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听着就不靠谱的话……”工藤新一满目无奈之色:常人听到这种理由,第一反应撒谎,但又想会有人撒这么明显的谎吗,说不定真的有这么离奇的事发生呢?可是如果考虑到这点所以特意和朋友串一个看似不真实其实也不真实的说法,来应对警方的询查……不行了再这么考虑下去没完没了了!
禁止套娃啊!
“咳咳,能麻烦你把你那两个朋友的联系方式提供给我们吗?”
再多的槽点,该问的还是得问,心理素质强大的目暮警部很快收拾好心情,开始下一步询问。
“好的。”织田先生非常配合地开始交代他两个朋友的联系方式,甚至包括他那位入水朋友的搭档的联系方式——据说织田先生和友人B,还有友人B的搭档,三人是同一家公司的职员,织田先生此次是休假,另外两位则是为了调查事件才来的东京。
友人A的电话打过去,对方似乎正处于繁忙的工作之中,听到警方的例行询问的话语时他发出了极为迷茫的声音:“织田君?啊,确实,两天前的晚上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喝酒,酒吧名字是……”
对方非常爽利地把地点和时间都说了一遍后就因为工作上的事道了声歉,挂掉了电话。
友人B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倒是友人B的搭档的电话打通了,得知那位友人B因为入水导致手机进水、目前又不知道去哪里浪荡了所以暂时联系不上,包括他这位理论上应该一同行动的搭档——从电话那端充满怨气的声音来看,那位友人B似乎是个非常大的麻烦精……
这个时候,警方的鉴定课又带来了一些资料,目暮警部暂且没空,就由工藤新一接的联络——小八凭借着自己变态级的听力,愣是在一米外就捕捉到了听筒里的声音。
搜查一课带来的新消息就是他们在上游发现了可能的第一犯罪现场,根据现场采集的痕迹来看,他们找到了一点血迹,目前正送往实验室化验,以验证那到底是死者的血迹,还是……凶手的血迹!
“只要实验室那边出结果,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了吧?”看工藤新一挂掉电话,小八问。
“不一定,嫌疑人都靠近过那个河岸,解释成不小心摔了一下磕到了也是有可能的。”工藤新一道,“还是需要一些决定性的证据……”
这倒也是……小八想了想,感觉确实难办,这种堪称荒郊野外的地方有太多的杂乱痕迹,并不像那些局限在密室或者某个私人住宅里的杀人事件那样,只要抓到了痕迹基本可以判断谁是凶手了:“只能从可能的动机下手了吗?”
这也是工藤新一的想法。
“除了宿醉未醒的藤崎一信先生和死者关系不明外,安达响先生表示并不认识死者,他们的关系仅仅只是恰巧投宿到同一个民宿的过路人而已。”工藤新一撑着下巴,道,“倒是织田先生那边,根据民宿工作人员反应,三天前的早餐时间,因为织田先生的一个孩子冲撞到了死者,当时死者训斥了几句。”
“……这点摩擦不至于让人起杀心吧?”小八抽了抽嘴角。
“正常人是不会,但是这位织田先生……”工藤新一把刚才从警局里带出来的资料递给身边的女孩。
小八接过那一叠不厚的资料,刷刷几下翻完,顿时也沉默了。
织田作之助,少年时期因为被误以为是杀手拘捕,后来被保释,之后又成为了横滨那边港口黑手党的底层人员,于三年前脱离港口黑手党,现在在横滨一家侦探社就职……
如果不是最后那一句话,只看前面的履历,这简直是进入视野就需要高亮全屏红光警报的人形自走红名。
“我其实觉得他并不是凶手——虽然他身上的血腥味是洗都洗不干净的。”工藤新一说道。
正专注看资料的小八一愣,以询问的目光看了过去。
“你听说过‘武装侦探社’吗?”
小八回忆了一下自己仅有的关于现在这个世界的记忆——多数来自于这十天上网的了解——摇了摇头,尝试着问:“是有名的英雄事务所吗?”
她对小英雄世界有名的英雄事务所了解仅限于动画里出场的那几个。
“不,和英雄事务所不一样。英雄事务所的开办需要开办人具有‘英雄执照’,且英雄事务所内只有持有‘英雄执照’的职员才能在公共场合使用‘个性’,武装侦探社则完全不一样。”工藤新一道,“武装侦探社拥有‘异能开业许可证’,持有这份执照,其名下职员即使本身并未取得‘英雄执照’,也可以在公共场合使用‘个性’——横滨那边称之为‘异能力’。”
横滨是一个港口城市,由于历史遗留问题,这里同时还是租界,很多法律条文都和日本其他地方完全不同,包括了对超能力的称呼——异能力,这是国外对这份天赐能力的称呼,横滨的称呼与国际保持一致,日本国内其他地方则是使用独有的称谓“个性”。
看过《我的英雄学院》的小八知道英雄执照的重要性和考核难度,虽然她只看到过临时英雄执照考试的内容,但也可以据此推测出英雄执照的考试是结合了对实力和心性的考察,能够取得英雄执照的人不能说是道德上的圣人,但他的价值观是和当前社会的主流价值观保持一致的。
“那岂不是只要加入了那个武装侦探社,不需要通过考察就能随意滥用个性了?”小八惊讶道,从这点来看,异能开业许可证的发放必须严格至极才对!
