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清润透明,月亮的光便也清冷无尘。弦月像一把镰刀,刀刃闪烁着银白的冷光,一点点朝西方的夜空嵌进去。
就如青年手中的刀尖嵌进银角的心脏,断送了敌人最后一口气。
“妖狐外衣……不过如此。”
刀尖抽出,任敌人颓然倒下。满面冷漠的青年提着刀,待血珠尽数滑落、刀身雪亮如昔,方才施施然将刀光掩藏入鞘。
扉间已经收好苦无,抱着手臂站在旁边;看银角确实没了动静,他朝街道那头看了一眼,喝道:“那边的几个人!还要藏头露尾到什么时候!你们的查克拉早就暴露了,现在想走也晚了!”
嗖嗖嗖——
云忍村的几个忍者瞬间向外蹿出!
风声——自身后传来。他们知道这是敌人追来了,不由惨然一笑,又有些喜悦:在银角阵亡的那一刻他们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此刻的逃跑不过是为了——
在金角和银角的尸体旁,忽然出现一阵查克拉波动;空中的尘埃忽然纷纷聚集、变成一只缥缈的大手,向着那几件历经战斗却毫无破损的宝具——芭蕉扇、七星剑、幌金绳和红葫芦——抓去!正下方的泥土里,隐藏其中的云任队长结印咬牙!
这是他的血继限界,只要触碰到那几件宝具就能把它们传输回云忍村!这几件传说中的六道仙人的宝具,是云忍村耗费无数心血才得来的;金角银角兄弟已经战死,至少这几件东西决不能落到木叶手里……
——快成功了!
咕嘟咕嘟……
——水声?云忍的队长怔了不到半秒。
糟……
火之国的东北有着丰富的地下水资源;水流在地表之下安静流动已经不知多少年。但就是这安静了无数年的地下河流,此刻忽然狂暴起来!“咕嘟咕嘟”沸腾一样的声音越来越剧烈,然后水流完全脱离地心引力、在巨大的牵引力下向上集结,“轰轰”破开层层土石,咆哮着吞没土中的云忍,裹着他一路疯狂向上冲冲冲,直到钻破地表、喷薄而出!
自然,宝具旁那尘埃形成的大手也早已烟消云散。
一旁,扉间的手摁在大地上,庞大的水属性查克拉在精准的操控下绵延了这片地下空间,深入暗河——这种直接利用地下水将敌人冲出来的手段,大概也只有这位千手一族的高手做得到了。
泉奈顺手擦去眼眶下的血迹,看了眼那边被扉间的水分/身抓回来的云忍们,又冲被地下水流的攻击冲击得晕过去的云忍队长挑眉,算是嘲笑他们自作聪明。
扉间收回手,拿起一件宝具看了两眼,若有所思:“无论如何也打算把这些带回去吗……很重要的东西啊看来。”
正走到云忍队长那边的泉奈闻言,警惕地回头看着扉间:“喂扉间,你不会是想要把这些东西平白还给云忍村吧!”
“这种事怎么可能!”扉间握着宝具的手一紧,差点咆哮出来,“这种能大幅增强战斗力的东西,就算最后要换回去肯定也要他们付出代价才可以!”
