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窗帘, 烟灰色窗帘在风里翻滚。风越吹越烈,最后卷翻桌子上的台历。砰的一声响,台历翻倒,随后又是一声巨响, 书房门被风重重关上。
温景安攥紧手指, 因为太用力, 骨关节发出清脆声响。他敞着腿站的笔直, 衬衣下肩胛骨的轮廓清晰可见。
发着高烧的肺部动静很大, 他急促的呼吸。
楚瑶根本没看他, 把合同扔进纸箱,又把剩余几本专业书也放进去。纸箱非常大, 楚瑶的瘦弱很难抱起来。
温景安的喉结滚动,很轻的抿了下嘴唇。没有恶心没有想吐什么也没有, 很平静不,也不是很平静, 他心跳的很快,快的令人发疯。
炽热疯狂, 他的理智几乎被淹没。
楚瑶的唇真软, 又软又香。干涸多年的身体,恰逢甘霖, 生机勃勃。
楚瑶用力去抱那个箱子,第一时间没抱起来。温景安抬了下脚尖, 又强迫自己站回原处。
如果楚瑶开口求他, 他愿意帮忙。
箱子里好几套颜色一样的书, 温景安还想看仔细。楚瑶以倒拔垂杨柳的姿态抱起纸箱,径直走了。
温景安太阳穴边的筋骨跳着疼。
楚瑶用脚勾开书房门,走的飞快,头也没回的出了门,扬长而去。
许久后,温景安抬手到唇边,碰到嘴唇,楚瑶的气息似乎还在。
楚瑶的唇微凉,有淡淡的樱花香气。楚瑶身上一直有一种甜甜的香气,不属于任何香水品牌,很独特。
没有恶心感,没有那种疯狂的窒息,没有万千蜈蚣爬上脊背。没有吐到胆汁都出来,也没有疯狂的搓洗皮肤。
他跟楚瑶接吻了。
寒风吹不散身体里翻滚的岩浆,薄薄的皮肉下,骨血如同被火焰炙烤。温景安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取了一支咬在唇上。
走到书房窗户边,书房的窗户正对车库出口。
线条悍利,车身庞大霸道。在离婚前,温景安没法想象楚瑶开这样的车是什么效果。现在看到了,楚瑶开车异常霸气。
冷硬线条的越野穿过林荫,飞驰而去。
垂下眼眸,拿出打火机。打了三次都没亮起来,他心里烦躁。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亲楚瑶,可能是为了证明什么,证明什么呢证明他能行能跟楚瑶上床。
温景安看了眼自己不该躁动的部位,心里烦躁。他拿下烟扔进垃圾桶,迈开长腿走出书房,冷风隔绝在书房里。
他头重脚轻的走下楼梯,开门声响,温景安一瞬间心跳飞快。
进来的是保姆,她开口,“先生”
温景安那双眼又沉了下去,继续往楼下走。他在一楼的柜子上找到手机,打开通讯录。
肃白的指尖停到卿明宇的电话上,电话响了起来,来电周辰。
温景安收回视线。
“先生,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感冒了吗”阿姨这才发现温景安的异样,他穿的极薄,肃白的肌肤泛红非常明显。
“嗯。”温景安接通电话,往楼上走,嗓音又恢复冷静没有任何情绪,“把温度计和退烧药送到我的房间。”
电话接通,周辰的声音落过来,“我刚刚听到一个八卦,想不想听。”
“不想,憋死吧。”温景安打开门走进卧室,径直走进浴室解衬衣扣子,衣服上果然是沾了灰尘,他的难受劲儿又上来了。
“跟你媳妇有关。”
“前妻。”温景安想到她那个窜天猴的样子,淡淡道。
“跟你前妻有关。”周辰说,“有传闻,你丈母娘的死不是意外。当初楚云海养小的被程菲发现,程菲想夺回公司的掌控权,就被他设计了。楚云海在外面养了个女人,她给楚云海生了个儿子,孩子今年六岁。”
温景安抬眼看着镜子,一双眼黯的阴沉。
所以楚瑶在葬礼当天提出了离婚,她根本不会回头。
这辈子,都不会回头。
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婚。
现在楚云海手里那个项目,是最关键的一步。一旦这一步走出去,楚云海就跟温家绑到一起了。
“你还在听吗”
温景安挂断了电话,攥紧手机。
没有感情是真的。
楚瑶跟他离婚了,离的干干净净。
保姆在外面敲门,温景安又把扣子扣回去,“进来。”
保姆进门先把耳温枪递给温景安,“你先测下有没有发烧。”
滴的一声,三十九度五。
温景安是真的烧迷糊了,才做出那么多失常的事。
“你先吃退烧药,吃完不好再去医院。”保姆也吓一跳,温景安虽然年年春天发烧,但是这三十九度五还是第一次。
保姆从医药箱里拿药,温景安看到她的手,恶心感翻涌而来。
“要吃什么药我自己找。”
保姆把药箱放下,温景安的洁癖程度,能活着都是奇迹,“先吃退烧药,布洛芬和泰诺林都可以,吃完退烧的话,再吃那个感冒药。”
