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结束，返校的第一日便是下雨的阴天。
路上的行人撑着五颜六色的伞在雨中无声地赶路，横于百货大楼上的巨大显示屏还在循环播放雄英体育祭时的盛况。
绿谷出久握着手机，可以说是习以为常的，被电车里密集的上班族们挤在一个吊环扶手下面。他目光锁定手机屏，那上面一如既往的是英雄相关的新闻。他一直用这种方式打发着挤电车的这段空闲时间。
最近真是被雄英体育祭刷屏了啊……。
绿谷用大拇指指腹在手机屏幕上往下划，体育祭的排名从此由高到低展现。第一名理所当然地最先跳出来，自家幼驯染那副令人惊恐的表情令人不忍直视，绿谷匆匆加快了划动的频率。轰焦冻和饭田天哉的头像紧随其后。然后，他在8强里找到了自己和源初也。
他戳进源初也的头像。除了基础资料以外，下面就是游客评论。
【这普通科的姑娘不错啊！】
【我看只是幸运吧……真的、占尽便宜了感觉。先是障碍跑压线入围，然后又和那个洗脑的bug一组，最后擂台赛和英雄科妹子对上的时候人家也没用个性，大概是因为是女生所以让着她了。啧啧啧。】
【幸运也是实力的一种啊，等等，难不成这姑娘的个性其实是——超高*级的幸运！】
【ls别闹了这不是综漫。】
【话说她的个性到底是什么啊？有人注意到吗？】
【我看了，真的全程没用……要不就是无个性？但在雄英这种可能性是不是太低了……唉不管怎么说都很厉害。骑马战和那位洗脑君一组，是因为是同学吧？擂台赛英雄科妹子放水倒真的不假。但需要反思的是对方才是吧？】
绿谷给这条点了个赞。
……不愧是小初啊，体育祭的时候全程都没用个性还能闯到8强。自己有欧尔迈特的个性居然还止步于此……得更加努力才行！
“……小弟弟，小弟弟……！”
“……英雄科的绿谷同学！”
“啊，诶？！”原来是叫我吗？！
“你在体育祭上表现很好啊，我有看到哦！杀进前8了对吧，很不错啊！”
被认出来的瞬间，电车里仿佛解开了晨间特有的昏沉魔咒一样，突如其来的目光和褒美从四面八方零零散散地传来，让绿谷颇受宠若惊。
“加油哦，小英雄！”
“……好！”
到站下车，绿谷还有点为刚刚电车上的事情感到恍惚。下意识拿起手机一看，却疑惑地发现，页面已经跳转成了别的内容。
是刚才不小心按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那是一个论坛。貌似集中着各种讨论民间趣闻怪事的帖子。五花八门的个性和奇形怪状的东西目不暇接。
绿谷随意地翻了翻，并没有什么有营养的内容。
在他即将按下锁定按钮前，他看到一个标题——
【呐、你们知道那个吗？可以永生的个性。】
余光瞄见热度，可见它并不是什么热门帖。
……又是什么无聊的人在妄想吧？
绿谷盯着黑掉的屏幕如是想着，然后他将手机塞进裤兜，撑起伞便走出了车站。
*
“早。”
源初也吓了一跳，然后用暗含责备的目光看向了发声者。心操人使没什么诚意地笑一下表示抱歉，他内心重点还在刚刚少女的样子上。
像一只瞬间炸毛的猫。
“我刚刚在想事情啦……！”源初也懒得计较他礼数不周，自顾自又趴回了桌上。然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偏过头看着他，这回眼里戴上了歉意。
“对不起啊，昨天突然有事。”
“啊。没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你拒绝。”
“我真的是有事啦……！”源初也慢慢坐直了身体，她认真地抬头望向紫发少年：“呐，心操，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你指什么？”
“让重要的人落入危险的境地好一点，还是离开重要的人好一点？”
“都不好。”心操秒答。
“我也知道都不好啊！但如果……必须要选择一个呢？”
心操微微眯起眼盯着她。“难道离开就可以让重要的人不落入危险的境地了？未必吧。这种行为只会更加伤那个人的心吧？”
“伤心是可以被时间痊愈的……而且，对方未必也觉得你重要啊。”
“是这个理。但是，万一对方比你想象地更看重你呢？”
“……唔。”
心操挠了挠后颈的碎发：“嘛……这是你的选择。我无法干涉。但要我认真地说的话——”
“——我绝对不希望你受伤。”
源初也微愣，然后脱力般慢慢趴回了桌上。
心操听见少女叹气，属于源初也的声音从课桌上闷闷地传来。“你啊，唉……你回去吧……”
