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韩皎转身扒着门缝, 看向院外“帮我把法拉利系在门拉环上就成, 殿下早些回宫罢。”

    “帮你干什么”谢夺笑起来, 双手叉腰看了看周围, 故作茫然“这里是哪里我是谁韩家新雇的门房”

    韩皎立即作出让步“那您甭管法拉利了,早些回宫罢”

    然而门外的谢夺不但没乖乖上马, 反而闲庭信步走到大门前, 低声道“你真是肆无忌惮了, 韩小白,我准你告退了么”

    韩皎飞快往脸上扇风, 可还是烫得厉害,不知怎么面对大boss,不要命的回答“谁让殿下说臣会巫术,臣伤心欲绝, 不便待客。”

    “那请令尊出来, 我问问他方不方便待客。”

    “我爹不在家”

    谢夺低头对着堵在门缝那头的小神童警告“我要是找着他,你该当何罪”

    韩皎闻言立即转身,用后背死死抵住门, 以防大boss破门而入。

    然而,眼前忽见一袭天青色长衫人影从天而降,轻巧落地

    “得把宅院门墙再修高两丈,才有些难度。”谢夺悠然转身, 歪头看向还在徒劳抵门的小神童, 唇边勾起坏笑“去问问令尊藏好了没有, 我要开始找他了。”

    然而小神童吓傻了似的一动不动望着他, 呆愣许久,忽然抬手捂住脸

    谢夺一愣,低声道“你不是要哭吧”

    韩皎总怀疑自己现在脸很红,坚决不让大boss看见脸,只镇定地回答“没有”

    嗓音隔着手掌发出来,闷闷的,像带着委屈的鼻音。

    谢夺以为是自己吓着了小神童,退后一步,略一迟疑,嗓音低低道“我回宫了。”

    韩皎怔愣须臾,放下双手,眼前已经没了大boss的身影,身后传来马蹄声,韩皎赶忙转身看向门缝外,只剩下法拉利孤零零被拴在大门拉环上。

    韩皎对自己很生气。

    谢夺爱跟他嬉闹,并没有恶意,为什么自己这张平日还算有厚度的脸皮,在大boss面前这么不争气

    尤其是今日,说不出为什么,谢夺抬眼看他时,笑容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让他骤然出现心脏病突发前兆,仿佛不逃跑就会失控。

    什么失控

    他不知道,晚饭都没吃几口,早早回屋歇着,竟然睡不着。

    “每次见到你,心情都很好。”

    “对先生产生依赖怎么办”

    “只好不让先生离开了。”

    “我好像中招了。”

    韩皎捂住耳朵试图阻止脑中的“单曲循环”

    会巫术的根本是大boss吧

    韩皎破天荒去后院抱来一坛酒,打算把自己灌醉睡个好觉,免得胡思乱想。

    酒量是真的惨,三杯下肚,脚底就有些打飘,晕乎乎地倒床歇息了。

    雨后放晴的清晨。

    风很大,立在湍急的河水边,韩皎躬身一揖“韩某言尽于此,请太子殿下三思。”

    戎装佩剑的颀长身影,依旧背身而立,嗓音淡淡道“韩先生不远千里来到战地,必已有了奇谋,我想偷个懒,请先生指点。”

    “依韩某愚见,徐冲的部署已被阻截,如若依照原计划出兵合围,必然成了孤军深入,得不偿失。”韩皎正色道“如今城内百姓既已撤离,敌寇也已抢掠三日,殿下只需牢牢阻断关口,再撑七日,敌寇必将不战自退。”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韩皎诧异“那”

    那人悠然转过身,是一张与“战神”名声极不相称的俊美面容,一双琥珀色眸子平静无波注视着韩皎“我想问的是韩先生身为燕王府的幕僚,何故特意来给我通风报信”

    韩皎颔首回道“殿下乃大楚国本,韩某虽无功名在身,却也是大楚子民”

