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谈的地址选在两族中间的山脚下。由千手柱间使用木遁快速地修建好一栋气派的传统建筑作为办公楼,以供这次预定四天三夜的会议使用。
办公楼坐北朝南,背倚陡崖,面朝一片开阔的盆地,自古以来便滋养着这片山林的南贺川自西北向东南蜿蜒而去。登高南望,举目只见层层绿浪翻涌,鸟雀背负阳光盘旋不止。
按照传统,结盟的家族族长要在家族旗帜的见证之下,代表各自的族人公开结下和解之印并握手言和,在这个仪式过后才开始进行正式的会议。
实际上,双方此前就已经交换过文书,相互对于彼此提出的条件也翻来覆去研究得滚瓜烂熟。基于此次结盟的重要性,双方都比较默契地抛弃了“狮子大开口”的做法,各自写下了自认为比较有诚意的条款。
“诚意。哼。”
瞥了一眼对面的千手扉间,泉奈转过脸轻声嘀咕了一句。
真奈此时正以敬慕的目光望着前方族长大人英姿飒爽的身影。
现在在广场中央,绣有火焰团扇和双头矛图案的两面旗帜高举着,挺阔的布料在风中飒飒作响。旗帜之下站着这个时代最强悍的两名忍者,他们身着隆重的制服,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昭告世界彼此家族近百年的敌对时期终于化为历史,即将开启的是代表和平与希望的新时代的篇章……
由于脑海中正自动播放着慷慨激昂的解说词,真奈慢两拍才接收到泉奈传递的不满信号。
“其实千手作为可预见的胜利者,主动求和后提出这份条件也不算过分。”真奈用同样细如蚊蝇的声音客观评价,“起码看着还行。”
“但那几个明显用心险恶的条款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千手扉间之手。”泉奈轻嗤,盯着远处宿敌显眼的银发习惯性地想摸刀柄,却落了个空。
典礼进行时,除了族长,其他人都不得佩戴武器,以示对和平的诚意。
“不管是谁提出的,坚决反对就行了。”话是这么说,真奈想起族长大人拿给他们研究的那份《意向书》也有些恼火,但还是勉强安抚泉奈,“反正谈判就是有来有往嘛。”
午后正是光线最明亮的时刻,光秃秃的石山在强烈的阳光下显得十分刺眼。虽然脚下森林绵延千里、郁郁苍苍,不远处的南贺川更是在林中若隐若现,粼粼波光之上水汽氤氲,然而这座石壁不知为何异常干燥。细碎的砂石尘土在脚步的带动下受惊般跳起,又乘着风散向开阔的谷地。宇智波斑与千手柱间两个人正是站在峭壁上,静静地凝视这片熟悉的景色。
忍者们做事向来讲究效率,不像城主、大名这些贵族一样有很多繁琐的礼节——忍者上午举行和解典礼下午就可以直接开始谈正事。因此午休时间就因为短暂而显得宝贵起来,即便如此,两位族长仍然不约而同地来到了这片高地。
他们久久没有交谈,但作为挚友,他们都奇妙地知道对方此刻的想法——一定是同自己一样,想象着村子未来的模样。现在这里依旧是未经开垦的自然风光,而今后树木将会倒下,化为一栋栋房屋;街道纵横交错,曾经相互敌视的人们平静地擦肩而过。
清风将他们的长发吹向同一个方向。
“真奇妙啊,这种梦想实现的感觉。”柱间感叹,“你也记得吧,斑,我们曾经在这里谈论过的事。”
“当然。”他说,伸手抓住一片在风中飘舞的绿叶——上面被虫子啃噬出一个洞,“要建立一个村子,然后在这个能够俯瞰整片森林的地方,把弟弟保护起来。”
“嗯!虽然经历了许多牺牲和痛苦,但我们都做到了。”柱间笑着说。
斑也露出了感慨万千的笑容,许多人的面容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他唯一能够庆幸的是他最重要的两个人都还活着。
“原来只要始终坚持努力、不要放弃,坦诚相待是可以做到的……我过去一度放弃了这个梦想……”斑终于还是向柱间承认了自己过去想法是错误的。
他没再多说,似乎觉得手中的树叶一下子变得很有趣似的,转来转去地观察,又饶有兴致地举到眼前试图透过那个空洞打量世界。
这个动作很有几分天真,而他的神情恍惚间也确实能够和柱间记忆中一起打水漂、攀岩的开朗少年重叠在一起。
他们的眼睛都非常明亮。
“啊,”柱间意气风发地张开双手,迎着阳光仿佛要拥抱这个世界,“只要努力,和平一定会实现!”
“还有,斑,”他大笑着指着斑,“你终于换了个不错的发型!”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柱间!”斑一把将树叶丢向柱间。
“大哥你怎么还在这里!”扉间的声音由远及近,几个呼吸间便跳跃到他们身后,“会谈马上要开始了。”
“扉间啊。”斑脸上的轻松愉快陡然消融,冷冷地说。
“斑。”扉间毫不畏惧地说,神色中是一如既往的戒备。
“知道了扉间,”柱间打断他们两人的对视,“你先过去吧,我和斑马上到。”
会谈的基本顺序是先由两边的决策层把大体事项谈拢,再由各自下属负责安排具体事项的执行问题。除开双方族长,与会人员还包括千手扉间、千手多光、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真奈。
据说千手多光纯粹是千手扉间为了凑人数才拉上的。
按道理来讲,真奈应该和泉奈一起先入场,然后四个人面对面等待各自族长大人出场压阵。但现在到场的人只有三个——宇智波泉奈,千手扉间,千手多光。
“宇智波真奈呢?”千手扉间扫了一眼对面的座位。
“托福,没死,一会儿就到。”泉奈头一扬,毫不客气地回答。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碰撞出阵阵火花。
“哼,”扉间冷笑,“既然不能守时,何必还要参加会谈……”
“扉间。”柱间走进会议室,制止了弟弟的冷言冷语。
斑紧随其后,用眼神示意弟弟冷静。
在做三人起身致敬。
“抱歉大哥。真奈去拿一份重要的文件,马上就回来。”泉奈这才开口解释。
其实他也觉得真奈关键时刻掉链子不大好……但输人不输阵,总不能让千手扉间得意!
