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蒙本欲冷眼旁观, 但她还是改变了主意
那名良家弱女子其实有几分烈性, 在地痞流氓要去摸她时, 她一口咬了上去, 恶狠狠地让人看得都觉得牙酸。被咬的地痞, 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 没被咬的那只手高高扬起,就要扇向咬他的女子。
下一刻他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当他狠狠摔在地上时, 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在不远处的林蒙,这时却已神乎其神般地来到了近前, 还在众人反应前, 轻轻拨开咬人的女子, 接着又出手震飞了滋事生非的地痞。
这一连串的动作, 发生在短短一瞬间, 足以震慑住这帮地痞流氓。他们彼此交换过眼神,狠狠瞪了林蒙一眼后, 拖起倒地的同伴,脚底抹油溜了溜了。
被救来了的女子还愣愣地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旁的年迈老者拉住了胳膊“阿提,还不快快谢谢恩公”
叫阿提的女子回过神来, 用衣袖擦了一把带出血丝的嘴, 二话不说就朝林蒙拜了一拜, 再站起来后却是道“你还是快走吧, 他们有不少兄弟,恐怕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老翁面露难色“阿提,恩公她武功那么高”
阿提打断了他的话“阿爷”
林蒙心中迟疑不定,还不等她做出判断,后续麻烦就来了。林蒙她已经听到了他们传来的吼声,和绝对称不上杂乱的脚步声,她微微扬眉,看向不远处的路口“我想已经晚了。”
去而复返的不止那几个地痞流氓,还有十数个大汉。
几个脚夫一看这阵仗,连忙离开了是非之地。
阿提咬起了唇角“怎么会这么多人怎么办”她还面带愧疚地看向林蒙,以为事情发展到这样糟糕的地步,都是因她而起。
林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先不说阿提和她阿爷,到底是真落难还是要碰瓷,就说去而折返的这伙人,林蒙敢肯定他们并不是真的地痞流氓,且他们恐怕还就是冲着她自己来的。
因为这群人分明训练有素,他们每四个人合持一张渔网,同时展开,围在林蒙三人周围。
他们的动作半分不见浮夸,也不再掩饰什么,在林蒙观察他们时候,他们就变换了动作,将包围圈子缩小了几步,同时手中的渔网与渔网交接处,仍旧能够保持重叠,密不透风,丝毫不留空隙。
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出这一群人配合熟稔。
这么个渔网阵,实在不是“花拳绣腿”。
不过林蒙也因此确定王怜花一行人,还就是在这吕宋国,而她现在所面对的情况是,她正处于拜师学艺前的被考验阶段。
或许,这考验早就开始了。
林蒙想到这儿,手按在了悬挂在腰间的长剑上,又偏头看了眼阿提和她阿爷。
那老翁早就吓得不轻,直缩在后面,倒是阿提惊慌失措后,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她两只手使劲搅在一起,显示着她心里的慌张。
林蒙越发疑惑了。
老翁冷不丁开了口“恩公,您有法子吗”
林蒙半垂下眼“他们显然有备而来,这一阵法着实精密,想要脱身,就必须寻到这阵法的关键所在,只要牵制住这一关键,就可破阵。亦或是我们能找到这阵法的破绽,从破绽处脱身。”对林蒙来说,还有个法子,那就是一力破十会。
阿提转过头来“是不是有一个人乱了阵脚,这什么阵法就会跟着乱了”
他们说话间,那群人却动作不停,包围圈又缩小了几步,试图来个瓮中捉鳖。
而这时候又有脚步声传来,竟然是之前那几个脚夫去而复返,只是这次他们扮演的,不再是义愤填膺的角色,反而个个手持刀剑,分站在外围,显然是给这渔网阵查漏补缺。
老翁傻了眼“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会是一伙的”
林蒙也惊讶了一瞬,她不由地看向阿提。
阿提愣了下,旋即意识到什么,她使劲摇头。
林蒙没有说什么,她手中的长剑已经出鞘,面对着这一重又一重阴谋诡计,她也没心思试探来试探去了。
只是在林蒙动手前,有一个人先她一步行动起来,那就是阿提,她红着眼,攥着手朝着持渔网的阵中人撞去。
那渔网本就不是一般的渔网,锋利程度堪比钢线,再者阿提这样毫无章法地撞上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群人也没有要和阿提客气的意思,然而林蒙可不允许阿提插手,她陡然间斜上一步,犹若飘风般,同时持剑的手腕微晃,剑光如海上风啸,带起波涛汹涌,白浪连山。
试图捕“鱼”的一众人,一下子乱了阵脚。
处在风暴中心的林蒙,也在千钧一发时抓住了阿提的腰,让她从危险边缘拉了回来。
