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只要学不死

    我捏着粉笔的手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转身，轻轻敲着黑板上的“水果忍者”，十分淡定地说:“这是我最喜欢的游戏，有同样喜欢这款游戏的小伙伴，可以下课来找我交流。”

    话音甫落，我就看到了绿谷出久那充满吐槽欲的眼神。

    对了，昨天吃饭的时候我说起英雄名想叫“水果忍者”，当时他也是这样的眼神。

    A班一共20人，加上我21个，由于我是插班进来的，座位被安排在最后排的中间，这就导致了一个很尴尬的局面，整排就我一个人。

    第一堂文化课上的我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熬过去，下课铃声一响，我的课桌就被女生们围住了。

    茶色头发的圆脸女孩指着自己：“我叫丽日御茶子，个性是‘无重力’。”

    为了更好解释，她直接伸手碰了碰我的自动笔，笔慢慢地漂浮起来。

    我睁大眼睛，用渴盼的目光看着她：“哇！能拜托你用个性把我送出地球吗？”

    “这个……理论是可以。”丽日御茶子挠了挠脸，认真提问的样子很可爱:“不过你为什么要离开地球啊？”

    我歪着头，笑吟吟地看着她：“因为我想摘颗星星送给可爱的你呀。”

    “诶？”

    丽日御茶子脸蹭地一下子变成红番茄，差点跳起来：“诶——？？？！！！”

    “我叫蛙吹梅雨，如果可以的话请叫我小梅雨。如你所见，我的个性是‘蛙’。小由果的个性是什么？”

    有着墨绿色长发和青蛙般大眼睛的女孩问道。

    “只要触碰到制式武器，就知道怎样使用。”我摊了摊手，语气十分谦逊：“很鸡肋吧？实用性远不及小梅雨的个性哦。”

    “那不是很帅吗？近战强的话，就能像电影里的女特工一样了。”

    女、女特工？！

    这女孩该不会是直觉系、或者有一瞬间看透真相的超能力吧？

    “放心。”007突然插嘴：“如果真有这种超能力，我能直接让能力失效，前提是——对方确实有这种‘超能力’，而不是单纯靠推理或者调查。”

    我放心了，温柔地托起蛙吹梅雨的双手，深情款款地说：“没错，我就是特工。那么小梅雨，你愿意让我窃取你的心吗？”

    蛙吹梅雨呆了一下，随即害羞地低下头：“呱！”

    “你好，我是八百万百。”容貌艳丽、身材好到爆的马尾女生朝我伸出手：“我和你一样，也是推荐入学的免试生。高穗同学之前在哪所学校上学？”

    没什么隐瞒的必要，我就直接说了:“我是从海常高中转来的。”

    “海常……那个篮球名校吗？好像在横滨吧。”八百万百若有所思道，之后又好奇地问我：“我还以为高穗同学是从国外转来的呢，你的相貌有很明显的斯拉夫人种的特点。”

    “八百万同学眼力真棒，我确实有一半俄罗斯血统。”

    “高穗同学为什么来雄英呢？”

    ——因为我要逮捕我自己？

    我直视八百万百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与八百万同学相遇啊。”

    虽然早有准备，八百万百的头顶还是冒烟了。

    “哇，高穗同学你嘴太甜了，再多说点吧！”

    一套女式西装校服漂浮到我面前，微微前倾，双臂撑在桌边。

    这位同学大概是被动隐身的个性吧。

    我面不改色，游刃有余道：“可惜我没有一双能看见你的眼睛，不然一定会为你的美丽倾倒。”

    ……

    就这样，我利用十分钟的课间，把一年A班的女生们撩了个遍。

    最后大家的注意力全被我的土味情话转移了，压根想不起来问我的个人信息。

    “还好她是女生……不，她是女生真是太棒了！”

    旁边路过的葡萄少年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捂着鼻子，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第二堂课继续犯困，直到随堂考快结束时我才清醒过来。

    我趁着麦克老师被人叫出去，用手指戳了戳前桌的肩膀，小声说：“轰同学，选择题能借我抄一下吗？”

    “我没说过自己叫什么，你之前认识我？”

    头发酷似半剥荔枝、左眼有烫伤的少年，用冬湖般平静无波的目光看着我。

    如果我说我认识你老爸，你会不会一生气就不让我抄了呀？

    我干笑着，随便胡扯了一个理由:“咳，同为免试推荐生，当然听过你的名字啦。”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说完这句话后，某个奶金榴莲头的男生鼻子里发出一声不爽的“哼”。

