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番外一:二代目火影的道路:过去、现在、未来
二代目火影上任后忙得不可开交。
在外,几个大国轮番试探,想知道火影换人会不会对已经签订好的条约产生影响;火之国大名也发来几封意味不明的公文,以及姗姗来迟的一些任务报酬……
在内,事情就更多了。新申请加入的家族、进一步扩大的村庄规模、第一次联合其他几大国家举办的中忍考试……
除了这些,他还得履行作为族长的职责。说到这个,最近经常收到的申请报告是……
“啊?二十几个族人都申请搬出去?”泉奈一惊,失声道,“什么……?我们一族不是一直住在一起吗?其他家族也是这样啊?搬出去是什么意思?难、难道……?!”
……这是要脱离家族吗?!他咽回了这句话,只用猫儿一样的大眼睛盯着自家大哥,执着地等一个答案。他的脸上混合了惊讶、不解、愤怒,甚至还有一点委屈。泉奈实在没想到,他不过顺路来哥哥的办公室送个公文,居然听到这样重大的消息。
斑能够理解弟弟的心情。他们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就是家族必须紧紧抱团、一致对外、共进同退——这是战国年代,一个家族想要延续下去而必须遵守的铁则。铁血和战火构筑的年代里,谁提出要单独搬离族地,意思就等于自请出族。
而同时,斑也知道,泉奈对家族的感情和执着甚至更甚于自己。就如当年,斑会在柱间的劝和下动摇,泉奈却倔强地不肯让家族承受一点点风险,始终用充满警惕的眼神盯着敌人。虽然这几年,泉奈逐渐接受了“村子”这个概念,但仍然没有——或许永远不可能——动摇家族在他心中的地位。
泉奈十分珍视家族和族人,现在陡然知道这形同“背叛”的事实,当然大受打击。
“不是脱离家族。”斑先用最关键的一句话安抚住弟弟,接着解释道,“提出申请的族人意思是平时在村里自由居住,但像新年这样重要的时间依旧会和族人一起度过。该承担的家族责任也不会逃避。”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泉奈脱口问道,但同时脑海中也在思索可能的答案,“是因为不方便和宇智波以外的同伴交往?但是我们可以改一下族地的门禁啊。还是……对了,前两年取消族外通婚的禁令后,好几个族人娶了外族的女性,听说有几家和族人相处得不是很愉快……是这个原因吗?”
泉奈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怔了怔,脸上忽然有些纠结之色。斑只以为弟弟是心里别扭,并没有在意太多。
“两个原因都有。”斑一边往申请书上签字盖章,一边回答。他手腕灵巧,写字速度很快,转眼就处理完手上的二十多张申请表,指尖还释放了几个微型的风遁法术把油墨吹干,然后将表格叠在一起往前一推,冲弟弟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拿走。
泉奈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二十多岁的青年对着自家大哥,用很委屈的表情诘问道:“大哥?!你都同意了?!”
“干嘛不同意?堵不如疏。这种事要禁止也没什么意思。”斑往椅背上一靠,转了转僵硬的脖颈,随意答道。
早在决定结盟建立木叶、举族搬入村中的时候,斑就已经预见到,“聚族而居”这个习惯一定会被打破——好比糖球丢进水里,一定会一点一点融化。两年前取消族外通婚禁令的时候,他更加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照他看来,如果不是木叶三年爆发的战争,这一天本来早就该来了。
家族相互联合,最终彼此的界限逐渐模糊,而所形成的联合体——木叶忍村——的概念越发清晰,这是大势所趋。
不过……
“泉奈,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斑看着鼓着脸颊的弟弟,失笑道,“其实你自己不也清楚吗。无论如何,自由居住也好、和外族通婚也好,只要这份血脉、这双眼睛还在传承,对家族的骄傲就会铭刻在每一个宇智波的骨血里……而且这样做,其实更有利于家族的发展。”
血脉是天然的羁绊,血继限界更增强了这份羁绊的力量。不仅是宇智波,任何一个传承着血继限界的忍者家族都是如此。都说宇智波骄傲,其他家族何尝不是如此?就连性格温和的奈良一族,骨子里不也因他们普遍高出常人的智力而有一份别样的优越感吗?对于这种心理,斑读得再透彻不过了。
