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摩说出的方法是一个浅显易懂的悖论。
她是“无形体者”, 必须依附着某种具象化的概念才能具备形体。之前她所借用的是“大奥”, 这次她借用的是“特异点”。
而藤丸立香如果单方面否认这里是特异点, 就能获得逃出去的机会。
可如果在这个世界连他都否认了这是一个特异点的话, 那么这个世界就丧失了修复特异点的最后的力量。
一切都是概念上比拼,即便是让藤丸立香暂时去否认,他也做不到。
因为那是等同于在否认他自己。
趴在地上的藤丸立香感到自己身体一轻, 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立刻抬头, 发现漫天火雨像是陨石一般悬挂在天际, 即将坠落下来。
烜赫的光焰映照间,他看清了那些不计其数的火光后都是高举着弓拉开爱之箭, 美丽的脸庞上充满笑意的迦摩。
爱神的爱如烧却她自身的火焰,成为了她最可怖的手段。
迦摩不再用自己的权能去控制迦勒底御主的身体, 也没有用之前的渐渐剥夺五感和氧气折磨的手段藤丸立香。她眯起眼睛,决定这次要速战速决。
毕竟杀生院祈荒这次仍旧进入了自己写的剧本,这个虚伪的败家兽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绝对不能忽视
“我被烧灼的痛苦的尽头,无形之神所在之处。在我体内的虚空之中沉眠吧,直到永远”
“竭爱于心, 无恋也kaa saohana”
银河在眨眼间被渲染成赤红色的光河, 火箭像是流星雨一样袭来, 少年面对着这盛大的宝具, 眼睛里明显闪过挣扎的情绪, 像是突然翻涌的河流。
但最后他还是紧紧闭上了眼。
电光石火间, 杀生院祈荒挡在了藤丸立香的面前。
迦摩在最后解开了对他们的控制, 黑袍的神父再度收回洞穿自己胸口的罪歌, 他轻捂着鲜血淋漓的胸口走到了御主的面前,抬起头。
像是在激烈的火海之中,男性的声音从高山上落下的冷泉。
“你的爱是覆盖整个宇宙的堕落之炎么总觉得真的在哪里听过这样讨人厌的宣言,忘记了也是好事。”
然后那口吻发生了了微微的变化,从一如既往的鄙夷变成更柔和的话语。
“毕竟我们都是无同胞的兽,你如果强大,我必定会弱小,那么我肯定要好好感谢你变得那么强大,好让我可以”
神父藻黑般的头发下是一双仿佛朝阳熔金的眼睛微微弯了起来。
“替代你。”
“什么”
极亮的爆炸中,藤丸立香发现自己没有感到任何热度。
所有的箭雨都偏离了原本的轨迹,毫无力量般飞跃到了他们的身后,拖着星火的尾巴落入虚空。
“杀生院”
他听到迦摩遏制不住的惊讶,看着自己身前杀生院像一个没事人走上前。
迦摩像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变化,举起手利用自己的无形张开同化的情欲之箭,古拙的粉莲落满地面,巨大的力量缓缓汇集于一处。但她越聚集力量内心就越惊恐,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明明是左右断片的力量天秤完全是倒在自己的一方,为什么,为什么宇宙中的力量突然又开始往另一面倾斜
比起她惊愕之后再度张开二重宝具确认,黑袍神父的动作反而慢条斯理、不动声色。
“因为魔力不足而直接将之前用过的大奥复制过来,就算是失去之前的记录,我也有不少能对付你的方法。不杀生、不妄语、不饮酒、不盗窃、不淫邪这些劣质的术式只要稍微篡改,就能从成为天人之道变成相反的事象啊”
迦摩愤怒“你,快从我面前,退下”
她的攻击完全被无效化了。