他站在少女桌前默了半晌。
“我不会放弃的。”
源初也听见他这么说。
*
“职场体验……英雄名……呜哇，太酷了吧。”
“对啊对啊，相泽老师突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大家都超兴奋的——嘛虽然紧接着就被相泽老师特有的方式呵止了……嘿嘿。顺便一提，我的英雄名是轻灵哦！”
“好可爱，很有丽日同学的风格呢。轻巧灵动的可爱，真是人如其名呀。”
“呼哗！源同学真是太会讲话啦！”
“轰，你呢？”
“焦冻。”
“嗯。焦冻，你的英雄名呢？”
餐桌上三个人都愣了一下。
然后当他们看到源初也微微歪头唇角绽出狡黠弧度的时候，都意识到这不过是黑发少女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开玩笑——的啦！焦冻就是轰的英雄名对吧。我猜到了哟。一不小心就想恶作剧一下呢，抱歉啦。”源初也吐了吐舌。
平时里一向给人大家闺秀感觉（其实也并没有如此夸张）的少女突然腹黑，这反差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源同学……某些时候真是令人意外呢。”丽日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如此感叹道。
“今天的程度算很轻的了。”轰焦冻显然对丽日的说法深表赞同，不动声色接了句：“嘛，其实你平时要这么叫我也无所谓。反正我们早就认识了。”
源初也赶紧调整了下表情，不再就称呼的话题深入。
而绿谷在刚刚看到黑发少女表情的一瞬间，并没有感到吃惊而是……感到怀念。他自从高中入学考试那天，即与自家青梅久别重逢那日，就觉得源初也像是变了个人。哪怕她就站在他身旁，坐在他对面，哪怕他们两个看似熟悉地来往……她都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无法真正交心的感觉……他曾催眠自己：那是因为他压根没想过小时候和自己一起玩的小伙伴其实是个女孩子，才导致如今再度相见产生的强大落差。但他并没有因此就安下心来。现在坐在自己身侧的黑发少女——不管是开口就叫他绿谷的生疏，还是那些无可挑剔的礼数……
都和当年，一口一个“出久”、笑的时候大大方方露出牙齿的源初也，相去甚远。
刚刚那个玩笑，让绿谷终于抓到了点当初的感觉。一瞬间怀念变成了惊喜，但紧接着而来的却是失落。
……小初和轰同学，关系真好啊。
“啊哈哈……话说绿谷，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英雄名呢？”源初也注意到，自从他们聊到英雄名的时候，绿谷就有些僵硬。
“……我的是，人偶（deku）。”
源初也觉得自己好像明白原因了。
“小初，会觉得不喜欢吗……？”绿谷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分开碗上盖着的猪排，侧过头去看坐在隔壁的黑发少女。
“噗……这算什么。这是你自己的英雄名不是吗，何必来问我的意见呢？午夜老师没说不好，那就可以不是嘛。自己满意就好，嗯！”
绿谷咽下嘴里的一块肉，放下心里一块大石头。小时候虽然小胜把这名字当蔑称一口一个地叫，搞得自己和小初都不喜欢这个名字，但如今这个名字已经在他心里有了新的意义（想到这里他向对面坐的丽日投去了感激的微笑）。而且再让他像以前yy的那样起模仿欧尔迈特的名字他觉得他做不到……他还没那个水平。目前，做好自己再突破才是王道！
“源、源同学，普通科上午没什么事吗？”丽日低着头转移了话题，好像是在和碗里的年糕纠缠。
“本来是午夜老师的课的……她不是被叫去你们班审核英雄名品味了啊，所以我们上午都是自习哦。”
“普通科，好闲啊……”丽日嗷呜一口咽下了糯白的年糕。
“是呀——也没有职场体验，大概到时候也只能乖乖在学校念书。”源初也故作大失所望地耸了耸肩。实际上她对这些压根兴趣不大。
绿谷停下了筷子。
【如果小初想去的话——】
“——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拜托老爹照应你一下……想这么说，但估计你会拒绝吧？”轰焦冻突然插话。
“你果然要去令尊的事务所啊，明智的选择。嗯……单纯因为想去这种原因旷课也太不好啦。谢谢，但果然还是算了……话说。”源初也指出一个疑点：“你们班长今天没和你们一起吗？”
