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许嬷嬷饶命啊——!”
院外忽然响起凄厉的呼救声, 乔玥心脏猛地跳动两下, 甩开谢景的手,慌忙向窗前跑去。
三三两两的侍卫聚集在院内, 正中放着一条长长的凳子,毓秀发丝凌乱,稚嫩的面颊上满是惶恐,正被许嬷嬷拖着往凳子上按。
“奴婢……奴婢做错了什么, 许嬷嬷要如此对待奴婢?”
“做错了什么?”许嬷嬷一声冷笑,将手中藤条抽在毓秀腿上,她水碧色的襦裙上当即便冒出了一条血痕,“你和刘姑娘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别以为老身不知道, 老身劝你还是自己乖乖趴到椅子上, 省得再多受皮肉之苦。”
背地里做的勾当……
毓秀肩膀一颤,瞬间就想起了那天偷偷给乔玥透露季长澜消息的事。
她眸底神情从不安转为惶恐,面色苍白的摇头道:“奴婢没有, 奴婢什么都没说,奴婢冤枉啊……”
“冤枉?”
许嬷嬷拿着藤条狠狠又在毓秀身上狠狠抽了几下,抓着她头发迫使她仰头朝二楼窗户看去, “事到如今还死鸭子嘴硬, 王爷可就在窗前看着呢, 你还是省省你那些小心思吧。”
冷风拂过树梢, 院内杏花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毓秀抬起毫无血色的脸,远远朝乔玥望了过来。
隔着雾蒙蒙的月色,乔玥能清楚的看到毓秀眼中的祈求。
地板的凉意从脚掌漫上心头, 乔玥浑身冰冷,诚恳的语调带着丝丝颤音:“王爷……求求王爷饶毓秀一命,真的不关毓秀的事……”
“求我?”谢景指尖轻轻抬起乔玥的下巴,一双墨瞳眨也不眨的细细端详着她,忽然俯下身来,低声在她耳旁问:“你想怎么求?”
修长的指尖从她面颊上缓缓下移,带着脂玉温润的凉意,若有若无的擦过她的唇瓣,乔玥眼睫一颤,几乎是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屋内空气骤然安静。
谢景轻轻笑了一声,似乎早就料到乔玥会如此,他双眸中未见多少恼意,只是轻轻转动了一下指间的玉扳指,薄唇微勾毫无感情的对院内侍卫吩咐:“打。”
凄厉的哭喊声钻入耳膜,乔玥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无助过。
季长澜将她保护的太好了。
没有季长澜在,她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无法救下一个向着她的小丫鬟。
明明告诉过她什么都不用怕的。
可是阿凌,你现在在哪里啊……
耳边的哭喊声越来越弱,乔玥紧攥着袖口,控制住不让自己发抖,视线扫过书桌上的笔墨时,忽然想起之前模模糊糊的梦境,她抬头看向谢景,试探性的叫了他一声:“大哥哥……”
叮——
谢景指尖润玉碰在杯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杯中茶水溅落在地,谢景定定看着她,淡漠的语声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你想起来了?”
乔玥轻轻点了点头,强迫自己看着谢景的眼,绵软的语声带着细微的颤音:“刚刚想起来……”
“可是、可是院子里太吵了,我、我头有些疼,能不能……能不能让侍卫先将她带下去?”
清清浅浅的杏花香气吹过发梢,小姑娘唇角笑容有些勉强,可那双水盈盈的杏眸仍旧是当年的模样。
谢景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蓦然转眸,对着院内侍卫吩咐:“带她下去。”
侍卫扬起的木棍一顿,许嬷嬷唇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谢景道:“王爷,这……”
“下去。”
谢景淡淡吐出两个字,居高临下的威压气势让许嬷嬷不敢再多问什么,慌忙和侍卫将奄奄一息的毓秀抬了下去。
他回头看着乔玥,夜色下的目光比方才柔和了许多,轻声问她:“现在不吵了?”
乔玥生生挤出一个微笑,轻声对他说:“嗯,不过、不过我就想起了一点点……大哥哥不会怪我吧?”
