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一更)

    在告别了向深之后,温颂踏着一地霜白回了洞府。

    “宿宿, 我回来了。”

    印宿放下玉简, 回身看着携着夜露的人,“突破了”

    温颂“嗯”了一声, 他的眉梢微微往下耷拉着,看起来有些沮丧, “宿宿,我耽误了去照夜仙山的时间。”

    皎皎的月光掠过寒枝, 半落在洞口的少年身上, 在他的侧脸打上了一层柔柔的清光。

    印宿望着沐于月色的少年, 冲他招了招手, “过来。”

    温颂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印宿把石桌上的玉简递过去。

    温颂眼中浮上一点疑惑, “这是什么”

    “照夜仙山传来的消息,”印宿道“上面记载了那些人大致的动向。”

    他不喜欢事情脱出掌控,是以在知道温颂开始进阶之后, 立刻做出了应对之策。

    温颂垂目看着手中的玉简, 眼中的沮丧渐渐退去, 凝聚成了一点一点的光亮,他挨着印宿坐下, 把玉简摊在了石桌上, “宿宿, 我们一起看。”

    “我已经看的差不多了, ”印宿从纳戒中取出一大盘灵果, 放到温颂面前, “这些时日攒下的,要吃吗”

    “要,”温颂对灵果的喜爱一如既往,他习惯性的变成小狐狸,跳到了印宿怀里,“宿宿喂我好不好”

    印宿看着小狐狸毛绒绒的耳朵和粉嫩嫩的爪爪,轻笑一声,而后拾起一枚灵果放在了他嘴边,“明日我们先去坊市一趟,再离开月令门。”

    温颂啃下一大口果肉,“去坊市做什么”

    汁水迸溅到印宿的衣袖,叫他的白衣染上了点点鲜红,他看着兀自开心的小狐狸,道“我纳戒中的灵植快没了。”

    至于是怎么没的,两人心知肚明

    温颂想到这两年从印宿那里骗过来的灵植,心虚的不敢接话,他看印宿手上被染上了汁水,讨好的舔了舔。

    小狐狸的舌头柔软而温热,碰到印宿的手心时,一股酥麻忽而生出,叫他的手掌颤了颤。

    温颂没觉出这点变化,依旧埋在灵果中吃的欢快。

    等他将灵果解决完,仰着小肚子在印宿手上摊成了狐饼,他伸出爪爪揉了揉饱涨的肚皮,感觉自己达到了狐生巅峰,“宿宿,我累了。”

    印宿笑着捏了捏他的耳朵尖,“吃个灵果也能累到”

    “嗯啊,”小狐狸的尾巴轻轻扫过他的下巴,细软的毛毛留下一丝痒意,“宿宿,你现在算不算是把我捧在掌心里了”

    印宿望着在手掌中撒娇的毛团子,唇边牵起一抹柔和的笑。

    因着月令门大多是法修,所以山下坊市卖的灵器、灵植十分繁杂,看的人眼花缭乱,印宿不欲多待,他直接让温颂挑出想要的灵植,然后将东西买下。

    温颂步伐轻快的跟在印宿身后,眼睛弯成了月牙。

    果然,还是花别人的灵石最开心。

    买完需要的灵植之后,印宿牵起温颂的手,“走吧。”

    “好。”

    等两人快要出坊市的时候,温颂的脚步顿住了。

    印宿问他,“怎么了”

    温颂看着不远处的场景,脑子懵了懵,他师兄正同一位红衣墨发的女子相视而笑,那女子的容色极为姝丽,正是苍梧境中与他有过两面之缘的虞子缳。

    他有些不明白,向深是如何同她扯上了关系,他看向印宿,道“宿宿,我看到师兄了。”

    印宿环视一周,很快发现了向深的身影,“有话同他说”

    温颂点了点头。

    印宿思虑片刻后,道“去照夜仙山不急在一刻。”

    得到允许之后,温颂拉着印宿走向向深,“师兄。”

    向深听到温颂的声音,回头看去,“小师弟”

    “嗯,”温颂上前道“我同宿宿原是想买完灵植就离开宗门的,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师兄。”

    他看向向深身后的虞子缳,道“关于虞道友,我有话同师兄说,不知师兄可愿意听”

    虞子缳闻言,面上不见分毫怯意,她的两颊恰到好处的露出两个笑涡,更衬得她容姿艳逸,“正巧我也有话同温道友说,不知温道友可否让一让我”