温景安放下耳温枪,走回去打开水洗手。
“先生,太太晚上回来吗”
“她以后都不会回来。”冰冷的水冲过手指,温景安用力搓洗,直搓到手指通红。
“啊”
“出去吧。”温景安烧的眼睛赤红,暂时按住了洗澡的冲动,三十九度五洗澡会挂掉的,他用洗手液又洗了一遍手。戴上无菌手套,从药箱里往外拿药。
保姆知道他的毛病,所有的药都是拿无尘袋封起来,他找到退烧药才取下手套,拉开冰箱取出一瓶水拧开,把药咽下去。
温景安坐到沙发上,手机又响,来电是秘书。
“温总,你感冒好了吗”
“有什么事”温景安嗓音冷淡。
“你昨天让我查的卡,我查了,目前是冻结状态。”
温景安蹙眉,“什么为什么冻结”
“银行的理由是卡主挂失。”能挂失温景安的卡,那就是温景安身边的人。
所以,这还用问吗
“我知道了。”
“下午的会议内容,以及策划书,我等会儿给您送过去。”
喝完退烧药,先是冷,身体一阵阵发冷。温景安上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又一阵阵的发热,汗液浸透了衬衣。
他恍恍惚惚,神志不大清晰,似梦非梦。
结婚前一个月,他碰到过一次楚瑶,在酒店。
楚云海教她怎么嫁入豪门,怎么怀上孩子,怎么能一步登天,怎么能在温家立足。
楚瑶低低的应了一声,清浅温顺。
又一阵儿昏沉,他听到楚瑶低低的叫他名字。
她穿着单薄的白衬衣,衣衫凌乱。笑起来明艳娇媚,掂着脚攀上他的脖子。馨香落了过来,长发缠绕着肌肤,热吻汹涌。
温景安猛地清醒,汗如雨下,他重新测体温。已经降至三十六度,温景安起床找感冒药吃了两颗,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滚落到胃里。
温景安进浴室冲澡,衣服脱掉,他看了眼某个沉寂多年的部位,春意盎然。十分陌生,温景安蹙眉。
脑子里闪过一个令人作呕的画面,纠缠的男女,画面一闪而过。温景安快步走向马桶,弯腰吐了出来。
一整天只喝了一瓶水,自然是什么都没吐出来。温景安走到水下,再次疯狂的搓洗皮肤,皮肤泛红,几乎破皮,他才裹上浴袍走出门。
指尖滴水,走了出去。
天色已暗,他拎起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下楼。保姆原本在客厅看电视,一看到他立刻站了起来,“先生,你好点了吗要吃午饭吗”
“沈秘书送来的文件在什么地方”
“门口。”
温景安先放下电脑,拿起无尘袋装着的文件,带到客厅,戴上眼镜,“给我一碗白粥。”
“好。”
景文的最新计划,大规模收购文化产业,从这些公司里抽取有价值的文化产出者注入景文文化。
温景安翻看着企划案,又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温景安抽完第二支烟,保姆送来白粥,温景安按灭烟,“你先回去吧,以后不用过来了。”
“啊”
“你这个月的工资我会给你双倍。”温景安慢条斯理喝着粥,黑色浴袍遮的严严实实,他露出来的手腕皓白冷肃。头发还湿着,一缕耷拉着冷漠的眉眼上,“我这里不需要人了。”
“先生”保姆惊住了,温景安给的福利非常优厚,怎么说不用她就不用了
“头疼,别吵。”温景安抬了下手指,“走吧。”
企划书厚厚的一摞,温景安一直看到晚上十点。
最下层有一份景文i开发名单,非常详细的开发计划。这些细碎的东西,原本是到不了温景安面前。
最近因为他要大刀阔斧的改革,公司所有文件,事无巨细他全部要过目。温景安翻看着着,然后目光停在一个名字上。
五分钟后,温景安打电话给助理。
“我想知道,楚心这样的作者是怎么出现在我们的造神计划里谁的亲戚还是塞了钱公器私用这个纰漏出的很离谱。”
“我们公司旗下的书城前几年由于管理不到位,频频出现抄袭,以至于在文学界臭名昭著。楚心现在跟程又贞打抄袭官司,她背后是一批原创支持者,她现在身价不是很高,签下来的话对我们的口碑非常有利”
“不需要,钱能买回口碑。”上一次沈秘书提到抄袭案,就很不正常,温景安冷冷道,“她的销量不配出现在这个计划里,策划拿回去重做。谁再给我工作期间夹带私货,趁早滚蛋。”
楚心,今天温景安在楚瑶的箱子里看到过这个名字。
毫无名气毫无价值,给这种人花一毛钱,都是铺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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