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吃的红豆包、花生玉米汁,甜甜甜, 超级甜, 甜到心坎里。
吃着早饭的人面面相觑, 老板这是打翻了蜜罐子, 属熊了吧。
容奕哼着地球时期的歌,旋律很美。食堂里吃饭的人不知不觉就受到感染,跟着摇头晃脑地哼了起来, 这是大家都熟悉的曲调。
“豆沙包有点烫, 慢慢吃。”声音温柔到滴水。
尤利西斯埋着头,都不想和容奕说话,太失态了, 太放纵了, 太不可思议了, 只是一个蜻蜓点水, 怎么就有后面的一系列
料理台的大理石桌面可真凉
尤利西斯的耳廓红到要滴血了, 比豆沙包里面的豆沙颜色还要红润。
容奕可会炒豆沙了, 因为他奶奶是能手呀。家乡盛产一种大颗粒的红豆, 个头饱满,容易起沙, 做豆馅儿非常合适, 炒豆沙的时候用猪油, 豆沙就会更加油亮细腻, 掰开一个豆沙包, 里面的豆沙会流淌哦。
容奕说, “明天做黑洋酥的怎么样”
尤利西斯撩起眼皮淡淡地瞅了容奕一眼,这人“劣迹班班”,千万不能够问他新名词是什么意思。
容奕笑着说,“就是黑芝麻馅儿的,我用猪板油炒,很香哟。可以用黑洋酥做汤圆,元宵也成,做的时候我给你科普两者的不同。”
说完,看了眼尤利西斯的嘴角。
尤利西斯真想把手里面的包子糊住容奕的嘴,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被科普,谢谢了热心的容老师。
容奕忍不住笑了起来,逗尤利西斯真是太好玩了。
“我宣布,中午做蟹酿橙,蜜汁小排,菠萝咕咾肉。”感谢不远千里送来的菠萝,做菠萝炒饭、菠萝古老肉、菠萝鱼真是太方便了。“加一道甜的,拔丝苹果,饮料就喝八个核桃,多补脑。”
大家“”
无声的哀嚎,他们真的不想吃那么甜啊。
大佬,求求你别让容老板发糖了,他们站在柠檬树下要被酸甜死了,又酸又甜,苦不堪言
苦不堪言的众人有苦说不出、有泪没法流,一小撮人还要受大合唱的双重折磨,人生感觉一下子就不美好了。
吃一口拔丝苹果,压压郁闷之气。
过了十来天,每天的合唱排练始终继续,没有停下的意思,容奕打听了下,距离比赛时间还有二十六七天,看来这个折磨还会继续。容奕有一次问尤利西斯排练的情况怎么样,尤利西斯当场脸就黑了,一言难尽的亚子仿佛心里面有千万只羊驼在狂奔,他就明智的没有再问,怕追问之下尤利西斯会当场翻脸。
“黄小哥,给我每样打两份。”陈宇文拿出饭盒,他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洋葱炒鸡蛋上,有心说这种简单的菜怎么都上桌了,鸡肉、猪肉、鸭肉、鹅肉呢
但他也知道自己前段时间干了啥,不好得罪了食堂的众人,只能够让自己有脾气当没脾气过。
他完全忽视,或者压根不敢去看就在自己斜对角不远处的容奕,总觉得对方似笑非笑,表情古怪。
陈宇文打完菜就跑了,丝毫不逗留,不像是以前打菜的时候还要指点江山一番,比如拔丝苹果他认为不应该叫拔丝苹果,应该改名“牵丝缠绵”;双椒鱼头不应该叫双椒鱼头,应该叫双彦荟萃;比如蒜蓉生菜他认为不应该叫这样的名字,应该改为白星点点
容奕怀疑他看过还珠格格,但是他没证据。
黄彦彬咂了咂嘴,“师父,他今天什么都没有说,我感觉好不习惯。”
容奕头也不抬地说,“心虚了,不敢面对我。”
黄彦彬哦了一声,没有追问,身为徒弟就要适当保留自己的好奇心,别啥啥啥的都觉得师父应该有必要告诉自己。
“师父,你在做什么”有时候,适当的好奇心还是可以的,黄彦彬小声地对自己说。