    轰焦冻看都没看对方一眼，一本正经地规劝我：“还是自己做比较好，随堂考的题目不难……高穗同学。”

    “高穗同学，抄我的吧！”

    前桌左侧的葡萄头少年突然转过身，把自己的试卷递给我。

    我看着脸颊泛起莫名红晕的少年，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接：“嗯……那先谢谢你？”

    “我叫峰田实，个性是葡萄。”他兴致勃勃地介绍自己，眼神热切地扫过我的脸和胸口。

    我：“……”

    很好，你死了。

    我无视了葡萄君的试卷，目光转了一圈，给绿谷出久飞了一张小纸条。

    “绿谷绿谷，紧急求助~”

    “嘭！！！”

    奶金榴莲头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十分暴躁地扭过头吼：“叽叽喳喳地烦不烦人？！”

    他这一拍桌子，把全班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所有人回头看向我们，绿谷出久拉住少年的袖子，弱弱地出声：“咔酱……”

    “臭久想死吗！不要拽我的袖子！”

    少年语气更差了。

    我皱起眉，转头问轰焦冻：“我有惹到过那个‘咔酱’吗？”

    “他叫爆豪胜己。”轰焦冻沉默片刻，一脸呆萌道：“是因为‘免试推荐生’这个词吧？”

    哦，我懂了，可能是因为我身为推荐生却在考试时抄袭，让这位同学不爽了？

    对不起，我除了撩人，更会气人。

    “没能成为推荐生，你很难过吧？没关系，等期中这种大考成绩出来，发现名次比我低的时候，你会更难过的，咔～酱～”

    教室里瞬间寂静，静到能听见绿谷出久抽了一口凉气。

    短暂的静默后，“咔酱”同学爆炸了。

    他顶着一张恶人脸，眉毛竖起，一脚踩在凳子上，掐着腰居高临下道：“哈——？你叫我什么？！！”

    我一手支颐，笑眯眯地火上浇油:“咔～酱～”

    “不可以打新同学啊，咔酱——”

    “爆豪，你冷静点！”

    绿谷出久和另一个红头发男生冲过去，反应极迅速地抱住他的腰，不让他朝我扑过来。

    “你这个上课睡觉考试抄袭的家伙说什么大话呢！老子期中一定考得比你高！！！！”

    太容易被激怒了吧，咔～酱～

    我无视他额头蹦出的十字路口，慢条斯理地说：“打赌吗？谁考得低就绕着教学楼跑一圈，一边跑一边学猪叫，跑完还要对着教学楼大喊一句‘我是猪’。”

    “行啊，赌就赌！”

    “咔酱”同学恶狠狠地瞪着我：“你给我等着！臭毛子！！！”

    我的表情僵在脸上，随即露出更加灿烂的笑容，话音重重落下:“咔～酱～”

    “不许叫这个名字，杀了你！！！”

    乱糟糟的劝架当中，麦克老师回来了。

    “都干什么呢？回自己的位置去！我说的就是你爆豪，sit down！”

    教室瞬间重归安静，大家被麦克老师的大嗓门震得脑袋发晕。

    只有我，不动如山地抄着卷子。

    007语气复杂地问我:“宿主，你真打算赌吗？万一你没考过人家呢？”

    我十分坦然道：“我为什么要参加考试？我不就是来体验生活的吗？”

    007被我哽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到时候找个机会去特务科加班，再跟相泽师父说一声，请假不参加考试。”

    我理所当然道：“考试是年轻人的历练，跟我这种老人家没关系。”

    “之前说自己还是个孩子的人是谁？”

    我微笑着反问：“哦？是谁呢？反正我不记得啦~”

    “宿主，你真不要脸。”

    我真心实意道:“谢谢夸奖。”

    没过几天，我和爆豪胜己的赌约就被相泽师父知道了，他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高穗……”

    “怎么了，相泽老师。”

    在学校我都是叫他和欧尔麦特老师的。

    “期中考试，你必须参加。”

    我惊了，忽然有种被抛弃的惶恐：“师……老师，我不再是你的小可爱了吗？难道说‘咔酱’同学才是你亲儿子吗？！！”

    话音一落我就被他拍了脑壳。

    “胡说什么呢。”他沉声斥道，一张胡子拉碴的脸一如平日没有精神：“到时候你肯定要找借口请假不参加考试吧。”