泉奈虽然没有自家大哥看得那样清楚,但也有所感觉。他不情不愿地点头称是,拿过那叠表格,顺手翻了翻,随即盯着其中一张,表情有些奇怪。
“泉奈?”斑正打算处理下一叠文件,见弟弟这个反应,略感不解。
“宇智波……俊一。”泉奈念出了表格上的名字,眉头皱紧,“大哥,同意让俊一搬出去真的好吗?俊一这家伙,当初不仅处处针对真奈、带头挑起那场公开质询,还跟和彦那个叛徒走得很近,谁知道他搬出去会不会再做出什么……”
泉奈摇了摇头,目光中明明白白写着“不放心”。
宇智波和彦。同样是家族里的精英战士,同样参与了那场公开质询,却奇异地并没有什么存在感。因此当志村有藏在自杀前,怀着恶意告诉斑,和彦就是他们一族的叛徒,斑的惊讶几乎盖过了愤怒。但讽刺的是,有藏不知道,就在他说出真相的前一天,斑接到的死亡名单里已经有了和彦的名字——他已经战死了。
结果从头到尾,没人知道和彦的动机或者目的;他好像就是莫名其妙地在一场阴谋中插了一杠,又莫名其妙地黯然退场。
当斑听到弟弟提起这个名字时,他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复杂的情绪从脸上一闪而过。不过他并没有过多地解释,只说:“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战后我已经审过俊一了,他对于和彦的行为并不知情,甚至当初的挑衅也是受到和彦唆使。至于今后……”
他扫了一眼泉奈手中单独拎出来的申请表,面上浮现出轻蔑之意,话音中暗含讥讽,说:“申请迁出族地的人里,唯有俊一把离开家族当做自我放逐的方法。他已经失去在族里立足的勇气和信心。心气皆失、锐气全无,这个人……”
斑冷静甚至可说冷酷地宣布:“……已经废了。”
他已经从精神上被打垮了。泉奈懂得这层含义,暗自想,不知道大哥在审讯俊一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大哥从来不屑于折磨弱者;做到这步,看来真是怒到极点了。
话已至此,不必再问。泉奈收好表格,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盯着斑桌上的公文,像是在估算文件的厚度。
“还有什么事吗,泉奈?”斑本来都拿起了笔,看弟弟摆明有话要说的样子,只能又再放下。
“大哥,”泉奈慢吞吞地问,“你今天回家吃晚饭吗……?”
“……真奈让你问的?”斑微微一怔后,很快明白过来,嘴边不由泛出笑意,目光也温柔起来;但这温柔中又隐含歉疚——上任以来繁忙的程度超过了他的想象,他自己又有一番雄心壮志,跃跃欲试想要超过柱间在位时的成就。自然而然地,留给妻儿的时间就少之又少。
尤其想到光弘还不满一岁,必须要有人一直带着,他自己忙,就只好真奈牺牲自己的工作了……于是这种愧疚又加深了几许。斑看了看天色——才是上午;他算着今天的日程和工作速度,琢磨着有些不重要的工作是不是可以分给属下接手……
但最终,他只能微不可察地叹一口气,有些气弱地对弟弟说:“抱歉,泉奈。今天的话可能……”
“我知道了,大哥。”泉奈叹了口气。他其实无所谓——满了20岁之后,泉奈就搬出去单独住了,只是平时还会和自家大哥还有小伙伴一起吃饭(真奈手艺好嘛)——只不过要这么回去给真奈传话,总是有点心虚的。
在这点心虚的驱动下,泉奈掏卷轴的动作也就格外利落了。
于是斑就不明所以地看着弟弟拿出两个卷轴,分辨一番后,把其中一个放在桌上。
“这是午饭。”泉奈一本正经地说,只是注视斑的目光有些同情,“回答‘要回去吃晚饭’的话就是一号卷轴,回答‘不回去吃晚饭’就是二号卷轴。”
那么,泉奈递过来的当然是二号卷轴。
斑大概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好好享用吧,大哥。”泉奈再次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办公室,并非常体贴地带上了门,“回见。”
斑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卷轴在手里转了转,苦笑着摇摇头,到底放在桌上、解开了封印。
“果然。”他自言自语说,无奈地拿起筷子。
红木的书桌上,素白雅致的瓷碟一字排开,分别盛着:
沙丁鱼,沙丁鱼,沙丁鱼和沙丁鱼。
……不要说它们是香煎、软炸、红烧和煮青菜汤!沙丁鱼就是沙丁鱼!跟怎么料理没有半分关系!