容奕正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不时涂改两笔,“我在设计图标,卖了这么多次了一直都是简单包装,一点辩识性都没有,容易被人假冒伪劣。”
是已经有人假冒伪劣了。
不论何时,都不能够轻视国人的模仿能力,容奕深以为然。
听李二出说,已经有不少人买了假货上当受骗,就因为食堂出品太简单朴素了,表面造假成本很低。
“师父,不对啊,购买渠道单一,购买链接就这么一个,这也有人上当受骗”
“黄牛党嘛,到哪里都有。”
黄彦彬恍然大悟,私下专卖什么的又没法禁止,高价买别人出售的买到假货多正常。
现在网上还衍生出鉴定真假货的方法单论外表,不说内外,只是食堂出品的外包装太简单,仿制容易,旧包装重新封口就更加容易了。为此,许多人在“一山能容二出”的星博下面留言,希望食堂能够改善包装、设计o、加强防盗之类。
这不,容奕就开始绞尽脑汁呢。
“老板,你可以让于大叔来啊,他是行家。”
容奕苦恼地说,“我已经请他帮忙了,只是我要把设计理念给他啊。”
“哦。”这个,黄彦彬就不知道了。
容奕继续埋头想想想,有些东西真要去深想的时候脑海里贫瘠一片,不需要的时候想法却层出不穷,也是冤孽啊。
“老、老、老板,不好了”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惊恐地喊着容奕。
容奕,“怎么了”
来人惊魂未定地说,“有熊,还、还有狼。”
“嗯。”容奕淡定地点头,森林旁边、草原之上,地球上有大片原始的土地,个别野生动物跑进人类活动的区域很正常。
容奕镇定的态度感染了张惶不安的人,他狂跳的心脏慢慢平复了起来,“老板,有熊和狼围着面面,他们有危险。”
容奕,“”
容奕,“”
容奕卧槽了一声,手掌撑着吧台直接翻了出去,一阵风般消失了食堂。
进来报信的和黄彦彬两眼茫然,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老板师父凭空消失了
人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关自己着急忙慌,容奕不是圣人,他有人类的通病,等报信的人说面面被野生动物围住了,他失去了镇定的常态。哪怕心底深处知道面面身边有起源,但理智知道是一回事儿,感情上依然做不到坦然应对的。
外面,食堂的东南方向,距离二百多米的地方,已经闹哄哄的围了一群人。
容奕飞快地跑了过去,分开人群靠近核心,看清楚状况瞬间倒吸了一口气,特么的,面面的小弟规模扩大了。
此事此景,容奕有些恍惚,仿佛是看社会新闻里,有小孩子掉进了熊池、虎园,围栏外头围着一群着急上火的大人,围栏里面站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毛孩子。
“老板,我已经拿木仓过来了,只是怕射击熊的时候惊扰了狼,狼靠面面太近了,怕伤害到面面。”端着木仓的人给木仓上膛,只要容奕一声令下,随时可以来上一发。
容奕看这人的斗鸡眼,心跳了两下,还好来得及时。
“不用,面面能够解决。”容奕阻止外人添乱的救助。
其他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容奕,仿佛是在看外星人,你儿子被野生动物围着,你不急着救,反而指望一个不会说话的奶孩子自救,没病吧
容奕当然没病,他还对面面充满了信心,或者说,他对起源充满了信心。旁人没有察觉到,容奕却发现了贴地藏在草丛里的飞碟机器,黑色机体与土壤融为一色,黑洞洞的木仓口有武器随时待命。
面面坐在悬浮式摇篮里,小表情还挺严肃,认真地接受着小弟们的朝拜。