    真不愧是我师父，太了解我了。

    但是我必须给自己挽尊一下！我以前成绩很好的，比黄濑低三分只是个意外！那天考试我拉肚子没答完题！

    就是二百年没学习，会的都忘干净了。

    相泽师父用手指戳着我的试卷，拧着眉头说:“随堂考这么简单的题目你都要抄别人，看来我以后要着重抓你学习了。今天开始，晚饭后就是补习时间。”

    咦，相泽师父怎么知道我抄了别人的？

    一定是麦克老师告的状，可恶，我还以为自己没被发现呢。

    我沉默片刻，捏着下巴，有些担忧地问：“那我所有科目估摸都需要补，老师您……吃得消吗？”

    毕竟他平时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旁边的午夜老师捂着嘴笑了，还悠然地插了句：“相泽君，男人不能说不行。”

    相泽消太：“……闭嘴，别带坏我的学生。”

    相泽师父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托地狱级补课的福，我最近都没精力搞事了，做梦都是在题海中挣扎。

    毕竟有底子，高压政策之下，仅一周就追上了同学们的学习进度。

    酒厂boss联络我的时候，我把自己的昵称从「可口可乐」改成了「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可口可乐」。

    我有好几个社交账号，每个起的昵称都不一样。

    和特务科联络的叫「异能特务科的活人和死鬼」；和酒厂联络的叫「可口可乐」，当然现在改了；和街坊邻居们还有黄濑联络的比较正经，叫「您忠诚的开心果」，和雄英这边联络的叫「水果忍者」……

    boss估摸是看到了我的新昵称，破天荒地发来一句关心——

    【最近学上的怎么样？——by国际最大洋酒经销商】

    我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回道:

    【在学习的海洋谷欠仙谷欠死，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by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可口可乐】

    【最近得到什么机密情报吗？——by国际最大洋酒经销商】

    我挺直腰，暗生警惕，心说：“重点来了。”

    抿了抿嘴，我慢吞吞地敲字——

    【boss，特大消息！欧尔麦特可能隐婚了！！！和平象征背后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样子我太好奇了！您等着，我一定要挖出第一手资料，揭穿No.1英雄虚伪的假面！——by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可口可乐】

    隔了半晌，boss发来回复：【可口可乐，你还是好好学习吧，酒厂需要高学历人才。——by想要提升酒水质量的洋酒经销商。】

    【高学历人才有雪莉不就够了吗？我后悔了，,boss能不能换人啊，这个任务不适合我T_T——by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可口可乐】

    我等了半个小时，boss再没有回我。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但没觉得轻松多少。

    这一次能插科打诨过去，下一次如果还用这招，会被怀疑的。得想办法弄点即使泄露出去也无伤大雅的“干货”。

    “好麻烦啊007！我真的不能直接干掉所有组织的首领吗？如果我当老大，身份一定不会暴露，也算是变相通过考核了啊。”

    我有点烦躁地揪着头发。

    虽然有点难，但是好好计划的话应该不成问题……吧？

    暴力平A推过去，总比勾心斗角当什么“二五仔之王”省事多了。

    “别做梦了，宿主。”007冷酷无情道:“要真这么容易，还算什么考核？”

    我深深叹了口气。

    说起来，特务科给我的任务是调查“潜入雄英”的外国组织。问题是，特务科从哪儿得到这个情报的？

    目前我知道的假酒就我和苏格兰两个，我是苏格兰的协助人，他不会坑我，那就是其他人……

    啧，酒厂这水够深的，也不知道藏了多少假酒。

    既然警视厅会安插钉子，其他组织说不定也会。我不禁幻想着，如果组织里除了琴酒以外都是假酒，琴酒会不会秃啊？

    这个幻想让我笑出声。

    嗐，怎么可能呢。

    我感慨了一下，关灯上床，打开音乐app，准备睡觉。

    好几天没听滚爷的歌，希望今天有歌声伴我入眠，让我别再梦到试卷了。

    奇怪的是，我以前收藏的歌单都不见了。

    “前几天还在的呀？”

    我小声嘀咕着，忽然想到某种可能，颤抖着手打开网页搜索。

    “没、没有了？！！！”

    我瞪着搜索框下那行“查无此人”，一瞬间怒上心头:“007！滚出来解释！！！

    ·

    远在横滨的某处居民区，狭窄的巷道阴影中，停着一辆白色马自达跑车。

    “摄像头已经失效，接下来……”

    车厢前座，黑魆魆的人影合上笔记本电脑，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

    他走下车，路过高大的银杏树，穿过低矮的山百合，利落地翻墙进入院子，小心地避开草坪上的透明丝线，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熟练地用铁丝撬开门锁。

    刚把门推开，一道利风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