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不是没见过别人耍无赖的样子，他从底层爬出来，看到过太多为了一张纸钞撒泼打滚的无赖混账。
但是像托尼这么坦荡荡还理直气壮的气势……
用某种不恰当的比喻的话，他更像是杰森曾看到过的，那群娇小姐们宠爱着的猫咪——矜骄却无害，哪怕是俯身进食也骄傲得像是恩赐。
不是杰森夸张，像托尼这样的，在哥谭他红头罩一拳下去能打三个。
杰森知道自己该生气的，但怒火却悄无声息地沉睡着，心底些微的容忍和莫名笑意让他不自在极了。
杰森故意无视掉托尼眉飞色舞的表情，在目光重新落回塞缪尔身上的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把装备夺了回来。
托尼：“……”
塞缪尔：“……”
塞缪尔假装没看见这教科书般的幼稚园小朋友吵闹情景剧，他拍手把众人的注意力再度聚集在自己身上。
之前他还对接下来将要说出的秘密紧绷着神经，但经过刚才的几场对话闹剧，塞缪尔现在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好了，让我们继续神奇的解密时间……”
塞缪尔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下：“我们说到哪了来着？哦，对了，公寓的特殊性。”
他打了个响指，在脑中把早就想要跑出来亮相的413叫出来：“413公寓，一个神奇的公寓，这是一个能够实现你任何愿望的地方。”
413配合地在米黄色的墙壁上用夺目的血色写出这句话。
“如你们亲眼所见，”塞缪尔正襟危坐道，“没有人工智能，没有视觉欺骗魔术，没有恶作剧——这座公寓有它自己的独立意识，你们可以理解为魔法……”
“又或者，你们可以当做这是一场不可思议的魔法事故。”
“是故事。”一个陌生的声音纠正道。
413难得正经地冲着三位房客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413，也就是你们身处的这栋公寓。”
“我希望你们不要尖叫——呃，你们都没叫出来，这很好……托尼，能不要盲打求救信息了吗？这条不礼貌的短信我就先暂时拦截了——夏洛克，说真的，你昨晚在我身上凿洞的行为真的很不友善……”
413的正经没维持够半分钟就现了原形，在场的房客们中唯一平静的就是杰森了。
毕竟他之前就和413打过交道，对这个很有些小孩子脾气的公寓已经有了些了解。
在413喋喋不休说了半晌，还没有停下来的意向后，托尼按耐不住第一个叫停了它：“先等一下，413先生……你就叫413是吗？我没叫错你的性别吧？无意冒犯，但是你的声音在我们人类这种碳基生物听来，就是雄性的代表。”
托尼起身对房间挥手——要塞缪尔说，这动作有点傻。
但是413显然很开心，它好像已经忘了之前托尼发送求救信息的事。413操控着沙发上的软垫轻轻撞了下托尼，当做回应。
“我没有性别之分，我就是413——你不用站起来，公寓里的一切我都能看清楚。”413的声音还带了点小骄傲。
托尼抱着发声的枕头看了一圈，就差把它拆开了：“你是怎么说话的？”
“用你们人类理解的话，就像是附身，公寓的一切物品我都能操控。”
“好吧，看起来你很有能耐。”
托尼若有所思地看着好像在得意抖动起来的枕头，“既然这样，你和塞缪尔为什么还要找我们来住下呢？”
他不客气地点出关键部分：“我可不相信你们会无偿为普通人提供所谓的理想住宅。”
冷静观察的夏洛克双手合十，做出他习惯性思考的姿势：“托尼，那是因为他们需要和我们做出一些交换，说不定413就是靠这个保持着它的神奇之处。”
“想想我们签订的协议，还有塞缪尔提到的‘实现一切愿望’……想必你们是靠人类的祈愿才赖以生存的吧？就像东方某些国度传话中的神明，有人信仰，有人祭祀，才能维持生命。”
413：“……”
曾经面对夏洛克犀利言辞的是塞缪尔，413还幸灾乐祸过他的遭遇。现在轮到它自己了，413才明白被一个聪明人看透的滋味不太好受。
不过413不是也不是正常人类，它所诞生的人类价值观和情感系统，并不足以让它维持羞恼之类的情绪太久。
因此413只是哽塞了片刻，就承认了夏洛克的说法。
“夏洛克猜得没错，更准确的说，是我自己需要你们的许愿。”
413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许愿价位，它不像塞缪尔，还会担忧这几位年轻的小伙子会一时冲动许下宏愿。