一号小弟孤狼已经低下了头,它的跟前摆着三只兔子。得到大王的庇护后,在草原上的生活好多了,再也不会有扁扁的黑色机器驱赶自己,森林里面的日子不好过,没有族群的它只能够在草原上漫无目的流浪,这下有了固定活动范围,日子截然不同了。
孤狼散发着精光的眸子掠了眼大黑熊,这个铁憨憨,被电了那么多下还搞不清楚状况。
“呜呜。”孤狼提醒。
被电得七荤八素的黑熊敦实地坐在地上,它的脑仁里还没有进一步该怎么做的指示。
孤狼,“呜呜。”
“嗷嗷。”黑熊憨憨地叫了两声。
孤狼催促,“呜呜。”
黑熊摇头晃脑,摆明了不想,“嗷嗷。”
孤狼喉咙里发出桀桀的叫声,听着怪瘆人的,仿佛月色下即将化身为人的狼人变身前的前兆。
黑熊瑟缩地看着贴地机器人的方向,大大的熊眼里闪过挣扎。
这一幕,看傻看呆了围观的众人。
“我怎么觉得它们在说话”
“人能说话,凭什么动物不行。”
“可浪语和熊语没有交流障碍呢”
回答的人强辩,“说不定它们说的是兽界通用语呢,人不是还有星际通用语,华夏通用语。”
“去你的兽界通用语,你怎么不说它们会外语啊。”
容奕,“”
一群无聊的聚在一块儿,实在是太聒噪了。
容面面肖似尤利西斯的眉头皱了起来,肉团子脸上浮现出不满,瞧着挺有威严,估计和他爹想法一样。
容面面不耐烦了,他不想待在外面晒太阳,小肉手在空中挥着,他这是在指示起源带自己回去呢。起源估计陷入了为主人收小弟的氛围中出不来了,竟然会错了意,暗地里指挥飞碟机器冒出森冷的电光。
坐着就有三米高的庞然大物瞬间怂,利索地四肢着地,脑袋低垂。
它的视线落在孤狼身前的三只兔子身上,假装没看见,就不上供了。
小面面不耐烦了,“啊啊,不,爸爸。”大有让别人叫爸爸的气势。
站在后方围观的容奕宛如被电击,心里面过电一样麻麻地抽搐了一下。
“你是不是听到了。”容奕不可思议地说,“我儿子会喊爸爸了,我儿子会喊爸爸了。”
“容老板,疼,疼。”
容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松开了抓着的手腕,他讪讪地说,“一时激动,一时激动。”
发怒的小面面让大黑熊浑身哆嗦主要是飞碟机器电了一下,黑熊立刻不再耍赖,委委屈屈地说,“嗷呜。”
它转身向森林的方向走,走了几步见后面山大王不跟过来,它催促着喊了一声,“嗷嗷嗷。”
“我怎么觉得熊在喊面面跟过去。”
“瞎说什么呢,当熊成精了啊。”
“不然它扭头干什么”
“说不定是落枕了。”
“天,你这个理由太强大了。”
兀自沉浸在儿子喊爸爸的狂喜中的容奕脸上挂着两行泪,还好左右的人都看着熊呢,没有在意,不然丢脸丢大了,估计会成为无所事事者茶余饭后的谈资。容奕偷偷摸摸地擦了擦眼泪,他摆摆手,“都散了,散了,围在这里再激怒了野兽。”
“老板,面面怎么办”有人揪心地问。
容奕说,“我来救,你们都走。”
“老板,你行吗”许多人质疑。
一个一天天待在厨房里的厨子顶多挥挥菜刀的,能够和野兽搏斗瘦条条的身板都不够黑熊塞牙的。
容奕皮笑肉不笑地说,“都给我走。”
他的笑容成功地逼退了所有人,其他人有言不敢说,纷纷退开。
等走远了,才有人嘀咕。
“我怎么觉得刚才的老板比熊还要可怕。”
“不是你的错觉。”
“吓死我了,我怕再待一会儿,老板就会扔我去喂熊。”
“对对对。不过”
“怎么了”
“刚才那两只是不是有些奇怪。”
感觉到奇怪的人不只是一个,一开始救孩子心切,没有在乎那些奇怪的地方,现在那些有违常理的画面一一在脑海中浮现。
“我怎么觉得,狼在向面面表示臣服,狼这么骄傲的动物脑袋都低下来了。”
“一开始熊不愿意,还被狼说了。”
