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顾垣找桑娓,桑娓并不是每次都会及时回复, 毕竟她有时候会在实验室里忙, 不是每时每刻都拿着手机的, 但这一次, 顾垣明明都看见桑娓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了,却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回复,又担心她会不会因为项目流产受到打击情绪不好,便打了电话过来问。
而桑娓接到了电话,才想起来被甄惠惠的助理一打断, 她都忘记回复消息了, 忙道“不好意思顾教授,我有点事儿, 一时忘了回复。”
顾垣问她“什么事儿”一般桑娓没有主动说的, 他不会追根问底,毕竟很有可能是不方便说的私事,但今天他实在有些担心桑娓的状态, 就多问了一句。
桑娓看了眼对面的甄惠惠, 也不想避着,直接道“是甄阿姨, 说有事找我谈,请我在茶馆喝茶。”她深深地看了甄惠惠一眼, “就是我不太听得明白她在说什么, 莫名其妙的。”
甄惠惠气得把茶盏重重一搁, “桑娓, 你什么意思在这装糊涂是吧”
甄惠惠的声音不小,顾垣也听到了,他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一时惊讶于原来祝珩并没有解决,一时又担心桑娓受甄惠惠的欺负,忙道“你把电话给她。”
桑娓惊了惊,她看了看甄惠惠,对顾垣说“你确定”
“你给她,我来跟他讲。”
桑娓犹豫了片刻,还是把电话交给了甄惠惠,说“顾教授想跟你说。”
甄惠惠气归气,但顾垣的面子她还是给的,瞪了桑娓一眼后,就接过了手机,“喂,小顾啊。”
“阿姨,”顾垣也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道“我知道您找桑娓是为了什么,但您真的误会了,她跟祝珩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祝珩已经也跟您说过吧”
甄惠惠皱起了眉头,“小顾啊,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这事儿我心里有数,我知道她是你学生,你多少会护着点,但这毕竟是祝家的家事,你就不要掺和了。”
顾垣没想到甄惠惠这么固执己见,两个当事人否认她不信,他说的,她也不信,这要怎么才能说得通
他道“我不知道您是因为什么有了这样的误会,但这的的确确不是真的,您亲眼看见过吗没有吧”
“我虽然没有看见过,但我难道不会查证仪庭的开房记录都有了,我能不确定吗”甄惠惠对顾垣也来了气,“小顾啊,不是我说你,你不能因为她是你学生就这么包庇,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别再插手了。”
“仪庭”仪庭就是那个高级会所的名字,顾垣终于知道甄惠惠为什么会如此确定了,他笑了笑,“这事您还真误会了,那天我也在,桑娓喝醉了,是我安顿的,不信您可以去查记录,我那天在那开了间房。”
甄惠惠一愣,一时间将信将疑。
桑娓听不见顾垣在说什么,但从甄惠惠的话里听到了“仪庭”、“开房”两个字眼,又想起那天甄惠惠的助理过来时她正递给祝珩衬衫,终于想明白为什么甄惠惠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小声地嘀咕了句,“想像力还挺丰富的。”
耳朵还不背的甄惠惠“”
她又瞪了桑娓一眼,接着对顾垣道“真的你没骗我”
“您可以去问祝珩,他说的肯定和我一样。”
“那衬衫又是怎么回事”
顾垣不清楚什么衬衫,桑娓已经道“那件是祝先生的朋友的,叫什么刘焕如我不小心弄脏了,送干洗店洗了之后托祝先生还回去的,你不信也可以去问,问祝先生或者问刘先生,都能对上。”
甄惠惠“”所以她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就跟个傻子一样
甄惠惠的面子不太挂地住了,轻咳了一声后,对顾垣道“哦那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给你添麻烦了啊小顾。”
