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任人鱼肉

小说:恶妇 作者:祈祷君
    就在王女一行人滞留在鱼国的行馆里时, 庞国国内也有不少人发现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虽然王师怀桑在庞国有无与伦比的威望,而他那一番“谁先生下孩子谁先继承王位”的遗旨也确实说服了不少庞国上层,但对于庞国的国人来说, 他们是不管这些的。

    他们关心的, 是国君薨了以后,谁来组织农事、谁来主持秋狩, 谁继续庞丝与盐的贸易,谁负责这半年多国内的“执钺审判”。

    柳侯养病时,这些由王女负责, 王女出使时柳侯应当继续主持国政,但现在柳侯去世的这么突然,王女走的时候又带走了不少有经验的能臣, 就在上层为了子期该不该代理王政吵得一团糟时,国内的百姓发现没人管事了。

    阿好走之前, 留下了不少德政, 譬如和周边邻国交易来的种牛,将王家猎场缩小面积还耕为田等等,这些都是切切实实能改善国人们来年生活的计划, 所以国人都非常满意。

    可王女一走,柳侯去世,王师大量调走了开垦荒地的奴隶和罪人, 有些收入了从来不收罪犯和奴隶的王师, 有些调配为修理城墙的工人, 偏偏就没有安排一个人去协助秋收。

    开垦荒地本就是为了解决日益严重的粮食危机, 要是王师暂时把这些宝贵的人力用在抢收上没有会说一句话,可他却用这些罪人和贱人填充军队,又修理十年没动过的城墙,那些经历过不少事的老人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那些牛也是如此。

    王女从各国搜罗来了近百只犍牛,原本秋收结束后田里的禾苗还可以喂牛,等种牛和国人家的母牛配完种,到第二年春天草长的时候正好有小牛出世,不少人家都“借”了牛,在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就在王女走了没多久,宫中下了命令,以需要运输劳力为由,又牵走了这些牛。

    被“要回”的这些健壮公牛又被套上了车辆,变成了拉货的牛车,满载着食盐和庞丝,往北方而去。

    谁也不知道它们去北方干什么。

    除此之外,王族对于柳侯的丧事也太过草率。

    柳侯在位极长,在位期间对外交好邻国,对内休养生息,她去世的消息传出去后,不少国家都想要派出使臣吊唁这位女王,尤其是好几位属国的国君,都表示要亲自来送灵。

    然而宫中的宗工却拒绝了诸国前来吊唁的请求,理由是天气炎热必须立刻下葬,没办法按照王侯的礼制停灵三月再下葬。

    没灵可停,其他国家的使臣即使赶来也没有灵可送,最多在坟上叩拜送别。

    国君下葬,本就是震动四方的大事,有些地方甚至有给国君停灵数年后再下葬的例子,可庞国这么早就为国君下葬,甚至不召回王女送葬,表现的也太急迫了点,难免让人生疑。

    除此之外,国主去世,各方都向家中跟随王女出使的子弟派出了使者或奴仆送信,一来是提醒国内形势,二来也未必没有向王女示警的意思。

    但这么多天过去,他们派出去的人、送出去的信就像是泥牛入海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回馈,也不知道信送到了没有。

    如是几天后,大部负官职的人终于坐不住了。

    “王师,王子,我们想知道,出使的队伍现在已经行进到哪儿了”

    一位族长询问着。

    “这么久没消息传过来,也不知道前方情况如何,实在让人心焦。”

    “我送出去请王女定夺秋收事项的人也没有回返,按道理早就应该回来了。”

    大室里,国中一位负责农事的田官,也向着最高处的两位王族质问

    “虽然说离往年秋收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可看天象,最近搞不好要下雨,你们不准提前抢收一部分已经成熟的庄稼,如果不巧连降大雨,那这些粮食不是就得烂在地里”

    “现在没有人可用,暂缓一阵子吧。”

    王师态度一贯的和气,“再说,就算突然下了雨,下雨那天开始收,也不是来不及嘛。”