413更希望他们都来搞个大新闻，让自己饱餐一顿。
但让413失望的是，杰森从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不会许愿。
在杰森看来，许愿这种看起来很美好的事情就像是诱人赌博给出的甜头：一旦有了第一次，后面就会忍不住地不断索求以满足更大的胃口，直到付出自己无法承受的代价。
与其开启欲望的闸口，他宁可签订租房契约——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杰森还是付出了许愿的代价。
而托尼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道：“有什么愿望是我自己实现不了的呢？”
想想托尼从一开始展现的财力，413可耻地觉得，对方说得貌似还真没错……
但是——
“你不是一直对人工智能很感兴趣吗？你可以许愿拥有未来的人工智能；你也可以许愿长生不老，这个是我搜集到的资料里，你们人类最喜欢的愿望之一；当然，你还可以许愿拥有更多的财富……”
413不信这些东西托尼不想要，就算他不想要，他的亲朋好友们呢？他们的人生没有遗憾吗？托尼甚至可以帮他们弥补这些遗憾！
“你知道你现在的语气，很像我们人类故事里的恶魔吧？”
众人惊讶地朝着杰森看去。
塞缪尔都没想到，始终保持沉默的杰森会打断413的蛊惑。
但是杰森还是一副冷淡的神色，好像他根本没为413描绘出的愿景而有丝毫动摇。
但说实话，别说托尼了，他又何尝没有欲.望呢？
是人就会有所渴求，杰森想要的一点也不比413说出的少，但是他不能放任自己，也不能眼看着身边这两个小屁孩掉进这家伙的陷阱——在杰森眼里，这两个没见过血的小家伙就该统统地老老实实从413搬出去，永远忘掉这里的一切。
生长于罪恶之都的杰森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在他们中擅长蛊惑人心的罪犯可不会少到哪里去。
尤其是哥谭还有一个杰森欲杀之而后快的疯子，小丑，他简直是杰森此生见过的，最会把玩人心的恶魔了。但是和真正能实现人们愿望的413比起来，小丑恐怕也要甘拜下风。
这不是因为413的诱惑有多巧妙，而是413本身所具有的神奇能力太令人觊觎。
如果这件事被外界所知，杰森敢断言，不出一个小时，整个世界都会为之疯狂。
所以杰森拦下了413的话，他对托尼没什么好印象，但也没什么坏印象。
杰森不会坐视一个未成年人做出抱憾终身的选择。
托尼同样惊讶地看了眼杰森，他不由得抿住了嘴唇，最后这个棕发男孩笑了一下，他用一直阐述事实似的平和口吻对413说：“但是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我需要的，我自己都能得到；不需要的，我不会为它们付出一分钱的代价。”
人工智能……托尼相信自己会研究出来的；更多的财富？这也不算什么难题；长生不老——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托尼向来嗤之以鼻。
他的神情看起来简直自信到了自傲的地步，连杰森对托尼先前留下的熊孩子印象有所改善了——
“诸位，既然你们都没有许愿的需求，那能让我许个愿吗？”
夏洛克.理性代言人.无欲无求.福尔摩斯不客气地敲了敲桌子，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让被接连打击的413热泪盈窗户框的话来。
在众人的围观下，夏洛克面不改色地说出让远在大英帝国的苏格兰场警探们齐齐打了个冷颤的话：“我很无聊，给我一些有趣的案子。”
413之谜解开了，夏洛克觉得他的大脑又要闲下来了，未雨绸缪，夏洛克决定先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什么是有趣的案子？”／“我这里有。”
413和杰森异口同声说道。
413：？？？
杰森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想戗行抢我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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