大概是丢了老脸,甄惠惠没法再跟顾垣聊下去,说完后,就直接挂了电话,僵着一张脸,把手机还给了桑娓。
桑娓撇着嘴接过。
甄惠惠生硬地说了句,“不好意思,误会你了。”说着,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桑娓却叫住了她,“阿姨,我觉得我需要提醒您一下,把项目的责任往我身上推、把我在这行业封杀,那都是不太可能做到的,恒瑞没有行业垄断,金教授也不会随便让你们往她学生身上泼脏水,所以就算我真的跟祝先生有什么,您也没法拿这个威胁到我,一点用都没有。您最好也不要再用这样的方式来达到自己目的了,这样很掉价,比偶像剧里豪门婆婆扔支票让女主离开男主的行为还要掉价。”
这跟曾经在娱乐圈把她封杀,完全不同,桑娓在自己擅长的行业里,就不会是个能被人随意拿捏的人。
现在她还只是个学生,等以后,走在学术前沿,就更加不可能。
甄惠惠一个字都反驳不了,而她本来就心虚,丢了这么大一个脸,觉得自己都没脸见人了,于是什么话都没说,匆匆离开。
甄惠惠一直到上了车,还在念叨着,“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助理问她怎么了。
甄惠惠没好气道“你是怎么办事情的,递个衬衫这样的小事拿来误导我也就算了,仪庭那里也查得不清不楚,丢死人了。”
助理看着天上掉下来的一口锅“”
都是一起脑补的,她怎么就得是挨骂的那个果然高薪的活不是那么好做的。
甄惠惠离开后,桑娓并没有立即走。
这茶馆环境好,茶也好,而且又是甄惠惠结过账的,她正好来借酒啊不,借茶消愁。
她那失恋的感觉并没有因为甄惠惠的搅和而减轻多少。
但手机并没能让她专心地借茶消愁,没过几分钟,就叮咚一声,顾垣发来的消息询问她情况。
桑娓回复,已经没事了,甄阿姨已经走了
你现在在哪顾垣问。
一家茶馆
地址发我,我去接你
不用,我坐地铁就行,不远但这事桑娓胡诌的,事实上她坐着甄惠惠的车过来,压根不知道开到了哪里,喝到她还要查过地图。
不知道顾垣信没信,反正他坚持要来接,发地址
桑娓现在实在没心情去应付顾垣,她这会儿不想见任何人,只想在幽静的环境里安静地呆一会儿,又拒绝了一回,就是没发地址。
然而顾垣道,不发地址,我只能去问甄阿姨了
桑娓“”她觉得今天的顾教授好烦,顾教授最近很闲吗
虽然这种心理不太对,明明刚才顾教授还帮了自己,但问题是,桑娓现在不想见人,实在忍不住烦躁了。
她失恋了,项目甩了她,这么多的情感和精力付之东流,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嘛
桑娓索性连消息也不回,直接把手机丢在了一边,她就不信顾教授真的会去问甄惠惠,顾教授这个工作狂,不可能那么闲的,肯定会就此作罢。
桑娓喝着热茶。
这家茶馆很高档,供应的茶都是好茶,而甄惠惠点的,自然是最好的一档,连桑娓这个并不懂得品茶的人,都觉得这茶好香。
她不自觉地就喝了好几盏,但是消愁最有用的还是喝酒,喝茶只会让人越来越清醒,让桑娓越来越伤心。
后来桑娓喝得尿急,上了个厕所后,就在思考,要不她去喝酒得了。
这种情况,就是更适合喝酒嘛,虽然她酒品不太好,喝了闹腾,但她可以买瓶酒回家喝,喝醉了也是在自己家里闹,又有严萌照应自己,不怕。
然而,当桑娓从茶馆里走出了,迎面就遇上了刚从车上下来的顾垣。
桑娓“”不是吧,顾教授真的有那么闲,还真去问了地址来
顾垣见到她,敲了她一下额头,说“长能耐了不回我消息”
桑娓撇撇嘴,嘀咕道“我都说了,不用你来接。”
顾垣指了指周围,“你自己看,这附近有地铁吗”
桑娓环顾一圈,“”她竟然已经在郊区了
桑娓来的时候,沉浸在自己思绪里,没有去注意周围,在停车场下车后也直接跟在助理后面走了进去,加上天色又黑,她压根就没有看周围环境。她只知道车应该开了许久,却没有意识到已经到了这么偏的地方。
这与其说是茶馆,倒不如说茶庄,似乎还在一个半山坡上,旁边都有一片小树林。
难怪她在里头喝茶喝得这么宁静,都能听到鸟叫声。
顾垣叹了声,“走吧,我送你回去。”
桑娓心虚地低声道“谢谢。”
幸好顾教授真的过来了,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回,这地方恐怕连打的都难。