“毕竟若是讨论佛法之流,不肖杀生院祈荒,还是对自己的誓言与教义有些自信的。”
杀生院祈荒信步向前,唇边带着笑意。
像是这个宇宙间所有的话语权都被他攥进了掌心。
“一切众生皆有佛性,草木国土悉皆成佛不论是遵循五戒十善踏上天人之路,还是天人衰落形同草木,吾之誓愿即为拯救一切,哪怕沦落为魔性,也要承受所有的生命”
“衣裳垢腻、”一开始建筑的扭转引发众人着装的脏乱。
“头上花萎、”他割下了数位女中自动人偶们的头发,发丝如花一样干枯在他的怀里。
“身体臭秽、”不饮酒戒层熏染出的一身浓烈的酒臭。
“腋下出汗、”藤丸立香猛然记起盗窃层搜刮钥匙时杀生院祈荒有过短暂的离开。
天人五衰,即是佛教中描述“天人”将死之际显露的五个征兆。
杀生院祈荒改写了五戒的术式变成了相反的五衰,同样以拙劣的条件达成了前四项。
最后一项,迦摩是要令天人彻底沉溺,杀生院祈荒则是代表天人厌恶了自身所在的原本座位,不愿意回到自己的位置之上。
迦摩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惊慌地大叫起来“不要快停止”
杀生院笑“不乐本座。”
术式发动。
“不要”迦摩发出了一声惨叫。
第三兽的左右两侧立场倒换,杀生院祈荒眨眼间出现在了宇宙的最高位中,一双巨大的手掌如花一般张开,缓缓将他捧起。
天上地下顷刻间播散出了难以数清的光线,像是一根根触手,朝迦摩的身上伸来,兽的力量从她身上源源不断地流转到杀生院的身上。
深沉而可怖的呼吸似地声音从深渊的尽头、混沌的彼端遥遥传来,仿若数个女性呐喊歌唱出来的回响。
黑袍的神父脚下的有某物像是山脉一般升起,素净的巨掌从无数黑红筋络盘虬的触手中伸出抓住猎物,银发的魔罗被笼罩在神父黑色的阴影下。
“为、为什么”迦摩大喊,“为什么这次你会变成这样明明只是一个断片明明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影子你怎么能一下吸收完我的力量”
作为堕落之兽的自己都需要去长时间地拖延藤丸立香的前进,才构建出复制品般地特异点。
为什么另一半爱欲之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用相同劣质的术式一口气吸光为什么
“因为我并不是断片啊,是只要有一丝可能,就能纳尽宇宙你之人。能理解吗,还在愚蠢地连羽化期都没有触碰到的,左一侧的你。”有人轻柔地告诉她。
“什”迦摩的意识海中闪过清楚的一支答案,但她的身躯正在逐渐被卷入从宇宙深处向上淹没的触手里,“啊,好好疼”
“好疼啊”
硬生生要将肉体搅碎的痛感席卷习惯于“无形体而无知觉”的迦摩。
她咬牙,“又、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还是败在你手上啊,好疼啊好疼啊”
很快的,她语无伦次地哭叫起来,发出凄厉的声音,让藤丸立香浑身不自在。
杀生院祈荒比她之前还要干脆,就这么听着她的惨叫将她直接被淹没在无穷尽的触手里。
四周的景色已然一变,仿佛一个触手交错形成的洞穴,它们按着某种习性运动在脚下、头顶,少年目之所及的地方。
藤丸立香熟悉它们。
无限增生的魔神柱带着无数幽影将杀生院祈荒送到自己的面前。
“杀生院。”少年凝视面前的从者,精神忽然涣散了一瞬。
杀生院祈荒用手半掩住嘴笑了笑,眼睛里像是荡漾着金光,身上的气势却越来越可怖、越来越磅礴,带着充满危机的信号,神父如向凡世播撒下种子的佛陀张开手。
黑色的卷曲的发梢倾泻而下,明黄色的绶带缠绕在与迦摩相同的魔罗之冠上,印满黑色手掌的金袍垂落在玉石般的掌心上。
“又能用这个姿态与aster对话了呢。”
