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婴儿鬼和雪纳瑞, 则不远不近地缀在季寒川身后。
偶尔发出几声笑声、狗叫声, 算是bg。
季寒川听在耳中,觉得这两只鬼还挺敬业, 值得被颁发一个“最佳职工”奖状。
他在下车的地方, 没有见到邵佑的身影。之后抬头看看天色, 心中有了预计。邵佑不知道“游戏”的尿性,很有可能被误导毕竟, 季寒川这么个老油条, 都已经被“误导”过。
这并不是邵佑在原先世界里经历的第一场灵异事件。
想到这里,季寒川面上不显, 心中怒火滔天。
这么说来, 他可能去的地方, 就很多了。
背后跟着的两个小家伙,则给了季寒川灵感。
他隐隐察觉, 它们似乎在“驱赶”自己去某个地方。
季寒川欣然, 顺着它们前去, 到了一家书店门口。往里看,阴阴森森,不过玻璃门上一个手印, 让季寒川眉尖轻轻挑动一下, 往里走去。
他却没有想要探查。
而是直接走到柜台上,翻了片刻, 果然找到一根用来写宣传板的油性笔。是金色芯, 季寒川试着在旁边桌子上写了几笔, 觉得颜色还算清楚,于是拿着笔,又回到门边。
他写我是寒川。
后面画了一只小猫。
季寒川考虑一下,写了此刻的时间。
虽然司机说邵佑没带手机,不过这家店里同样有时钟,从门口一眼就能看见。
季寒川又想了想这个小孩儿和小狗像是要赶咱们去什么地方,总归,反着走就行。
然后画了一个粗糙的地图,在上面涂一颗五角星出口大概在这里。
写完这些,他放下笔,低头,和玻璃外面的婴儿与雪纳瑞对视。
婴儿的眼睛黑洞洞的,里面爬出一条又一条蛆虫。雪纳瑞倒是正常一点,不过身上的毛掉得七七八八,完全成了一条秃狗。比起“这是一个恐怖的鬼”,在季寒川看来,它更像是急需被动保组织拯救的小可怜。
季寒川当着两个鬼的面,给玻璃门上了锁。
婴儿鬼、雪纳瑞“”
而后,季寒川溜溜达达,往书店内走去。
他的想法是从手印来看,邵佑应该进来过这里。门还完好,锁没有锁上,但也没有损坏,看不出过多痕迹。
门内一样有个手印。
所以很有可能,是邵佑进去之后,两个鬼也跟着进来。
推门进入。
之后,大约因为自己进入“里世界”,把两个鬼吸引过去,邵佑正好离开
简而言之,把门锁上,不说能抵挡多久,至少能争取一段时间。之后,玻璃碎了的话,动静也够大,可以提前警醒。
季寒川暗暗吐槽,偌大一个里世界,竟然只有两只鬼,实在有点寒碜。
应该还有其他东西躲在暗处,伺机以待。
他绕了一圈,找到了最内侧书架后倒下的一摞书本,同时,看到了被压在下面的袖子。
季寒川微微皱眉,半蹲下来,把袖子拉出。他捏着邵佑的衣服,表情微妙。邵佑似乎比自己以为的还要适应游戏,不过到底是,新手。
他站起来,随手把邵佑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有些臃肿,但至少好过用手拿,那才叫累赘。
到这里,季寒川听到“哗啦”一声,玻璃碎裂。
他神色不动,继续往前。既然把自己的衣服脱了,肯定有其他替换。季寒川虽然对这个书店毫无印象,但他前面看到一个相片墙,知道这里有员工制服。
他没觉得邵佑会裸奔,此刻对方一定不会躲在换衣间里。
但季寒川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既然第一次灵异事件发生了变化,那再有其他其他隐藏的危险,也理所应当。
婴儿的笑声和狗叫声更近了。
季寒川找到换衣间,反手关门,又从旁边拉了个凳子,顶在门把手上。
他环视一圈,看到墙边的柜子。走过去看,柜子锁竟然全部开着。
在季寒川看,这简直是大大咧咧地写着“这里有鬼”。他眼神暗了暗,将其中一个柜子打开。里面是看起来很普通的衣服,长袖长裤,适合这个季节穿。他翻来覆去地看了会儿,终于找到了标签上沾着的血。
季寒川轻轻“啧”了声,在这同时,听到了婴儿笑声。他不耐烦至极,拿着手上的上衣,又从旁边柜子里取了另一件,往门边去。
木门正在被什么东西碰撞,“咚咚”有声。季寒川把椅子拿开,心中默数。这个门出乎意料的结实,但也有可能只是有意要折磨其中躲藏之人,要让他时刻走在钢丝上,不知道门什么时候会开。
可惜的是,季寒川注定不能体会到“游戏”这份良苦用心了。
他把门打开,迎面扑上来两个影子。
季寒川眼疾手快,身体避开,同时将手上衣服套在其中一个影子上。腐臭味更加浓烈,扑面而来。不过和莫尔顿庄园那个被虫巢包围的早晨相比,只是小事一桩。