桑娓对自己方才觉得顾教授烦的情绪深深地感到愧疚,她不应该觉得顾教授烦的,顾教授细心和善又温柔,哪里还能找出比这更好的教授来
至少金教授就不一样,倒也不是说金教授不好,只不过金教授从来不会去关心学生的私生活,不对,是课题项目以外的东西,金教授都不会管,就连桑娓的学业他也从来没有过问过,大概只要他觉得桑娓有潜力,哪怕她门门挂科,金教授也依旧会带着她。
桑娓上了顾垣的车。
她情绪低落,反应都好像变得迟钝了些,坐上副驾后,都忘了系安全带。顾垣看她坐上车后就开始发呆的样子,轻轻摇头,俯过身去,想替她将安全带系上。
桑娓却被他的忽然靠近吓了一跳,身体紧紧贴着椅背,盯着他。
“系安全带。”顾垣道。
“哦哦,我自己来。”桑娓连忙说,迅速给自己系了上去。
顾垣便又坐直了,开车驶出茶庄。
假如桑娓经常看韩剧,就会知道,韩剧里时不时就会出现男主给女主系安全带的场景,这个举动很是亲密,编剧时常会拿它来显示男女主的关系递进。
但桑娓很少看韩剧,电视剧都很少看,此刻的脑子里仅有的也都是对那个项目的缅怀,旁的什么都没有想。
路上,顾垣一边开着车,一边问她“那个项目,具体什么情况听说临床试验出了问题,被喊停了”
桑娓郁闷地点头。
“没法再重新实验,改进一下吗”
桑娓闷声闷气地道“金教授过来看过了,不太行,就算要试,成本也很高,总之恒瑞不打算往下做了。”
“很伤心”顾垣轻声问。
“能不伤心吗做了那么久的,投入了这么多的感情。唉,我知道你们项目做得多了的人,都觉得项目流产或是不成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都习惯了,但是吧,这才高被喊停,你们就像立刻朝前看,向往起了新的项目,不觉得特别像从来没有空窗期、刚分手就有了新欢的渣男吗”
顾垣“”他一时无言以对。
桑娓打开了话匣子,越说越多,并开始分析起自己此刻的情绪,“我觉得我像失恋,这不仅仅是精力和时间的付出,我还付出了很多很多感情的,结果它却说走就走,把我给甩了。”
顾垣“你失过恋吗就说像失恋”
他一说完这话就后悔了,她都结过婚,丧过偶,失恋都只是小伤痛了。
一想到这个,顾垣就有些烦闷,不知道现在桑娓对已逝的祝暄是什么样的感情,忘不掉的白月光吗
但他很快又想,没有必要纠结于桑娓的过去,而看桑娓如今的状态,也不像是还沉浸在丧偶中一样,她从来没有主动提过那段日子,别人提起,她也只会说一句,年少不懂事走了歪路,然后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
桑娓自己都已经朝前走了,他又何必纠结这些
而桑娓并没有立即回应这话,她反而认真地在想,失恋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她没有谈过恋爱,但有宿主恋爱的记忆,虽然宿主的恋爱更多的是掺杂了她的目的,没那么纯粹。
桑娓回忆了半天,也没有回忆到宿主丧偶的时候有多么悲伤的情绪,更多的是担心,对自己豪门梦的担心。
于是桑娓发现自己真的感受不到真正失恋的感觉,于是不再多作评价,而是问顾垣“顾教授,你第一次遇上项目流产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顾垣回忆了片刻,道“那得是大学的时候吧,其实”他本想说其实还好,但忽然想到刚才桑娓的渣男理论,又改了口,说,“还是挺伤心的,但也没办法,那会儿还是学生,这些不由自己控制,实验一直失败,又不再有资金投入,只能放弃。”
“不过,”他话锋一转,“我觉得那个课题还是能够继续研究的,所以后来在国外那会儿,又重新开始做了,申请不到资金就自己投,结果不错,的确被我做了出来。”
桑娓震惊地眨眨眼,原来组长说的是真的啊,顾教授还真会在申请不到项目资金又很看中这个项目的时候自己投钱研究。
他果然很有钱,也很有气魄,大笔的钱说投就投,自己投自己做,而且投了还能成。
但是桑娓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道“可是投那么多钱,就只是为了写出一篇论文,会不会太奢侈了一点你用那个研究拿奖了吗要是拿了奖,那倒也还行。”