“是的,所以据我所知,目前国内至今也只颁发过两张异能开业许可证,”工藤新一轻声道,“其中一张就在武装侦探社——这是专门从事不能交给军队和警察这类危险工作而成立的侦探集团,传闻它的成立和政府方面有莫大关系。”
看来是值得政府信任的人开办的武装集团,武装侦探社的创办人身份估计和政府那边有些联系……意识到这层重点的小八点点头:“能够被武装侦探社认可并给予职员身份,说明这位织田先生的品格应当值得信任。”
“嗯。”这也是工藤新一的观点。
否则侦探社的异能开业许可证早就该被回收了。
但这并不代表织田先生就毫无犯罪嫌疑——事实上,从口供来看,织田先生才是嫌疑最大的那位……
更何况,高洁之人的堕落又不是什么不曾听闻过的事……
这个时候,宿醉的藤崎一信先生也醒了过来:两天前的晚上,他去酒吧买醉,结果喝醉了回来民宿的路上一不小心摔进了河里。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为此他的酒也醒了大半,没有酿成和死者同宿河底的惨剧。
“那位安达响先生是因为什么才去的河岸边?”小八问。
“哦,他啊,是为了取景拍摄夜晚的河岸,第一天去的时候不熟悉河岸边情况,一脚踩在泥地上滑进了河里,还为此报废了一架单反——手臂上的伤口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所以之后两天他都没有带摄像器材过去,而是先行寻找合适的视角和效果,好等新的器材到了再……”工藤新一说着说着没声了,他对上异瞳女孩的眼睛,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怔然的模样。
“你也觉得奇怪吧,这点?”
工藤新一反应过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凶器……”
“只会在那里吧?”小八接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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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问题都弄清楚了,问题是,动机呢?
两个人一起陷入头秃思考。
“陌生人的话,没这种恨意吧?”小八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倒是想“场外求助”来着的,可看那位死者先生面对包括了杀他凶手在内的三人都毫无反应、一派迷茫的模样,不用问,小八就知道,他肯定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绝大多数情况下,死去的魂魄很少能有清醒思考的机会,大部分都浑浑噩噩重复着临死前那一刹那间的情绪(如路边那个因车祸而死哀泣的魂魄),直到地狱接引科来人将他们带走。除非生前有极大怨气或者恨意能让他们保持自我意识,否则的话,只有在猫又之类特殊妖怪身边的磁场影响下,曾经只是普通人的他们才能短暂地获得一些理性思考的能力。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清晰地回忆起生前的一切来。
别的不说,哪怕是活着的人,不也每天都在忘东忘西么,这怎么还能指望死后能记得清楚呢……
“所以,他们肯定认识!”工藤新一斩钉截铁道,“而且看凶手下手时的狠劲,那绝对不是什么小事造成的过节!”
“狠劲?”小八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警方的尸检结果出来了吗?”
因为怕自己在尸体上留下太多痕迹会导致警方判断失误,所以在找到尸体之后,小八只是绕着看了一圈,最多碰了一下尸体的手作为“想把塑料模特带上去”的证据,除此之外她就没碰过尸体了。
水下环境的视野实在不怎么好,还有水波扰乱,因此小八除了知道死者是溺毙的以外,就不清楚还有其他什么细节了。
现在工藤新一提到“凶手下手时的狠劲”,难道尸体上还留有其他指向性明确的线索?
“嗯,尸检结果显示,虽然造成死者死亡的主因是窒息溺毙——他的肺泡和食道里充满了大量的河水——但除此之外,死者身上还有数处外伤。”工藤新一回忆着尸检简报,说道,“后脑勺的打击伤,胸肋骨骨折,双臂的粉碎性骨折……法医尸检结果显示,除了后脑勺的打击伤是生前造成的,其他都是死后出现的。”
这都快够得上虐尸标准了。
不是连环杀人案或者什么标志性犯罪手法,只是才认识不久的陌生人的话,根本不会有这么大恨意。
为了什么才这么做?