从头到尾,他的神色和语气依旧是那么的温柔,身上却散发着浓烈的危险气息。
藤丸立香仿佛凝固在了原地,怔然地看着他。
前一刻挡灾自己身前的黑袍神父,在短短的时间中变成了比迦摩还要具备魔性的某种存在。
他的神情越温柔,变生的形态越骇人。
那张看不见的被鎏金色覆盖的礼装已然焕然一新。
“天堂之孔”的名称被轻巧地翻过一面。
礼装会赋予受到召唤的从者相应的姿态。
收到召唤的从都到尾,都是随喜自在第三外法快乐天之新神,其名为beast iiirrature,显现事象为快乐之兽。
概念摘出魔性菩萨。
万色悠滞。
原本与“五停心观”一样的电子术式,在杀生院祈荒变生之后就自动化为了只要凝视他就会被自动捕获的力量。
被那双金色的眼睛所凝视,内心就会动摇;
只要觉得他有丝毫的“美丽”,自我就会迷失。
藤丸立香在质问他究竟要做什么之后,脑海之中就接收到了那一段记忆。
这就是那一份从bb手中窃取的关于serah电子之海的记录。
他的五感被万色悠滞牵引着,庞大的记忆数据涌入脑海,从声色触味全方面再度经历了一次这个特异点修复的过程。记忆恢复的速度过快,感官发生了负荷的状况。混乱的声音和画面让藤丸立香忍不住捂住耳朵。
同时正确地、完整地意识到自己面对杀生院祈荒的全貌。
这位彬彬有礼的神父头脑有多灵活,在迷宫之中的动作完全不值一提。
在电子深海扮演着普通的员工收集情报,在自曝身份之后力压高等从者毫无还手之地,在一败涂地之后还能想到借助坠入深海的方式获胜,在面对“帕拉迪昂之枪”还能不拘泥本体伸出变成魔神柱的发丝。
当初藤丸立花所面对的就是这样的灾厄之兽。
“难得再度以这个形态出现,迦摩所说的我曾没做到的事,果然在serah还不是结束。”
杀生院祈荒伸出自己的掌心,巨大的手掌出现在藤丸立香的脚下。
少年的精神集中在云雷响起的脑海上,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噗通跪倒在他的手心。
“不过我现在更好奇在你这位御主身上发生的事情呢,既然发现了现在这样的世界,果然是一个非常合适的、疗养的基地。”
由礼装生成的杀生院祈荒规格还不足在原本世界线中的灾厄,不过既然是在一个崭新的、迦勒底目前还无法有效影响到的世界,只要将藤丸立香的存在抹消,就有足够的时间恢复。
整个空间犹如深海电脑乐土最后的再现,人类之恶履行着他所诵述的佛语,扭曲地贯彻“胎藏”的理念将迦摩的宇宙纳入腹中,饲养出无限的魔神柱。
听着它们的增值已成定局,翻搅出熟悉的声响,杀生院祈荒一边用只手托着脸颊,一边像是记起来什么事一般,微笑起来。
“啊,说起来bb在我到来之前还特意叮嘱过某些事情,我似乎忘了,真是不好意思。”
“不过,现在也不可能告诉你。”
说着,他慢慢双手合十,展开了自己的宝具。
温柔的吟诵声像是海潮一般开始消蚀一切生物的意识。
“济度之时已至为世间一切生物,招来所有的痛苦吧此世之人唯我一人,此世之星仅我一颗。即刻化为乐土的土壤便是。”
欢乐与哀鸣一齐回荡,无数惨白的双手伸向掌心中的藤丸立香,汹涌而肆无忌惮,密集到需要匍匐在地般延伸到他的衣袖。
“快乐天胎藏曼荼罗aitabha aida heaven\'s hoe”
那些触手却在触碰到少年皮肤的瞬间,像是泼在海绵上的水,泥塑的牛没入海,消融在了他的身上。
“哈喽听得到吗”
“在那个稀奇古怪的世界里没有上进心的废材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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