竟是个读书人,力气不够,兔子抓太多带不到食堂去,能不能麻烦容老板帮个忙,等我抓到了兔子帮我提一提。”
陈老师给自己挽尊,他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抓兔子不行,毕竟他在贝兰德也抓了大半年的兔子了,怎么着也比容奕有点儿经验吧,对吧。
“可以啊,我给陈老师帮忙。”一只兔子不够吃,有个四五只才差不多,容奕欣然同意和陈老师去抓兔子。
草原上没有了狼,兔子少了关键性的天敌,它们又能生,那繁衍规模可就了不得了。不过,草原草密又高,兔子藏身其中,找起来也麻烦,容奕没有猎人的耐性去一一寻找,他锅里面还有粥呢。与知道几个兔子窝的陈老师合作,能够节省容奕许多时间。
“等会儿你待在一边悄悄别动,别看兔子呆呆的,但人家耳朵灵敏,有些风吹草动就跑了。”陈老师叮嘱容奕,“我待会儿埋伏好了抓兔子,你就远远站着等,知道吗”
容奕正弯腰捡小石头。
“捡什么石头啊,不好看,河边的石头才漂亮,古时候叫做鹅卵石。”
容奕向上扔了个石头又接住,“用来打兔子。”
“小石头怎么打兔子”陈老师推了推眼镜,让容奕别开玩笑了。
容奕笑着说“拭目以待吧。”
“这个成语用的好,我的很多学生经常用错成语”说到专业领域,陈老师头头是道。
他听说容奕可是看过三千多本百科全书的人,身为老师他惭愧了,百科全书至今他就看过三四本与自己专业领域相关的,实在是书太厚、字太密,当年著书就是皇帝做的政绩工程,用来传世的,没有考虑给人看。
容奕这么年轻竟然把书看完了,陈老师对他可谓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充满了读书人就应该交朋友、在一起讨论学术的心态,他费力抓兔子就是想当敲门砖,和容奕拉近拉近关系,好当朋友的。
一路走着,很快就到了第一个兔子窝附近,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兔子在草丛间探头探脑的。
“你在这边等着,我悄悄靠近。”陈老师压低了声音,他撸了撸袖子,准备趴到地上匍匐前进。
容奕目测了一下距离,觉得二十米不到的距离他应该能够把握住。
他手上蓄力,拇指、食指和中指捏着一块有些扁的不规则小石头。
嗖
石头划破空气发出轻微的破空声,远处一只兔子应声倒地。
陈老师维持着撸袖子的动作沉默了,“”
“承让承让。”容奕谦虚。
陈老师咔咔转头,看容奕的目光痛心疾首,仿佛他们不是一伙的了。
一石惊起千成浪,一只兔子倒地了,一群兔子不好了,纷纷从草丛中蹦哒了出来准备逃跑。
野兔子以灰毛为主,偶尔有几只黄毛的夹杂其中,没有天敌,它们都是肥肥的。
嗖嗖嗖
小石子一阵飞,目标个个倒地不起。
容奕“运气好,承让承让。”
陈老师,“”
麻木了,果然是看过百科全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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