“我觉得我们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有什么不可能的,面面可是那位的孩子。”
“你脑子发昏了吧,面面是老板的儿子。”
“不对啊,面面长得像那位。”
忽然,有人幽幽地插入了一句,“像老板和那位的结合。”
三三两两说话的人面面相觑,转瞬就浑身发毛地错开视线。
“呵呵,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就是。”
等所有人都散了,容奕这才走近面面。
生人的靠近让孤狼和黑熊紧张了起来,两只兽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威胁着容奕不要靠近,有起源在,它们不敢轻举妄动。
容奕抱起了用小手揉着眼睛犯困的面面,“小东西不准睡,你上午困过一觉了,再睡晚上就要折腾我们了。”
容面面趴在爸爸的怀里面,一脸不高兴,谁被打扰了睡意都会不爽的。
容奕上下悠悠他,“走了走了,我们看大熊熊干嘛去。”
面面哼唧了一下,困困地坐在爸爸的臂弯里。
孤狼和大黑熊互相看了看,估计是觉得容奕是山大王的坐骑,就卸下了心防。大黑熊甩了甩脑袋,它憨态可掬的外表下是一爪子拍死人的强悍,选择投靠新势力盖因为它是一头不当季节怀孕的母熊,天气越来越冷,离冬眠的日子越来越近,但离它生孩子的时间更近了,母性驱使它做出选择,让落地的孩子能够活过这个冬天,冬天过去,春暖花开,一切就都好了。
母熊慈爱地看向昂首挺胸,模仿自己走路的黑白崽子,毛色不怎么样,但长得圆头圆脑、健康又可爱,它的孩子出生后也会是这样的。
外来者的庇护
母熊坚定了心中信念。
“面面。”
困倦的面面掀开眼皮看他爹。
容奕和颜悦色,笑得甚至有些谄媚,“叫一个,爸爸。”
面面打了个娇嫩的哈欠,不吭声。
容奕晃荡了一下胳臂,“宝贝来,叫爸爸。”
面面撅嘴,憨憨地说,“不。”
容奕哀伤地垂落了眉眼,“你啊,就知道欺负我,我喊你几个月的爸爸了,你喊我一声肯定不亏,对吧。”喊了一声,以后就是这一辈子,这笔买卖划算呢。
面面看爸爸失落了,立刻贴心地用小手手摸了摸爸爸的下巴,“啊啊。”
容奕长叹了一声,“唉。”
面面糯糯地喊着,“爸爸。”
“诶”
乌云散了,天晴了,光芒万丈,瞬间普照大地了,容奕喜笑颜开、浑身舒坦,每个毛孔都叫嚣着快乐,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少了二十斤。
“儿子诶,你终于肯开金口了,等你这声爸爸太不容易了。”
面面跟着傻笑,“爸爸,爸爸,爸爸。”
叫得那叫一个甜,那叫一个多。
容奕就跟吃了蜜一样,“诶,诶,诶。”
要是有人在附近,一定能够看到甜到发腻的一幕,小的那个口口声声喊着爸爸,大的那个一声一声的应着,他们配合默契、长得又像,一个可爱、一个英俊,非常养眼。
远在山谷里练合唱的尤利西斯收到了来自容奕的一个视频,他不动声色地把信息提示关了,嘴上始终跟着节奏,他的声音清泉一般,唱歌好听却不迎合热情的曲调,反而显得有些怪异,不过这是合唱嘛,个人的声音融和到整体中,瑕疵很容易被弥补。经过小半个月的练习,一百二十人的大合唱已经有了一些起色,最起码调子在一个方向了。
兼任指挥的领唱杨智坞眯着眼睛欣赏,他预计这回倒数第五肯定稳了。
一曲终了。
杨智坞满意地说,“大家唱得很好,休息二十分钟。大家近来可一定要好好保护嗓子,不准吃重口味的食物,食堂这段时间做得就很好,给大家的都是清淡的,非常配合我们的工作啊。”
食堂很久不在食物里放辣椒了,辣椒油也不肯往外分一点点,简直是怨声载道,尝试过辣的火热、麻的刺激,就会不自觉地去寻找味觉记忆。
