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低上几次头,为了能继续跟着,好吧,她忍。
一路忍到栎阳,进了城,正好赶上饭点,都说店小二是这个世上最百晓生的存在,于是几人在酒肆里果腹的同时,顺道又向跑堂的小二打听了下栎阳城最近发生的奇闻怪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魏无羡大方的赏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后,别说,那小二还真抖搂出了件怪事。
据说,栎阳城有一世代镇守在此的仙门世家,其姓为常,就住在城外两三里处一座修得挺人模人样的宅子里。修仙之人多为清傲,所以自常氏入驻栎阳以来,城中百姓虽有心慕名结交,但却鲜少见到他们出门溜达。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前不久,有人却突然发现,常氏中人竟一反常态的大门一开,齐齐于栎阳街头出现。但只有三日,三日后,常氏就又恢复到了以往的样子。
当然,如果单单只是这个,那倒也算不得上个怪字,真正称的上怪的,乃是常氏闭门后发生的种种。
事情发生在闭门后的第二天夜里,据打更的更夫说,那天子时刚至,他正准备提起手中的家伙事敲打,常家那边突然就传来了一阵拍门的声音。起初更夫以为是有人半夜拜访,所以并没有多去留意,可等他绕着栎阳城一圈敲下来后,那拍门声居然还在继续着。更夫慌了,于是连忙叫了巡夜的捕快一起上去查看。
不知道是不是想趁讲故事的机会好好偷个懒,嵞染总觉得,小二在说这些的时候貌似故意先说了好多无关紧要的废话来铺垫,为的就是引起他们几个的好奇心。
“那后来呢?更夫去看了后,有发现什么吗?”抬头瞄了一眼求知欲上头的聂怀桑,显然,这孩子已经欲罢不能了。
嵞染深深的看了一眼小二。
“这个……”酒肆小二多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人,察觉到嵞染的不耐后,他当即就收敛了些。
蓝忘机看到了,不由勾了勾唇。
没再夸夸其谈,小二这回直奔主题,“那更夫看是看了,不过奇怪的是等他们走到常氏仙宅门口的时候,别说敲门的人了,就连常氏他们自己人的鬼影都没见着,于是更夫和捕快就都回去了。可谁承想,到了第二天夜里子时,那敲门声居然又来了,而且同时响起的还有常氏中人哭叫的,就好像所有人都被关在里面出不来一样!可吓人了!”
确实吓人!
闻言,桌前的几人皆不约而同的对望了彼此一眼。
江澄问他:“难道就没有人再去看看吗?”
“当然去看了!”小二一边帮他们几个倒着酒,一边继续说道,“房间里空无一人,可一到晚上就拍门,不仅拍门,还鬼哭狼嚎的,你们说这渗不渗人?”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当小二说到最后一句时,嵞染去看他,却见他正从始至终都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嵞染被盯的莫名。难不成是被她的美□□惑到了?
可惜,他太丑了。
嫌弃的咳嗽一声,嵞染连忙将头转到了一边,说道把屁股底下的软垫也挪了挪。
“嵞染姐,你咋了?”魏无羡不解的看着她。
嵞染低着头,指了指店小二。
“砰一一”蓝忘机不知道发什么疯,原本好好喝水的人突然就把杯子扣在了桌子上。
一时间,水花四溅,茶叶乱飞。嵞染离的他最近,所以有几片直接糊到了她脸上。
嵞染自诩江湖儿女,于是待明白过来她家阿湛这是在用实际行动提醒小二注意收敛眼神后,她便不拘小格地把自个儿脸上的那几片茶叶摸了下来,然后重新放进了蓝忘机的杯子里。
魏无羡江澄聂怀桑三个都看见了,但他们什么也没说。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蓝忘机率先开口:“拿出来!”
以魏无羡为头,接着是江澄,最后是聂怀桑,三个人像说好了似的,全都一边咽着唾沫,一边颤巍巍地举起右手往蓝忘机的杯子靠了过去。
要不?她也来一下?
嵞染正纠结着要不要也加入其中捞他个一片,不想一旁的蓝忘机却是倏而又开了口:“画!拿出来!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嵞染一脸懵逼。抬头去瞅另外三个……算了,她还是自己看吧。
“拿出来!”蓝忘机的声音愈来愈沉,嵞染不看也知道,此时此刻,这人浑身上下定然散发着令人望而止步的刺骨凉意。
后知后觉,直到这一刻,嵞染终于将注意力转向了对面的店小二。
如她所料,那人果然已经抖成了筛子。
随手布了个结界,嵞染叹口气,冷声道:“拿出来!”
