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抓到了

    五十岚终于，在某个时间段――发目明利用伸长杆悬在空中的时候：一手抓住杆尾，毫不怜香惜玉地用力向地面抡去。

    他之前在对方活动的时候，就注意到……伸长杆与机械背包之间的关节有细小的松动。

    机会！

    “啊啊啊啊啊我的baby！！！”

    骤然失去平衡的发目明甚至来不及站起身，便下意识伸手去抓被强行拆除的散落一地的零件。她绿色的眼睛飞快聚焦，一时间都显得有点反应不过来。

    一双手用力按在她向前伸去的手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纤长细瘦，因为用力黛青色的血管凸起，细腻的皮肤沐浴在阳光下，白的像玉石一样。

    发目明抬眼，便看到的是一张背着光眉开眼笑的少年的脸。

    『抓到了』

    下一秒，天旋地转。

    五十岚掰着发目明的手肘，一只脚踩上她左脚上的冲力鞋套，因为过度运动微微喘着气，汗水从白皙的脸颊上滚下，沿着微动的喉结滑落。

    尽管如此他还是笑得很灿烂。

    “请认输吧，”少年身上即便带了汗水，因为朝气蓬勃的那股清爽劲儿，也显得干净温润极了，他一笑，眉眼就更精致得仿佛人造：“发目同学。”

    仿佛他这样说着话的时候，这样的眼神，带着软软的请求，就没有人可以拒绝他。

    然而发目明不。

    她的确自我中心到了一定地步，眼里只有冰凉的机械，所以看都懒得看少年一眼，只紧紧盯着自己被踩在脚下和散落在地的碎片零件，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和懊悔。听到了这话，也只是不死心地向前缓慢地移动着左手手臂。

    五十岚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笑容加深，也没阻止，只是突然问了句牛马风不及的问题：

    “发目同学，曾经是有从事过校内英雄服制造吗？”

    这一句话，就成功把发目明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的浅绿色眼睛中浮现出一个小小的焦点，突然想起了什么，发目明突然用手撑住地，努力想站起来。

    她突然脑中闪过一份详细到变态的设计要求书，将战斗服的性能、武器，甚至连设计方式都写得明明白白，独独没有提及款式问题，左上角印着一张少年的照片。

    ［虽然客人没有提别的要求，但我们私自加了一些自己的灵感~嘛，毕竟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袍太普通啦］

    “……是你？”

    “看来是了，那么这个问题稍后再谈，”五十岚凛不容置疑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态度自然的好像茶余饭后的闲聊：

    “发目同学知不知道墨菲定律？”

    如果一件事，你认为它有可能会出错，它就一定会出错。

    悲观者的定论。

    发目明在以前一直这样想。

    她喜欢挑剔的客人，讨厌含糊其辞；喜欢总体上的优先，讨厌细枝末节。

    啊啊。

    没想到，就是这样的细节。

    她动了动肩膀，感觉身体上的疼痛似乎都没什么了。

    “抱歉啦，如果你想和我详细讨论讨论这件事的话，不如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说。”

    发目明被压在地上，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突然又回到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尽管绿色的眼里没什么真情实感：

    “虽然因为我的粗心大意让我的baby们出现了瑕疵，但是……”

    “你觉得你的baby、机器有多大用处？”五十岚再一次微笑着打断了她。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爆豪胜己倚在看台边的栏杆上，左手扶着下巴，烦躁地用食指一下一下扣在栏杆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场上的两个人似乎都没意识到发目明的麦克风还开着，所以这通没事找事的对话已经巨事无细地传达到了每个人耳边。

    观众席上，自从发目明的装置被毁坏后就场面极度混乱，甚至都有人直接站起来喝倒彩（这场比赛的确到现在都感觉没什么意义），形式恶劣成这样。而场上这两人竟然还有心情在比赛中不知所云。

    五十岚，绝对不是这种啰嗦的人。

    爆豪胜己眯眼，食指不自觉地在掌心滑动。

    所以，他一定有别的目的。

    “看清楚了，我是辅助科，”发目明瞪着五十岚，觉得不可思议：“你说有多大用处？”

    场外嘘声一片，亏得五十岚还有心情笑得出声。

    “我觉得，”他顿了顿，贴近发目明耳边仿佛轻柔的耳语：“依靠外力的强大，都是无可厚非的，所以你觉得――辅助科，到底为什么而存在呢。”

    浅绿色的眼睛里十字形的焦点猛地收缩。

    下一秒，粉色卷发的辅助科女孩猛地挥开他的手，她用力踢向对方的腹部，借此脱身跳跃到一旁。

    她的眼睛里第一次真正燃起怒火：

    “胡说。”

    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黑发的少年。

    她脚下还踩着散落冰冷的机械零件，左臂的护手被扯裂了外甲，露出滋啦闪着电光的电线，握紧了拳。

    她一次次在别人看来如同疯子般的研发过程、热情，她花费的时间，制定的目标，从头到尾，被一句话，否定掉了。

    “我的所有baby研发的目的――都是为了使先天某方面不足的人有所弥补！”

    “有的人跑的不够快，有的人力量不够大，有的人，天生没有足够强大的个性！”

    她咬牙，鞋跟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辅助科是因此而存在的――”

    “为了弥补天生就低于他人一等的――我们这样的人！”

    “到现在为止所有的坚持，”

    “你一句话就想否定它？”

    “别开玩笑！”

    “像你这样天生拥有如此强大个性的人――根本不明白！”

    台上观众席，一双和正在爆发的女孩相似的绿眼睛微微闪了闪，流露出几丝复杂的，好像在难过的情绪。

    绿谷出久缓慢地攥紧了拳，指甲掐进肉里。

    他想，他可能是有点感同身受了。

    五十岚后退一步，抿起了唇。

    “从刚才开始就是，你是在轻视我？”发目却往前迈了一步，深呼吸，咬唇，调整右手臂上还算完整的护甲：“你的个性呢？难道不是瞬间就可以结束这场战斗吗？”

    “用出来啊！”

    五十岚又往后退了一步，长长的额发有些挡住他的眼睛。

    他不是因为害怕爆发的发目明而后退的，也不是心虚，后悔，因为那些话是他故意说出来的。

    是啊，他是故意的。

    要的就是这个局面。

    好极了。

    所以，下一秒，他冷静的抬起头，黑色的眼睛里翻滚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镇定的反问，带着些许讥讽：“我的『个性』，你真的觉得它强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