温和绵软的语调传入耳中,黯淡的烛火下,谢景几乎一垂眸就看到她掌心沁出的汗珠。
以前的小姑娘年龄虽小,胆子却很大,一双杏眼儿笑起来是会弯成甜甜的月芽状,很少露出这般忐忑的神情。
明明她一开始是很亲近他的。
倘若没有季长澜,他们也不会是今天这幅样子。
好在她总算是回到了自己身边,他们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谢景掩去眸中冷意,低声对她说:“这里环境简陋了些,明天我让仆人去置办间宅子给你。”
忽然转变的态度让乔玥眼睫颤了颤,过了半晌,才轻轻说了一声“好”。
谢景让她坐回了床上,乔玥不敢问他什么时候走,只能凭着零碎的记忆对他说了一些过去的事,丝毫不敢激怒他。
而谢景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并没有再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举动,等天蒙蒙亮时,才吹灭了桌上的火烛,低声对她说:“睡吧,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乔玥轻轻应了一声,缩在被子里,手脚止不住的发冷。
谢景虽然放了毓秀一命,可在这之后,乔玥却再没有见过她。
这段时间里,谢景又来见她几次,每次见过她后,就会吩咐侍卫将她带到别处,乔玥身边的丫鬟也跟着换了好几波,只有许嬷嬷一直“陪伴”着她。
乔玥明白,谢景这么做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她。而她也没有再向任何人探听季长澜的消息。
只是偶尔会从侍卫谈话中得知,大缙皇帝染了风寒,朝中局势动荡,便是谢景的势力也受了很大影响。
能影响谢景的,只有季长澜了。
乔玥知道季长澜从未放弃寻她。
然而等待的滋味儿并不好受,时间一晃就过去数月,直到枝头的杏花悄悄结了果,池内的菡萏开满荷塘时,她也没能等到季长澜。
半个月后,乔玥又跟着许嬷嬷一行人辗转到了千里之外的云泽县。
云泽县已临近境外,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让一些乡绅富豪势力过于庞大,乔玥又不宜暴露身份,便是向来跋扈的许嬷嬷也比往常收敛了不少。
她被安排在一间赌坊后面的宅子里,这赌坊也算是谢景的产业,平时多有一些富家公子来赌坊销金,生意十分不错,几乎没人想的到谢景会将乔玥安排在这里。
新来的丫鬟青荷与莲香白天会陪着乔玥在院中走动走动,偶尔听到一墙之隔外的喧闹声时,她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半年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了。
这天傍晚,乔玥将刚刚新摘的青梅放到坛子里,正要关窗歇下时,忽然看到院子里的青荷正悄悄对莲香说着什么。
脸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小樱桃似的,全然是一副羞怯的模样。
乔玥心中好奇,坐在窗前侧耳听去,依稀听得两人谈论的似乎是云泽县的望族,林家的二公子。
前面的话听不太清楚,只看到莲香嗔了青荷一眼,笑盈盈道:“前些日子还说县里的潘公子生的俊俏,等伺候完刘姑娘就去潘府里做丫鬟呢,怎么今个儿就念叨起林二公子了?”
莲香语声稍顿,用手指了指她腕上的手串,掩嘴偷笑道:“就因为他昨个儿送了你一把手串么?姐姐怎么不知,你竟是这般好收买的性子?”
青荷很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腕间的手串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借着暮色的夕阳,乔玥依稀分辨出,那手串似乎是檀木做的。
她眼睫极轻的颤动两下,紧接着就听到青荷说:“姐姐可别乱说,这手串……其实也不能算是他送的。”
荷香笑道:“不是他送的,难道还是你抢的不成?”
青荷摇摇头:“昨晚客人多,赌坊忙不过来了,管家就叫我去帮忙,我给林公子倒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手串上的两颗珠子,他就直接将这手串摘下来丢给我了……”
想起当时的情况,青荷语声不自觉小了许多。
看上去是赏,可那眼神凉幽幽的,倒更像是嫌弃她碰过似的。
察觉到她忽然低落的情绪,莲香轻声问道:“林公子当时就什么也没说?”
青荷道:“一个字也没说。”
莲香微微皱眉:“这么好的好的手串,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送了,这林公子的性子着实古怪了一些……”
她叹了口气,看着青荷道:“姐姐之前也远远瞧过他一眼,这林公子虽然是云泽县的望族,可容貌着实普通的很,姐姐知道你打小就喜欢俊俏的,若是日后有机会去他身边伺候,你就不会后悔? ”
青荷抚过腕上的手串,唇边不自觉扬起一抹笑,低垂着眼帘道:“姐姐不知,林公子相貌虽然普通,可那身姿和气质却是数一数二的,我这些年也算是伺候过不少主子了,却从没见过有谁像林公子那样的,就随随便便往那一坐,都让人挪不开眼,连潘公子都被他比下去了……”
她面颊微红的样子惹得莲香一笑,打趣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姐姐可不信,可别是看这手串儿贵重,就被人家收买了。”
荷香嗔了她一眼:“姐姐瞎说什么呢,下次你仔细瞧瞧就知道了。”
窃窃细语传入乔玥耳中,她支着下巴坐在窗前,眼睫颤动间,脑中不自觉就想起了去年灯会的场景。
那时的季长澜明明用面具遮着脸,却还是引得一群小姑娘频频侧目,举手投足间的优雅贵气藏都藏不住。就像一把锋利的宝剑,没有鞘能掩住他的锋芒。
也不知这林公子什么样,有没有青荷说的那么厉害。
不过好奇归好奇,乔玥也知道,以自己如今的情况,是没什么机会见外人的。
谢景的囚禁和季长澜相差甚远,哪怕是一墙之隔外的喧闹声就在耳边,她也是没什么机会去的。
乔玥只能把莲香与青荷的对话当作消遣,没多久就抛在了脑后,却没想到就在三天后,她居然真的遇到了青荷口中的林公子。
那天她正在凉亭里给鱼喂食,陪她出来走动的荷香忽然说:“诶?远处好像有人晕倒了……”
正值盛夏,扑面而来的风中透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光线斑驳的树影下,乔玥一转眸就看到了远处的白衣男人。
他靠在古榕树干上轻阖着双眸,阳光轻折间,他衣摆处的绣纹缀出几缕浅浅淡淡的光,过分苍白的肤色显得他整个人都有种透骨而来的清冽的感。
乔玥心脏猛地跳了跳,几乎是下意识的朝他跑了过去。
“刘姑娘——!”
