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青瓜

    在任鹤隐他们的期盼中, 今年的第一茬麦子渐渐黄了。

    麦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刷上一层黄色, 有一天他们来看的时候, 突然就黄得比较明显了。

    这种黄是一种黄绿色，远远看过去，整一片麦地都变了颜色。

    任鹤隐守在麦田边，伸手一掐麦粒, 里面灌满了麦浆, 已经挺饱满, 放到嘴里微微一咬，带着一股清香味。

    他舌头一动，将麦粒皮吐出来，“快好了。”

    云鸣看一眼，道“再拔最后一次草。”

    “行。”

    任鹤隐站在麦田里, 麦子长到了他大腿高，刺得他腿发痒。

    田里的草挺多，他们大多还是拔大草，里面的草要是太小了就算了。

    拔下来的草叶不必扔，有些喂羊，有些喂猪, 都是上好的饲料。

    任鹤隐站在田里，汗水顺着脖颈留下来, 将泥灰冲得一道道，让他白皙的脸变成了大花脸。

    他用手一摸，脸上更花。

    云鸣见他泥灰底下的红痕, 问“痒”

    “还行，可能沾到麦芒或者草碎了。”任鹤隐又抓了抓，脸颊被抓得通红。

    云鸣伸手碰了喷他脸，推着他肩膀道“去洗个脸，剩下的草我来。”

    “不用，还有那么多草，光你一个人拔，得拔到什么时候去”

    “能拔多少是多少。”云鸣抓住他的肩，“你先回去做饭。”

    任鹤隐抬头遮住眼前，看了一眼天上正灿烂的太阳，眯着眼睛道“也行，快到中午了，你想吃什么”

    “都行，你看着做。”

    “那我去隔壁青瓜地里看看有没有长好了的青瓜。”

    他们这青瓜挖回来，种了也好几个月了，不知道是不是品种的原因，青瓜苗在架子上长得茂盛异常，就是不开花结果。

    春末的时候任鹤隐不死心地经常在青瓜田里巡视，奈何左看右看，看了许久，都没能发现哪怕一朵青瓜花。

    他们都以为这个青瓜作为本地品种，还没驯化到长青瓜的地步，没想到到了夏天，青瓜慢慢开花了。

    架子上的青瓜花先是一朵两朵，嫩黄色的花朵在阳光底下摇曳，引来不少蜜蜂蝴蝶。

    青瓜花越来越多，最多的时候满架子星星点点，全是黄色的青瓜花，有在叶子上，也有掩藏在叶子下的。

    任鹤隐见着满棚青瓜花，还有些担心这么多花，青瓜会不会被分去太多养分，结不了果。

    当时他特地掐掉一些花，进行疏果。

    青瓜花底下慢慢结出了青瓜，绿色的一条，刚开始就那么一丁点，这么小半个月过去，大的青瓜已经有任鹤隐手臂长了。

    任鹤隐先前看过好多回，都舍不得掐下来吃，愣要等青瓜熟了再说。

    现在青瓜应该已经可以吃了，上面的刺都已经没什么了。

    任鹤隐背着背筐去摸了好几根青瓜出来，其中一根长得特别好的，他迫不及待拿去水渠边洗干净，回来跟任鹤隐分享。

    青瓜一掰断，清新的香味立刻飘出来。

    青瓜的气味比味道还要好许多，任鹤隐闻到这个味道，忍不住馋起来。

    他穿过麦田，将其中一半递给正在田里干活的云鸣，“老大，快来吃个青瓜。”

    说着他拿起靠青瓜蒂的那一端，咬了一大口。

    青瓜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不甜不酸，只特别清爽。

    尤其夏天吃这么一段青瓜，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舒爽感。

    云鸣去旁边的沟渠洗了手回来，两人站在麦田田埂上，相对而尝。

    “味道不错。”云鸣给出评价，将最后一口青瓜吃完，再去洗手，“太阳太大，你先回去做饭。”

    “行，你也赶紧回来啊，等会我拍个青瓜，要是放太久，就不清爽了。”

    云鸣点头。

    任鹤隐高高兴兴地背着青瓜回去，回到小平台，他特地拿了把豆干，又拿了一块肉干。

    中午吃葱油肉、炒豆干、拌青瓜跟白花鸟野菌汤。

    白花鸟他们早上出去干活的时候就放到炊罐里煨着了，此时汤已经从满罐熬成大半罐，汤熬成金黄色，打开炊罐盖子，一片香味扑鼻而来。

    任鹤隐将早洗好的菌子放到炊罐里，将底下的火炭捅了捅，加入木柴，继续大火烧开。

    拍青瓜也简单。

    青瓜洗干净，直接拍好，放到大陶盆里，放入盐，加入蒜苗姜末跟葱花，再加一大勺辣椒油，而后放上凉白开浸泡出来的梅子汤增加酸味，拌匀就可以吃。

    任鹤隐拍好之后，特地夹了一段尝了尝。

    梅子酸味非常清新，青瓜酸味也很清新，两者互相衬托，意外不错，再加上恰到好处的辣椒油跟盐，味道挺不错。

    现在才刚拌，盐分不够重，等云鸣回来吃的时候应该就差不多了。

    任鹤隐将拍青瓜分出一大碗，特地端下去给青。

    他今天留守，并没有出去采集。

    青看到青瓜，好奇，“这是什么”

