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淮村, 晚九点。
谷老师“还是没找到韩川”
村长长长叹息,“外面还在下雨, 按说唉。”
谷老师皱眉。他下意识想说,韩川一直是个让人放心的学生,平时在学校里都很稳重,怎么到现在。
可想到一半, 他倏忽觉得对啊, 韩川在学校里, 是什么样子来着
这样念头一闪即逝。谷老师晃了晃脑袋, 没有在意。他重新问齐建明等人,“韩川那会儿到底怎么就出去了你再说说”
吕和韵深呼吸,缓缓讲述“那会儿我们在屋子里聊天呢。老师你还在睡,所以我们声音也不大。”说到中间那句, 他脸不红心不跳, “韩川在和方敏、良玉聊,说因为他女儿的事儿, 看到程娟, 总有点感同身受吧, 想给程娟留点东西。对,在这过程中呢,程娟过来敲了一次门,问我们中午吃什么。还是韩川和她搭话的, 说吃面就行。这边面食不是特色嘛, 。”
谷老师皱眉, 说“说重点。”
吕和韵说“主要是真没什么重点程娟走掉之后,韩川和她们两个又聊了几句之前的话题,”他朝两个女玩家抬了抬下巴,“之后就说,去厕所。然后一直没回来。”
外面在下雨,玩家们过了许久才发觉不对。
谷老师已经听过很多遍,但总是不甘心,想找出一点信息。
他压低嗓音,问“韩川真的没有提到别的”
玩家们斩钉截铁,“真的”
虽然是大白天,可毕竟是第三天。
所以他们心中明白,韩川要么是被拉入某个单独空间,要么,是已经死了。
可到底还要寻找。
期间又出是非。之前同在山里失踪的人,程高兴,他提出,既然村子里翻来覆去都找不到,那学生娃没准儿是上山了。
这话一出,村支书惊到。他在堂屋中吸着烟,看程高兴。程高兴的眼睛黑黝黝的,屋子里灯光落下来,却像是不能照入程高兴眼睛里。
村支书后知后觉。
村里青壮说来不过这么些人,眼下屋子里坐着的人里只有少数几个没在前几天上山、失踪,又在凌晨回归。此刻村支书看着眼前一张张面孔,听他们赞同程高兴的话,撺掇其他评估组的学生一起上山找寻同学。理由不堪一击,说那个叫“韩川”的学生娃一定对他的同学们更加熟悉。有评估组的人去,事半功倍。
那一个个附和的人,村支书一一看去。全部、全部有黑黝黝的,光都照不进去的眼睛。
村支书手指微微颤抖,猛吸了一口烟。旁边人拉他一把,问“文德,你觉得呢”
村支书说“外面在下雨,这是不是不太方便啊”
堂屋骤然陷入沉默。
程高兴说“怎么能这么说呢下雨就下雨,万一那学生在山上遇到什么事儿了,因为咱们没有几时去,就折在上面。文德,你心里过意的去”
村支书咽了口唾沫,耳朵里浮起妻子之前的话。
不对劲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村支书说“唉,还是得看谷老师他们。”
原本直直盯着他的视线偏了偏,陈程高兴认同村支书的看法“对,得看谷老师的。”
但若说谷老师还有三分犹豫,那其他玩家就是一口咬死,绝对不会在雨中深夜上山。
至于韩川玩家们厌烦,想一个八成死了的人,为什么尸体还不出来搞得人心惶惶。
他们不答应,谷老师也顾念到自己的责任。又不是二战时期,要搭上八个人去拯救一个大兵瑞恩。那会儿要考虑民心因素,这会儿则是明显的上山有风险,韩川已经出事了,不能再折上其他人。
再者说,此刻谷老师心中已经隐隐疑虑。
他看着眼前村民们,想,韩川到底是个成年人了,真的会那么不稳重,直接自己去做什么事,然后消失吗
听其他学生说,他出门,到“失踪”,只不过一刻钟时间,这能走多远
谷老师有了些私下想法。
村长和他确认“谷老师,你的意思是,晚上不找了”
谷老师想了又想,艰难地点头。
于是接下来,方敏和龚良玉回到方婶家。至于吕和韵,他在权衡。之前已经听说了半夜猫叫,留在这里显然有风险。可如果跟村支书回去,那到了晚上,就是自己一个人睡。
村支书在外面叫他。吕和韵咬咬牙,想到程娟的怪异之处,村长半夜变成“猫”的猜测,到底和村支书离开了。
路上,见村支书忧心忡忡。吕和韵问“文德哥,怎么了”
村支书打着伞,回神,说“没什么。”
兴许只是他的错觉吧。
村支书这么想。
哪有那么多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大伙儿应该就是急切地想要找到那个学生,所以一时之间没有留意分寸。
他慢慢放心。可到了家,村支书惊讶地发现,家里还多了一个人。
是那个叫喜鹊的女人。她家离村支书家不远,只隔了几个房子。平日里,经常来和村支书的爱人说说话。
此刻,她还带着一个小孩。那小孩是男娃,今年八岁,读二年级。
之前也在上吴村上课,后来失踪,半夜和爸爸一起回家。
村支书去问自己爱人,发生了什么。吕和韵冷眼旁观,眯了眯眼睛,心中微喜。
如果这两个人要住下,那今晚,自己多半可以和村支书睡。
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村支书是个很“正常”的nc。
村支书爱人“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她男人好像怪怪的。”
村支书“唔”了声,“这样。”
村支书爱人“喜鹊有点害怕,说今晚要不要到咱家住。”
村支书“她男人知道吗”
村支书爱人有点为难。看她这样子,村支书就知道,那男人不知道。
他有点犹豫,低声说“那人家待会儿见人不在,不得找过来”
村支书爱人坚定地“我听喜鹊说了点她男人的事儿,真的不对劲。文德,我们不能”
村支书皱眉,想到刚刚在村长家,那些男人咄咄逼人的样子,有点犹疑。摸着良心说,他也觉得那些人自下山之后就有些古怪。更别说是凌晨五点到家,这事儿从头到尾就不对劲。
村支书问“行吧,大不了待会儿她男人找过来,就说你们两个想谝谝闲传。但是,”他话锋一转,隐晦地看一眼被喜鹊搂在怀中的男孩,“文娃没什么吧”
村支书爱人一愣,“文娃怎么了”
村支书含糊道“文娃可是和他爸一块儿回来的。”
村支书爱人低低“嘶”了一声,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喜鹊。可喜鹊这会儿正带着孩子,小声和吕和韵说话。讲出的内容也见怪不怪,是让自家小孩好好和哥哥学习,以后也去山下读书。
村支书爱人慢慢放心,说“那是喜鹊家娃子。她都觉得她男人不对劲儿了,要是文娃也有不对,肯定能感觉出来吧”
村支书被说服了,“行。”
两人遂考虑起晚上住宿如何安排。最终如吕和韵所想,他和村支书睡西屋的床,村支书爱人、喜鹊以及小男孩睡东屋烧炕。
喜鹊的丈夫这晚并未找来。喜鹊却并不开心,反倒更加坚定地和村支书爱人道“我就说了,他一定有问题”
村支书爱人安慰她几句,又说“这样,让文娃睡靠墙的地方,你睡中间,我睡窗子边儿。”
喜鹊对此没有什么疑议,点头答应。
兴许是因为丈夫的话,这天晚上,村支书爱人总有些难以入眠。
最终她迷迷糊糊睡去,半夜想上厕所,眼睛还没睁,忽然听到旁边传来“呜”一声。
是喜鹊的声音。
村支书爱人心里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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