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壮怂人胆,说的就是嵞染。
嵞染承认,在蓝忘机醉酒后差点被同样喝高的她给坑的差点失身这事上,她确确实实是做得有些过火的,可她也不是故意的不是。以前在嵞家生活时,因着嵞卿不喜饮酒,所以自打她可以食用凡人食物起,她一直都是滴酒不沾。
因此直到那一刻,她才终于知道,原来酒这个东西除了能醉人外,居然也能将一直鬼给灌的六亲不认。而六亲不认的结果就是,她把蓝忘机给领到了春风楼,并为他点了个十个模样妖娆的小倌。
得亏的蓝启仁和蓝曦臣赶来的及时,不然就当时那情况,要是再由着她那般乱来,她敢说,不出半柱香,蓝忘机铁定已是清白不保。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在罚跪冷泉的一个多时辰里,嵞染曾不止一次的纠结过,以蓝忘机平日的行为作风,要是一醉醒来发现冰清玉洁的自己已经被某人趁着酒醉给坑得不纯洁了,他到底是会先出避尘还是先亮忘机琴?
当然,不管是先亮哪个,她嵞染的结果都将会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嵞染是只惜命的鬼,所以她只能扯谎告诉蓝忘机说,蓝启仁罚她跪冷泉的原因,原是有人向蓝老头上告了她常偷学禁术的事。
嵞染发誓,她当时当真的是瞎编乱扯出的这个理由,可因着此事当时就只有天知地知以及她和蓝忘机知的缘故,当听完她的阐述后,蓝忘机这傻孩子竟是想都没想的,把黑锅扣在了醉酒后的自个儿的身上。而且未免蓝启仁会旧事重提再作责罚,从那之后,蓝忘机更是懊恼的再没敢在自家叔父面前提起过此事。
如此一看,蓝忘机控诉嵞染骗他也算是理所当然。
不过……他为什么会加个又字呢?
嵞染侧头望了眼蓝启仁随风凌乱的山羊胡,而后,在老头子恶狠狠的凝视之下,她的思绪慢慢飘回了蓝忘机十二岁生辰那日。
如众人所见,嵞染从来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主,但就像蓝启仁同蓝曦臣夸赞过的一样,嵞染身上其实也有很多优点,比如守诺。
所以,这便是嵞卿为什么会觉得,仅凭她的一封绝笔书信,就能将嵞染成功栓在云深不知处。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蓝忘机十岁生辰的前一日,嵞染终究还是毁诺了。
不怪云深不知处家规森严,也不怪蓝家的膳食顿顿都是清炒白菜,怪只怪嵞染受够了嵞卿死后无人再唤她一声“阿染”的孤独。
于是,她走了,趁着夜色正浓,什么也没带的走了。
云深不知处内亥时息卯时起,嵞染本以为自己会走的很容易,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不等走到彩衣镇,却有人已顶着漫天风雪追了上来。
嵞染本欲用隐身术甩了他,可当看清来人是蓝忘机,且这孩子浑身上下竟只穿了套睡衣后,她终还是心下不忍的回了头。
“嵞姨。”十岁的蓝忘机,个头才堪堪到了嵞染的肩,“你要去哪?”他仰着头,声音糯糯的问着。
嵞染不想引来其他人,不然她就真的走不掉了,所以她只好骗他道:“我去给你买生辰礼物。”说完这句,她也不管蓝忘机信不信,直接就化成一道青光从他眼前消失了。
事实证明,蓝忘机是信了的,不仅信了,他还眼巴巴地坐在山门前等着嵞卿,一等就是七天。
嵞染不知道蓝忘机是怎么受得住整整七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她只知道,当看到第八天的太阳升起的那刻,她终究还是不忍的收了水镜,回到了云深不知处。
思及此,嵞染对蓝忘机心里的愧疚又深了几分。
蓝曦臣看在眼里,勾唇一笑,他丢给了嵞染一记自求多福的眼神。
瞪了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某人,嵞染长叹一声,认命似的踩着小碎步一点点往蓝忘机身边凑。
蓝忘机没说话,只沉脸看着她。
“那个……阿湛啊。”嵞染绕到蓝忘机面前,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我错了。”
“……”没有回应,蓝忘机仍旧沉着张脸。
这下可就尴尬了。
不过不怕,她有的是法子让他开口。
想了想,嵞染决定采用迂回政策。
常言道,世间道歉唯诚不败,为了让自己显得诚意十足,嵞染赶忙卯足力气偷偷将自己掐了一把,待达到双目泛红泪眼朦胧的效果后,只听得“扑通”一声,她已是直挺挺地跪在了蓝启仁面前。
蓝启仁被她吓得倒吸了口凉气:“嵞、嵞染,你这是做何?”
趁热要打铁,所以他一问完,嵞染又连磕了三个响头。
这下,不光蓝启仁,就连蓝曦臣和蓝忘机也都惊呆了。
“嵞、嵞染。”好半天,蓝曦臣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什么话站起来说,你这样怪吓人的。”
嵞染默默回了个白眼给他。呵,吓人?跟老娘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腿骨碎了相比,你丫的吓人算个鬼!