现在断了念想,部分人抓耳挠腮,感觉少了啥。
湖边,尤利西斯打开了容奕发来的视频,一声声稚嫩的“爸爸”立刻传来。
尤利西斯笑了,眉眼柔和,整个人仿佛自带了柔光。
周围的人仿佛见了鬼一样瞪大了眼睛,那人笑了
从山谷离开,跟在大黑熊身后走到一处山壁的容奕知道大黑熊要给面面上供什么了。
容奕抬头看着挂在高处一片片的野山蜂蜜, “儿子,这可是好蜜,甜,润,吃多了不烧心。山蜂子吃百花蜜的,蜂蜜很滋补,但你一个毛孩子没法吃,说不定带着点儿毒性呢,你耐受不住。”
容面面跟着仰头看,他对世界多好奇啊,至于爸爸说的他不能吃,他习惯了啦,多的是他不能够吃的,只能够馋馋地看着爸爸和爸爸吃东西。
“嗷呜。”黑熊憨憨地坐在地上,高处的野蜂蜜就是它给老大的了,至于老大怎么弄下来,不关它的事儿。
说到底,野兽心中自带骄傲,它迫于无奈选择对人类臣服,但人类总要拿出点儿本事证明自己,单单那个会发光的东西还不够。
容奕,“起源,能摘下来吗”
起源,我控制的机器在附近的飞行高度不够,飞行高度够的离这儿太远。
容奕,“多远”
起源,三天的路程。
容奕摸摸下巴,“那是够远的,等不得了,我想用这些野蜂蜜晚上做个甜皮鸭。”
目测了一下环境,容奕心中有了成算,他把容面面交给了起源抱着,自己徒手攀岩。高度二十米以上,岩壁表面石头嶙峋,落脚点处处,哪怕是垂直上下的,对容奕来说也很容易。从高处有藤蔓垂落,叶片翠绿,就是茎杆不够粗壮,想来上头着根不会很牢固,容奕试着拉了拉,犀利索罗的声音后果然扯下了一根。
容奕没有扔,单手团了在腰间,之后有用处。
他如法炮制,等到了片状的蜂蜜旁边,已经有四五根缠在腰间。
土蜂子嗡嗡嗡,它们个头不大,武装能力也不行,不擅长攻击,就擅长逃跑。长时间的生物演化告诉它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躲在高处还会出现的敌人就不要惹了,蜂蜜丢了就丟了吧。
挂在悬崖顶上的片状蜂蜜,容奕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十六片,数量挺多,大小参差不齐,如同长的稀稀疏疏的平菇,大者如盖,能够遮住整个人,小者如儿童雨伞,还在长大的萌芽阶段。蜂巢里面淌着浓浓的蜜,割开一道,就有粘稠的琥珀色流淌出来,泛着甜蜜的香,用来做他自己琢磨改良的方子容氏甜皮鸭刚刚好。
容奕也不贪,没想着把这些蜂蜜全都占为己有,他选了靠近自己的三片蜂巢。
“起源,我割一片放下来,你接着。”容奕声音朗朗,轻快而喜悦。
起源受到主人的感染,文字表达的情绪很活泼,好哒,先生。
容奕找好了落脚点,单手抓着突出的石头,他从腰间抽出别在腰间的尖头菜刀从食堂出来时,下意识抽出来带着的挥了挥,“嗯。”角度、距离都很合适。
片状的蜂巢有一掌厚,捅一刀直接捅穿的力气也只是让蜂巢微微摇晃了一下,没法撼动。
容奕挑挑眉,“挺结实啊,不错,挺好的。”
捅一个洞出来好办事儿,容奕把之前缠在腰间的藤蔓抽出来一根穿过去,单手打了个结,“行了,现在开始大工程了。”
他要割上面了,菜刀不是很给力,姿势也不得力,但为了一口甜的绝对不能够放弃。
容奕来回割了二十来分钟,一块宽一米多的蜂蜜片才算是割到了头,还差五六厘米了。
“下面的,接住了。”
孤狼仰头,“嗷呜。”
大黑熊跟着叫,“嗷呜。”
声音一个悠长,一个浑厚,猛兽的气息惊起了附近胆怂的小动物无数。
起源把面面放进了摇篮里,它张开了手做好了准备。而坐在摇篮里面的面面呢,他仰头看着高处的爸爸,黑亮的眼睛里尽是崇拜,亮晶晶的眸光里倒映着爸爸身手矫健的身影,这一刻,爸爸高大的形象彻底霸占了小男孩儿的心。心底深处啊,他知道自己的爸爸就是最厉害的。