    “我若是想听谀词,不必大清早快马加鞭跑来这里,陪你喝西北风。”谢夺凌厉地目光,直射眼前这个文弱书生,冷声开口“徐冲被阻截的消息,我早就知道,否则等不到你来报信,大军已经开拔。”

    韩皎脸色一白,颔首低声回答“韩某多此一举,叨扰殿下清梦了。”

    谢夺上前一步垂眸直盯着那白衣书生,低声开口“你为什么要来给我报信”

    韩皎面色沉静如水,垂眸道“还殿下救命之恩。”

    谢夺下巴微扬,垂眸看他“我不信。”

    “那便将韩某军法处置。”

    “六哥究竟为何派你来”

    “韩某为太子殿下而来,无人指使,没有预谋。”

    谢夺神色疑惑“当真只为报恩”

    韩皎垂眸淡淡道“是。”

    “那不如一心一意投靠我。”

    “韩某不会背叛燕王。”

    谢夺讥讽“那你此刻所为,又算什么”

    韩皎漠然“保您周全,是为报答救命之恩,效忠燕王,是为报答救父之恩。”

    谢夺轻笑一声“这听起来不像是能两全之事。”

    韩皎神色坚定“韩某唯有尽力为之。”

    沉默须臾,谢夺轻声道“那日我带兵夜袭,并非为了救出俘虏,若非作战足够迅捷,尔等早已死在敌营,我并无救你之心。”

    韩皎垂眸“韩某明白。”

    “真当我没打听过你的底细传闻韩先生三寸之舌 ,强于百万之师,如此巧舌之徒,多不会为情义所困。”

    韩皎淡然道“偿还恩情,只为无所亏欠,与情义无干。”

    谢夺笑了“你不是第一次暗中相助了,我意外救你一命,你还想还一辈子恩情不成”

    韩皎仍旧低头不语。

    “看着我回话。”谢夺下令。

    韩皎依旧没有回应。

    谢夺箭步上前,电光石火间出手托起韩皎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却不料这白衣书生骤然方寸大乱,红着脸惊慌后退。

    “请殿下自重”韩皎深深一揖,双手微颤。

    “我哪里不”谢夺目光一闪,忽然意识到什么,再次逼近“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韩皎连连后退,忽听谢夺低斥一声“小心”,尚未反应,左脚已然踏空,失足坠入湍急的河中

    那书生在水中扑腾得毫无章法,显然不谙水性。

    谢夺当即下令救人,一看左右,才想起自己是出营与他私会,并未携带护卫。

    眼看那书生没扑腾几下,就跟浮木似的顺着水流飘远了。

    谢夺犹豫再三,终究一脸愤恨地快步沿岸追去,边追边脱下铠甲佩剑,一头扎入河水中。

    韩皎被推上岸,呛咳了几口,赶忙爬转过身

    方才还威风凛凛咄咄逼人的太子殿下,此刻没好气的扒在岸边盯着他。

    韩皎赶忙朝他伸出手,要拉他上来。

    太子陡然抓住韩皎的手,拉向自己。

    韩皎险些再次坠入河中,好在侧腰被紧紧托着。

    “韩皎,现在你欠我两条命了。”他半身浸在水中,仰头挑眼看着韩皎,眼里的笑意变态变态的“要么甩掉六哥投奔我,要么还我两辈子。”

    韩皎推开他连滚带爬地逃跑,身后人双臂一撑跃上河岸,快步追来,抓住他胳膊。

    “请殿下自重”韩皎猛然转身,意外的,看见的却是燕王的脸。

    韩皎一下子迷糊了,喃喃自语道“太子殿下呢”

    燕王眼里有悲悯闪过,嗓音低哑道“阿夺已经走了,先生节哀,该振作起来了。”

    “走了去哪了”迷茫中,韩皎心脏仿佛猛然被攥紧,一股难以承受的绝望袭来。

    第二日醒来,头隐隐作痛。

    韩皎迷迷糊糊感觉脸颊痒痒的,伸手一蹭,湿的

    韩皎顿时清醒了,坐起身,摸了摸脸,又摸了摸枕头。

    又哭了

    昨晚只喝了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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