“拿了,而且还申请了专利,卖给了美国一家公司,一年的红利就已经把投进去的钱都赚了回来。”
桑娓“”牛,真的牛。
但这个例子给桑娓打了很强的鸡血,让她瞬间从伤感中恢复了过来,“等我赚了钱,我也要继续做这个项目,自己投入资金自己做,这个项目要是做成了,我也肯定可以把本金都赚回来。”这可是针对肿瘤的疫苗,做成了价值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原谅她这个搞科研的这么看重钱,没办法,现在做什么事儿不要钱呢连项目能不能做下去,靠的都是能不能申请到资金。
顾垣忽然又想到他在电话里听到的,桑娓说的衬衫,又问“后来刘焕如还找过你”
“嗯,那天早上离开的时候碰到他了,他非要我洗衬衫,不然都不放我走,我只能拿干洗店洗了,但不想再见他,就让祝先生帮忙转交了下。”
“怎么不找我”顾垣问。
桑娓小声道“这不是那天都没脸见你了吗”想到她醉酒的状态,她来了一句迟到的道歉,“那天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醉话不要当真”
顾垣轻笑,“倒也没麻烦,就是忽然发现你喝醉后竟然是这个样子,像发现新大陆一样。”
桑娓鼓着腮帮子瞪了他一眼,“咱能不提这事儿了吗”
“好,不提,但你真不能乱喝酒了,再碰上刘焕如这样的,可要怎么办还有,要是他之后还来缠着你,记得跟我说,我去解决。”
“好我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话,桑娓肚子里忽然传来“咕咕”的声响,在车子里尤为响亮。
喝的茶上了次厕所都排干净了,这时候她肚子里空荡荡,终于是察觉出饿了。
桑娓脸一红。
顾垣问“你还没吃饭吗”
桑娓点头,“从恒瑞出来就从上了阿姨的车,所以没有吃。”
顾垣好像有点不太高兴,道“这会儿都快九点了,你竟然还没吃,吃饭也太不规律了,这样容易熬坏胃。”
桑娓瘪着嘴,“我就是在恒瑞的时候忘了时间,过了饭点,本来要回家吃的,谁知道会跑到阿姨的助理拦我。”
顾垣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先带你去吃东西,想吃什么”
桑娓看到路边就有烧烤店,立刻道“我要撸串。”
既然桑娓想吃烧烤,顾垣便停下车,同桑娓一起去这家路边的烧烤店。
但顾垣并没怎么吃,他大概已经吃过,不饿,全程几乎就只是看着桑娓吃,而他这清贵的模样与这家店实在有些不入,他又只坐着不吃,导致有那么几个人频频看向他。
桑娓甚至隐约听到有人在悄悄问同伴,“像不像霸道总裁跟着灰姑娘来体验生活”
桑娓“”她像灰姑娘吗真是的,怎么说话呢
但当她看了看顾垣的穿着,再看了看自己的,嗯就衣服的价上,的确挺能看出双方的经济差距的。
“在看什么”顾垣见桑娓扫了好几眼自己身上的大衣,低头看了下发现并没有沾上什么,便问道。
“在看你是不是真的像霸道总裁。”桑娓脱口道。
“什么”
“你没听到吗我后面这桌的女生在说你像霸道总裁。”
“”
顾垣顿了顿,“那你觉得我像吗”
“还行吧,但我觉得,一个搞科研的人,如果看上去像霸道总裁,可能更容易让人觉得他没有在好好搞科研。”
顾垣“”
桑娓还没说完,大口咽下了一块肉后,又说“其实你真的一点都不像一个搞科研的,你看学校里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师兄们,哪个不是带着几千度深的厚厚眼镜、发际线还一年比一年往后的那才是搞科研的样子。”
顾垣笑“那你也不像吧,我们这行,女生少也就算了,即便有,你这样的也是稀有。”
桑娓眼珠子黑亮地看着他,“哈,你还跟我互夸起来了”
“我怎么敢不夸你,不然又得被你逼着承认你比我好看了。”
“”这种事情,能不能就别提了
桑娓是真的饿,所以吃起来也没那么斯文,好几次差点噎着,但顾垣总能及时地给她递一杯水。
“你不吃一点吗”在桑娓解决掉了不少羊肉串和牛肉串之后,似乎才意识到顾垣都没有动,问道。
顾垣“我不饿。”
“哎呀那你早说嘛,我可以自己回家吃,怎么能让你这么等着呢。”桑娓说着,就加快了吃的速度,一下子吞进一整串。
顾垣忙制止她,又及时在她水杯里加了水,“慢点慢点,我晚上又没别的事。”