阳光斜照在桌面上,沙丁鱼身上泛着亮晶晶的油光;袅袅的热气上升,让菜肴的香味弥漫开去。
……如果对于食用的人算是“香味”的话。
在没有第二个人的办公室里,斑生理性地皱了皱鼻子,终于深深地叹了口气,嘀咕道:“该庆幸真奈还给我留了两个豆皮寿司吗……”
这么说着,一筷子沙丁鱼还是被无奈地塞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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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旧是个晴朗的夜晚,天空并不是真正的黑色,而是一种纯净的深蓝。群星在无尽的深蓝中徜徉,闪耀着璀璨的光芒。被这片光芒注视着的木叶,此刻已经陷入了沉睡;人们在各自的梦境中流连,将宁静与微微的寒冷留给现实中的街道。
二代目火影就是独自走过了这样宁静与微冷的街道,在路灯柔亮昏黄的光晕背后看到了自己的家。
他并不像自己的好友——初代目火影——那样随时规规矩矩地穿好全套火影装束,而只是随意披了白色绣红纹的羽织,内里仍是宇智波深蓝色的族服;长发披散着,发梢没有斗笠的压制,耀武扬威地翘起来。
从这个细节就可以看出来,二代目火影实在比初代目随性许多。只是此刻,他站在自家门口,却犹犹豫豫、半天不进去,好像一个守礼的客人在主人家门口徘徊,不知是否应该打扰。
因为他家的窗口还亮着灯。一眼望去,在四下漆黑的窗口的比对下,那片灯光显得格外明亮。
这个时间点,真奈应该睡了才对。她也不是那种会幽幽怨怨、一定要等着丈夫回来才肯休息的女人。斑回忆起今天中午的沙丁鱼宴,不确定地想:真奈是不是生气了?
……要生多大的气才会坚持等到现在啊?
二代目火影笔直地站在门口,严肃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甚至特意用上了——其实并不怎么擅长的——隐匿查克拉的技巧,力求在自己思考清楚以前,别让妻子发现!
……万一真奈说要分手或者离婚我该怎么回答?不,我是该用口头回答还是身体回答?他越想越入神、越想越认真。
直到窗口的灯光忽然熄灭了。
这种感觉,就像你即将参加一场考试,你知道你终归无法逃避,但就是觉得准备不足、躲起来暗暗深呼吸好久,结果再一看,发现考试居然结束了?!
#老师!等等!我并不是故意缺考的!#
二代目火影现在就类似于这种心情!
说时迟、那时快!他双目微微一睁、眼中厉色一闪,果断出手、推门而入,身轻似燕、动如流风,羽织飘动间,整个人倏然已经滑过走廊、落在灯火熄灭的房间门口。
“真奈!”他紧张地低声呼唤——压低声音是怕吵醒光弘。
屋外,隔着庭院,路灯的光还有些许能漏进来;凭着这一点点微光,二代目火影大人足以看清屋内的情形。穿着浴衣、披着外套的妻子站在门口,一只手还搭在灯光的开关上;听见他的声音,她回头望过来,让点点光亮在眼中滑过。
啪嗒——
灯光再次亮起。
“斑大哥?”真奈奇怪地看着一脸紧张的丈夫,捂住嘴打了个呵欠,说出口的话也变得懒洋洋的,“你回来啦?”
