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林间合宿-第三天-原点

    “源?”

    “…啊。”

    “……从刚刚开始就在走什么神呢。雨都淋肩膀上了不是吗。再多靠过来一点。”

    “……”

    不知是因为刚刚敌人的突袭,后知后觉感到了害怕,还是因为一直以来给身兼保护者的轰,添了麻烦而感到了愧疚,源低着头。一直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那是国三刚开始的时候。

    将人贩冻住,报完警之后的轰,等到便衣jingcha到来之后,面无表情地接受了大人们那些翻来覆去的恭维。

    【你真是了不起啊!】

    【这么小的孩子……个性却能使用地这么灵活。】

    【不愧是安德瓦的孩子!】

    源眉头一皱,看到一旁轰的手,用力握紧了拳头。

    本想偷偷劝导,然而,那孩子说。

    “——没关系。分内之事而已。”

    “……”

    源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即感叹起他的成长。

    【明明之前我这么说的时候还作势要冻我……啊,但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和他一样是小孩子吧。】

    初春的雨,来得猝不及防。目送警车离去后,感受到头顶传来水滴触感的源,自说自话般抱怨着没带伞。而早已习惯她这幅样子的轰则是从包里掏出伞撑开,带源走上了回家的路。

    原本是跟在她身后十米左右的。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

    来势汹汹的雨水让初春微凉的空气更加冷了。唯一的热度是身侧的人肩膀那里传来的体温。是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的温度。少年少女的肩膀在同一把伞下相抵相蹭,然而,似乎是感到了别扭似的,源从刚刚开始,就保持着奇怪的沉默,被轰出声提醒。于是,便是开头的对话。

    “…抱歉啊。”

    “……你指什么。”默认源并不是会为这种事情道歉的轰,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询问对方的真实意图。

    “……我、”源欲言又止,她看了看自己身侧轰被雨水打湿的肩膀,抿唇之后,犹豫地吐出了似乎是一直都埋藏在心里的话语。

    “一直都……在利用你。真的很抱歉。”

    “……”轰这回有了反应,应该是对一反常态的少女感到惊讶了吧。但、他也只是偏过头来,面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源。“如果你是说,被保护一事的话,不必。因为那对我来说,不过是校方给我的任务罢了。”

    源听了轰的回答,沉默之后,却突然笑了起来。

    “不是哦。”

    “什么不是。”

    “轰,你明白什么是‘保护’吗?”

    这一次,轰停下了脚步。他们已经走到了人数众多的十字路口。前面是显示红色的信号灯,对面的路人披着雨衣,或是撑着伞,看手表、或是看手机。

    庸碌世人,庸碌世界。没有人会去在意身边、或是对面那把伞下的两个孩子的对话。

    “……不让对方,陷入危险的状态。”红白发的俊美少年略作考虑。给出了自己对于保护的见解。

    “是的呢。”

    “所以?哪里不对了吗。”

    信号灯由红转绿。轰重新目视前方,迈开步伐。

    “那为什么……”源似笑非笑的声音从耳侧传来,“要为我打伞。并且愿意为我……淋雨呢?”

    轰没有做回复。

    源心有不甘似的,那种,好像对方不承认某个事实,就判定对方,一定是认同完全对立的观念那样,她再加了一句。

    “你觉得,就连这种亲密的举动,也算在‘保护’的范畴里,不是吗?”

    说啊。

    用你一贯的那种淡然又干净的声音疑惑地说,“难道不是吗?”或者,你干脆在这方面就是个笨蛋,那就说“是。”感情问题一傻到底,也不错。

    源自虐般地想着。

    该意识到了啊。我不过是一直以来,都蹭在你的保护伞下面,打着校方的保护名号,卑鄙地独占着,不属于我的东西啊。

    “……不是。”

    诶。

    ……刚刚,轰,说什么?

    源慢慢抬头,与那对无论何时,都那么美丽的异色瞳对视。

    轰只是微微低着头,眼睛里,平静,且带着一如既往的有些死板的认真。

    不对吧……不应该是这样吧?

