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29
奚盼扯了扯嘴角，看向他
“顾远彻, 你说话还能再扯淡一点吗”
那个高中几乎对所有女生都爱搭不理、冷淡拒绝除所有情书和告白的顾远彻, 竟然连自己是暖男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简直离谱。
顾远彻默了下, 声线仍然很低“我只对你暖, 其他人没有。”
他真的在竭力改变了。
她说他冷漠, 无法靠近，他就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 再无隐藏自己的情绪, 恨不得让她知道甚至全然感同身受他对她的喜欢。
奚盼抿抿唇，把几个盆栽抱起, “我先回去了。”
他敛睫, 没再多说什么。
把她送到门口, 他出声言道“晚安。”
“嗯。”
她转身没走两步，就听到他再次唤她的名字。
奚盼回头, 对上他视线。
“如果不答应我，那可以成为朋友吗至少别那么排斥我。”
他不想一点点机会都没有，哪怕靠近的慢一些, 他也不想永远被拒之千里之外。
奚盼愣住，心里的感觉五味陈杂。
见她迟迟没有说话，他手指慢慢搭上门把上，移开视线，声音更加哑了“回去吧, 早点休息。”
凌晨一点, 奚盼再次翻了个身, 面对窗户。
拉开半边窗帘外的夜空，满天星月，静谧地铺设着。
奚盼想要闭上眼睛，却迟迟无法入眠。
脑中一直盘旋的，就是顾远彻的那句话“别那么排斥他。”
她之所以排斥他，其实是因为很怕自己内心的情绪起伏波动，受他影响。
她怕自己乱了分寸，乱了思绪，违背理智。
这六年来，无数多次，她告诉自己，要忘掉这个人，顾远彻不是合适的另一半，所以在他一靠近，她的理智就先筑起防御高墙，甚至变成一种习惯。
那种不安全感，让她回忆起，就如同噎喉一般。
她还是很害怕这种易碎的感情。
如果尝试接受，有一天还要分开，该怎么办。
可是回国这几个月，和他相处到现在，她的内心时常反反复复，甚至有过一瞬间的动摇。她不得不承认他打动过她，所以他提出要做朋友的时候，她有那么一刻看不清内心真实的感受。
她在想，自己如果真的对他没感觉了，那又怕什么他的骚扰呢，就算他天天出现在她身边，她的内心也应该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而不是现在这样，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失了眠。
奚盼叹了声气，发现自己真的好纠结。
第二天，奚盼果然起迟了，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贾尔斯是下午三点的飞机，她出卧室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画手稿。
“嘿”奚盼走了过去。
“你总算醒了啊，我们没去玩你就睡懒觉。”他笑了笑，放下马克笔，观察她的脸，“黑眼圈有点重。”
奚盼打哈欠，“别说了，昨晚失眠了。”
“因为啥啊。”
“因为你要离开了啊，我舍不得你。”她打趣。
“哎没事，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去s市吧我们去那边再玩一圈。”
“我逗你的呢，我再过几天就上班了哥哥，还去玩。”
“你之前说你上班的公司是那个负心汉开的他竟然成了你上司，你们可真有缘分。”
“”她站起身，走去厨房，“我去热点牛奶啊。”
早晨，贾尔斯整理完了全部行李，中午吃完饭，顾远彻过来找奚盼，得知他们要去机场，他就说送他们去。
奚盼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贾尔斯在一旁听到了，竟然点头说了答应“那就谢谢你了咕先生。”
“没关系。”
反正目的也不是为了送他。
奚盼有点震惊，私下里偷问贾尔斯“你不是说讨厌他吗人家送你你又答应了”
贾尔斯眼神飘忽不定，“反正有人送，盼盼就不用那么累了。”
下午，顾远彻亲自开车，一个小时后就到了机场。
三人往里走，更多时候都是在奚盼和贾尔斯在聊天，顾远彻当背景板。
路过一个便利超市门口，贾尔斯对奚盼道“盼盼，我忘记买水了，你可以帮我买个水和芒果干吗我去个洗手间。”
“行。”
奚盼离开后，贾尔斯看向眼前站着的男人，用英文说道