林蒙在确定阿提安全后,将她放在“风暴眼”内,她则反客为主,让捕鱼者变成了茫茫大海上茫然无助的渺小存在林蒙学会了独孤九剑,后结合辟邪剑法转而悟出其他剑招。这辈子重新练起,自然比初学时事半功倍,也不存在因为看起来年纪小,就经验不足的情况。
也因为多出的这么多年,才让她运功起来能够做到身意合一,人剑合一。
她身形变幻间,原本还信心满满的“地痞流氓”只觉得远处潮水推进,且水下暗流湍急,处处隐伏着凶险,让他们不得不随波逐流的同时,还不得不防备四伏的危险,稍有不慎就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他们也确实没坚持多久,个个狼狈倒地,和渔网缠绕在一起,便是那几个“跳反”的脚夫,也没能逃得了。若非林蒙没有下杀手,否则这会儿就是一地的尸体了。
在将这一群人都干趴下后,林蒙举目四望,她几乎完全确定这就是针对她的考验。
其实从之前在港口时,前有万事通,后有“快刀”秦英时,林蒙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那么既然要考验她,林蒙想对方必然更倾向于亲自围观,然而她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看到陌生的身影,这周围也没有能够完全隐匿身形的地方。
林蒙又想,对方是否就藏在围攻她的这群人中呢
林蒙看着倒了一地的手下败将,回想了之前对招时的感觉,她觉得可能性很小。毕竟她是没有出杀招,但在那种危急情况下,人的本能会战胜一切的,但他们中没有谁还藏着掖着。
再说阿提和她阿爷。
林蒙对他们俩的身份仍旧抱有怀疑态度,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然后一根针将所有的线都串了起来,她提气喊道“李茂,何不出来一见”
她内力本就不弱,现下刻意注入内力,因而声音传得十分悠远。
须臾后,之前在大船上侍奉林蒙的后勤工,长相平平无奇的李茂,就出现在林蒙面前。他一改之前的怯弱,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和之前的李茂胖若两人。
“李茂”盯着林蒙,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忽而拍起手来“好孩子”他的声音也不再是之前的,变得清亮许多,乍然一听,会让人觉得声音的主人,也不过二十多岁,反正都是个青年人。
林蒙刚要说什么,就猛地一侧头,有道身影从屋顶飞跃而来。他人还未完全到,爽朗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怎么了这是嗨原来是你啊。我说王怜花,你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来人锦衣敞胸,左手提着只酒葫芦,腰间斜插着柄无鞘的短刀,满脸都是胡茬子。在他那漆黑的浓眉下,生着两只猫也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不少。
林蒙心想“他恐怕就是熊猫儿了。”
林蒙又想来人话中透露的名字,心中才跟着完全确定,便转头去看“李茂”。没想她这只是一转头一回头的功夫,“李茂”就不再是原来平平无奇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个玉面朱唇的英俊青年。他怕也有三十多岁了,一双桃花眼却灼灼生辉。
见林蒙看过去,他还冲林蒙眨了眨眼,不知有多少风流跌宕。
林蒙虽说知道这次学艺不顺,但她还真不怎么喜欢被这样接连的刺探,所以她也不可能向当初尊敬梅大先生、梅二先生那样,去尊敬眼前的王前辈。
于是,面对王怜花的如花笑脸,林蒙不冷不淡地拱了拱手“王前辈。”
王怜花又眨了下眼。
熊猫儿已经来到了近前,看着满地哀嚎者,又瞧了瞧依偎在一起的阿提和她阿爷,再看看明显变装的王怜花,最后把目光放到手持长剑的林蒙身上“小姑娘很面生啊,刚才是你喊了那么一嗓子吧,那这些人也是你打败的咯”
林蒙朝他行礼“熊前辈安好,晚辈保定城林诗音。”
熊猫儿挠了挠后脑勺,“熊前辈”听起来怪不好意思的。
王怜花多聪明的人,他自然感觉到了林蒙对他的冷淡,他面上却不显,噙着笑,用轻松的口吻道“小李飞刀李寻欢的表妹,我记得我上门时,你们俩正相亲相爱,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你就弃你表哥不顾,千里迢迢来到海外了”
他这绝对是一针见血。
而且他说完,就一直盯着林蒙的脸,不想错过她的表情变化。
林蒙果然蹙眉。
只是熊猫儿一惊一乍起来“啊不会是你见人家小姑娘长得好看,就蓄意勾引了人家吧”
“熊前辈说笑了,”林蒙反应神速,立刻接了熊猫儿的话茬,但她眉目一转,又补充了句“不过我有心折于王前辈书写的怜花宝鉴。”
熊猫儿“哦哦。”
王怜花却直接指出“我怎么听着你是瞧不太上我本人”