深吸口气,嵞染接着道:“蓝先生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坑阿湛了更不会再骗他若是我违背了誓言就叫我不得好死身死魂消。”
如嵞染所料,此言一出,叔侄三人的神色果然都缓和了不少,尤其是蓝忘机,更是惊的眼睛都大了一圈。
见状,嵞染虽是喜形于色,但她心里却很清楚的知道,他们惊讶的根本不是她能不带喘气地连说五十多字,他们惊的只是她口中的所谓毒誓。
不同于嵞染把发誓当放屁的随便,蓝家人对待誓言则显得郑重许多,或是因为他们的先祖本是出身庙宇的缘故吧,反正自蓝氏开宗立派以来,佛家人重誓的理念就已经开始根深蒂固进了每个蓝家族人的心里。
嵞染正是捏准了这点,不然以蓝启仁对她说谎不打草稿的了解,她现在怕是已经蹲在山门前重修规训石了。
嵞染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恰巧蓝曦臣又要扶她起来,她索性趁机乖乖站了起来。
然,她才堪堪站稳,竟又一头栽到了地上。
蓝启仁扶额:“你又怎么了?”
“没什么。”嵞染擦干眼泪,咧嘴一笑,“腿麻而已,腿麻而已。”自己跪碎的膝盖再疼也要忍着。
蓝启仁是受够了她涕泪同流的模样,闻言忙挥手示意她退下。
嵞染如获大赦,立即化成青烟遁了。
蓝曦臣望着她的残影,笑了:“看来,嵞染今夜又要无眠了。”说完,在蓝启仁的示意下,他又转身将书架上放置了一方盒取下出递给了蓝忘机。
蓝忘机打开一看,只见盒子中摆放的竟是各种生肌接骨的灵丹妙药。
“叔父,兄长,你们!”蓝忘机恍然抬眸,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们。
蓝启仁抚着山羊胡不愿多言,蓝曦臣则是干咳了一声。
一切尽在不言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一夜辗转,第二天,迷迷糊糊中,嵞染被一阵酒香给诱醒了。
循着味道,嵞染在静室外找到了魏无羡。
“我是来向你辞行的。”不待嵞染开口,他便道明了来意,“听学结束,江叔叔来接我们回去了。”
“接你?”嵞染一脸不信,“多半是听闻你打了金子轩,特地赶来兴师问罪的吧?”
“哪有,江叔叔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我呢,他可疼我了呢。”提到江枫眠,魏无羡眼里是止不住的孺慕和敬重,看得出,江枫眠对他确实是十分疼爱。
“对了。”嵞染抢过他的天子笑,边喝边问,“你什么时候走?”
“江叔叔正在跟蓝老先生商议要事,所以什么时候走还没定好。”魏无羡也不嫌弃,见嵞染喝的差不多了,他也学着她的样子,一把抢过直接喝了起来。
一来一往间,一壶天子笑很快就见了底。
嵞染没喝尽兴,压不住肚中馋虫的她刚准备出言提议下山去彩衣镇,魏无羡却不知是抽了哪门子的疯,竟突然红着眼眶掉起了金豆。
嵞染一愣,赶紧抽出帕子给他擦泪,边擦还不忘边哄小孩似的问他道:“哎呦,我家小阿羡这是砖头进眼睛了还是眼睛进砖头了,怎么好端端哭起来了?”
“我舍不得你。”魏无羡倒是老实。
嵞染还当他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事,哭了半天敢情是为了这个。
“放心,以后我会常去云梦看你的。”难得遇到一个完全臭味相投的小孩,她自然也舍不得与魏无羡从此天涯陌路,“别忘了,我还欠你一坛竹叶松呢。”
“说的也是。”有了她的保证,魏无羡可算是舍得松开了双臂,“那咱说好了,以后你一定要常来云梦看我。”
“嗯。”嵞染笑笑,抬手往他的眉心注入了一道鬼力。
魏无羡不解:“这是?”
嵞染道:“是我修炼出的半缕魂魄,你好好养着,必要时,它可保你一命。”
魏无羡惊了:“不……不是,嵞染,你这……这礼物,也太、太贵重了吧!”
虽然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嵞染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对于嵞染这种实体难以维持的灵体而言,修炼的魂魄就好比他们这些修仙之人缔结的金丹,其中宝贵,非千金可量。
“嵞染,你……”魏无羡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说,我该怎样做才能还的起你的这份大礼啊?”
嵞染挑眉一笑:“不知道怎么还的话,不如就许我一个人情。”
魏无羡眯眼瞧她:“别告诉我说,你是要学话本里写的那一套,打算让我先赊着,然后待日后想起来再还吧?”
嵞染:“……”别说,还真叫他给猜对了。
只不过她的愿望已经想好了,那就是让魏无羡在回到云梦后,多多给她送一些云梦女子的画像。
身为两个少年的姨母,她必须要做好有空就得挑选下侄媳妇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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