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躺了将近半个月,总算是痊愈了,要我说,如果再让我继续呆下去,浑身非得长草不可。
出了医院大门,我郁闷了,麻辣烫被老妈逼着相亲去了,苏蔓也还深陷于林达的魔爪,所以,我只能自己打车回家了。
唉!这就是朋友少的后果!
我站在路边打车,冷不丁地一转头,看见一辆熟悉的路虎车正缓缓地向这边开来。我的第一反应是拿包挡住脸,假装没看见,并在心里不停地默念:“他只是路过!只是路过!”
我左瞄瞄,右瞅瞅,想着他应该已经走远了,便将挡在面前的包放下,没成想,他竟然就站在我面前,
此时正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尴尬的要死,赶紧笑着打招呼:“陆总,好巧啊。接人还是路过?”
“路过。”
我瞬间松了口气,幸好是路过。我强忍着窃喜,决定溜之大吉:“那您忙,我先走了!”
见他不说话,我立马拦了辆出租车。司机将车停稳在我身边,我正要上前开门,谁知竟然被一个忒胖的大婶捷足先登。
我忍着怒火,没上前与大妈理论。谁让我刘诗语是二十一世纪的好公民呢,尊老爱幼可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去哪?我送你一程。”
我立刻回答:“去公司!”
什么叫做厚脸皮,估计大家都得向我学习。仔细回想,和陆励成认识的这几个月,我好像经常蹭他。其中脸皮最厚的一次行为,便是那天在咖啡厅借钱,而且直到今日,我还没将钱还给他。不过这不能怪我,是他自己不要的。
我正想的出神,车子突然刹车停住,由于惯性的作用,我一脑袋撞在了车窗上。
陆励成看了我一眼,带着些许打趣的意味说:“下回记得系安全带,你脑子笨,再撞几次就废了。”
我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气鼓鼓地瞪着他。因为实在不想与他多相处,我等了几分钟才进公司。但当我进去时,却看见陆励成正跪在大厅的沙发旁,为秦川做着心肺复苏,而躺在沙发上的秦川,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长满了红疹。
我吓得赶紧上前询问:“秦哥怎么了?”
陆励成头也不抬:“过敏,海伦已经去找药了,你赶快打120。”
“好!”我木纳地点头,刚掏出手机,被一个人给撞了个趔趄。
苏蔓扶起我,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同她一起看向撞我的罪魁祸首,原来是林达!我和苏蔓面面相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林达,竟然在喂秦川吃药。
救护车来了,医生将秦川抬起走,转身向在场众人问道:“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过了一会,林达站了出来:“我是他太太!”
秦川和林达隐婚三年,这无异于是条爆炸性新闻,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所有的同事都在窃窃私语,暗自揣摩着麦克会给林达什么处分。
员工与员工结婚,是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可MG却有条很不人性的规定,禁止员工之间存在亲属关系,如果发展成情侣或者夫妻,则必须有一人离开,如若不然,只能两个人一起滚蛋。
林达身为MG的高管,不但知错犯错,还将隐婚一事隐瞒了整整三年,不用猜,也知道麦克得知后会有多么生气。
回想前几日审计师来时,同事们议论的对象是陆励成,如今议论的却是林达。
这算不算是风水轮流传。
林达的这场风波来得快,去的也快,最终以秦川的辞职落幕,也不晓得麦克是怎么想的,在秦川走后的第二天,竟将我升为了支援部主管。
职位升迁在办公室里习以平常,可我总觉得自己有点趁人之危,和苏蔓商量了一下,决定将秦川推荐给麻辣烫。这样一来,不仅给事务所找了好帮手,而且顺便能让我心里好受点。
“小妹,我和蔓蔓介绍的那个人,我已经安排好了,过几天就能来上班了!”
“爱死你了,来!妹妹香你一个!”