桑娓好不容易咽下,又问“你最近很闲吗在给自己休假好像都没见你去实验室了。”总能跟她聊天,还帮忙解决她项目上的问题。
“嗯,有了段空档期。”
看来真是因为闲的,难怪了,桑娓想。
但她没细问为什么顾教授会有空档期。
在桑娓填饱了肚子后,两人回到车上,顾垣送她回家。
路上两人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当然只要内容还是跟专业相关。
不过桑娓收到了严萌的微信,问她怎么还没回。
桑娓年后因为临床试验里并没有她的工作,她只是去看看学习的,所以一般不加班,严萌习惯了她的早回,今天这么晚没见她回来,难免问上一问。
桑娓回复,在路上,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我回去跟你说
虽然她说了回去说,但追诉欲让她这会儿已经开始打字,今天恒瑞的那个项目被喊停了,临床试验第一期就失败,伤心大哭
还有祝珩的妈妈,脑补贼多,非觉得我跟祝珩之间有问题,把我叫到了一个很偏僻的茶庄喝茶,要我离他远点,醉了
严萌忙问她,什么情况那现在呢怎么回来的
顾教授来接的我,我在跟祝珩妈妈喝茶的时候他正好打电话过来了,还帮我向祝珩妈妈解释,现在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接下来,有很长的时间严萌那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大概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她发过来一段挺长的话。
他又给你打电话还大晚上特意过去接你吗娓娓你要长点心啊,这真的不是教授和学生之间的正常操作吧你看看别人,哪个教授对学生这样的或者说,顾教授对别的学生也这样你不要生气,但我觉得真的有问题,他有没有提过送你篇论文之类的我跟你说,你真的要当心,现在学术圈里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虽然他长得好看,但你也不能放松警惕,哪怕他是真的在追求你,你也要想清楚啊,你们毕竟是教授和学生。晚上一定要回来啊,千万别跟他外宿
桑娓看着这么一长串话,陷入沉思当中。
严萌字里行间的担忧都不加掩饰,桑娓自然没有生气,甚至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
最近顾教授联系她真的很频繁,这还不是以前她在顾教授那里有项目在做的情况,自从桑娓结束掉顾教授的项目,回到金教授那边后,她跟顾教授在学校里就已经没有任何交集了。
而且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桑娓跟顾教授几乎没有联系,上一次在学校和顾教授的交集,就是他来给他们上了一节课,记了桑娓一次旷课,除此之外,整个大二的下半学期,他们都是各干各的,最多就是在校园里碰上时,她叫一声“顾教授好”。
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联系频繁起来的好像就是这个寒假吧
二九那天,他问自己在哪过年,还想邀请她一起,除夕那晚,他给自己打了拜年电话过来,还跟她一起数倒计时。
再之后,顾教授就会隔三差五地找她,问她在干嘛,问她恒瑞的项目怎么样。虽然每回桑娓都会跟他聊专业内容,但不能否认,他们的聊天总是以顾教授的主动联系为开端,且都是和专业无关的问候语。
桑娓一直都没有多想过,毕竟她跟顾教授聊项目聊最新发表的文献聊得很开心,她只把这些都当作学术探讨,没有别的任何一个方向想过。
但现在,又被严萌提出来,桑娓才发现,真的没有别的教授和学生是这样相处的。
金教授就绝不可能这样,他很少主动联系自己,就算要联系,也是以发邮件为主,给她布置一些任务,发几篇文献让她读,或者询问她项目进展,让她把最新的实验报告发过去给他看。
反正,没事不会找,更不会打电话跟她闲聊。
而顾教授对其他学生,桑娓并不是很清楚。
于是,她想了想,点开了和郭凡的聊天框。
郭凡和她是一起到顾教授那里做项目的,很有参考价值。
桑娓问,师兄,最近顾教授有联系你吗