    “青瓜，一种可以吃的瓜，可以当菜吃，也可以当水果吃。”任鹤隐推给他，“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青尝了一块，眼睛一亮，朝任鹤隐竖起大拇指，“非常好吃。”

    任鹤隐有些得意地笑笑。

    青端着碗，问“你们的麦子是不是快熟了”

    “应该是，割水稻之前要将小麦割了。”

    “要不要部落帮忙”

    任鹤隐摆摆手，“不用，就那么一点小麦，我们自己来就行。”

    他们种的小麦是从山谷里引来的种子，总共也没多少，收回来估计就四五担麦子，这点劳动量，他跟云鸣轻轻松松就能完成。

    青听他说不用，笑了笑，“那我跟寒说去。”

    “好。”

    任鹤隐说完想回去做饭，青想起来，又叫他，“对了，你们的窗户做得怎么样了”

    任鹤隐他们的窗户用鱼鳔胶固定，窗框底下跟侧面都开了一道凹槽，将玻璃夹进去之后，顶端再另外用一根横着的木条刷上鱼鳔胶贴在玻璃跟底下的木头上，将玻璃稳稳夹住。

    他们凹槽里也刷上鱼鳔胶固定玻璃。

    任鹤隐他们做好之后就放在山洞里阴干，青等了好几天，没见他们将去安玻璃，不免好奇。

    任鹤隐昨天傍晚还去看过他们的窗户，鱼鳔胶已经干了，玻璃黏得十分牢固，原木色的窗，浅黄的透明玻璃，看起来异常和谐。

    青一问，他眼睛弯起来，“已经做好了，这两天我们就能把窗户安过去。”

    他们的窗框已经提前拿过去安好了，窗扇上也打了相应的铁钉，安装的时候直接将窗户架上去就行，并不费力。

    青问“什么时候安，我们能去看吗”

    “能啊，安好了大家什么时候想看都可以去看。”

    任鹤隐说完回去山上小平台做饭，吃午饭时，他跟云鸣说起这件事。

    “老大，要么我们等会就把玻璃窗背过去，下去将窗户安好吧”任鹤隐着实有些期待房子安上窗户的情景。

    “行。”云鸣应声，“睡完午觉就去。”

    “睡什么午觉，我们吃完饭就去，现在哪里还睡得着”任鹤隐给他夹一块拍黄瓜，“来来来，我们快点吃完快点出发。”

    “先睡会觉，天气太热，怕你头疼。”

    “头疼倒不会。”任鹤隐想想，“那我们睡一会，等会就起来去安窗户。”

    夏天太热，农活太累，任鹤隐硬留了几分神，睡够半小时就爬起来。

    两人用背筐背着做好的窗扇，窗扇与窗扇之间垫上了厚厚的枯草，免得撞坏玻璃。

    安窗户很简单，五间房间，十扇窗子，其中客厅的窗子特别大，推开后可以看见外面的远山。

    他们不必担心蚊虫，并没有织窗扇，直接将窗户架上去就行。

    任鹤隐安好窗户后忍不住在几间房间来回走动，青砖黑瓦的房子挺凉爽，尤其打开窗户跟门通风的时候。

    他摸摸这里摸摸那里，要是不烧瓷砖的话，他们现在就已经可以搬进来了。

    “要不我们这几天抽空把瓷砖做出来”任鹤隐坐在火炕上，“尽快烧出来尽快搬家。”

    “现在太热，陶泥干得太快，很容易有裂纹。”云鸣道，“收完水稻再说。”

    “那还要好多天。”任鹤隐仰躺在炕上，“真令人期待啊。”

    “很快了。算下来还不到一个月，我们先准备家具。”

    “家具做得差不多了，锅碗瓢盆，桌椅，衣料还要什么来着”

    “谷仓。”

    “对，谷仓得先做好。”任鹤隐轻呼一口气，“说起谷仓，我有些想再建一座房子当粮仓。”

    “不用建，暂时够用。”云鸣道，“我们可以将瓶瓶罐罐堆在谷仓上面。”

    “对，箱子也对上面，尽量增加空间利用率。客厅跟房间我们可以少放一些东西，看着比较干爽。”

    两人在房间里讨论来讨论去，任鹤隐越说声音越小，不知不觉躺在青砖砌成的炕上睡着了。

    云鸣低头看见他的睡颜，眼里带着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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