明亮的灯光完全照出她的脸庞。斑快速而隐蔽地打量过去,稍稍松了口气;真奈看着心情平和,倒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怎么还没休息?”他若无其事地问,不过也自知演技不好,干脆走过去把人搂在怀里,亲近妻子的同时刚好掩饰住自己的表情。
真奈没发觉二代目火影大人这一点小心机。她靠在他胸口蹭了蹭,有点撒娇地说:“哎,都是光弘啦!你儿子今天特别兴奋,闹着不肯睡觉,我陪着他玩了好久,总算让小少爷满意了。呐,刚刚才睡下呢。”
原来是因为儿子啊……斑先是心里一松,然后为了妻子的辛苦感到一阵愧疚,但随即又是一种微妙的醋意。仔细想想,其实从光弘出生后,自己就一直在忙,算起来,这大半年自己陪伴妻子的时间和儿子比,似乎差远了……
就在他陡然生出莫名的危机感时,怀中的妻子还突然推开了他!斑下意识地搂紧妻子,注视着妻子的目光看似冷静实则很有些忐忑。
真奈倒也不在意。她撑着斑的胸膛,抬头看着他,笑眯眯的,拖长了声音问:“斑大哥,话说,中午的沙丁鱼还好吃么?”
明明是乖巧无害的长相,明明笑起来就是两眼弯弯、十分可爱,但真奈就是有办法笑出不同的感觉:天真的、无辜的、装模作样的、狡黠的……
还有现在这种,得意洋洋的。
斑闷笑一声,心中软成一片:他是不喜欢沙丁鱼,但他们这些忍者,久经沙场、惯见风霜,真要说挑剔食物又能挑剔到什么地步?只要真奈觉得开心,这点事算什么。
“那么,”他问,“哪种回答你会更开心一些?好吃还是不好吃?你喜欢哪个回答,就是哪个回答吧。”
即便是逆着光,真奈也能看见他眼里的神采,如何温柔而宠爱。即便在一起这么久,见到他俊美的脸上流露出这样的表情,真奈还是忍不住脸颊一烫。
“……犯规啦。”她嘟嘟嘴,嘀咕一声,低头咚一下撞上他胸口,像小牛一样转了转脑袋,仿佛在泄愤。
斑摸摸她的头。
“好吧,算你过关了。”真奈重新抬头,拉着他的衣领、踮着脚亲了他一口,然后宣布说,“晚安吻!走吧,尊敬的二代目火影大人,该休息了。”
*
最后,一片黑暗中,斑拥着已经睡着的妻子,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她的锁骨——在那里,曾经有一个火焰五芒星的图案,但现在已经是一片洁白、再看不到丝毫痕迹。
这代表着,那个真奈小时候施下的术——如果斑先于真奈死亡,则以死亡为发动条件,真奈失去生命,换来斑的复活——已经解开了。
标记是在黑绝事件之后消失的。真奈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能从黑绝的只言片语中猜出这可能和黑绝莫名的消失(或者死亡?)有关。
他们两个猜来猜去,还是真奈开开心心地说反正事情过去就好,管那么多做什么;她就是那样的性格,想不清楚的事情最好不想,只要结果如愿她就能开开心心地过下去。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但对于这样神秘莫测的事,他心中总是抱有几分忧虑。
尤其还和那个来历不明的黑绝有关。
真奈永远不会知道,斑想,当他在战场上,通过时空忍术听到黑绝充满恶意地念出石碑上的内容时,他有多么震惊、愤怒和懊恼。
黑绝是怎么说的……?对了……
“斑的永恒万花筒……所注视到的……是世间纷争永不停止……和平不过水月镜花……现实已无拯救必要……唯一让所有人得到幸福的方法……只有斩断世界的未来……”
对,就是这样。
虽然黑绝说得不够清楚,但对着石碑苦思已久的斑立刻反应过来:石碑的内容肯定有问题。
或者再说得直白一些:他,宇智波斑,被骗了。
斑知道自己性格自负,连许多族人都在背后说他过于高傲和自大;但他从不在乎。他从小到大都是最强的,即便是柱间也不是就有把握稳赢他——况且柱间只有一个。他不是没有失败过——比如小时候他没有保护好弟弟,但在思想和眼光上,他从来坚定自己的正确性。
他坚信自己目光投向的方向是正确的;他坚信指引他通向目标的道路是正确且唯一的。
这种坚信第一次被动摇,就是在他用那双永恒万花筒注视南贺神社地下石碑的时候。如果世界已经注定在斗争中破碎、消亡,那现实中的挣扎和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如果现在的努力是徒劳的,为什么不早早纠正我们前行的方向?
比如……石碑所指引的无限月读……?
