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总不想说话。
一切仿佛昔日重演, 他的身形一点点变大、变胖,旁边有惊恐地员工步步后退。而墙边,碎骨女人再度“站”起来, 四肢错位、身体扭曲, 身后墙壁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两个游戏生物紧盯季寒川, 而台上, 季寒川“啧”了声, 对诸人说“你们还不快跑”
这话是对还活着的员工讲。
除了公司员工之外, 这座酒店里还有其他旅客、还有许多服务人员。季寒川想一想, 建议“大家如果遇到其他人, 能帮的,还是帮一下”他猛然后退, 身体向后弯去, 腰折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饶是如此,衣摆仍然沾上一点血色。他见到,微微拧眉。而碎骨女人刚刚朝他扑来、又被躲开,这会儿显然暴躁到极点。季寒川看她一眼,用最后一点耐性友情提示“走啊, 还指望我帮你们拖多久”
于玩家们而言,这是个从未见过的情况以往游戏, 他们都是能多拖一个nc下水、就多拖一个。等到限制鬼怪的规则消失,nc们的作用就能发挥出来。无论是挡刀、拖延, 都很好用。眼下, 他们却第一次见到, 有玩家让nc们先行离开。
但“韩川”做出的决定,他们没有置喙的余地。此刻,员工们像是终于恍然、发觉自己身边出了什么变故。他们你推我搡,争相往门外挤去。而在此期间,季寒川放下手中的话筒,拢一拢袖口,笑道“其实我有这个想法很久了。”
碎骨女人再度朝他扑来时,季寒川没有躲避。
他扣住对方手臂,将她按在讲台木板上。玩家们发懵,不知他意欲何为。
在此期间,身形像是一堵墙的彭总笑呵呵地,朝高修然所在方向200度扭头,问他“高经理,我都忘了问。你怎么连着两天,都不回房间”
与此同时,一只黝黑的、焦枯的手从桌布之下探出来,落在吴欢尚且完好的另一条腿上。吴欢爆发出一声尖叫,却没有季寒川那样的力气。好在胡悦还在身边、包里仍拿着剪刀。此刻胡悦手起刀落,剪刀再度朝那条枯手扎下
桌布晃动,一颗散发着焦臭、看不清五官,分不清性别的头从中冒出来,朝胡悦咬去
胡悦惊叫着避开,却骤然觉得头皮发痛。她懵了,眨一下眼睛,发觉自己在这转瞬之间,竟回到房间浴室里。头顶是打开的淋浴喷头,腥臭的暗红色液体从中喷涌。她猝不及防,被喷了满头满脸。胡悦胃中反酸,明白来了
这才是“游戏”最后一天该有的样子
她强迫自己冷静。和第一天一样,有什么东西在扯她的头发好在手上就是剪刀。
她不管不顾,直接抄起剪刀,往发间减去。胡悦听到一声嘶哑的痛呼,发顶的撕扯感消失了。她不顾身上脏污,先跨出浴缸,朝浴室门走去。
水流汩汩,溢满浴缸、又溢出,流向地板。胡悦按住浴室门锁,焦急难耐、却毫不意外地发现,门打不开。
她手指发颤,环顾四周,想在血水淹没浴室之前,找到一个趁手的工具、撬开门锁。可又见不到
最后,胡悦低头,还是看手中的剪刀。很勉强,但总要一试。要活着,总得靠自己。
同一时间,二楼,会议室中。
季寒川彬彬有礼,对碎骨女人道“你还是之前那样漂亮点。”
碎骨女人怒视他。而季寒川腿压在她身上,左手将她双臂扣在头顶。高修然在台下看着这一幕,崩溃大喊“韩川,你在做什么唔”
彭总狞笑着朝他走来,肥硕的身躯在屋内晃动。脚下是地毯,但地毯下仍然是瓷砖。此刻,高修然近乎能听到瓷砖裂开的响动。按说他应该往出跑,空间更大、更多地方躲藏。不至于像在会议室里,狭小、避无可避,只能听着彭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奈何“韩川”在这里,高修然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他太远。虽然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此时此刻,几天前,还坐得满满当当的屋子,只剩五名玩家,三只鬼怪。
朱葛去帮吴欢扯开焦鬼,于章则咬咬牙,抄起一个椅子,直接朝彭总砸去
他的力量,远远比不上季寒川。这一下,按说不能给彭总造成太大伤害。甚至在动手前,于章都犹豫,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但最后,他狠狠心还是要搏一搏。