    他们在行人不时经过的路边暂停脚步。

    “我知道。”轰又重复了一遍。

    就在源在内心暗叫不妙的时候,轰又即时补充一句。

    “但是,我不想看到某人又打喷嚏又流鼻涕的悲惨模样。”

    ——那算什么啦!!!

    “啊……啊哈哈……那倒不至于!”意识到对方在做什么令人羞耻的想象,因此感到有些被冒犯的源,皮笑肉不笑地反驳。

    果然没有错。这家伙……!

    【啪。】

    源初也示威性地一个手刀敲在轰脑袋上。

    “…哦。”

    “——不是哦吧!你这家伙、是报复吧?特地说这种话来气人……”

    轰没有否定也没有认同,只是低头看着面前的少女,眨了眨眼。

    脾气来地快去的也快的源,看着这人一副无辜的表情,放过他似的轻轻哼了一声。

    “不跟你闹了,真是的!前面是便利店,我进去买伞了。拜拜吧您!”

    “……唔哦。”

    轰焦冻在原地一个人撑着伞,看着冲进便利店的源初也,没注意到路人的女孩们投来讶异的视线,正如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此时的嘴角,是上翘着的。

    【果然。你还是这样比较好。】

    【你还是平时那样元气满满地胡闹比较好。】

    【我想保护的,是这样的你。】

    【……我想成为的是,可以守护这样的你的英雄。】

    【当然,只用冰。】

    国中接受了校方保护源初也的任务,从开始摸索什么是保护,到后来开始得心应手,轰回想起了自己儿时,他也曾像其他普通家庭的小男孩那样,那般朴素且澄澈地对电视屏幕上的欧尔迈特,心生向往。

    【原来这就是英雄做的事。】

    【……好像也不赖。】

    ——这便是相泽在训,“无论做什么都不要忘记自己的原点。”的时候,轰所回想起的场景。

    【……原点。】

    轰泡在木桶里喘着气,看向了源的方向。

    而另一边,爆豪将两手浸在乘着热水的木桶里。回想起了当初童年的惨痛失败。

    ——他头一次,在打架方面输给别人的场景。

    【原点……】

    想要夺取至高的胜利的宝座,从来不是单凭天赋。如果在意对方的性别,因为对方表面上流露出来的弱势,就小看对方,结果只会让自己吃亏。

    “……混账男人婆。”

    绿谷仍在重复单调的拉伸动作。

    【原点……】

    【小初,欧尔迈特……啊!】

    突然想起什么的绿谷,放下了虎的训练,小跑到了相泽老师那里。

    “说起来……相泽老师。”他试探性地开口,“已经是合宿第三天了。这次欧尔迈特……啊、其他老师们都不来吗?”

    “……就像我合宿前说的那样。”相泽回答,“为了不让敌人察觉到我们的动向,人员需要控制在最小限度。”

    “而且。”相泽话锋一转,“那家伙也被认为敌人的目标之一,因此不能让他来。他不管是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都太显眼了。才会这样。嘁。”

    【……似乎是坏的地方比较多一些!!】

    内心吐槽着的绿谷,被短毛猫充满元气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今天晚上——举办班级对抗赛!试胆大会!”仿佛自己是参与者那样,短毛猫高高举起猫爪,兴奋地宣布着今晚的安排,同时,也不忘为第三日已经感到疲惫的学生们鼓气。“认真训练之后!就有认真的玩耍时间!

    “——这就是所谓的糖和鞭子!”

    此言一出,大多数同学都打起了兴致。当然,也有例外。

    “啊,我都忘了有这个……”

    “诶……恐怖的东西,不要……”

    与淡定的拳藤相比,意外地不擅长应付鬼怪的耳郎哭丧着脸,显然这个好消息对她来说并不是那么好。

    “居然还举办活动……”

    “哼……哼哼、我喜欢,对抗的部分……”

    物间经历过昨晚的闹腾似乎还不善罢甘休。

    “就是这样!!现在要全力以赴地训练——!”