斑知道那块石碑是仙人留下的——族长的秘卷里记载了这样的传说。仙人给出的指引,总不能是错误的吧?况且,的确如他所看到的,纷争仿佛永远没有休止……
但他犹豫了。在仙人指出的、理论上是唯一正确的道路面前,他踌躇了。一旦决定走上这条道路,就意味着他真的否定了现实的一切:人的存在本身,还有人们所怀抱的对现实的热情与希望。那么,泉奈对家族的感情算什么?真奈对他的坚持算什么?还有,他自己对家族、对曾经的理想、对泉奈的感情,还有对真奈的感情……又算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迷惑愈深:现实中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少年时发誓守护的两个人一直活着,家族也还在;结盟之后,和千手一族的相处没有想象中难以忍受,甚至越来越好;家族磕磕绊绊,总算慢慢融入木叶,弟弟在村中还很受欢迎;第一次竞选火影失败,却也没有太多不甘心;真奈还不断捣鼓着奇奇怪怪的东西,从民主到警务队的口号,从报纸到发电站……
但,也存在几个时刻,让他不断想起石碑警告的“纷争永无停止”一说。从家族内部的倾轧,到不同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真奈被袭击;村子被袭击;国家之间的战争爆发。
这些都让斑怀疑:是否石碑的确是正确的?我之所以犹豫,全是因为我自己太过软弱、沉浸在了一时的幸福中?但这些幸福终究只能是吉光片羽,无法长存;对整个世界而言,死亡仍在继续。我放任自己的感情、无视石碑的指引,是不是会让世界丧失唯一的被拯救的机会?
现在想来,这样的想法是多么狂妄可笑啊。
他在黑暗中闭上双眼,心跳却依旧有力;血液在血管中奔流,就像他心中激荡的情绪。
当他听到黑绝的话时,他的震惊、愤怒、懊恼……
最后都被恐惧所替代。
原来,在他自以为把想要守护的人保护得好好的时候,其实有无数次,他们都处在死亡的边缘。泉奈甚至没告诉过他,袭村的时候,他曾经因为身体无法动弹而差点死去。
还有真奈。
他为什么没有早点发觉?明明很明显不是吗?如果不是真奈,泉奈早就不在了——他还是无法守护好自己的弟弟;然后没有真奈在家族和木叶之间周旋,族人的性格他还不清楚吗?还有那些东西:民主,选举,报纸,警务队,包括和扉间的抗衡和后来的合作……
当他觉得一切都在变好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发现这些都和一个人有关?
唯有他觉得一切在变好,世界还有希望,他才能继续怀抱那点微弱的、对石碑的怀疑;但尽管如此,那点怀疑其实也像风中残烛,好几次差点熄灭。
是他太过自信了。如果不是他潜意识里觉得他完全是靠自己的能力让一切不断好转,他就应该能察觉这些线索,从而察觉到石碑的不对劲。
他凭什么如此笃信——无论是自己还是所谓的仙人。
……他当时真的很恐惧。恐惧于自己没有及时察觉威胁;恐惧于,他自己甚至差点成为想要守护的人们的威胁;恐惧于……
恐惧于,他当时几乎以为要失去真奈了。
幸好。
幸好她还在怀里。呼吸、体温、心跳。一切都好。
斑在心里长出一口气,手臂不自觉紧了紧;真奈好像被他搂得不舒服,嘤咛了一声,但没醒,只无意识地拱了一下。
斑的唇边就不由泛出一点笑。他还是闭着眼,却能在黑暗中轻易描摹出她的样子。
这些恐惧就别让她知道了,他想。就让她以为我始终是那个强大、坚定、从无动摇的宇智波斑吧……这些负面的情绪,我一个人知道就好。
他紧绷的肩线松开,让活跃的大脑慢慢平静;睡了吧,明天还有工作……
在他思维即将沉寂的前一秒。
“唔……”真奈的手搭过来,在梦中呢喃了一句,“别难过……”
本来快沉底的意识倏然上浮。
他惊讶地睁开眼睛。
依旧沉睡着的妻子对着梦中的谁说完了那句话。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的恐惧,她真的不知道吗?
算了。
斑在心中一笑,说不清是自嘲还是放松。他再度闭上眼睛,只是将妻子搂得更紧,就算她不舒服也自私地不想放手。
无论如何,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今后的道路,纯然是崭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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