泉奈一扭头,抱着双手冷哼道:“是吗,那就好。这可是战利品;别之后柱间又异想天开一开口,你就直接答应了。”
说罢他也不去管扉间的反应,顾自把晕倒的队长弄醒,写轮眼一瞪,就开始了审讯。扉间的咆哮被他憋在嗓子里,又回忆起自家大哥的性格——什么都好,就是总幻想别的国家和村子也是可以靠感情交流的个体……他以手掩额,默默叹了口气。
叹气归叹气,扉间还是走到其他几个云忍那边,收回水分/身,分开进行审讯——虽然不擅长相关的忍术,但上忍们自然知道最基本的审讯手段。
这片废墟再度安静下来。弦月早已越过中天,莹润的清辉眼看将要落入地平线——子时将近了。小镇本就在云忍的袭击下一片凄凉,方才一场激斗更让它满目疮痍。如果能从天空俯视这里,会看到方圆百里渺无人烟;边境多混乱,人们早已锻炼出对危险敏锐的嗅觉,他们听说了小镇的传闻,有默契地绕路而行。空旷的道路自废墟向四周延伸,最终没入森冷荒凉的黑暗。
月亮落下了。
泉奈睁开眼睛,嫌恶地退后一步,仿佛看见了什么让人恶心的东西;他甚至不屑于用刀,而是拿出一枚手里剑,手腕轻抖、手指一弹,薄薄的铁片精准咬进队长的眉心——人体身上的要害,心脏也好咽喉也好,利器命中后都不会立刻死亡;唯有眉心处,利刃打穿前额骨,附着的查克拉继续向前穿刺,精密的脑神经被破坏,死亡会在一瞬间来临。
“只敢朝弱者挥刀的渣滓。”泉奈冷声说,“就凭你们也想掌握九尾,哼……”
那边扉间也解决了最后几个云忍,瞟了眼云忍队长的尸体,毫无同情之意——向平民下手的忍者,他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欠奉。他只是提醒泉奈说:“别光顾着发泄了。你那边看到了吧,云忍村已经控制了一只尾兽的事。”
当然,而且队长知道得更详细。云忍村已经成功捕获了二尾,并且以忍者的躯体作为封印媒介;但封印不算成功,被称为“人柱力”的忍者不仅容易暴走,还存在寿命缩短的问题。既然二尾都难以控制,为何还要寻找九尾?
扉间提出了这个问题。
“云忍村内部大概分为两派。”泉奈说,“一派以雷影为首,主张把精力放在研究尾兽的控制方法上面;一派以另几个长老为首,主张把人柱力当做消耗品、不必在意,最重要的是尽快提高云忍的实力、抵抗木叶的威胁。金角银角兄弟就是属于后一派;他们手上拿的据说是六道仙人流传的宝具,也是几个鹰派的长老主张分给他们的。”
“这么说,这两人就是云忍村鹰派能够和雷影抗衡的最大筹码。”扉间立刻意识到这一点,“看来我们反而给雷应提供了一个整合村内势力的机会。”
“我不关心云忍村怎么样。”泉奈走过去把宝具收起来,用卷轴封好,说,“扉间……”
“做什……!”扉间眼前黑影一闪,他下意识抬手接住——泉奈随手把封着宝具的卷轴扔了过来。卷轴使用了特殊的高级材料,厚重坚硬,如果扔到人脑袋上,效果不会比砸个铁块过去差;泉奈故意用力扔过来,很有点挑衅的意味。扉间把卷轴往背后的忍具包里一塞,狐疑地看着对面的青年;出于搭档之间的默契——尽管是非自愿的搭档——他一看就知道泉奈打算做点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你又想做什么,泉奈?”扉间问。
没有月光的后半夜,仅剩星光还在支撑着忍者们的视野;浓重的黑暗中,青年眼中的漆黑化为一片猩红。
“你带着宝具回木叶吧,扉间。”泉奈命令般说道,“我会留在这里,追寻九尾的踪迹。然后亲自把尾兽之中最强的九尾带回木叶……就用这双眼睛。”
传承在宇智波血脉中的好斗天性在他眼中燃烧;他唇边的笑容满是对自身力量的傲慢。
……果然,宇智波。扉间抱起双手,手指一下下敲着胳膊。
“先不说我对你的提议持否定态度,泉奈,”扉间以一种出奇冷静的口吻评论道,“在没有敌人的情形下,无论你打算说什么惊人之语,都没必要开写轮眼吧。”
“……”
“还有,你的查克拉应该已经剩得不多了吧。”
“……啰嗦!果然还是打一架吧,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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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四年,八月,雨之国。
真奈向着天空伸出手臂;一只棕褐色羽毛、身姿矫健的忍鸟从高处猛冲下来,稳稳地停在她手臂上,好让真奈取下它背上背负的卷轴。卷轴底色是火一般的红,刻有木叶标记的暗纹,封印术式上还留着漩涡一族的暗号;四月到八月,这四个月中,木叶和雨之国的部队一直以这种形式保持联络。
她检查了卷轴的封印,确认中途没有人拆开过,便喂了忍鸟一些食物,让它自己去休息一会儿;卷轴要送到办公室那边,之后再把雨之国的消息和相应的回复寄回木叶。
走下楼梯,穿过走廊,踩过阳光照在地板上的微薄的光影,推开办公室的门。
“斑大哥,火影的通讯卷轴……咦?”