    “我看王师您是太久没下地了,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那田官急得直跺脚,“被雨淋湿过的庄稼水分大,容易发霉,如果一直阴雨,还来不及晾晒就坏了更别说有雨就有风,风一吹,禾朵伏倒,再下个雨,和浸在水里没什么区别,就算晒干了,也脱不了粒了”

    “放肆”

    几位怀桑的拥趸官员怒斥“你怎可对王师无理”

    “王师本来就不该管这个你们都是瞎胡闹”

    田官正值壮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硬是据理力争“王师管的是城中内外的卫戍,现在却屡屡插手农耕,这秋收的时候还抢我们的人力,征召年轻国人进行什么操练,这不是瞎胡闹是什么”

    怀桑的支持者大多是武人,被田官这么劈头盖脸一训脸色都难堪起来,有几个已经捋起了袖子,准备上去打架了。

    “怎么,你们还想伤人”

    田官也不甘示弱,呼朋引伴的求援。

    有不少人心中有惑,本来正在观望,就等着闹起来的,见现在有动手的意思,立刻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派。

    “大家都别动气”

    王师怀桑见乱了起来,连忙走下王阶制止,又急忙解释。

    “并不是我们故意要在这个时候添乱,而是王母新丧,王女又带走了国中不少名将老臣,我担心其他方国会趁机生乱,才不得不加强了国中防卫”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至少几个对王师抢夺人力很是不满的官员,在听到这番解释后脸上有了放松的神色。

    王师在庞国掌权这么多年,对各位官员和族长的性格、出身了如指掌,自然也知道怎么“见招拆招”,见这个理由有用,立刻叫起委屈来。

    “你们也知道母柳走的太突然,周边不少国家过去惧怕母柳的威严不敢进犯,可现在母柳不在,身为将军的王女也不在,正是国中空虚的时候。我作为暂代军务的王师,时时都感受着身上压下来的重担。而我除了替在天有灵的母柳守好这个国家,我也做不了其他的。”

    怀桑诚恳地说,“过去这么多年,诸位都一直在帮着母柳和我,也帮着王女,我深表感激。现在正值国中空虚之时,我希望诸位也能像过去帮着她们那样,帮助我们的王子期。子期虽然年幼,但才识能力都有,只要多历练几年,必不会比王女好差。”

    怀桑在为王子期争取权益,作为当事人的子期却一直一言不发,仿佛像是个木头人那样,推一下才能动一下。

    有几个官员见到这个情况,悄悄撇了撇嘴,显然不相信怀桑的“信心”。

    “国中人力本就有限,却要安排这么多事情,没个主事的人不行。以前事情再怎么忙乱都有王女和母柳承担了,现在你们让我们听一个没经验的孩子的,我们接受不了。”

    田官看了眼怀桑,摇了摇头,“依我之见,还是请王女回来吧。”

    他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就是,就算为了让王女生孩子,也是在庞城生更安全吧”

    “哪怕让国中推举出几个人理事也比现在你们什么都抓着强吧”

    有官员早就不满他们把持着庞王的印信不放了,“外事你们要管,内事你们也要管,你们一不是将军,二不是庞王,管得也太宽了”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越扯越远,最后有人甚至埋怨起王师怀桑和王子期将柳侯匆匆下葬的决定,话语间大有他们害怕王女回来的意思。

    “王子,你一直不发话,你说说看,该不该让王女回来”

    有人见子期一言不发,终于将火烧到了他身上。

    “我觉得”

    子期早知道肯定有事情压不住的一日,对现在这情况倒不惊慌。

    也不知王师哪里来的底气,和殷人反复保证他的姐姐绝回不来,只要拖一阵子这王位迟早是他的。

    “咳咳。”

    王师怀桑使劲咳嗽了几声,对子期打了打眼色。

    子期听出其中有警告的意思,深吸口气,摇了摇头。

    “我觉得这位卿说的对,应该让国中推举出几人暂时分管国务,出使的事比秋收、田狩还要重要,最好不要用这些有例可循的小事干扰到使团出行。”