林蒙一笑“见仁见智。”
王怜花“”
熊猫儿这时也意识到氛围不太对,他一想就点出了根本原因“我知道了你这家伙,肯定又设计为难人家小姑娘了。”
王怜花一叹,脸色变得平静而略有凝重起来,他缓缓道“这怜花宝鉴记载的任何一样学识,都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也是能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的,那我若是想寻个衣钵传人,是不是该谨慎再谨慎若是这传人没有足够高的天分,没有超脱绝大部分人的悟性,没有让人交口称赞的品行,我又如何放心得下又如何能将自己一生心血所聚,就那么交付于他”
他老人家唱作念打俱佳,熊猫儿果然附和道“那倒也是。”
林蒙则一作揖“您这般煞费苦心,晚辈佩服不已。”
王怜花被她这绵里藏针刺得心中不爽,他决定教一教她什么是尊师重道,于是一拍手道“你们可以退下了。”
那群人哎呦着从地上爬起来,另外就是阿提的阿爷,也跟着卸下了伪装。
从刚才就站在旁边云里雾里的阿提,顿时惊呼出声“阿爷”
“你阿爷在家好好躺着呢。”王怜花一摆手,阿提被他的下属,半胁着领了下去。
林蒙皱起了眉。
“她是真的哦,可是个勇敢的好姑娘。”王怜花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把扇子来,那扇子瞧起来十分精巧,上面画着的山水画很是绚丽。他就那么一扇又一扇,动作潇洒飘逸,哪怕他还穿着一身糙衣,也能让人下意识忽略。
只是他说出来的话,就没有那么动人了“想来你一开始也怀疑她和她阿爷,是不是在演戏来哄骗你吧但她怎么看怎么不像,所以你就上前帮助了她。可是当你看到原本那几个脚夫也是假的,她阿爷也不对劲,是不是就会下意识认为阿提必定和他们是一伙的。她再做什么,你都会认为她别有用心。”
王怜花说得分毫不差,林蒙也无缝接上了他的话“当她去为我打乱阵法时,我就会冷眼旁观,亲眼看她去送死。”
王怜花笑得甜蜜“那等到我再告诉你真相时,你就会被愧疚压垮,余生都将良心不安。”
他话音刚落,林蒙手中长剑再次出鞘,如同一条白龙,迅疾此刺向他。
王怜花之前并没有预料到林蒙会朝他动手,但在林蒙有所出击的动作时,王怜花就觉察到了,所以在林蒙的长剑刺来时,他一只手往身后一背,另一只手中的扇子就快如闪电般,迎向了那柄长剑。
只听得一声铮鸣,原来那柄扇子并非完全纸制的。
熊猫儿则在旁边为林蒙喝彩“小姑娘上啊,揍他”这丫就是欠揍。
王怜花“”
林蒙一双眼睛清冽如冰泉,剑光也带着极地之寒,尽管在出招时仍有克制,但比起之前对付那群捕鱼人时,这次林蒙尽了更多力。
王怜花也远非那些杂鱼能比,他武功博杂,心计灵敏,相辅相成下,他以往和对手比斗时,对手还未出招,他就能猜到对手所要使用的招数。且心与手之间的配合,如臂使指,就在那间不容发的那一刹那间,对手还未出手,他已先出手封闭了对手的招式。
只是这一套,并不适用于现在。
林蒙的剑招带着只攻不守的架势,还能够自如地变幻,就像大海上忽而冰山飘至,忽而热海如沸,忽而鱼跃鲸浮,忽而风啸鸥飞,让人根本防不胜防不说,一旦露出破绽,等待对手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王怜花见招拆招,很快姿态就没有一开始那么潇洒了,他原本背在身后的手,也跟着过来招架。他也是个天才,左右手能够同时使用不同的招式,还能是完全不同的路数,且他的很多武功都十分狠辣。
但这仍旧没能让他占据优势,林蒙十分沉得住气,剑影弥漫间,真气在体内循环不息,如高山流水般源源不断,渐渐地和长剑合成一体,让她整个人都像是开锋的宝剑,所到之处,可所向披靡。
站在一旁围观的熊猫儿,看得热血沸腾,不由得喝彩连连,恨不能自己亲身上阵,连遍寻他不到的沈浪找过来,他都没有发觉。
沈浪目光如炬,略一沉吟后,滑入到对阵的两人中间,左右分博,没几招就如同摩西飞海般,将两人分开。当然了,因为他的加入,林蒙和王怜花也各自收敛了起来,顺势被分开。
林蒙收回长剑,脸颊因为真气快速运转,比之先前多了几分红润,眼中不羁还未完全退去,顾盼间华彩流溢,动人心魄。
王怜花多瞥了一眼,在其他人看过来前,将裂了一道缝的扇子藏到了袖中,还先发制人道“诗音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年轻气盛,难免耐不住心。我拿阿提试炼你,自是要顾忌她安全的,那些人手中有分寸的。再者你尽管怀疑她,不还是救了她吗,可见你品行高洁,让我非常满意。”
林蒙抿了抿嘴“我并没有。我当时不是在救她,只是不想让她插手我的对决。”
王怜花半点都没有被打脸的尴尬,他手一背“哦”
林蒙心想你哦屁哦。
王怜花则心想她肯定在心里骂我。唉,出师不利呀。,,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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