    “yes、s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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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熬过了一天的训练,又是自己做饭的大家明显这一次更加的分工明确到位,比昨天节省了不少时间,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昨天围观源和爆豪的pk,也浪费了些时间……

    “啊,今天近距离看,果然爆豪的刀工真好啊!和外表不同,真意外。”

    “哈阿?!刀工没什么好不好的区别吧!!”

    “你可别把所有人都当你和源同学一样啊,才能man。”

    捧着洗好的蔬菜从旁边路过的上鸣悠悠地来了一句。

    “啊,那我去看看源同学的!”丽日噔噔噔又跑到了另一张料理桌上,那边,源同学正小心翼翼地刻着什么……

    “诶等等、源同学?这是……花吗?!”丽日惊讶地叫起来。

    “啊……”源初也眨了眨眼,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她突然放下刀,对丽日比出“嘘~”的手势,然而为时已晚,爆豪叫起来,“花算个屁啊,老子也能雕!雕死你!”

    “……我真的只是因为无聊…啊啊、今天很累,不比了啦!”——by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的源。

    “…………抱歉,我不该叫出来的。”——by捂着嘴的丽日

    【啊,话说……合宿之前没感觉到,但其实,爆豪同学真的好在意源同学啊……就像是因为过去的那次败北,导致他现在,什么都要比她强一样……】

    “什么什么我看看!……唔哦,好强啊源!话说我昨天就想说了——”切岛凑过头来,在看到那朵胡萝卜花之后,眼睛亮晶晶地对源露出了堪比太阳的灿烂笑容,“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妻子的!”

    正在一旁,往灶台下放点火用木块的绿谷身形一抖。而拎着锅的两边把手正在灌水的轰,则疑惑地看了发出声音的切岛的方向。

    【那家伙……家政课不是很差劲吗。】

    为了确认是不是源初也进步了的轰放下灌好水的锅,往源的案板前走来。

    “……”源初也因为切岛的话愣了一会儿。然后,像是为了成全切岛一样,露出了堪称标准模范贤妻良母的包容微笑,“谢谢你,切岛同学。切岛同学以后,也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好丈夫的喔。”

    切岛:……啊。

    【……小初!!不是这么客套的!!!】——by听了两人对话动作僵硬的绿谷。

    轰往源的案板上看了一眼,又看了眼源。

    源初也好像有些心虚:“……怎么了?轰。”

    “……你,真的在这方面下功夫了啊。”

    轰看着那朵胡萝卜花好像十分意外,转而,又露出了很钦佩的表情。而意识到什么的源,顺势而下,“那当然啦。因为我也想给喜欢的人做好吃的饭呢。”

    “是嘛。”轰淡淡地眨了眨眼睛。“我很期待。”

    “嗯!”

    “——那个,轰同学啊,为什么小初说要给她喜欢的人做饭的时候你要说你很期待啊?小初也是,为什么就这么嗯了啊??”绿谷忍无可忍似的摘下手套丢到了一边站了起来,当他面对轰的时候,脸上虽然笑着,笑意却没到心底。

    为他这幅表情感到困扰的轰,歪了歪脑袋坦白,“因为……我希望她能达成自己的目标?”

    “……”

    “嗯,轰就是这个意思啊……?”

    “…………”

    绿谷不说话了,再次蹲回去的背影有点赌气的意味,他重新把手套戴起来干活,像是不想再理会这两个人一样。

    不明所以的轰发问:“话说绿谷,你之前找欧尔迈特是有什么事吗?我看到你去找相泽老师了。”

    “……”绿谷又加了点木柴,估计是因为欧尔迈特的话题,再加上,他也的确因为昨晚端着咖喱去找洸汰的时候,没能解开他的心结感到迷茫和困扰,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他并不是因为这种事就随随便便跟朋友真的生起气来的人。

    绿谷还是回话了。“……是洸汰的事啦。”

    “洸汰?谁啊。”

    这下源也看不下去了。“笨蛋,是那个之前就感觉好像不太喜欢我们的小孩子啦!”