一吻送出,我收起手机继续吃饭,过了几秒我感觉气氛不太对,抬头看周围的同事,发现他们都在盯着我。我尴尬地低下头,果然,我和麻辣烫不太适合在公共场合说话。
“呯!”一声,一本书扔在了我面前,我反射性躲开,没好气地问苏蔓:“您老又怎么了?”
“还不是陆励成!”苏蔓夺过我的汤,一口喝光,“宋翊让我周末去帮陆励成做项目。”
我无奈地摇摇头:“不就做个项目,又不是让你以身相许,至于么?”
苏蔓气结,白了我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见着他就火大!”
看着苏蔓大有活剥了陆励成的模样,我只好认栽,替她跑这一遭。
不知在高速公路上奔驰了多久,按照陆励成给的地址,司机师傅将车停在了一座石桥边。下车后我四下一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一间独门独户的小院伫立在荒野。
延着进了屋,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下巴差点脱落,只见陆励成系着围裙,手执锅铲在厨房烹饪,他的脚边还卧着只大黑狗,而且那只狗很不友好,我一进去就扑上来又亲又舔。
陆励成给我倒了杯水,嘲笑着说:“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被狗吓着?”
我没好气地说:“别的狗我不怕,可唯独你陆励成养的除外。”
“为什么?”
“有其主必有其狗!”
陆励成笑了笑,从柜子里拿出条毛巾扔给我:“黑花刚啃完骨头。”
我“哼”了一声,当然是对狗哼,气呼呼地冲进卫生间,等我洗完澡出来时,陆励成已经开始吃晚饭。本着吃他人一顿,少花自己百元餐费的心态,我厚脸皮地拉开椅子,陪着陆励成一起吃,反正,一桌子菜他一个人也吃不完。
吃饱喝足,我拍了拍撑起的肚皮,冲着陆励成龇牙咧嘴地笑。他没理会我,开始收拾碗筷,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他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靠在沙发上慢慢喝着。
半掩的窗杦吹进一股微风,将红酒的香醇吹散在空气中,我立即觉得嘴里馋虫涌动,再次厚脸皮说:“好东西要一起分享才对。”
他挑了挑眉毛,随手拿过一个高脚杯,给我倒了一点。
学着陆励成的样子,我也斜靠在沙发上。我的身后是一面玻璃窗,漆黑的夜色中隐隐闪动着农家灯火,我闭上眼睛放松精神,感受着城市里从没享受过的安静,和上次拓展训练不同,今夜才称得上真正的田园夜色。
他点头:“确切来说是我家,前几年我做了第一个上亿大项目,赚了笔不错的佣金,当时的房价也比现在便宜,我便物色了这块地,签了长期租约,自己设计找人盖了这个房子。”
我羡慕地感叹:“不愧是MG最出色地投手!早知道你买地的眼光这么好,我就让你帮我也盖一间了。”
他笑:“等你赚够钱再说吧,北京的房价可不等人。”
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陆励成,你能不毒蛇吗?好歹给我这种小市民留点面子!我笑了笑,讪讪地打趣他:“陆励成,你看看你,长相英俊,年少多金,又会做饭,又会盖房,可为什么没有女人要你呢?”
他头也不抬地反驳我:“不是她们不要我,是我不要她们。”
我啧啧两声:“借口!说白了你就是只顾工作不顾感情!对于你陆励成来说感情不过是浪费精力和时间的东西罢了!”
他凝视着我不说话,等我说完后,他问起了我另一个问题:“对于宋翊,你了解多少!”
我调转身子,边喝边说:“宋翊他很有能力,也很仗义。比如上一次,他不仅帮了你,而且还不居功。”
陆励成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溢美之词:“如果他真不想居功,大可以把东西直接交给我,而不是交给麦克,请麦克亲自向总部解释。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人心。”
他说到这儿停住了,凝视了我半晌后,淡淡地问:“刘诗语,你老实回答我,是不是公司里每个人都认定宋翊会赢?”