郭凡很快就回复了,没有啊,顾教授为什么要联系我我现在又没有在他那里干
桑娓又问,就比如跟你探讨一下最新的学术内容,或者问一下你的近况,都没有啊
当然没有啊,为什么要有
那么多的问号,显示了郭凡对这个问题的疑惑程度。
桑娓得到这样的回答,心里更紧张了,不会吧难道真的跟严萌说的那样,顾教授心怀不轨
过了一会儿,郭凡又发了条消息过来,说起顾教授,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在朋友圈内涵他,竟然都不屏蔽他的吗我骂他魔鬼都被他看到了啊他还特意点了个赞,我现在见到他都绕着走
桑娓心不在焉地回了句,不好意思啊,当时我还艾特他了,应该跟你说声的
魔鬼,你跟他一样,都是魔鬼,友尽再见
桑娓现在没有心情去安抚师兄那颗被顾教授吓到的小心灵,她现在也被顾教授吓到了,顾不上师兄。
这一路上,她一直在沉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顾教授为什么会这样。
而因为顾垣看她在跟人发消息,便也没有打扰,没有说话,于是这样安静的氛围在桑娓眼里就成了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状态。
她先打开了手机地图,确认顾教授开的的确是去名臣豪园的路,提着的心稍许安了些。
然后她又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顾教授有了这样的转变。
总不能因为她醉酒时说了一句“把床分你一半”吧
天地良心,她绝对没有暗示任何东西的意思再说了,一个神志不清的醉鬼的话,能听吗
桑娓快要被整崩溃了,偏偏她这会儿还跟顾教授就在同一辆车上。
但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又在告诉她,顾教授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
桑娓偷偷看了眼顾垣,看吧,他一本正经的,哪里像一个起了歪心思的教授
再说了,他要真有邪念,自己醉酒的时候,他就能就地办人,然而那时候顾教授表现的可绅士了,桑娓还记得,他刚开始都不打算踏进房门的,后来自己都躺地上了,他才不得已进来照顾自己,后来也很快离开。
记得当时顾教授出房门时,跟逃似的,大概被她这个醉鬼整得,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这像一个起了邪念的人吗显然不是。
这么一想,桑娓倒有些放心下来了。
一定有误会,对,一定有误会。桑娓又偷偷看了顾教授一眼。
这一回被顾教授抓了个正着,笑道“你总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桑娓被顾垣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顾垣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桑娓又是摇头。
正好他们已经到了名臣豪园大门口,但这回顾垣并没有把车停在外面,而是开了进去,他因为以前经常来祝珩这,车牌登记过,所以能开进去。
桑娓忙道“停外面就行了,我自己走进去。”
“没事,让你少走一些,我进出又不麻烦。”
桑娓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是啊,作为教授和学生,这样的照顾的确挺不正常的。
车子在地下停车场停下,桑娓下车前,欲言又止。
她觉得自己应该问清楚,省得胡思乱想,如果顾教授说只是对学生的照顾,那她也应该告诉他,这样似乎有些越界,他们应该有所注意,不然被学校里的人嚼舌根,就不好了,毕竟顾教授是教授,得注意一下名声。
但她又有些问不出口,这要怎么问呢怎么问才既不突兀,也能委婉总不能直接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吧
见桑娓欲言又止的模样,顾垣问“到底怎么了”
刚才他就发现了,桑娓在手机里跟人聊了会儿天后,态度就变得很奇怪,一直没说话,很沉默,又时不时的偷看他,表情纠结。
