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夫人走后,温睿仍留在书房中待客,不过温大少心中的待客显然与正常人不同,他一言不发坐在书桌后,看着桌上的地图不知沉思着什么。
谢颜无话可聊,也无事可做,只好拿起桌上的蛋糕,放在嘴里咀嚼起来。
温家厨子做的的蛋糕与后世蛋糕房的口味不太一样,大约是结合了现在中国人的口味,面粉含量较高,不过依旧好吃。
不知过了多久,当谢颜即将忍不住对桌子上最后一块蛋糕动手时,书房外终于传来动静。
“温珩来了。”温大少言简意赅,起身走向房门。
……知道自己弟弟来了,这个反应,正常吗?
谢颜一边吐槽一边起身,很快发现更不正常的事还在后面。
书房门被从外拉开,顶着两张相似面孔的青年相对而立,一个照面,瞬间换上相同的表情,都似笑非笑,似乎看对方极其不顺眼,下一秒就要有火花溅出来。
“你为什么在我的书房?”温珩问。
“帮你待客。”
温珩闻言朝房内看去,和正一脸看好戏表情围观兄弟相争的谢颜对了个正着。
“……”谢颜回味着舌苔上蛋糕的味道,突然心虚,撇过脸去。
在人家家里,吃着人家的蛋糕,还腹诽人家两个儿子,似乎……不太厚道?
“多谢。”温珩转头看回温睿,“你可以走了。”
“嗯。”温大少没有丝毫不悦的表情,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表情,直接出门。
谢颜看着温珩走进书房关上门,一点没有赶走自己亲哥哥的心虚,颇为无语。
怎么说呢,不愧是船王家培养出来的儿子?
“抱歉,今天外边的事耽搁比较久,让你久等了。”离开温睿,温珩终于恢复了正常。
“没事,我又没有说具体几点来。”谢颜摇头。
“我母亲刚才也在这里?”温珩看了眼桌面,突然问。
“对,温夫人来坐了一会儿又走了。”
见谢颜疑惑自己是怎么知道的,温珩指了指桌上的蛋糕盘,“我们家除了我母亲,没人喜欢吃这个,只有她每日都会让厨子做。”
“……”谢颜看着桌上仅剩一个的蛋糕,突然察觉哪里不对。
如果温家只有温夫人每天吃蛋糕的话,她刚才为什么会来给温睿送蛋糕,还说的好像只有今天做了似的。
另外听温珩方才的话,这间书房是温珩的房间,温睿帮弟弟待客选在这里也就算了,为什么温夫人也直接带着蛋糕就找来了?
谢颜心里涌起一个荒谬的猜测,那就是温夫人弄了这么一大出,就是为了和自己见一面。
不过这样虽然通情理,却没道理啊,他和温夫人从不认识,身上也没什么值得图谋的东西,温夫人何必废这么多功夫呢。
“母亲来和你说了什么?”温珩问,看起来也有些不理解。
谢颜想了想,把他和温夫人的对话大概复述了一遍,温珩站在桌前,越听脸上的神情越微妙,不知想到了什么。
“大概就是这样吧……温珩,温珩?”
温珩回神,神情却愈发微妙,他上下仔细地打量了谢颜几遍,就在谢颜忍不住发毛的时候,才堪堪收回目光,摇头笑了笑,似乎心情不错。
“我母亲大概是很少见我有朋友,所以想见见你。”
“……”谢颜无语地看着温珩,想问这种鬼话你自己信吗。
温珩挑眉,表示我非常相信。
谢颜无语,主动岔开话题,表示不与温家二少一般见识。
“刚才你大哥已经和我说了德春班的事,麻烦你替我留心了。”
“举手之劳罢了。”温珩摇头,“白老板大概几周后就能到汉口,雒大胡子虽然打起仗来凶狠不要命,但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你不必太担心。”
“我昨天得到这个消息本想马上告诉你,但当时那种情况不方便直说,又怕伙计传话不清楚,才请你今天过来。既然大哥已经说了,我就不复述了。”
“你大哥方才要我想道谢就去谢你,不用谢他,你们两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谢颜想到温大少的话,开了个玩笑。
“奇怪的只有他,我再正常不过了。”温珩也笑了,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他这句话倒是有点道理,你打算怎么谢我?”
温珩的脾气十分对谢颜的胃口,两人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经历过的事已足够看清对方的品性,见温珩对自己不端架子,谢颜也自动把他归类为了朋友。
此时面对温珩半真半假的玩笑,谢颜的贫劲儿也上来了,他大大方方摊开手,做了个无所谓的动作,“二少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身无分文无家可归,除了口头道谢,你非要什么东西的话,就从我身上挑吧,挑的出来算你赢了。”
只到自己肩头的少年穿着墨绿色竹布大褂,站在几步外,笑意盈盈地张开双臂,阳光从他身后的落地窗透进,照亮小半张精致的脸颊,长的过分的眼睫毛上下抖动,仿佛挠在人心上。
温珩张开口,却没有发出声音,几秒后,他敛起眼神,轻轻撇过头去。
“那就先欠着吧,等你有东西做谢礼。”
“欠着欠着。”谢颜没有察觉,只当还是玩笑,“没有文书的口头约定,一欠就欠到老咯。”
“……”
“对了温珩,你昨天带回去的那个人,孔昌现在怎么样了?”谢颜突然想起昨日穆绣绣他们的事。
“他的腿上有伤,我请了大夫给他医治,现在应该还在码头附近的工舍里,等风波过去才能放他回去,你要见他吗?”
“方便的话见一见吧。”谢颜道,穆绣绣对他不错,他也应该对孔昌上点心。
温珩闻言没说什么,推门出去和身边的伙计吩咐了几句,再次回来。
“工舍离这边不远,大概十多分钟就能到了。”
“麻烦你了。”谢颜想替穆绣绣问一句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安心,“对了,昨天我见过的那位陈老板哪里去了,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上海吗?”
“陈贡松?”温珩看着谢颜,突然笑了笑,“放心吧,他不会再出现了。”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死了。”
谢颜后背一凛,下意识地看向温珩的大衣口袋,那个地方鼓囊囊的,他方才还没注意,现在来看,怎么看怎么像……
“枪。”温珩顺着谢颜的目光,直接掏出口袋里的手|枪,递在谢颜面前打了个转,“不过不是这把杀的。”
“……”谢颜无语地看着温珩,这句话是直接承认陈贡松死于温家之手了吗?
谢颜对陈贡松没有丝毫同情心,对方所做之事禽兽不如,就一条在公众场合强|奸|幼|女,都够他在后世判个无期甚至死刑了。
他只是对这个没有法度,枪械与暴力横行的世界又多了一份力不从心。
“喜欢吗?”温珩见谢颜不说话,把手|枪在他眼前晃了晃。
“喜欢。”谢颜下意识回答,没有男人不爱枪械,谢颜上辈子从没机会接触这个,到了民国倒是可以常见了。
“会不会用?”
“不会。”
“送你了。”温珩拉起谢颜的手,把这把沉甸甸的枪放在他手心,“平时吓吓人够用了,有空我教你。”
温珩送了自己一把枪?目的还是给自己吓人用?谢颜看着静静躺在手中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黑色武器,感觉自己的八核大脑有些运转超速。
“提前说好啊二少,这个我也没东西谢你。”
“嗯,一起欠着。”温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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