“顾先生，盼盼在国外的这六年，我没有发现她喜欢过哪个男生，很多男孩子追她，但是都被她拒绝了。虽然你没有出现过，但是你是唯一一个在她身上留下过往的男生。印象最深的，是她曾经在喝醉的时候哭着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顾远彻震惊。
“她”
“如果盼盼现在对你这么绝情，你应该要好好想想当初你有多对不起她，她又花了多久忘记你。顾先生，你要承认一个事实没有任何一个故事结局规定破镜一定要重圆，不要认为她回到你身边是理所当然的。”
贾尔斯转头看向便利店里正在排队的奚盼，唇角浅浅勾起，他收回视线，拍了拍顾远彻肩膀，吹了下口哨
“本来我是不希望你和盼盼和好的，但是我也不能决定盼盼最后的选择，所以我还是告诉你吧。”
“什么”
“追回盼盼的关键，不是让她原谅你。”
“而是让她对你重新心动。”
在候机厅，贾尔斯恋恋不舍地看着奚盼“盼盼，换你下次去华盛顿找我。”
“好，努力工作啊你，别再天天跟我喊穷了。”
“嗯”
奚盼和他挥手，谁知下一刻他长臂一捞，她就被他拥入怀中。
她微怔，“你干嘛啊”
咋分个别还搞得这么肉麻煽情
贾尔斯看着身后顾远彻黑如墨汁的脸色，偷偷一笑，俯脸微微靠近奚盼的耳朵，轻声道
“感情的那条线别崩得太紧，得放轻松。”
奚盼呆住，“什么意思”
他松开怀抱，摸了下她脑袋，朝顾远彻挥挥手“再见，我走了哦。”
目送贾尔斯离开后，奚盼转头，和顾远彻四目对视，他走上前“我们回去吧。”
她点点头。
两人回到车上，奚盼系上安全带，顾远彻柔声问“困不困”
“有点”
他侧身，帮她座椅的后背往后放，她刚躺好，突然就看到男人身子倾覆上前，两人的面容忽而贴近。
外头的日光从他利落的下颚线如同一笔挥下，打亮了他半边精致的脸廓，使得侧脸染上金灿灿的日光。
又是这样骤然的靠近。
她反应过来，飞快去推男人的胸膛，脸色镀了层桃红“顾远彻，你”
谁知下一刻，他抬起修长的手指在车窗按钮上轻轻一拨。
“我调车窗呢，你紧张什么”
他尾音跟着唇角上扬。
奚盼气结“你那边不能调吗”
他立直身子，语气悠然“我突然忘记了。”
“”
臭男人，臭狗屎，一套套的
奚盼气得看向窗外，不想搭理，压住心底多余的情绪。
春假七天小长假过去，就代表要进入新的一年工作。
初八早晨，奚盼一来到寻致，就看到办公区很热闹，大家都凑在一起聊这年是怎么过的，乐容看到奚盼，把桌上的一盒饼干递过去“盼盼新年快乐呀这个我从旅游的地方买回来的，味道还挺好，嘿嘿”
“谢谢，新年快乐呀。”奚盼也分给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新年礼物。
乐容问“七天都没出去玩吗”
“就在林城呢。”
“嗨呀，我去玩可太累了，现在想想还是在家躺着比较舒服。”
“对啊。”
“不过过年回来，可有的忙了，到时候堆成山的工作要把我压榨干了，救命啊。”
奚盼猜到年后会很忙，谁知道临近元宵节，就接到iya的通知
“准备一下，明天去阳城出差，和顾总一起。”
奚盼“”
出差还是和顾远彻一起
“对，过去谈六月份和dciki电影节的服装合作，是顾总亲自点你去的。”
“可是为什么”
iya没有什么惊讶，微笑道“能和顾总一起出差，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好好去准备一下。这份策划书你先拿回去好好看看，估计下午顾总的助理就会来找你了。”
“好。”
奚盼一脸懵逼的走出办公室。
她怎么也想不通顾远彻会带她出差，不会是因为那些私人原因吧但是想想毕竟是这么重要的合作，他应该也不敢拿私人关系开玩笑
震惊的不单单是奚盼，当出差这件事传到同层员工的耳朵里时，众人心里都很惊讶
干嘛好端端的要带奚盼去出差奚盼她何德何能啊。
殷元菱在茶水间就在和几个要好的朋友谈论这件事，“拿了一个和arren的合作，果然一步登天了啊，这次电影节谈代言顾总竟然会带她，真是难得。”
殷元菱搅拌着咖啡杯里的棍子，“果然长得漂亮待在身边也有排面啊，是不是”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把人家当作花瓶了吗”
“哎呦，难道不是吗”
殷元菱捂嘴笑得正开心，回头就看到奚盼站在茶水间门口，面无表情看着她，而她身边跟着乐容。
她笑容顿时僵住。
两人走了进来，几个人纷纷闭上嘴巴，殷元菱朝朋友默默做了个鄙夷的眼神，拉住她们的胳膊“走吧走吧，我们可得好好工作了啊，只能靠自己打拼。”