他原本不觉得自己能一击即中。奈何彭总目标太大。椅子砸到背上,于章正在喘气,忽听到一声咯咯的、几乎是从喉咙深处冒出的笑声。他头皮发麻,抬头,脸前有一张肥硕的、油光发亮的面孔。竟是彭总
他脖子伸长、伸长,直直凑到于章脸颊前方。于章愕然,瞳孔剧烈收缩,身体本能地后退。彭总却像是欣赏够了他的惊惧,张大嘴巴,口中一股腥风
“啊”
于章原本绝望、等死,又深恨自己不该多管闲事。恰在此刻,听到一声痛苦呼声。他睁眼,见彭总脖子依然伸长、变形,可此刻,却被一个椅子砸到一边,颈骨碎裂
是季寒川。
他顺手一砸,随后再度回头,慢条斯理,一根一根,掰着碎骨女人的骨头,试图给她正骨。
碎骨女人剧烈挣扎,却全然不是季寒川的对手。季寒川自己都纳闷,问宁宁“我是不是厉害过头了”
宁宁眼睛亮晶晶的,闻言捂脸,细声细气,害羞又崇拜,夸他“嗯你最厉害”
季寒川就笑,心中熨帖,不由自主道“好乖。”
宁宁“”脸红、脸红。
这边气氛和睦、和风细雨,另一边,则是愁云惨淡。季寒川飞来的一把椅子,给于章争取了时间。可接下来,就是他被一条歪曲的脖子追,抓狂“老高”
高修然吞着唾沫,学于章那样,也抄起一把椅子
到这一刻,彭总似乎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只知追逐面前的猎物。而另一边,朱葛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把吴欢从焦鬼的掌心下救出。到这时候,吴欢双腿都已经无法行走。
朱葛费心费力,把她拖到会议室的角落,两人藏在空调后。这么点地方,放吴欢,倒是绰绰有余,奈何还要挤进朱葛。吴欢心情沉重,又忧心“胡悦多半被带上去了。”之前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怎么办”
他们两个这样子,想去救人,多半是给鬼送菜。可韩川还在讲台上,继续“手术”。
一条条骨骼被扭到正确位置,季寒川心思浮动,猜测着酒店的危机起源。是有人不小心在电梯间踩空,还是火灾、亦或有人在杀人之后,将尸体藏入水箱
当然,最可能的是这些事在不同时段发生。而在“游戏”降临之后,被同时召唤,为整个酒店披上一层鬼魅的影子。
到最后,碎骨女人似乎放弃挣扎。无力、又困惑地看着季寒川。而宁宁蹲在她身边,身上的小裙子沾了点血。她看一看碎骨女人,再抬眼,天真无邪,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季寒川简短地“不知道,突发奇想。”
宁宁“他们好像要撑不住了。”
季寒川缓缓眨眼,扭头,看身后。彭总身体更大,这样一来,反倒让他身上只有头、脖子能正常活动。他脖子越来越长,季寒川看在眼中,忽而笑一笑。
他问宁宁“如果这个姐姐起来了,你叫我一下,好不好”
宁宁乖乖巧巧,举起小手,一副接受任务的态度,“好”
碎骨女人“”
在从扭曲模样回到正常人形之后,她虽然五官仍在流血,却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始终躺在讲台上,看着眼前的白炽灯。宁宁拢一拢自己的裙子,见季寒川走了,去与彭总交手,才回头,看着碎骨女人。
宁宁眨一眨眼睛,脸上又出现那种奇异的、在季寒川眼里,截然不像是小朋友的神色。
是另外一双眼睛,透过宁宁,看她所处的世界。
那人瞥了眼碎骨女人,就转头,去看季寒川。
而季寒川走到厅内后,便轻轻松松,拉走彭总所有仇恨。彭总张开大口,朝他咬来。奈何身形笨拙,总碰不到季寒川。而这样几个回合之后,于章看看出什么。他屏息静气,拉着旁边的高修然,睁大眼睛。方才,自己在彭总面前无能为力。眼下,却眼睁睁见到季寒川一路引怪,最后让彭总脖子绕过桌腿、绕过椅背,再绕过自己的身体,和会议室内的桌椅板凳一起,被直接缠成一个球。而季寒川站在这颗球上,低头,看着身下肉团。
于章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他见到了打碎自己世界观的一幕那个高挑、俊美的男人从旁边另抽了一条椅子,朝墙边砸去。椅子破碎,“韩川”在其中挑挑拣拣,找出一条有锋利边缘的椅子腿。然后拿这条椅子腿当做“刀具”,跳回彭总身上,再直直朝他肥硕的肚皮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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