这让顾垣有些不安。
但桑娓张了张嘴后,还是没说,只是道“那我先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她打开门,正要下车,顾垣却握住了她的手肘,又把她拉了回来,“有话就说,支支吾吾的干什么”
桑娓却整个人都僵硬了,觉得自己被顾垣握住的手肘变得滚烫。
顾垣的手掌挺大,手指也长,将她的手肘完全包住都不是问题,桑娓挣了挣,没挣开,又用了点力道,再挣了挣,还是没挣开。
顾垣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探过身来,长臂一伸,把桑娓这头的门又关了上,目光投在她脸上,细细地看着她的神情,生怕错过一些微妙的变化一般。
他再次问“到底怎么了”
因为顾垣关上了门,桑娓觉得空间一下子变得逼仄许多。
其实顾垣关上门之后就坐了回去,并没有倾身在桑娓身前,只是朝着她说话,但桑娓还是觉得,他身上的男性味道还一直逼向自己,让她浑身僵硬。
桑娓好像在这个时候,忽然意识到,顾教授不只是教授,还是一个男性,一个年轻的、单身的男性。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她跟顾教授单独在同一辆车里,顾教授还关上了门。
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儿。
桑娓很不安,手指搓着衣角,“没、没什么啊”
“还说没什么从刚才开始,你就表现的很奇怪,刚才下车的时候,跟逃跑似的,我今天看上去很像洪水猛兽吗”
桑娓想,确实挺像的,反正现在看上去真的挺像的。
但她没敢说,只是摇头。
顾垣把车门一锁,“你不说,今晚别想走了。”
车门锁住的声音,让桑娓心脏都收缩了一下。
顾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等待着。
桑娓败下阵来,眼神飘来飘去,支支吾吾地道“那个就是觉得,你最近好像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顾垣很有耐性,温和地问着。
“就是,就是”桑娓飞速地瞟了他一眼,“你不觉得我们最近联系得有些太过频繁”
话一旦起了个头,接下去的好像就容易了许多,“我觉得我们的关系都不太像教授和学生上,有些越界,这样不好,就像现在这样,你把我关在车里,非常非常不合适,毕竟男女有别。”
桑娓顿了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脑子都变得不太清楚,忽然又加了一句,“也不单单是只男女,现在这个社会很多样化,男男、女女也一样。”
顾垣轻笑起来。
这姑娘偶尔就是会语出惊人。
他笑着道“嗯,我知道,这样不太好,但是你话也不说清楚就想跑,我也没办法。”
顾垣说着,一边打开了车锁,又说“不过你没看出来吗我在追你。”
桑娓瞪大了眼,震惊之色难以用言语形容,这其中还夹杂着没有反应过来的懵逼。
顾垣看她这模样,有些无奈地笑着,“真的没看出来那可能是我水平不太行,毕竟第一次追姑娘。”
他说完,看着桑娓,想等她说话,给个回应。
顾垣是笑着的,面上轻轻松松没什么异样,但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
可惜他并没有等到桑娓开口。
桑娓坐着傻了几秒之后,忽然猛地打开车门,在顾垣反应过来之前,飞也似的跳下了车往电梯冲去,连门也没有关。
顾垣只能看到她后脑勺的马尾随着她快速的奔跑一跳一跳。
“哎”顾垣赶忙下车,桑娓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入口。
顾垣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没有追过去,回到了车上。
他揉着眉骨,无奈地摇头,有些自嘲地笑着。
他有那么可怕吗把她吓得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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