乐容终于听不下区了“殷元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顾总就算不叫她，还能叫你去不成你可别嫉妒了。”
殷元菱如同被踩到尾巴，声音尖利起来“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奚盼了可别对号入座啊。”
乐容还想说，就被奚盼拦住，后者忽而问“你闻到一股味道了吗”
“啊什么味道”
奚盼掩了掩鼻子，余光扫向殷元菱“酸鸡蛋放酸屁的味道，好臭。”
对方闻言，脸色大变“奚盼，你说谁是酸鸡蛋呢”
奚盼粲然一笑“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你了可别对号入座呀。”
奚盼带着乐容离开，殷元菱气得再也憋不出一个屁来。
晚上，奚盼是在公寓才见到了顾远彻。
她去敲对方的房门，男人开门，穿着黑色家居服，黑发还滴着水珠，淡淡的沐浴露香味飘散在空中。
“进来。”他说。
奚盼走进玄关，就听到他问“行李收拾好了么”
“顾总，你为什么带我去出差。”
她开门见山。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抬眸看了她眼，语气平淡如常“我是寻致的ceo，你是寻致的员工，你接受我发配的工作任务，有问题么”
奚盼就知道他会拿这个理由搪塞她。
“你这算公权私用。”
他轻笑了声，倒了杯温水，走到她面前，递了过去，“公权私用那你觉得你要是没把工作做好，我会不会责罚你，嗯”
他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循循善诱。
奚盼发觉自己是说不过他的，她扯起嘴角“毕恭毕敬”道“那您放心吧顾总，我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嗯，很乖。”
“”乖你个锤锤鱼，乖你个象拔蚌。
她气得扭头要走，就被他拦住，他唇角染了笑“不逗你了，这次去就是去处理公事，你别担心，我不会公私不分明。”
“知道了。”
关键是，她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啊。
“明天早晨八点，我去敲你房门，今晚早点休息。”
第二天中午，两人到了阳城。
和dciki电影节官方的合作谈判是定在下午，他们出了机场，直接前往谈判地点。
在车上，奚盼再次翻阅了遍手上的资料，最后转头问顾远彻
“我们这次和易诺、grei的竞争，胜算能有多大啊”
dciki电影节每三年举办一次，是一场享誉世界的电影盛会，今年的电影节在依旧在阳城举办，寻致想要拿下和dciki的合作，到时候现场几个出席的重要电影人的礼服将能由他们来进行设计。
寻致如果能拿下这次的合作，将会进一步推动寻致走向世界，也意味着在国内他们已经彻底站稳脚跟。
而这次和寻致一同竞争此次机会的，有易诺和grai。
易诺是近些年国内刚刚兴起的高级时尚品牌，是一匹崛起的黑马，他们崇尚复古而典雅的设计，势头很猛，在业界经常放话要超越寻致，成为国内时尚品牌的领军者。
而grai这是一个来自法国的百年品牌，在时装界的地位举足轻重，曾经在二战期间，他们是世界时尚的风向标，往年grai已经和dciki电影节合作过一次，所以这也是寻致威胁最大的对手。
顾远彻敛睫说道“百分之三十。”
奚盼怔住，“希望不大吗”
“很大的概率dciki会继续选择grai，我们和它相比，还有一定的距离。”
grai在品牌效应上还是高过寻致，如果寻致想要拿下这次的合作，还是要靠实力。
下午的见面，奚盼陪同顾远彻还有一个高管一起参加。
谈判开始之前，她一直很紧张，抓着资料的手心不断在出汗。
下了车，顾远彻转头见她这副不安定的模样，淡淡一笑“紧张成这样”
“我没什么经验”
他注视着她的眸子，仿佛带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别害怕，我在旁边，配合我就好。”
会议上，主要是另外两人做主要阐述，奚盼则负责做一些数据补充。
“去年寻致对于国内市场的占有率有了明显的提高，相比于易诺高出八个百分点，对于grai高出四个百分点，去年九月份寻致的秋装时装高定秀”
顾远彻每每抛出一个关键词，奚盼就负责在旁边做补充。
男人沉着稳重，气场强大，在他身边，她心里的胆怯也被慢慢抚平。