莲香没拉住乔玥,只能提着裙摆追过去,看到树影下的男人时,忽然愣了愣,道:“这……这是林公子,他怎么到院子里来了,他这是……中暑了?”
乔玥摇了摇头:“不是中暑。”
中暑的人肤色会发红,身上也会出很多汗,眼前的男人虽然晕倒了,可一双手却是极为苍白的,身上也未见多少冷汗。
就像是……就像是低血糖一样。
季长澜也有这种病。
乔玥恍然间想起了那天午后,季长澜晃着茶杯对她轻轻招手的样子。
同是盛夏时节,那时的她刚到府里不久,呆呆傻傻的她并不明白过度劳神是什么意思,也并没有注意到他隔着水雾悄悄看她的眼神。
干干净净,又带着一点无奈似的怜爱,拿着一杯糖水骗了她好久。
乔玥的眼睫微微濡湿,一旁的莲香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轻声问:“不是中暑,那是什么?”
“低血糖……”
带着几丝涩意的语调让莲香一愣,语声惶恐道:“难、难道是很严重的病?”
乔玥也不知道低血糖有多严重,只记得季长澜发病的时候是很难受的。
虽然后来他的病症好了许多,可乔玥在侯府留下的习惯一直未变,哪怕如今被囚,也时常在荷包里备着两颗蜜饯。
乔玥告诉莲香不用担心,低头在荷包里翻找了一会儿,很快就拿出了一颗牛皮纸包裹的青梅来。
她在男人身旁蹲下,视线扫过男人低垂的面容时,不由得微微一怔。
他的相貌虽然如青荷所说的一样普通,可那双眼睛却极为漂亮,长长的睫毛敷在眼睑处,不时随着呼吸颤动两下,好像展翅欲飞的蝶,与他平凡的面容极不相符。
而他面朝着的方向,恰好能将凉亭里的景色一览无余。
就好像在这里看了她看了很久一样。
乔玥指尖微微一颤。
身旁的荷香问道:“刘姑娘,您不舒服吗?”
“没事……”
乔玥定了定神,将手中的蜜饯朝男人嘴里塞过去。
甜腻的滋味儿从口中散开,微风轻拂间,昏迷中的男人本能的抓住了乔玥的手。
肌肤相触的一瞬,乔玥只觉得那双手冷的惊人。
好像寒冬腊月凝结的冰凌,竟不带半点儿活人的温度。
乔玥呼吸一滞,身旁的莲香见状忙道:“放肆,还不快把手松开!”
说着,她就要去拉开林公子的手,可还未触到他的衣角,男人就缓缓睁开了眸子。
清清冷冷的双眸,安静的瞧不出半点儿情绪,又因为刚刚醒来的缘故,像凝了层雾似的瞧不到焦点,可视线从莲香指尖扫过时,莲香忽然感觉自己被刺了一下似的,竟控制不住的将手收了回去。
莲香的语调不自觉轻了许多,指着男人的手低声劝道:“林、林公子还是先把手松开吧,不然外人瞧见,可要说您轻薄了。”
“轻薄?”
轻悠悠的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斑驳的光影中,男人忽然转眸,很淡很淡的看了乔玥一眼。
四目相对,乔玥分明看到那双眼瞳是浅色的。
她浑身僵硬的愣在原地,心头隐隐冒出的期待让半个字也说不出,下意识的朝他伸出手,指尖还未触上他的面颊,男人却忽然侧过头躲开了。
他微微张唇,用舌尖将青梅抵了出来,垂眸看着掌中软绵绵的小手,嗓音极轻的问:“随随便便喂男人青梅,就不轻薄了?”