真奈眨了眨眼。这是一间六十平米的办公室,正对门的一面采用了大块的玻璃,天光落下,照亮了红木的办公桌还有两面墙的书柜;各种文件、资料、卷轴堆得到处都是,外人觉得凌乱,但主人总能准确地找到自己要的东西。斑正斜倚书柜,正低头看着什么;他侧脸逆光,看不清表情,只有一个精致的轮廓。他面前的书桌上蹲着一只猫,有一岁孩子那么高,姜黄色毛皮,穿着银红的浴衣。听到她的声音,一人一猫都转过头来;姜黄色的大猫更是尾巴一晃,“喵呜”两声就跳下书桌,迈着轻快优雅的步伐走到真奈面前,矜持地抬头看她。
“这不是吉丸吗?”真奈弯腰把猫咪抱起来——猫咪开心地甩了甩尾巴,问,“是来送情报的吗?”
吉丸来自和宇智波一族签订契约的一族忍猫。忍猫们擅长铸造兵器和收集情报,讲究明码标价,性格傲娇,但吉丸一直很喜欢真奈,每次来都会抢下来宇智波的任务。
“啊。”斑走过来,淡淡地应了一声。他背着光,脸陷在阴影中,直到走近了才能看见他的表情不是很好:嘴角和眉心都皱出浅浅的纹路,似乎遇到了烦心事。
斑盯了一眼真奈怀中的猫咪;大猫舒服地卧在真奈怀里,毛茸茸的脑袋正好搁在她饱满柔软的胸上。见到某位族长不善的目光,大猫不仅不怕,还故意把脑袋在真奈胸上蹭了蹭,一猫爪拍上去,猫脸上露出了贼兮兮的笑容。
某族长的额头瞬间爆出了无数十字路口。斑闪电般出手,转瞬大猫便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抓住后颈,被迫脱离“心上人”那温暖柔软的怀抱。
“喵嗷——”
大猫在半空中挣扎,惨叫着朝真奈挥舞死四爪;而斑的唇角则勾出一个森冷的微笑。
真奈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猫,抽了抽嘴角,说:“那个……”
“不用管它。”斑面不改色地说,随手把吉丸往身后一扔。只见一团姜黄色在空中拉出一道虚影,下一秒“啪嗒”一声,大猫直直贴上透明的玻璃,整张猫脸扁扁地压上去,然后流着泪滑落在地。
大猫吉丸,暂时阵亡。
好、好鬼畜的笑容……真奈明智地选择了不去管吉丸,干笑着问:“啊哈哈……话说,斑大哥,谁写的信?”
她早就注意到斑手里拿了几张信纸。
“泉奈的。”提到这个,斑的笑容就不见了。他把信递给真奈,抱着手臂,很不高兴的模样,说:“泉奈这小子……四月份的时候说去执行秘密任务,任务完成居然擅自跑去追踪九尾!九尾没找到就满世界乱跑,也不想想尾兽是那么好抓的吗!”
忍者的规矩:任务中的忍者不得同与任务无关的人联络,亲人也不行。因此,斑和真奈只知道泉奈从四月开始就处在任务状态,却到现在才从来信中得知任务内容。
真奈接过信一看,果然如此。上面一个个字挤挤挨挨、工工整整,笔画圆润、饱满可爱,宛如孩童写出来的。如此有特色的个人风格,一看就知道是泉奈的手笔。她的小伙伴就用这常年如一日的孩童式字迹,和同样永恒不变的中二口吻,看似轻描淡写实则炫耀地说“金角银角就算开了妖狐外衣也就那样”,还感慨一番真奈当年被他们打得“落荒而逃”简直弱爆了。接着他表示,通过这几个月的调查,他和扉间发现不仅云忍村在捕捉尾兽,其他有忍村的国家也在寻找尾兽。
“……什么‘落荒而逃’啊,泉奈这家伙,回去一定要和他打一场!”真奈磨了磨牙,然后深感羡慕地叹了口气,说,“啊泉奈去环游世界了吗,我也好想去……哎呦!”
斑收回手,盯着揉着脑门、一脸郁闷的真奈,毫无同情之色。他冷冷道:“你们两个……这种事情上就不用统一阵营了!泉奈的万花筒写轮眼用一次就多一分失明的危险,你更是连万花筒都没开;这个样子去抓尾兽,送上门当盘菜吗?”