    他也想过不顾一切在众人面前将王师的所作所为说出来,可这么一来,国中必然要大乱了。

    怀桑早就防备着有这一天,所以才以“防止他国趁乱入侵”的名义,临时征召了国中绝大多数的年轻男女入伍,又将忠于他的王卫打乱训练这些人,为的就是掌握住国中绝大部分能反抗的力量。

    现在,大巫站在他这边,女嫘站在他这边,那么多手握族兵的族长站在他那边,就凭国中一部分管理内事的官员,还不足以推翻他们。

    不过,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

    子期低下头,掩住眼中的恶意。

    果不其然,当子期说完这番话后,话题立刻就被带偏了,刚刚还在讨论着王师该不该管这么多的官员们,开始激烈地争论起暂时分管国事的“人选”。

    谁都知道这“暂时”分管以后说不定就是正式管理了,尤其是女嫘,她虽管着织染坊,却是几方势力里唯一一支手里没有兵马的,连近身侍卫都没几个,比其他人更想要更大的权利。

    怀桑怎么也没想到明明只是秋收的事情,最后会歪到“将国中青壮分成几部分,分别进行秋收、田狩、晒盐和卫戍”上,脸色黑得可怕,连忙找了几件要紧的事情,暂时将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

    但糊弄过去一次容易,一直糊弄却不容易。

    等好不容易送走绝大部分官员,王师累得随便寻个地方没形象地叉腿坐下,恶狠狠地瞪了子期一眼。

    “和你说过多少次,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就不要说”

    “但刚才那种情况,我不说点什么,他们就肯定要王姐回来了”

    被瞪的王子缩了缩脖子,期期艾艾地说。

    还留下来的人除了王师怀桑绝对的心腹,就剩七八个殷人。

    而这些殷人留下来也是为了刚才子期的话。

    “王师,我倒觉得王子说的没错,有些事情以你现在的情况去施展实属不易,我们也是愿意为你分忧的。”

    殷人眼红庞国贩盐上的油水已经很久了,“我们人手也有不少,你兵力需要防备王女借兵回国,护盐队的事情,不如交给我们”

    “再说吧万一鱼国人偷袭阿好的队伍成功,我什么也不用防备了”

    怀桑哪里不明白殷人的意思,敷衍着说。

    “王师之前将王位说得好似已入囊中似的,我们才豁出性命帮你瞒天过海,现在事情已成,王子期没按照你的说法坐上王位不说,我们这些殷人也没得到一点好处,倒是王师您独揽大权,要盐粮有盐粮,要人有人,这可说不过去啊。”

    殷人首领“歧”阴测测地笑了,“王师,这世上可不止你是聪明人。”

    “等鱼国人的消息回来,我会好好考虑,你们放心。”

    怀桑按捺住想杀人的冲动,压抑着心情说,“王位之事不能急,国人已经习惯了我国女子为王,要想让他们感觉到男人当王还是女人当王没什么区别,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倒是现在的情况,比起那个王位,能掌权才是更重要的。”

    说来说去,无非是比起殷人,更忌惮王女好。

    殷人们明显不甘心,还想再索要点好处,可还未张嘴,就见到怀桑突然一指子期

    “何况,他要当王的先决条件是得有后代。这样吧”

    怀桑眼中闪着同样的恶意,显然刚才子期的“擅作主张”已经惹恼了他。

    “我之前派人挑选的庞国贵女们已经进了宫,今晚我就亲自盯着他和这位贵女行房。”

    子期怎么也没想到怀桑突然发难,还用的是他最惧怕的事情,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雪白。

    “听说是要给王子期选妇,国中不少高族都感兴趣呢,纷纷要让家中女孩服侍我们这位可能登上王位的王子。这样的盛情难却,太让我这个舅舅高兴了,自然要好好挑选。现在已经有好几位贵女备选了,无论是出身、长相、还是身体情况,都比你们之前挑的那些强得多。”