“来喽。”容奕喊了个号子。
应声而来的,是硕大的蜂蜜片猛地掉落。容奕闷哼了一声,使力抓住了从手中迅速往下掉的绳子,坠落势头越来越猛的蜂巢片猛地止住了降落的势头,悬停在了半空中。
“还好还好。”容奕松了一口气,这要是快要成了却翻船,多亏得慌啊。
蜂巢片很沉,容奕一点点松下去费了不少功夫,落到了底下整个人蓦然轻松。
地上,起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大片的叶子垫着,蜂巢落地后不至于沾染到脏东西。大黑熊张开了血盆大口,吐着舌头哈哈,馋啊。但它不敢动,怕,怕那个会放电儿的玩意儿,也怕在上面的男人。
容奕又弄了第二片,有一就有二,有二再来三,熟能生巧,越做越好。他慢慢放下第三片,低头竟然看到了尤利西斯,他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灿烂,“唱歌回来了。”
尤利西斯点点头,怕容奕看不见,他说,“回来了,你小心点,别挥手,抓稳了。”
正所谓关心则乱,尤利西斯自己也浑然没有意识到,冷静如他也会在看到容奕毫无保障措施的在高处后提心吊胆。
容奕朗声说,“知道了,不会有事儿的。”
第三片已经落下,容奕正打算下去,但他看到蹲坐在一边的大黑熊人立起来作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小狗拜年那一招,说不定是常年生活在人类周围,通过观察学会的。
容奕眸子中精光闪过,看起来平宁恬然的“贝兰德小村庄”四周危机四伏啊,初初成型的它可不能够半途夭折喽。
“我再割一片。”
再割一片距离可就远了,容奕攀附在岩壁上如同一只灵活的灵猿,他长臂伸展,果断换了地方。
“小心”
下头,心快要跳到嗓子眼儿的尤利西斯控制不住地大喊。
容奕抓紧了凸起的石头,脚上找的落脚点地方不宽裕,但也还行。“放心,我注意着呢。”
尤利西斯点点头,抿着唇不说话,怕自己让容奕分心。
一回生二回熟,容奕割第四片的时候完全驾轻就熟,不需要任何停顿就完工了,大黑熊那片蜂蜜落了地,即将成为熊腹中的美餐。
“快下来。”尤利西斯不敢催促,多说几遍的话到了嘴边就凝成了简单的三个字。
容奕,“嗯。”
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下去。
艺高人胆大,但阴沟里翻船的都是老司机,千万不能够觉得自己能就放松了警惕,等真正地脚踏实地,容奕才轻快地说“怎么样,厉害吧。”
尤利西斯瞥了他一眼,绷着脸,没给什么好脸色。
容奕知道自己的行为莽撞了,赶紧讨好,“晚上给你做甜皮鸭,中午我让小黄杀了鸭子了,现在的麻鸭可肥了,肉质细腻肥嫩,没什么臊气。秋天燥,本来想着就吃点儿老鸭去去火、降降燥的,但看到这么好的蜂蜜我就想着再做一份甜皮鸭,我自己改良的方子,没有正宗的甜,哈哈,毕竟那是人家传家做生意的秘方,我自己揣摩出来的肯定不一样。但我保证,肯定皮酥肉嫩,用鸭子里面的小鲜肉做,味道更美。至于老鸭汤,肯定就用老腊肉了,要是有金华火腿就好了,放两片在汤里面,味道更”
容奕被尤利西斯用力抱住,他眉眼彻底舒展了开来,仿佛三伏天吃了一碗冰酪、三九天吃着羊蝎子火锅,舒服啊。
容奕神态温柔而满足地准备搂住尤利西斯,忽然怀里一空,尤利西斯走了,他竟然走了
容奕想要拿出一块手帕嘤嘤嘤,“不够。”
冲动抱了一下的尤利西斯背过身,脸上抹不去的窘迫,“面面在呢。”