“噗——”真奈听到最后一句话忍不住笑喷,差点把自己呛住,“咳咳咳……喂喂斑大哥,你真是,弟控发作了嘛?泉奈哪儿有那么弱?泉奈都23了,早就不是需要大哥保护的柔弱小孩子了。况且,我记得你24岁的时候就把‘捕获尾兽’说得跟玩儿似的。你这是双重标准啊?”
斑被她说得脸色一僵;他可不觉得弟弟大了就不需要保护,但他总不能直接反驳说弟弟比不上自己吧……
“嘛,不管怎么说,泉奈现在也回到木叶了,你就放心吧,斑大哥。”真奈低头又着重看了看信的后半段,眉眼间染上一点沉思之色,“不过,各国已经意识到可以利用尾兽的力量了吗。虽然目前为止还只有云忍村勉强成功,但今后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在她说话间,斑已经拿过她手中那份来自火影的通讯卷轴,一目十行地看完。看着看着,他眉毛忽而微微一扬、显出几分惊讶,但眼中又包含着“果然如此”的意味;到最后,他脸上出现一抹笑容,混合着兴奋、期待,但也有着浅到几乎看不见的惆怅。
“柱间到底还是妥协了……”他轻声自言自语,而后抬头对真奈说,“看来,柱间曾经幻想的尾兽平衡论要实现了……虽然有一点小小的变化。”
“九尾吗?”真奈敏感地问。
“不错。”斑转身走到窗边。
从高处俯视这座城市,目光从脚下的街道向远处延伸,一路掠过高高低低的建筑,将街上细小的人影一一印入眼底;还是四个月前的那座灰黑色的城市,但又似有许多不同。或者是街上穿着绿色马甲的忍者,或者是悄然打开的门窗,或者是石缝中怯生生探出头的花朵……
多么来之不易,却又何其脆弱的和平啊……他想。
“来之不易而又脆弱的和平,对吧。在大国的夹缝中辗转求存的小国,只能祈祷不要成为大国战争的牺牲品。分配尾兽就能守护这样的和平吗……谁知道呢,”真奈在他身边开口说。她唇角带笑,语气轻松,却带了某种坚定的意味;她注视着街上的行人,说:“但是,哪有什么完美无缺的制度,或者纯粹光明的道路……我们唯一有的,不过是永不放弃的信念而已。”
雨之国的阳光远比外面柔和;阳光浸出层层云霭,又穿过湿润的空气,最后透过他们面前厚厚的玻璃,映在他们身上。在这样柔和的光芒中,她似模似样地伸出拳头挥了挥,故意压低声音、模仿男孩子的声音说了句“我是不会放弃的”,然后侧过脸,对他眨眨眼,笑嘻嘻地问:“呐?还记得吧?这可是你小时候自己说的哟!”
很多年前,当真奈追问一个少年,是不是和平真的无法到来时,少年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
斑看着她的笑脸,沉默了几秒;他转过头,望着天空中连绵的积云,抱起双手,双眉展开,笑容骄傲。
“小时候的话,谁会每句都记住。”他说,“但唯有这个你不必提醒我,真奈……因为我从来都没放弃过。”
“赶快结束雨之国的任务吧。”他以惯有的命令式、透着点不耐的语气,信心十足说,“我可是等不及要和尾兽们交手了。一定要分配尾兽的话……那么,九尾注定只能属于木叶。”
光明照着他的脸;而他也迎着光明的方向。原本那点深藏眼底的浅浅的惆怅,好比清晨的露水,悄然在明光中消逝无踪。
啊啊……结果还是这样“我宇智波斑天下第一”的逻辑嘛,真奈一边笑一边默默吐槽,却同样抬头望着天空,只觉心中一片光明。
就在此时——
“喵呜——”
不知何时醒来的大猫吉丸,团在真奈脚边,一边用脊背蹭着她的小腿,一边对着斑咪呜个不停。
真奈和斑都听懂了;大猫说的是:“九尾属于木叶,真奈属于我!”
斑:“……”
“……等、等等!斑大哥!吉丸只是一只猫,你干嘛把镰刀拿过来啊!”
斑一手拎着大猫的后颈,一手把镰刀的刀刃压向它的咽喉。在大猫泪眼汪汪的目光中,斑往前送了送镰刀,面无表情地问:“你,也想起舞吗?”
……喵嗷嗷嗷!!!
那一天,整栋楼都听到了一只猫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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