季寒川面不改色。
他手上还拿着衣服袖子,顺势一甩。又是“咚”一声,季寒川这才有功夫分辨,原来被甩出去的是那只雪纳瑞。它被困在衣服之中挣扎,发出“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可怜。
而这时候,季寒川腿上传来一阵冰凉触感。
他低头,再度对上婴儿鬼黑洞洞的眼睛。那小鬼朝他咧嘴一笑,嘴巴里除了蛆虫之外,就是青紫色的、快烂掉的牙床。季寒川看到,心想这么说,陶安安确实会可爱一点。
他想到陶安安,不免再度想到宁宁。季寒川略觉惆怅,叹一口气,怜悯地“你也太丑了。”
婴儿鬼震怒
它蓦然张开嘴巴,像是要一口咬住季寒川小腿
然而在那之前,季寒川把一样东西,塞进了它的嘴巴里。
婴儿鬼愣住。
它嘴里开始冒出汩汩血液。
季寒川听到一个沙哑的、似乎来自于中年男人的声音,痛苦地喊着“好痛,好痛啊”
他没有回头。
而是又去衣柜,拿上又一件衣服,再回来,把趴在地上,俨然虚弱很多的婴儿鬼裹在其中。
期间,雪纳瑞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身上还缠着那件t恤。季寒川一看,乐了,干脆把婴儿鬼和雪纳瑞身上的t恤缠在一起。
做完这些,他环视周围,见原先好歹还闭合着的柜门一个个露出一条缝隙,像是其中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季寒川友好地和它们打招呼,说“给你们留了一个小朋友和一只小狗。”
而后表情不变,蓦然往外冲去
换衣间的门开始闭合。
季寒川眼睛看着逐渐合拢的木门,嘴巴一撇,想真是给脸不要脸。
他冷静又冷酷,“砰”一声,屋门阖上,季寒川在那之前,像是一条滑不溜秋的鱼一样,从最后二十公分的缝隙里蹭出来。
虽说如此,木门还是夹住了他一片一角。其中一股巨力,要把季寒川扯入缝隙
季寒川面无表情,手腕一翻,唐刀从袖子里出来,将那一角衣服切断。
屋门之中一片寂静。
季寒川惆怅,想邵佑的衣服,好像还挺贵的。
自己这么随随便便就剪坏了,理论上说,是需要赔偿。毕竟他吃邵佑的、用邵佑的,偏偏还要搞这种小破坏,实在太不应该。
不过作为一心一意寻找“游戏”进展的季小猫,他也得承认,自己确实没什么积蓄。这么说来,摆在面前的选项只有一个。
肉偿
季寒川一面考虑,一面瞅着眼前门锁,犹豫自己要不要以德报怨,帮里面的鬼一个小忙。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铁丝,捅入锁孔。片刻后,轻轻“咔嚓”了声,铁丝断在锁孔中。这么一来,旁人再不能将其打开,除非将整个木门撞碎。
这之后,季寒川把铁丝余下的一小截重新收好,然后往外。
他踩过地板,身后,光线一点点黯淡。季寒川像是从地狱走向人间,背后、头顶的墙壁开始呈现出一种类似于“枯萎”的状态。一滴散发着腐败臭味、几乎变成黑色的血从他头顶滴下,季寒川身体一侧,避开。血滴到地上,瞬间腐蚀了一大块地板。
他往出走去。
短短时间,天色更暗。
暴雨之中,季寒川衣服被狂风吹起。他抬手,随意地拨弄一下自己的头发,将头发扒到脑后。光洁的额头露出来,季寒川思来想去,心中庆幸,自己是在书店门内写字的
他一愣。
回头看,原先的“书店”,已经可以直接换个招牌,直接变成鬼屋。至于门上的字,也已经随着婴儿鬼的进入,变成碎片,落入积水之中。
雨水冲刷着腐败血迹,季寒川露出一种混杂了“遗憾”、“惆怅”的目光。他视线转动,重新端详旁边每一家店铺。无论是奶茶店,或者日料都很正常。季寒川也不能肯定,书店就是婴儿鬼和雪纳瑞试图将他驱赶而入的陷阱吗或者只是一个幌子
最重要的,邵佑在哪里
他分辨一下方向。
如果我是邵佑
“呼”
邵佑扶着身侧墙壁。
他脸颊涨红,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穿着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他尝试要脱掉,却只让这件衣服裹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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