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虽然麻质的衣服的确又结实又靠谱,但毕竟养尊处优了十二年,才穿了两天我的皮肤就因为过敏而泛红发痒。

    一路上不想给尤里和阿诺德添麻烦我也就没提。但现在有机会了,还是第一时间让女人给自己拿了一套“护士”用的衣服。

    扎着两条栗色低马尾的女人脸上还有细小的雀斑,此时那双同色的眼睛正因为手中的戒指而闪着镁灯般强力的光,还时不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已经陷入了痴汉状态的她伸长了手,麻溜的从一侧的架子上摸了一套扔给自己。

    我接过,抱在怀中。因为不想引人注意也就没有当场就拆开外面的纸封。

    走之前我暗地里小心的观察了下女人的样子。样貌平平气质——普通(其实已经算得上惨不忍睹了)。除去对宝物异于常人的痴汉,完完全全的一个普通农村女子。

    因为她是坐着的原因我看不出她的身高。但应该也在一米六五左右。

    虽然原来的世界身高比起样貌更难改变……但在这个充斥着魔导器的时代,说不定呐。

    所以比起样貌和身高。我更应该记住的是——

    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女人一脸痴汉,不停用右手大拇指擦拭着戒指上的冰色宝石的样子。

    ……

    蓝白的护士服被设计成了实用却漂亮的款式。长裙于腰部轻收,轻垂至膝盖偏上,比起长袍短了些更方便行动。而棉的材质比起锦和丝绸更结实,比起麻也更柔软。

    整套护士服版型很简单,唯一与众不同一点的就是被设计成了灯笼袖的袖子。即方便护士挽起袖管又在袖口埋了丝带用于固定,让他不容易往下掉。

    比起自己衣柜里的那些缀满了闪闪发光的高纯度魔核的衣服,属于完完全全的实用主义。

    “穿成这样反而更好看啊……”

    看着镜中的自己。我这般喃喃道。

    被蓝色的丝带高高竖起的黑发,普通又常见的黑色眼睛,清秀却不出众的长相。镜中的少女明明是无比熟悉的模样,现在看来却反而觉得有些陌生。

    现在才反应过来。优渥的生活已经潜移默化的把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

    还好,现在觉悟过来也不算晚。

    我抬起手,镜中的少女随我一起“啪啪”的拍了下脸颊。

    “从今天开始努力加油吧。”

    镜中的少女与我同时说道。我不再看她,将换下的麻衣用纸封上藏在了镜子后,转过身,掀开了换衣间的帘子。

    入目的是宽阔却拥挤的病房。整个矿场患了这个病的病人都被集中在了这里。他们躺在由木头拼成的床上,床后面插了一个棍子,棍子上绑着一个弧形的魔导器,定时自动的给病人输送营养剂。

    床排得很密集,几乎就是接在了一起。有了魔导器的帮忙在这巡视工作的医护人员很少。比起护士,穿着长袍的研究人员反而更多。

    我抬起头。有一个穿着长袍的人踩上了梯子,正在给屋顶正中心的一个大型长方形魔导器换上新的魔核。

    冰色的巨大魔导阵瞬间以魔导器为中心展开。四个旋转着的圆形魔导阵围住了整个房间。房间里的温度骤降,连空气都变得凛冽清爽了起来。

    一看就是紧急单独辟出来的房间。既然装了净化用的魔导器,看来虽然没有传染的案例,但也不排除传染的可能。

    一想到传染病我就下意识的想找什么捂住口鼻。但惊奇的发现,周围的人都没有蒙面巾或者戴口罩。

    对魔导器这样的信任吗?

    秉持着“反正出了事倒霉的也不止我一个”的典型□□式自我安慰。我将口罩的事抛之脑后,拍了拍离我最近的长袍的肩,“你好。我是新派遣过来的——怎么是你啊?”

    “……这话该我说吧。”

    穿着蓝白长袍的小护卫一脸欲哭无泪,“怎么是大——呜呜呜呜呜!”

    “你想害我暴露吗。”

    我眯起眼睛,扬起一抹冷酷的笑容,威胁般的加大了捂着他的嘴的手的力道,轻声道,“你……懂么?”