是还是不是?如果回答是,便会得罪陆励成,如果回答不是,又显得太过假惺惺。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能保持着沉默。他看到我的反应,笑了笑,举着酒杯望向窗外。也不知道是光线的昏暗,还是我醉了,我觉得此刻的陆励成,并不是我平日里认识的那个陆励成。怎么说呢,因为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萧索的悲伤。
屋里瞬间安静,我猛喝了几口酒,等怂胆大了点,这才慢吞吞地说:“也并非所有人都认定宋翊会赢。”
陆励成冷笑:“你是在安慰我吗?”
我摇头,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儿道出:“国内外的市场不同,做生意的方法自然也不同。宋翊的行事手段在华尔街风生水起,但在中国却未必合适。而你陆励成,则恰恰相反。”
话出口,他的脸色微微转变,我松了口气,正要端起酒杯却被他一把夺走。
“你干嘛?”
他面无表情地将我杯里的酒倒入他的杯子里,又从柜子里拿出瓶鸡尾酒给我,并解释:“这瓶酒的酒精含量少,喝多了不伤胃。”
我感激地笑了笑,陆励成也端起酒,与我碰杯对饮。半瓶酒下肚,陆励成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到最后竟与我闲聊起那日在咖啡厅偶遇一事。
聊到开口借钱那幕,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看到我的笑容,也笑起来,神情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慢慢靠近,俯在我耳边说:“刘诗语,我有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我捶着发疼的脑袋,朝他点点头,点着点着,头一歪,栽到他肩膀上睡着了。
清晨醒来,我闭着眼睛往卫生间走,不成想撞上了墙壁,呆楞了一会,才
想起这儿不是我自己的卧室,而是陆励成家。
简单洗漱了一番,我从冰箱里顺了两个苹果,把一个丢给半躺在沙发上的陆励成,一个留给自己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连干掉三个后,我看了眼手腕间的手表,提着包起身出了屋,当行到来时停车的石桥旁时,陆励成的路虎车出现在了我面前,车窗摇下,他示意让我上车。
车子行驶地很快,道路两侧的植被向后隐退,我和陆励成无言坐着。
昨天晚上的对话我已忘了个大概,看到他这副模样,我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醉后说错话得罪了他。因为不敢肯定,所以只好试探地问:“我昨晚喝醉后说了什么?”
“你真想知道?”
我连连点头。
陆励成看了我一眼,嘴角上扬:“你说,你喜欢吃我做的菜,你爱我,你要嫁给我!”
我立即做出呕吐的动作,反驳他:“少臭美了,我就算是疯了,也不可能爱上你!”我不再搭理他,躺在座椅上闭眼小憩。陆励成打开音响,车厢里回荡气轻柔的古筝曲调,我的身心渐渐放松,最终沉沉地睡去。
等我醒来时,发现车厢里就只有我一个,我慢慢坐起来,发现身上盖着陆励成的西装外套。
车门打开,他进车里,递给我一瓶水和感冒药:“你发烧了!”
发烧?我伸手摸摸额头,果然烫得吓人,难怪我醒来时感觉脑袋有些沉,我感激地接过,连忙说了句:“谢谢!”
陆励成侧靠在方向盘上,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指尖还有若有若无的烟草味。出于好意,我笑着说:“陆励成,吸烟有害健康!”
他淡淡一笑:“如果你是我女朋友,我可以考虑戒烟。”
这一次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认真地对他说:“如果你戒烟成功,而且脾气再改改,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当然,我之所以这么说,绝对不是出于感情,而是我很清楚,让陆励成改掉他的坏脾气,可比登天还难。
他沉默着不说话,眼神变得越发深邃难懂,我朝他做个鬼脸,扭头望向窗外的人群。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让我浑身一抖,拧开的矿泉水全部洒在了衣服上。
我连忙抽了几张纸巾擦拭水渍,等我回过神时,身旁的陆励成眉头蹙起,目光紧锁在那个让我反常的那个人身上。
几秒后,那人消失在了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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