这一声落下,其他人也瞬间反应了过来。
第一个动手的是魏无羡,他没蓝忘机那么好的耐心,二话没说,直接就将小二按在了酒桌上。
“东西在他怀里。”聂怀桑怯生生地指着小二道。
江澄离的小二最近,闻声,他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家规了,伸手便把东西扯了出来。
蓝忘机说的没错,还真是一幅画。
“这画……”当江澄把画平铺好的那刻,嵞染蒙了,因为画中画的竟是一个女子,不,确切来说,应该是一个被铁链栓了四肢的红衣女子。
她很瘦!衣不蔽体!而且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啊啊啊啊啊!魏兄,江兄,忘机兄,她……她……她和嵞染姐长得好……好像啊!”
嵞染看呆了,连茶什么时候打翻了都不知道。
“说!这画谁给你的!”蓝忘机率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手一扬,避尘直抵小二颈间。
“饶……饶命!我……我招!”店小二一个普通栎阳百姓,哪见过这么大阵仗,当即就招了,“是……是一个黑衣少年给我的,他……他说,只要我见到了跟画……画里红衣女子相像之人,就……就立即送……送封信去常氏仙……仙宅。”
“蓝忘机的避尘逼近了几分:“那人是谁?”
小二快吓尿了:“我……我不知道,他没……没说。他只告诉我,把信……信送到常氏仙宅后,会……会给我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良久,嵞染终于开口了,“他说,给你一百两?”
小二点点头:“是!”
嵞染的脸更黑了。
“嵞染。”蓝忘机担忧的看着她,“你……还好吗?”
嵞染闷闷道:“我很好!”
蓝忘机皱眉:“说实话!”
深吸口气,嵞染怒道:“他二奶奶的三大爷的!一百两!你们听到没,老娘我居然就只值一百两!”她气的很想骂街,“阿湛,江澄,魏无羡,怀桑,你们来给我估估价,老娘我是不是最少也值个几座城池!”
魏无羡:“……”好吧,怪他没能深入了解嵞染过人的脑回路。
聂怀桑:“……”怪他皇上不急太监急。
江澄:“……”怪他咸吃萝卜淡操心。
当然的,相较于这三位的呆滞望天,蓝忘机的反应则显得雅正多了,只是眨眼的无语后,他便已经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清冷模样。
“嵞染。”收了避尘,他轻声唤她道,“此人是敌是友还未可知,见还是不见?”
“见见吧。”嵞染朝他笑笑,“凡事都有万一,指不定我正好是这画中女子失散多年的远房表妹呢?”
蓝忘机顿了顿:“好!”
于是,吃饱喝足后,几人稍作休息,便又起身来到了距栎阳城门三里外的常氏仙宅。
此时天已全黑,借着皎洁的月光,嵞染看到,常氏宅院周围居然布着一个用鬼力造出的红色结界。
嵞染惊呆了,她连忙下意识去扯离自己最近的蓝忘机,谁知,就在这时,那紧闭的常氏大门却倏而自己开了。
一阵阴森刺骨的浓雾扑面而来。待雾散去,入目的是数十具死状骇人的尸体。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聂怀桑,吓得直接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嵞染赶忙跑去查看,但还没等到她动脚,他们几人的头顶突然又响起了一声巨响。循声一望,原是有人在他们头顶炸了一朵太阳状的红色烟花。
嵞染瞬间怒了:“完犊子玩意,大晚上不搁家里好好睡觉,放个哪门子的烟花,炸尸啊!”
“不是烟花。”蓝忘机平静的说道。
嵞染:“啥玩意儿?”
“不是烟花。”蓝忘机紧握着避尘,神色清明,“是岐山温氏用来传递讯息的信号弹。”
魏无羡一愣:“难道是温晁?”
“应当不是。”嵞染解释,“长渊所射出的羽箭皆为我灵力所化,阴气很重,以温晁的修为,少说也得七天才能将其尽数消化。”
“不是温晁,那会是谁?”
嵞染看着问她的江澄,摇了摇头。
“此事容后再议。”蓝忘机微微侧首,面朝嵞染微笑道,“我们先探常氏。”
嵞染霍然抬头,四目相对时,她突然愣了。
蓝忘机为人雅正手礼,再加上眼睛的颜色又非常浅淡,所以从小到大不管他做什么,他的目光永远只会给人一种冷漠疏离的意味。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刚才,她竟然在他清冷的神色中,寻到了一丝别样的感觉。
怎么形容呢,啧,就好像有个小孩说他要出门买书,然后他娘二话没说就往他兜里塞了一万两银票……让人很是心安。
“阿湛。”怀着这样的感动,嵞染空出两根指头轻轻拽上他云纹抹额的末端,“你真好!”当然,如果能再给她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那就更好了,而且要是真给了,别说叫声大哥了,就是让她喊他爷爷都行。
“咳一一!”魏无羡一声咳嗽,打断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个……别傻楞着了,我们赶紧进去吧!”说完,他便先大踏步走了进去。
强忍笑意的江澄紧随其后。
“那个……”嵞染有点尴尬,“阿湛,我们也进去吧。”
蓝忘机看了她一眼,道了声:“好”,然后慢慢地从她手里抽回了抹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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