    “不可以,”温颂对虞子缳没什么好感,是以说出的话十分不留情面,他看向向深,道“师兄,此处不是说话之处,我们先出了坊市如何”

    向深见两人都有话要说,便也同意了,“坊市末尾有一处茶楼,我们可以去那里说。”

    温颂道了声“好”。

    虞子缳对于温颂的到来有些不安,也有些厌烦,她借着兄长的名义到月令门做客,实则是想同向深亲近,因着秘境中的那件事,她从来都是避开温颂的,没想到今日会碰面。

    待来到茶楼之后,几人分别坐下。

    向深为几人添上茶水,“师弟要同我说什么”

    温颂看了虞子缳一眼,“我要说的话同虞道友有关。”

    “当初在苍梧秘境中,我们同样落在妖兽巢穴,虞道友身上藏有隐匿法宝,故意激怒妖兽,让妖兽攻击我,之后更是想要趁我和妖兽对战时,取走灵植。”

    “我修为不敌妖兽,只能将眠星花喂给妖兽,这才逃过一劫。”

    说完之后,他望向虞子缳,“我说的话,可有一句不实”

    “没有,”虞子缳低声道“我见道友的第一面也是想和道友道歉的,当时师门中有师姐受伤,急需眠星花疗伤,我一时情急,才做出了这等恶事,在这之后,心中亦是愧疚难当,每每想起,都于心难安”

    说着她起身向着温颂屈身行了一礼,“若温道友不愿原谅我,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温颂“”你理解个屁。

    虞子缳的话乍一听是在道歉,可句句都是在为自己开脱,坑害他是为了给师姐疗伤,是不得已而为之,完了道歉还给自己艹了一个善解人意的人设

    他望着虞子缳那双秋水般的双眸,心里梗了一口气,“你心中有没有歉意自己知道,我来此也不是为了你的道歉。”

    温颂转目看向向深,“师兄,不论虞道友当初是为何而做的这件事,做了就是做了,无可辩驳。”

    “我来此不是为了争个长短,只是怕师兄受人蒙蔽。”

    说完之后,他直接起身,拉着印宿离开了那里

    两人离开之后,茶楼中的气氛有些凝滞。

    最后还是向深开了口,“你早在两旬之前就来了月令门,为何不曾提起道歉之事”

    “师兄不信我吗”

    虞子缳一双剪水般的眸子望着他,好像向深的信任比什么都重要一样,“我来月令门之后,心思全在师兄身上,又哪里顾及的到旁人”

    这样水眄兰情的美人说出这般等同于表明心意的话,天下有几人的心肠能硬得下去

    向深望着女子含泪的娇靥,想到了温颂方才说的那番话,“虞道友”

    在他说出这三个字之后,虞子缳的眼泪就下来了,“师兄,我再去给他道歉好不好,你不要与我这样生分。”

    向深见到她的眼泪,心中又何尝好受,两人这两年来,从陌生慢慢的走到熟悉,又从熟悉走向亲昵,如今只差一层窗户纸,“虞师妹,我们”

    “我们好好的,”虞子缳走到向深的身边,似一片轻云落入他的怀里,“师兄,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说别的话好不好”

    向深看着怀中女子泪流满面的模样,心上极软,可他又想到温颂被坑害一事,到底不能释怀,“你容我想想”

    虞子缳伸手揽住他的后颈,把脸埋在了他的肩膀处,“你若是讨厌我了,疏远我了,不管我了,我便去做坏事,一件不够,要做好多好多件。”

    说这话的时候虞子缳目中含泪,眼神却极为认真。

    向深感受着肩膀处的水渍,无奈道“你这是什么话”

    “威胁师兄的话,”虞子缳抬首,“师兄不能不管我的。”

    向深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女子,推不开也伤不得,“子缳,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能被认真的对待,而不是通过胡搅蛮缠将其稀里糊涂的进行下去。”

    虞子缳听到他的这句话,指甲轻轻陷入了向深的肌骨中,“师兄是觉得我们的关系错了吗”

    “我没有说是错的,”向深没有在意后颈的疼痛,他看着女子眼尾的轻红,道“害人本就不对,尽管正道修士中不乏心思诡谲之人,但我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不是那样的。”

    “我会改的,”虞子缳的眼眸盛着一畔春水,盼着人的时候,处处都是绰约柔情,“我愿意道歉,愿意悔改,这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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