    怀桑笑着说,“你们也别急,等子期有了孩子,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待阿好死了或者去了巫殿,我当个将军就行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满意极了,各个脸上带笑,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王子期顺利登上王位后,将能在庞国得到的好处瓜分一空的样子。

    到了晚上,怀桑果然领着一个披着斗篷的女人来了王子的寝殿。

    柳侯一死,王女出行,王子期就是庞国现在国中地位最高的人,服侍的规格已经和以前的王女一样,不但有几十个“王卫”内外护卫,就连侍奉他起居的宫人都有三十人。

    但和王女身边都是从小培养的内官不同,这些人大多是王师怀桑“指派”的,王子期宫里就算飞过一只苍蝇都有人会回报怀桑,更别说让他和不认识的人接触了。

    这次也是如此,怀桑领着所谓的“贵女”进了王子期的寝殿,他派来保护“子期”的那些心腹也并未退下,而是将寝殿内外守得严严实实。

    当那个女人脱去遮盖身体的斗篷时,子期喉间又涌动起呕吐的。

    这个女子绝不能称之为什么“少女”,看年龄已经二十多岁,正是女人最成熟的时候,身材也丰腴圆润,胸前更是饱满到让人血脉赍张,一看就是孕育过孩子的女人。

    然而子期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像是被冰冻住了,看着她的表情就像是看着一团死肉。

    “舅舅,你答应过不会逼我这种事的。”

    子期想到在盐池时他的允诺,闭上眼,忍无可忍地说,“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自尽,唯有这件事,我绝不可能妥协。”

    他心如死灰,语气绝望可悲,已经存了死意。

    谁料,两人听到他这番话,非但不吃惊害怕,反而像是听到小孩子胡言乱语似的,齐齐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你看把这孩子吓得,你没跟他说吗”

    那女子笑得前仰后伏,那能让人喷血的“死肉”也跟着乱颤着。

    “我就是要吓他。”

    怀桑也笑着,随手将这个妇人揽在怀里,将头埋入饱满之中,啧啧地亲吻了起来。

    子期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傻了。

    “看什么,还不到一边去”

    女子对他摆了摆手,翻了个白眼,“别人办事,你要看吗反正你也是应付事,屋子里随便找个地方不会吗”

    “你,你们”

    子期终于明白过来怀桑要做什么,不敢置信地捏住了拳头,“你不能和庞女生育的,你的孩子没有继承王位的权利”

    “你不能和女子交欢,那孩子从哪里来呢难不成你肚子里能迸出个孩子吗”

    听到侄儿的话,怀桑将头在柔软中抬起,嗤笑道,“我的孩子是没有继承王位的权利,可你有啊。”

    子期将牙咬得嘎吱嘎吱响。

    “你走到这一步,原本就是为了不想要孩子吧在这一点上,你和你那个姐姐可是惊人的一致。”

    说话间,怀桑已经褪下了身上的衣物,露出一副精壮健硕的身躯。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就不要管怎么达成的了。”

    他明明已经四十多岁了,身体却强壮的更甚年轻人。

    那个出身贵族的庞女更满意了,整个人都贴了上去,满足地用脸和身体摩挲着这位有野心、有权势的庞国王族。

    没多久,屋中传来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娇喘声,以及男子奋力驰骋时的闷哼声。

    起初,子期还能勉力支撑,可随着那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大,两人的动作越来越肆无忌惮,这个可怜的少年终于崩溃到受不住了,在屋子里寻到一个放杂物的柜子,像是见了鬼一样钻了进去。

    一把关上柜门,躲进黑暗逼仄的空间里,子期痛哭流涕地用双手捂住耳朵,想要将那魔音一般可怕的声音隔绝在外。

    “母亲,我错了,我大错特错”

    子期泪眼纵横,在狭小的空间里忏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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