斑点头示意知道了。
正说话间,刚被关上的房门被敲响。
“十分抱歉,属下来迟了。”真奈的声音自门后传来。
——在外人面前,真奈向来一板一眼,塑造出冷静自持的形象,自称“属下”,对待族长的态度也十分恭谨。
“进来。”斑扬声道。
真奈的身影出现在几人的面前。
她今天穿着宇智波传统的女性忍者服饰——类似短款的改良和服——便于行动,深蓝的布料朴实无华,只在后背绣着一把小小的团扇。黑色的网状内衬包裹着修长的四肢;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左边悬挂一把小太刀;右侧大腿绑着三把苦无。黑发扎成马尾,刘海向后梳起,两绺耳发垂落脸旁,令她清秀的面容更显柔和,但那沉稳的表情、挺直的脊背都令人决不会将她和“柔弱”一类的词语搭上关系。
“柱间大人,扉间,好久不见。”她礼貌地对他们点头,将文件放在自己的座位上,又接过侍者手中的托盘亲自给在座诸位斟茶。
“请用。”
“宇智波……真奈?!”扉间失声道,死死盯住虽然装扮干练却性别特征明显的女性忍者。
“几年不见你就瞎了吗,千手扉间。”泉奈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嘲讽扉间的机会,立刻祭出宇智波专用嘲讽脸。
“你你你你你是真奈?!!”这是完全目瞪口呆的柱间。
他惊得连两根发须都无风自动、颤抖不已,五官纠结得几乎要皱成一团。
“……柱间?”斑接过茶杯,不解地询问,“真奈怎么了?”
“我说,斑啊……”柱间看看挚友,看看真奈,又看看陷入沉默的弟弟,最后哭丧着脸怀抱最后一丝希望地问,“宇智波真奈,不是你弟弟吗?”
“哈?怎么可能。”斑嘴角一抽,“我告诉过你我只剩一个弟弟泉奈吧。而且真奈怎么看都是女人嘛……”
……似乎、大概?
他陷入了回忆。
真奈只比泉奈大几个月。本来女孩子是可以选择嫁人生子而不必上战场的,但真奈开眼很早,也就被父亲宇智波田岛顺理成章地送上战场。从七岁到十七岁,真奈和每一个宇智波的战士一样套着厚重的铠甲。为了方便她一直留短发,打仗时就全部塞到头盔里。严严实实的打扮确实能够掩盖住一切性别特征,再加上宇智波一族大多面容清秀,光看脸的话很难说是男是女。况且战场上烟尘滚滚杀声震天,一个个灰头土脸嗓音低哑,一直被认成是男人……其实也不奇怪。
“就算样子看不出来,听名字也能认出来吧。”真奈走到泉奈的下首站好,面无表情吐槽,“谁家叫儿子‘真奈’啊 。”
“但是泉奈(Izuna)和真奈(Mana)两个名字明明很像,光听发音的话和斑(Madara)也很像,就和我跟扉间一样……”不明的阴沉气氛包围了失落的忍界之神,他低着头陷入失意完全无法自拔,“扉间啊原来你当时捅了个女人……”
扉间被自家大哥一句话说得很尴尬。他脸颊线条绷紧,不自在地看了一眼真奈,硬邦邦地说:“不管男女上了战场就都是战士!谁会因为性别手下留情!更何况……”
他不假思索地说:“……我当时明明捅的是泉奈。”
斑一下沉了脸,泉奈的神色也不对了。
当年如果不是真奈碰巧瞥了一眼泉奈和扉间的对决,一见情势不对便当机立断使用空间忍术瞬间撞开泉奈替他挡了一刀,恐怕今天双方是没办法坐在这里的。也正是那次伤势过重,令真奈虽然捡回一条命却不得不从前线退下去,转而开始学习处理内务工作。
虽说真奈从来没有因此失落过——她好像天生就乐观得要命,这一点和柱间挺像——但泉奈很愧疚,他一直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轻敌,真奈也不至于受伤。
眼看会场的气氛变得僵硬,柱间赶紧甩掉周身的不明阴沉线条,拿起文件元气十足地笑说:“不管怎么说,今天的千手和宇智波已经是朋友了。我们不如现在就进入正题吧。”
他和斑对视一眼——后者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两人同时落座,而后其他人才跟着坐下。
会议室提供的是长方形的高脚桌,六人相对而坐,两名族长居首,泉奈与扉间次之,真奈和多光最末。
真奈侧头,请示性地看了一眼自家族长,得到一个肯定的点头和细微的笑容作为鼓励。她弯弯眼睛,随后摊开文件,扫视一眼对面三个人。
“失礼了,那么就由我开始吧。”她不疾不徐地发言,“对于千手一族提出的以下几个条件,恐怕我们不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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