    回想起第一天来这里时的时候,轰若有所思,“哦……是他啊。”

    “嗯,是曼德勒的侄子……唔、”绿谷还想指给轰看,却在环顾四周之后不见其踪影,只好叹了口气。“……又不在。”

    【是去秘密基地了吗……?看来他真的讨厌和我们待在一起……】

    “那孩子他……讨厌英雄,不,是讨厌充斥着个性的超人社会。”绿谷停下了干活的手,“……而我没能说出什么能帮到他的话。就在想,如果是欧尔迈特,会怎么说……啊。小初呢?”

    想起了什么的绿谷,转过头来看着源和轰,“小初和轰同学的话,会怎么说呢?”

    轰和源对视之后,源微笑起来耸了耸肩,像是说着“这个问题还是你比较有发言权呀~”,把机会让给了轰。

    “……看情况。”轰谨慎地开口了。

    “那、那确实是要看情况啊但是……!”

    “——一个身份不明,或者说并不熟悉的陌生人,对你讲大道理也只会觉得烦人。”

    源初也有点心虚地撇过了头。“总觉得,很不好意思……”

    意识到源想起了什么的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啊,那个时候是我……是我那个时候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没事啦,都过去多久了。”

    轰似乎有点对之前不领源的情,感到愧疚。但他还是继续说道,“……我觉得,重要的是和你讲话的人【做过什么】、【在做什么】。如果光凭几句话就能打动人,那么就说明你的话具有足够的分量。”

    “语言要伴随着行动……我是这么想的。”

    “……!”

    被点醒了。绿谷缓缓睁大了双眼。他想起了当时欧尔迈特选择自己作为继承人时给出的原因。

    【正因为冲出去的你,既胆小,又是无个性……我才会被打动。】

    【你能够成为英雄。】

    “……没错。轰同学说得对。我一个路人说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想对他做什么。但毫无顾忌就深入敏感话题可是不太好的。” 轰应该是联想到了体育祭时用伤痕累累的身体和坚持不懈的攻击,打醒了自己的绿谷。“因为你意外地不会在意这些,会直接闯进来啊。”

    这次,绿谷也跟着心虚起来。“总觉得……不好意思。”

    “唔,”看着消沉的绿谷,源开始从口袋里掏掏掏——“那、这个给你!”

    “诶?”下意识就伸出手接过的绿谷定睛一瞧,那竟然是一串和自家青梅手腕上别无二致的佛珠。

    “啊、这个,不是小初一直戴着的……应该是小初很重要的东西吗?”

    “是备用的啦,是我的幸运符喔!拿到这个,也许能和洸汰好好相处了呢?”

    “但、但是……就这么送给我……”

    面对还在犹豫不决中的绿谷,源初也一副见外的样子,捧住他的手让他握紧了那串“备用”的佛珠。这时,传来了轰略显低沉的声音。

    “……源。”

    “轰想要也没有啦。”

    “不是。你的手腕那里。”

    !

    听闻此言猛地意识到什么的源初也,想藏起来已经慢了一步,轰几乎是强硬地握住了她的手,用指尖勾开了原本是佛珠遮盖的那块地方。

    “……!!!”

    这次,绿谷也看到了。

    ——源的手腕上是,被刀割伤的痕迹。

    “是谁。”轰的声音里有着冰冷的怒意。

    “……”

    “源,我在问你,是谁弄伤你了。”

    “…………”

    就在源初也保持沉默的时候——

    “喂!那边的三个人,别看手相了,赶紧干活!我们要做出世界第一的土豆炖肉!”饭田突然插进来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啊,这就来……!轰同学,你收敛一下…现在时机不对。”绿谷也压低了声音,话是对轰说的,但仍然目光牢牢锁定源初也。

    “呐、小初,之后告诉我们好不好?到底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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