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星期天,是司维兴的50岁生日。
顾宗成作为司维兴常年的合作伙伴,以及有一些交情的朋友,是一定要出席的。而这种生日宴会,基本是家宴的形式,所以来宾都要带家眷。
顾言湛有点怕这种场合,本来想以“下周一要开学考试,我想在家复习”的理由推掉。
奈何原主的学习太好了,这个借口根本没用。
于是在星期天的晚上,顾宗成带着明薇和顾言湛盛装来到了司维兴的庄园里。
对于司维兴这个人,上流社会的人一般不敢议论他。他做地产生意起家,如今国内遍地是他家的地产和商场;二十多年前,他就拿到了澳门合法开赌场的权限,经营到如今,甚至分了赌王手中一半的羹。
他是个跺跺脚,京城都要震一震的人。
不过发生在他身上的奇闻轶事,却也引得人津津乐道。
二十多年前,司维兴还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他靠着一副出众的皮囊和舌灿莲花的本事,博得了梁氏地产的大小姐梁舜华青睐,成功做了梁家的上门女婿,生了大儿子司梁致。
当时的梁氏还只是京城本地的普通公司。他进入梁家后,一步步架空了梁舜华的父亲,又搞垮了梁舜华的纨绔弟弟,成了梁氏真正的掌权者。接着,他以梁氏为资本,一步一步做大,成了如今他司家的商业帝国。
据说他当年有个爱得死去活来的初恋,为了娶梁舜华分了手,等地位稳固,又重新联系到了她,还生了个儿子。这事瞒了好几年才让梁舜华知道,那一阵子梁舜华闹得上层圈子人尽皆知,但梁舜华早就没了实权,只是去那初恋家里闹了闹,就没办法了。
又过了几年,梁舜华和司梁致坐车出门旅游时出了车祸,梁舜华当场身亡,司梁致也少了条腿。
关于这场车祸,不少人都在背后议论原因。不过,任凭这些人再怎么议论,也不敢闹到司维兴的面前。
顾言湛一家到达司家庄园时,刚到下午五点。正是夕阳吸引的时候,整座城堡式庄园笼罩在一片金灿灿的夕阳里。
这早就不是当年梁家的宅子了。十多年前,司维兴一掌权,就将整个梁氏老宅推平,在原本的地皮上盖起了如今的庄园——也算是证明着这个企业正式更名改姓,成了司家的。
顾言湛一下车,就有些吃惊。他光知道自家的屋子已经够夸张了……没想到还能夸张成现在这样。
此时宽阔的庭院中已经热闹起来。庄园前有一座整齐庄严的花园,两侧是两条宽阔的路。一排有些夸张的喷泉组,一路通向庄园的中间的高大建筑。
这会儿,路上已经有衣香鬓影的盛装男女,沿着路,走上白石阶梯,走到那座城堡般的主屋中。
顾言湛紧张得浑身紧绷,跟着顾宗成和明薇一路走了进去。
一楼的大厅已经被布置成了宴会厅。刚走到大厅里,顾言湛就远远看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他这会儿正被几个人簇拥着,脸上带着得体温和的笑容,游刃有余地和这几个人寒暄。
顾言湛知道,这就是司以钧的大哥——司梁致了。
司梁致今年不过26岁,大学毕业就开始接手司家的生意,如今也是司家财团的中流砥柱。
他长相并不出众,但自带一股儒雅的气度,应当是随了他的母亲。他西装下的身躯单薄又瘦削,脸色不怎么好看,一看身体就不好。顾言湛记得原著里有提到过,司梁致从出生起身体就孱弱,还有先天的哮喘。
他膝头搭着一块毯子,一路垂到了地上,盖住了他的那条断腿。
见到顾家人走进来,司梁致笑了起来,抬头吩咐身后推轮椅的人,朝着顾宗成迎了过来。
“顾叔,您来了。”司梁致坐在轮椅上,笑着和顾宗成打招呼。他嗓音很温和,说话时尾音轻轻的,让人不自觉地对他产生一种好感。“家父今天身体不太舒适,这会还在房中休息,要等宴会开始后再出来。”
顾宗成点了点头,关心道:“你的身体最近还好吧?”
司梁致笑得眼睛微微弯起,不以为意地说:“还是老样子。”
接着,他把目光转向顾言湛:“这就是言湛吧?好些年没见过了,上次见他,还在上小学呢,转眼就长这么高了。”
他的笑容温和又和蔼,让人很有好感。顾言湛知道,这个人不仅表面上温柔,里子也是个好人。原著里,司维兴不怎么管司梁致,倒是他对司以钧特别疼爱宠溺。
毕竟是小三的孩子,能这么心无芥蒂地对待他,可见司梁致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
“司大哥好。”顾言湛被他带得身体都放松了些,笑着跟他打招呼。
“我没记错的话,你和以钧是在一个学校吧?”司梁致笑眯眯地说。“不知道你和他认不认识,他今天也来了,你们都是同龄人,可以好好聊聊。”
顾言湛一愣,以司以钧的性格,怎么会出席这样的场合?