    我满意的看着小护卫一脸惶恐的疯狂点着头,松开了手。

    此时此刻,我终于感受到了“公主”这个头衔带给自己的强大光环。

    小小的插曲很快就淡在了清冽的空气中,随即自然的归于宁静。我不顾身旁小护卫惊悚的目光,将手背贴在了病人的额头上。

    没有发烧。

    虽然随着魔导的高速发展医学也在不断阶段性的进步着,但是那种“Duang”一下就好的治愈魔法依旧只存在在龙会化为人形的小说中。魔核说到底只是一种能源,装饰品,矿物,无法直接作用于人体。

    躺在病床上的病人脸色正常,呼吸均匀,双手放在两侧腿伸的笔直,睡相很好。

    “喂。”我微微侧过头,一旁的小护卫很自觉的凑了过来,“除了睡之外,没有其他异常了么。”

    “额……嗯!”小护卫的诚惶诚恐的回道,“但是病人都昏睡的很厉害……怎么吵都弄不醒。”

    我看向他,“那么痛感呢?”

    小护卫眨了眨眼睛。

    我不再说话。掀开了被子的一角,缓缓拉出了病人的手,然后左手固定着他的手腕,右手分开了他的大拇指使之自然弯曲。

    然后狠狠的将他大拇指的指甲往下摁。

    “……殿下。”

    看着我将病人的手再次小心的塞回了被子里,还掖了掖被角。小护卫好奇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看了眼他,没有说话,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架住了他的大拇指。

    小护卫的脸刷的变得通红。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我将他大拇指的指甲往下一摁。

    冲天的惨叫声顿时爆炸在病房中。一瞬间所有的护士和长袍都皱着眉看了过来,我背着他们装傻充愣,只是听到身旁的小护卫在不停的道着歉。

    嗯……感觉自己有点太欺负老实人了啊。

    不过这个方法是上辈子体育老师交给自己防狼的。不切身体会一遍的话的确无法领悟其中的奥秘。

    “连痛觉都没有用啊……”

    病床上的病人神色平静,紧闭着双眼,胸膛却随着轻微的呼吸声一起一伏。

    就像一株在呼吸的植物。

    我缓缓抬起右手,打了个并不响的响指。

    但一旁的小护卫还是很懂的凑了上来。

    这次我没有不再看他,反而转过头盯着他的双眼问道,“关于这个病你们研究出来什么了吗。”

    “……没、没有。”

    对视很短暂,小护卫很快便撇过了头。要不是他脸上的红晕太过于明显好懂,我甚至会以为他是在撒谎。

    “我其实也是因为某些个人原因刚调过来的……”小护卫低垂着脑袋,语气有些沮丧,“听前辈们说。这个病并不是很严重。所有的病人都是在睡了几天后就自然醒来了。”

    “与其说是病。更像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工作时间久了之后过于劳累自然的倒下了。”

    怎么可能。

    如果真是那么简单的毛病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眉头紧皱的长袍在这里忙活,甚至还用上了防止传染的净化魔导器?这种魔导器的价格可不便宜,光是开启一天的魔核量就是圣恩露斯一个普通家庭一周的用量,而且对纯度还有要求。

    所以隐瞒下来的目的。是为了不引起骚动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相就——

    “殿——呸!小姐。”

    我面无表情的躲开了喷溅出来的口水,瞪着一双死鱼眼看向小护卫。年轻的少年脸色绯红神色紧张,显然没有注意到刚才足以让他砍·头的无理举动。

    “我刚刚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

    少年草绿色的双眼里隐含着担忧。我不解的样子似乎被他误解成了忧虑,他说话的声音更紧张也更轻了。

    “圣恩露斯的人民都感受得到皇室的努力。但有些事是日积月累形成的……无法一下子改变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在说什——”

    在话说出口的瞬间,我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

    瞬间涌上心头的茫然让我未说出口的话语止于喉间。少年似乎并没有听清我说了什么,依然用浸满了担忧和关心的眼睛看着我。

    “……不。”

    当思绪再度回拢时,我开口了。声音却是说不出的暗哑。

    “的确是我们皇室的问题。”

    “小——!”

    我抬起手,止住了神情急迫,即将说出安慰之语的他。

    “话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我对着少年友好的笑了笑,果不其然他又一次憋红了脸。

    虽然我现在大概知道了,他不是害羞的,是被吓的。【面无表情】

    “鄙鄙鄙人叫罗森格罗·奥尔特曼斯!”

    罗森诚惶诚恐的说道。甚至下意识给我立了个军姿。好在他还有理智,没有喊得太大声。

    “是您忠诚的仆人与骑士!”

    看着一脸激动的甚至念出了宣誓词的他。我不由的笑了,虽然笑的很苦。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穿越回五年前,揪着那时候因为怕热而逃开了阅兵仪式的自己的耳朵,让她站在高高的圣恩露斯城堡上,好好看看那些年轻的大喊着宣誓词的骑士。

    他们全心全意的爱着这个国家的皇室。

    而这个国家的皇室却并没有爱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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