渐渐的，她发现她竟然和顾远彻配合的很默契，默契到即使没有事先进行过很精细的沟通，他一个话语的暗示，甚至是一个眼神，都能让她很快明白他的表意。
这大概是高中时，他不爱表达，所以她慢慢习惯去猜他的所思所想。
到了傍晚，初次沟通正式结束。从会议室出来，对方很热情地和顾远彻握手，奚盼也松了口气。
道别之后，奚盼上了顾远彻的车，她还没问他情况如何，就先被他表扬
“今天变现得很好。”
“真的吗”她默默脑袋，“我刚才在桌子底下的腿都是抖的。”
男人看着她淡淡勾唇，“放轻松，虽然结果未定。”
“不过我看他们好像挺满意的”
“这只是表象而已。”他看向前方的霓虹街道，“一切未定。”
晚上，两人回到酒店，顾远彻很“心机”地订了很大的总统套房，虽然不是睡一间房，但也还是住在一个空间里。
“我们住在一起，方便随时聊合作案的细节。”他说的冠冕堂皇，“否则我找你还要动不动去敲门”
“那你怎么不然林总监和我们一起啊”她反问。
男人淡然道“房间太小，不够住。”
直等到奚盼跟着顾远彻走进了总统套房，逛了一大圈，看着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房间，内心小个屁啊我去。
顾远彻这人真的是
她走到最外头的客厅，男人站在落地窗前打着电话，他单手插兜背对着她，背脊挺拔而清隽，整个人在夜幕的衬托下，看过去禁欲又高冷。
她发现自己最爱的不是那种荷尔蒙爆棚的肌肉男，而是那种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看过去清心寡欲到爆表、但是在床上完全变了样子的男人
等等，她在想啥呢
奚盼狠狠掐自己一把。
五分钟后，他掐灭了电话，转头就看到奚盼坐在沙发上，正安静地玩手机。
他走到她身边，手撑在她一旁，俯下身问“去吃饭，嗯”
奚盼立刻站起身，“你忙好了吗”
“嗯，你饿不饿”
这话正中奚盼下怀，她中午就没吃的很饱，现在更是饿得肚子狂叫。
他见此，拿起沙发背上的外套，“走吧。”
两人出了酒店，顾远彻问要不要让裴南过来接他们去餐厅，奚盼就说没事，在这附近逛逛，看看有什么好吃的随便吃点。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往前逛，走到公交车站，她看到一个很大的广告招牌，上面的白鼓鼓的汤圆流出黑芝麻，她看着看着，肚子里的馋虫就被勾起来了
他注意到她的目光，“想吃汤圆”
她笑了笑，“感觉好久没吃了。”
“带你去吃。”
“啊”这大街上的，哪里会卖汤圆。
顾远彻却带着她往七拐八弯往旧城区里走，奚盼都懵了，“你这是带我去哪啊”
“一家手工汤圆店。”
“你怎么会知道”
他看了她眼，“这里是我的老家，我会不知道吗”
奚盼“”
她突然忘了，顾远彻曾经和她说过，他外婆就住在阳城
小时候顾父顾母还未离婚的时候，顾远彻在阳城住过几年，难怪一条条街道七拐八弯的他能走得明明白白。
两人渐渐走到居民区，眼前的路灯不太明亮，视野昏暗。
顾远彻带着她走慢了些，她咂舌“没想到你还记得啊。”
“这里和以前没什么变化。”
拐过一条小巷，两人往前走，奚盼却突然听到一阵狗吠，而后她就看到几只大狗在一个家门前朝他们嗷嗷叫着，而且狗还没有栓上狗链。
她吓了一大跳，直接蹦到顾远彻身后。
“我的妈呀”
顾远彻见她大惊失色的样子，记了起来她是怕狗的，因为小时候被咬过，从此长大之后她见此都退避三舍。
有一次在校外吃饭的路上，顾远彻和她一起走回学校，路中间突然出现了一只看过去很凶的狗，一直跟着奚盼，还叫唤，直接把她吓到眼眶红了。
奚盼欲哭无泪缩在他背后，听到一声声狗叫，心跳怦怦加速。
顾远彻见此，笑意多了几分，抬手揉了下她的后脑勺“没事。”
“我们我们能往另一边走吗”这条巷子视野不好，而且还窄，她好害怕狗扑过来qq
“嗯。”
奚盼转身正要溜，突然就看到男人回头，而后她的腰肢被揽住，整个人被他圈入怀中。
她瞪大眼睛，“喂你干嘛”
她想动，脑袋瓜却被他的手掌按在胸膛，挡住了她的视线，茫然间，男人沙哑的声音落在头顶“别看。”
顾远彻转眸看了眼还坐在原地不动的狗狗们，回头看了眼怀中仍然惊恐的小姑娘，唇角笑意浮现。
“有只狗走过来了，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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