是为了……
……发泄。
“他在发泄什么……”小八喃喃自语道,“即使杀了对手也难消心头的……怨恨,所以在死尸身上制造出这些伤口来……”
死者身上伤口的指向性——
“——凶手,就是你,安达响先生。”高中生侦探直指茫然中带着惊恐的旅行摄影师,不等他辩解,工藤新一就继续说了下去,“两天前的夜晚你在河边架设三脚架的时候偶遇了死者,产生冲突,用摄影器材直接打晕了死者,然后将他拖到河边溺毙。由于死者用力挣扎,导致你的衣服也被打湿。当确认死者已经死去的时候,你依然不满足,愤恨地用三脚架支架打断了死者的双臂手骨,又在他胸膛上重锤,之后才将他抛至河床之中。
“做完这一切你清醒过来,产生后怕,连忙将用于打晕死者的摄影器材连同单反一并扔进了河里,之后匆匆忙忙跑回了民宿。
“第二天你醒过来之后想起这些,害怕被发现那具尸体,还有被你一同仍入水里的凶器,于是在第二个夜晚,你又去了河边,想把摄影器材和单反都找回来。但由于晚上河底难以看清,你没有找到摄影器材和单反,退而求其次,你将尸体挪到了百米外的下游河床处,希望万一被人发现尸体时,警方不至于连带找到凶器。”
所以,那么平缓的河流里的尸体才会在短短两天里移动了百多米距离。
“你、你胡说!”安达响惊慌失措地大声辩解,“我、我只是在拍摄夜景的时候失足掉进水里而已!”
“真的吗?”介于少女和儿童之间的清亮女声响起,黑发微蜷的女孩倚靠着门栏,望过来的异色双瞳里平静而漠然:“在拍摄开始之前,最先需要做的是安放好三角支架,保证摄影画面不会因为不稳出现动摇,那种河岸边的泥地,根本无法支撑起三脚架来,有点门道的摄影师都不会把三脚架支在那——《涉日环游》月刊特邀摄影师,安达响先生,您对此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安达响的脸色一片苍白,却还在抵死挣扎:“不……我、我根本不认识他!我为什么要……”
“甲子园。”
这个词让安达响还想辨认的话一下子消失了。
“十二年前,作为最有希望进入甲子园的信腾高中击球手安达响,因为一场交通事故,导致右手骨折,后来虽然右手恢复过来了,却再也无法达到受伤前那神乎其神的击球水平,不得不从此放弃棒球。”工藤新一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道,“那个时候的你,肯定想不到,时隔十二年,你再次摆出击球姿势,却是为了重创当初那场交通事故的肇事者。”
“死者早已忘记那一场交通事故了,毕竟对他来说,当年他并没有撞死人,加上当时他尚未年满20周岁,所以司法没有对他做出任何处罚。在你刻意提起那场事故时,得到死者茫然的忘记了的回答时,你就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心中那么多年一来的怨恨了……”
哪怕溺毙了死者,依然不解气,生生打折了尸身的双臂,又打断了他的胸腹肋骨才平复下心情。
当安达响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地陈述自己的罪行时,小八看到茫然的死者灵魂迎着朝阳成佛而去。
安达响的罪行会由司法机关判处,而死者生前所造、未曾受过惩处的冤孽,则会在地狱里接受审判。
——如果她设定的地狱还存在着的话。
“那个……”
身后有些迟疑的声音拉回了小八的思绪,让她从“说起来现在这个世界的地狱会是个什么样子”的思考中回过神来:“织田先生?”她有些惊讶地发现刚才叫住她的居然是那位有五个孩子的织田先生。
“虽然这么问有点奇怪,”织田先生问,“这位小姐,你有没有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姐姐,大概比你大三四岁的样子,不过两只眼睛颜色是一样的浅棕色……”
他比划着说。
小八看着似乎在努力形容描述某个人模样的红发青年,之前的某个疑惑也跟着解开了:“……织田先生从进门之后就一直在偷偷看我,就是为了这个?”
因为口拙正努力形容的红发青年僵住了。
“不过很遗憾,我是独生女,至于亲戚之中有没有和我相像的姐姐……抱歉,我没印象了。”异瞳的女孩歉意地笑了笑,“我们家和亲戚们已经很久没来往了。”
恰巧在这个时候,已经走到门口的工藤新一发现少了个人,回头看到那个女孩正和洗清了嫌疑的织田先生对话,便远远地叫了她一声:“小八,要走了!”
“好,就来!”小八回道,最后和织田先生告别之后,就小跑着跟上了日暮警部和工藤新一的步伐。
留在原地的织田作之助思考了几秒,摸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没打通。
于是他又换了一个,这次在两次响铃之后接通了:“喂,这里是国木田。”
“啊,国木田,我是织田。”织田作之助道,“我有重要的事找太宰,他在你旁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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