面面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个大人的互动。
容奕摸摸鼻子,追问着,“那等面面不在的时候就可以了吗”
尤利西斯不理,直接抱起好奇心旺盛的面面,“走了,小家伙。”
差点儿忘了,容奕眉开眼笑地和尤利西斯分享,“面面会喊爸爸了,厉不厉害,哈哈,他喊我爸爸了,让他喊你一声。”
“爸爸。”面面奶哼哼地喊着尤利西斯,一看就是熟手,不需要哄。
容奕,“”
怎么感觉不对
尤利西斯不忍看容奕脸上的震惊和疑惑,他说,“面面早就会喊了。”
容奕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渣渣掉了一地,风一吹,呼啦啦没了。
尤利西斯看容奕太可怜了,就像是摸面面那样摸了摸容奕的头,“面面还挺记仇的,他记着你不给他吃的,所以”
不用多说了,未尽之言非常明了了,容面面这小家伙故意憋着不喊容奕爸爸,他小小人儿记仇。
容奕哀怨地看着儿子。
面面无辜地回看爸爸。
尤利西斯从中调和,“好了好了,面面现在乖乖叫了对不对”
面面乖巧地喊容奕,“爸爸。”
容奕感觉心里面舒服多了,他儿子的小奶嗓子多甜啊,咬字很清晰呢对啊,咬字清晰,很显然已经学会喊爸爸很久了,容奕又遭受到一个暴击。
面面憨憨笑着,“爸爸。”
容奕无奈地摇摇头,算了算了,欠他的,小讨债鬼哦。
“回去吧,天快黑了。”
容奕说,“嗯,回去吧。”
“嗷嗷嗷。”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的大黑熊着急地叫唤。
容奕奇怪地看过去,“怎么还不走啊,我对熊掌不感兴趣。”
熊掌位列山珍之一,据说熊用来摸蜂蜜的右掌炮制妥当了肥腻好吃,是人间至美。但到了容奕这儿,去特么什么山八珍,涉及到野味的他就不吃,不知道在过去末世的时候人们多希望在茫茫大雪中看到野生动物吗,一旦出现,经历了末世几十年的人类已经没有了吃一切果腹的想法,因为冰天雪地中看到活物就代表着希望啊。
大黑熊哈哈粉嫩带倒刺的大舌头,“哈哈。”
容奕看看大黑熊,再看看地上的蜂巢,眼中闪过恍然,“你的意思要我们带走蜂蜜啊。”
大黑熊又是拱手又是鞠躬的,眼睛里挣扎啊、舍不得啊、假意奉承的狡黠计谋啊清晰可见,野兽毕竟是野兽,不会把心思藏那么深。
容奕脸上笑容更甚,“那我可就带走了。”
容奕作势要拉走第四片蜂巢。
大黑熊呆住了,这和想象的不对啊,“嗷嗷嗷。”它着急喊,爪子按住了蜂蜜。
容奕松开了手,大笑着摸黑熊手臂,“你说你一只熊,学什么人类玩心眼儿啊,明明巴巴地想吃得不得了,还要假装讨好给山大王上供,我要是真拿走了,你咋办,不就是空欢喜一场。”
“嗷嗷哼哼唧唧。”大黑熊急了,张开大嘴情急之下发出猪叫,一口锋利的牙齿寒光凛凛。
容奕不怕,笑着摸黑熊大头,“好好在附近呆着吧,对了,别老是进人类活动的地方,小心把你做成熊皮毯子过冬。好了,不说了,我们回家了。”
一家人距离山壁越来越远,他们没有回头,所以不知道在那儿一头狼一头熊久久没动。蜂蜜的香味很浓郁,它们很快就可以大快朵颐了。野兽的思维很简单,它们就是想要活下去所以求助强者,人类小幼崽看起来控制了很多,所以它们选择了臣服,而现在它们发现人类小幼崽好像被他的爸爸控制得死死的,山大王难道另有其人
不管了,甜点的味道闻时间长了,哈喇子都挂一米长了。
“不好,天竟然阴了,不会是要下雨了吧。”
草草上的天说变就变,比娃娃的脸还要短,明明入秋了,雨水却变得丰沛,和容奕以前掌握的常识不同啊。
尤利西斯,“我们动作快些。”
大人无所谓,他们还带着面面呢。