接着,司梁致像是看出了他的惊讶,笑了笑,说道:“这个孩子内向,本来怎么都不愿意来,还是我好说歹说,才答应的。”
顾言湛闻言乖巧地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就有新的客人过来。司梁致看见,抱歉地冲他们三人笑了笑,说道:“有新的客人来,我就先失陪了。”
明薇连忙说:“快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司梁致点了点头,示意后头推轮椅的佣人,将他推了过去。
等司梁致走远了,明薇往那儿看了一眼,说道:“这孩子,看着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顾宗成说:“他自从进了公司,就一直挺积极,现在很多和咱们的合作,都是他负责的。这小子工作能力不错,不过本来底子就弱,还这么拼命。”
明薇摇了摇头:“像是急着做出什么事业似的。”
说话间,有商人上前和顾宗成攀谈。明薇拿了两杯香槟,递给顾宗成一杯,两人就去应酬了。顾宗成生意上的事从来不让顾言湛插手,明薇叮嘱了他两句,就让他自己找地方玩。
顾言湛松了一口气,乖乖地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天色渐渐暗,到了宴会开始的时间。仆人陆续将香槟和冷餐都摆好,司梁致游刃有余地上台主持,将司维兴请了出来。
顾言湛站起身来,抬头往台上看去。
只见一个鬓角发白的中年人走上台。
他身姿挺拔,能看出两分司以钧的影子。他生了一副风流相,一眼就能看出年轻时是怎样的风姿卓越。司以钧长得有几分像他,但五官却冷硬得多。
唯独一双眼睛,简直和司维兴一模一样。
司维兴在台上站定,只淡淡扫了一眼台下,顾言湛就看见了。他那双眼睛,瞳仁靠上,带着两分凛冽的凶相。但这双眼被他的五官柔和了,反而有种冰火碰撞的魅力。
顾言湛大概能理解,当年的梁大小姐梁舜华为什么会跌进司维兴的情网中。
接着,顾言湛目光一扫,看见了跟在司维兴身后的那个人。
……司以钧。
顾言湛一愣。
司以钧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跟在司维兴身后半步的位置。他神情冷然,脸上没什么表情,眉头微微皱着,一看就不怎么讨喜。
而他此时脸上还带着两日前打架落下的青紫,嘴角一片青痕,和他那身精致考究的打扮毫不相称。他挺着一头桀骜的短发,右手臂上……还裹着纱布。
他像是个被匆匆换上华服的不良少年,推到了聚光灯下。
他一出现,台下的来宾就小声地议论起来,不少的议论声飘进了顾言湛耳朵里。
“那是谁?那不会就是司总养在外头的那个儿子吧?”
“好像是的,之前司总从来没带他出席过公共场合,今天应该就是公开介绍这个儿子的吧……”
“怎么浑身是伤,跟人打架了?”
“早就听说了,司总那个外室本来就是个风尘女子,能把孩子教育得多好?”
“跟司大少爷完全没法比啊……”
这些议论声大得台上都能听见。司维兴明显露出了不悦的神情,清了清嗓子。
台下的议论声顿时弱了下去。
司以钧像是没听见一般,垂着眼皮,像那些人议论的不是他,根本没放在心上。而坐在一边的司梁致……顾言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的笑容更加愉快了几分。
“多谢各位莅临司某的生日会。”司维兴开口了。他声音清朗缓慢,有些中气不足,但气势很强,有种久居上位、杀伐果决的气度。
“今天除了给司某庆祝生日,找个借口请各位朋友来寒舍聚聚之外,司某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说着,他抬头,看向了身侧的司以钧。
他那双冷然凌冽的眼睛,难得地染上了温情。
“就是我这个儿子,以钧。一直以来,没有机会介绍给各位。虽说因为种种无奈,我没能参与这孩子全部的成长,他却仍旧是我最牵挂、最看好的孩子。以后他还有很多机会和各位照面,届时还请各位看在司某的面子上,对犬子多加照拂,司某先在这里谢过各位。”
司维兴这一番话分量不轻,分明就是告诉在场的人,这是他要重点培养的接班人。
台下的来宾又小声议论了起来。
而台上的司梁致,眼神却暗了暗,笑容也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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