“啊……”绿谷和丽日对视一眼，都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可能是因为他哥哥的事情吧……想一个人静静之类的？饭田同学对我们只字未提，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默默担心他……”
“……他也许就是不想让你们的担心才打算一个人解决的吧？”
“虽然是这样……但我们还是希望能够帮帮他。”
“有些事情只有自己能解决……我是这么想的。不过也许可以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追问试试？”
“啊，会的！”
*
“啊，你看那个人……是，A班的那个帅哥吧？”
“嘘……那么显眼的发色肯定没错啦。话说，他为什么在C班门口啊？在等人吗……？”
放学时分，源初也看见停在自己班门口的某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你真的来了啊……”
红白发的少年侧过脸见等待的人背着书包走来，直起原本靠在墙上的身子。
“走吧。”
源初也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教室，与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到了别。好奇且带着揶揄的视线在她和门口那位的身上来回徘徊，对此她早已见怪不怪，目光移至紫发少年那儿，顿了一下，她说：“心操，我先回去啦。”
心操正一手拎起书包靠在肩后，听了源初也的话朝她微微点头示意了解，然后理所当然地，与轰焦冻对上了视线。
……？
他们两个……这是？
空气里有一阵奇妙的沉默。
“我们走吧。”轰焦冻首先收回视线，对源初也重复了一遍。
“噢，好。”
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心操也打算出门的时候，有几个同学窜到了他眼前。
“等等等等——”藤堂一脸惊恐：“喂、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啊？心□□没意见吗？？你不是和源同学在一起了吗？？？”
心操：“……没有啊。”
井上：“我*，居然没有吗？！”
心操：“要说的话……我被拒绝了，嗯。”
藤堂&井上：“……那、那他们两个？是，是……？”
心操：“初中同学。”
藤堂：“可、可之前怎么没见那人来啊？？？”
心操：“他们好像之前在闹别扭……之类的。”
井上：“天哪！同学们平时一直尽心尽力给你们两个创造机会，结果还是输给A班的人了吗？？？”
心操： “这种事又强求不来……还有，我没要你们帮我，别管太多。”
藤堂和井上对视一眼。
“心操，你当真的吗？”井上伸了个懒腰，然后走过去貌似自然地搭上了心操的肩膀。
“要不是那次班长站出来为你说话为你们两个这对提供了一个发展可能性……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对她下手吗？尤其在这种——平时就是枯燥的文化课导致青少年的荷尔蒙无处释放的普通科。”
心操停下了试图挣开的动作，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平时一直嘻嘻哈哈的男孩。“你什么意思。”
“啊哈哈~别那么严肃嘛。”井上大大方方地放开他。“毕竟长得可爱还性格那么好的女孩，到哪都很受欢迎的。”
藤堂撩了撩长发，“虽然作为同性来讲有些挫败，但源同学真的是很好的人。我也很佩服她。入学考笔试满分，体育祭单枪匹马闯进前8强，都不是简单的事。嘛，当然心□□也很厉害。”
“哎呀，有什么好惊讶的。发现源同学闪光点的，可不止心操同学你一个哟。”
“那孩子啊，从来都没有否定过别人。哪怕是最普通的衣服也会夸你可爱，再有负面指向的内容都能被找出阳光向上的一面，再荒诞的梦想都会为你加油鼓掌。”
“真是天使一样的女孩呢。”
“所以那个时候才为因为个性被怀疑的你……两肋插刀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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