贝兰德的黑夜传说针对的可不仅仅是常规意义上的黑夜,更泛指风雨前的黑云压城。
容奕,“嗯。”
不过是下午四点半,天就黑了大半,走在林子里行走宛若在午夜的墓园,森寒阴冷,风从枝头树木间呼呼吹过,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声响,胆子小的估计会觉得自己走在恐怖片的现场,随时会出现一口井,然后爬出个披头散发的东西。反观容奕,眉宇间没有任何害怕,要是真有这口井,他绝对不会逃走,反而会把那东西抓出来研究研究,说不定就研究出什么对人类发展有利的来。
“不用太着急,我估摸着下雨还有一会儿。”
容奕是有科学依据的,依据来自于起源,它放的监测气候的小卫星传递来的详细消息,肯定准确。
尤利西斯把面面护在自己的怀里,“哪怕不急,还是早点儿回去。”
“诶。”尤利说什么就是什么。
走出森林,眼前豁然开朗,食堂就在不远处了。
容奕看着眼前的景色,不住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
声音被风带得支离破碎,赞叹已经融入景色中。
数以万计的萤火虫在狂风卷动中扑腾着翅膀,点点萤火如同落下凡间的星辰,再看天上,黑沉的苍穹中没有一颗星星,难道真的是星辰落了下来
不知道了,人类的眼睛已经无法将美景尽收眼底。
大自然总以她神奇瑰丽的手笔描绘出一幅幅生命的赞歌,是人类想象不到,也永远模仿不出来的。
“它们会在入冬前的狂风中,美到极致的飞舞却是将生命燃烧到极致。”尤利西斯来到了贝兰德三年,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看到萤火虫嘛们繁衍生息,但无论看几次,都觉得震撼。
容奕说,“太美了,知道烟火吗”
尤利西斯点头。
容奕说,“最灿烂的时刻就是它一生的终点,美丽总在刹那间。”
尤利西斯有些伤感。
容奕却始终坚强,他见过太多、经历过太多,看起来温柔的他其实心硬如铁,“生命总是以各种方式周而复始,生生不息。人类有朝一日也许会消失,但地球始终在,生命只是会换一个方式,我们脚下的土地不就说明了一切。”
一番话,让尤利西斯的心微微振动
“地球地球”他喃喃自语,“地球”
尤利西斯瞪大了眼睛看向容奕,眼眶中瞬间因为惊诧出现了激动的红血丝,“你说这儿是地球”
容奕眨眨眼,他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了吗,“对啊,这里是地球。”
尤利西斯被震撼得不会说话了,已经全无表情。
容奕伸手在他眼前摆摆,“咦,我没有说吗”
他好像说了吧
难道没有
糟糕,忘记了。有没有记忆读档功能啊,他要好好回忆一下。
尤利西斯木着脸说,“没有。”
他五官变得扭曲,咬牙切齿地说,“你没有,你怎么知道的对,你的经历。这边就是地球这里竟然是地球是我们一直寻找的家乡”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都不能分割。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我歌唱每一座高山”
尤利西斯茫然,不懂容奕怎么突然唱起歌来了,旋律很熟悉,他最近天天练,就是歌词截然不同。
容奕笑着说,“回家的方向一直藏在这首歌里面,刻在了大禹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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