“……”
乔玥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怅然若失的神情瞬间消失无踪,一双杏眸儿里盛满了恼意,定定的看着他。
自己好心救他,他还说自己轻薄。
要不是看他和季长澜有几分神似,她才不会管他呢!
她动了动胳膊想将手从他掌心中抽回去,可她没想到这林公子看上去病殃殃的,力气却不小,衣摆晃动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忽然垂眸轻轻在她耳旁问:“生气了?”
低缓无奈的语调传入乔玥耳廓,他眉眼低垂的样子竟透出几丝不易察觉的亲昵来,乔玥微皱起眉,只觉得这林公子古怪的很,动了动唇刚想让他放手,远处忽然传来许嬷嬷的呵斥声:“谁在那里对我家姑娘拉拉扯扯的!还不……”
许嬷嬷的话顿在口中,似是认出了面前男人是云泽县的望族。
虽说她是靖王府出来的人,平日里见的都是王侯将相,并不怕这些乡绅富豪。可如今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靖王又离得远,万一出事也赶不过来。
利弊权衡之下,许嬷嬷也不敢太造次,只能换了副面孔赔笑道:“可是我家姑娘招惹林公子了?她不懂事,还望林公子不要见怪,明个儿我就让青荷送些上好的茶叶过去给林公子赔礼。”
林公子起身放开了乔玥的手,视线却没有从乔玥身上挪开,语声淡淡道:“不用了,带她回去罢。”
“好好好,我这就带我家姑娘回去。”
说着,许嬷嬷就拉了乔玥一把,强压下去的火气让她的力道比往常大了许多,乔玥一不留神被她拽了个踉跄,扶着身旁的树干才堪堪站稳,收回了袖摆冷冷道:“不用嬷嬷扶,我自己会走。”
“你还顶撞起我来了?”许嬷嬷冷哼一声,碍着外人在,她也不好教训乔玥,一边拉着乔玥往回走,一边压着嗓子骂道:“是不是老身这几天没管你,就让你忘了自己是谁?当着老身的面和陌生男人拉拉扯扯,这要是传到爷耳朵里,他定不会轻饶你……”
许嬷嬷的声音压的很低,男人依旧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院外的小厮匆匆赶到,看着小径上渐行渐远的身影,微皱眉询问道:“爷,那老婆子要不要处理?”
男人抬手拂去袖摆上沾染的叶,眼睫轻垂间,他毫无温度的淡声开口:“杀了吧。”
“……”
*
乔玥被许嬷嬷带回了房间里,从傍晚一直唠叨到晚上,见乔玥实在没什么反应,口干舌燥的她只能吩咐莲香与青荷将人看紧些,冷哼一声,转头回到卧房写信去了。
青荷打了盆热水给乔玥洗脚,听到许嬷嬷脚步声远了,才忍不住说了一句:“刘姑娘性子也太好了些,再怎么说您也是她主子,哪有奴婢说主子不是的。”
青荷与莲香都是从隔壁城镇里调来的,两人从未见过谢景,也并不知晓乔玥的身份,见许嬷嬷颐指气使的样子,难免为乔玥打抱不平,可乔玥只是微微一笑,转移话题似的随口问道:“我之前听你和莲香说,林公子赏了你一串手串,能给我瞧瞧吗?”
“刘姑娘真是客气,那手串在我床头放着呢,您要想看,奴婢这就去给您取来。”
青荷给乔玥擦了擦脚,端着水盆走了出去,很快就将手串儿拿了过来,面带微笑的对乔玥说:“林公子随手赏的东西,一开始奴婢还不知道有多贵重,昨个儿上街时被钱庄的老板看到,才知道这手串值近上千两银子呢,这戴在身上跟背着个小金库似的,奴婢赶紧就将它取下来放在床头了。”
圆润的木珠在烛光下流转的细润的光,模样虽然精致,却并非是季长澜常带的小叶紫檀,而是成色上好的鬼眼黄花梨。
乔玥有些失落的垂下眸子,伸手正要将手串递回去,忽然看到了几颗木珠上细小的裂纹。
像是被什么用力碾过似的,乔玥指尖瞬间收紧了。
青荷微微一愣,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姑娘,您怎么了?”
“没、没怎么……”乔玥忙将手串递回青荷手里,勉强露出了个微笑,轻声说:“鬼眼黄花梨十分难得,你快将它收好吧。”
“那肯定的,奴婢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银子。”
青荷收好手串笑盈盈的走出屋子,乔玥用手捂着心口,过了半晌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一定要找机会再见见这位林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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