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少年有一头微卷的黑发,耷了几绺在护额上,质感柔软正如主人温和的性格。他一身黑衣,背负忍刀,只脸上友善的笑容冲淡了这身装备给人的肃杀之感。
宇智波止水,宇智波一族受人瞩目的天才之一。
“没事吧?”止水问。
鸣人摆摆手,又去看差点绊倒他的障碍物,发现那是一个泥土色的大包,鼓鼓囊囊地装满了东西,连封口都封不了,露出几把榔头、凿子、绳子之类的工具。
“对、对不起!!!请问有人受伤了吗?!”
斜里冲出两个慌慌张张的人影,满头大汗,不住道歉。他们都是工人打扮,一身结实的肌肉,但并非忍者,只是普通人。
“……实在抱歉!我们不该把工具放在路中间。”其中年长的那位赔笑说,一边摁着年轻的那个鞠躬道歉,“因为想着这里没什么人,图方便把东西放在这儿、自己去喝了两杯,结果差点造成事故,真是不好意思!”
看两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叔叔不断道歉,鸣人有些不好意思。他抓抓自己金色的短发,哈哈笑着说:“哎呀算了,我也没出什么事!叔叔们不是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嘛,没关系啦,哈哈哈!”
他说完,又好奇地盯着那个挡住他去路的大包,问道:“不过,叔叔们带这么多工具是要做什么啊?”
止水刚才一直在仔细打量这包东西,还暗暗盯了两个男人好几眼。他是木叶的暗部,警惕心要比寻常忍者更重许多。确定没有问题后,他眉眼间才真正出现放松的神情,此时听鸣人发问,便含笑答道:“如果猜得没错,这应该是用来雕刻光弘大人头像的工具吧。”
“啊咧?”鸣人睁大眼睛,“光弘叔叔的头像吗?”
“对对,没错!我们现在就是要去雕刻那位的头像!”年轻些的工匠连连点头,高兴地说,“真是非常荣幸呢!”
“并且,初代目和二代目的头像也需要维护了。”年长的那位笑着补充,“这么多年过去,估计有些地方都长苔藓了吧?”
火影岩上的头像啊……
鸣人目送两个叔叔往悬崖那边走去。他抬头看着峭壁上雄伟的雕像,看见初代目和二代目在高处俯视整个木叶村;他们面容英挺,目光沉静,在金色的阳光中显得格外伟岸。
“止水哥。”
“嗯?”
“光弘叔叔是老爸之前的火影对吧?”
“是这样没错。”
“那为什么光弘叔叔之前的火影没有把头像刻上去呢?”鸣人摆出一副沉思的表情,“之前伊鲁卡老师说我回答得不对,但又没有告诉我们答案……”
止水也正抬头望着最初两位火影的雕像,目光中有着憧憬;再怎么老成,他终究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有一腔热血和孤勇,相信梦想和英雄。
“因为,只有被公认为对木叶做出过巨大贡献的火影才能获得这样的荣耀。”他没有移开目光,而就那么抬头笑着,说,“初代目和二代目是木叶的开创者和新世界秩序的缔造者,光弘大人不仅主持了改/革,还在八年前的对外战争中取得压倒性的胜利。而其他火影虽然也很优秀,但还不足以达到这几位的高度。”
止水说完,才想起身边的小孩不过六岁,很可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赶忙低头歉然道:“对不起,鸣人,听不懂的话……”
“什么嘛,我当然听得懂。”鸣人有些不满地说,“就是说只有最厉害的火影才能把头像刻上去,对吧?”
止水被这直白的回答逗笑了。他点点头,说鸣人这么理解也没错。
“嘿嘿~”鸣人满足地笑两声,又睁大眼睛期待地看着止水,“呐呐,止水哥,那你说老爸能把头像刻上去吗?”
“哎?这个嘛,”止水对着小孩子亮闪闪的蓝眼睛,很诚实地说,“现在我也不知道呢。”
他虽然是直属火影的暗部,但也没有胡乱吹捧上司的习惯。
“嘁~”鸣人噘嘴表示不屑,信心满满地宣布,“一定可以的!他可是我老爸呀!”
“是,是!”止水这么纵容地笑着,像对弟弟一样揉了揉鸣人的头发,又问,“怎么今天没看见你和佐助一起?”
鸣人的脸就又垮下来。只是对着向来温和开朗的止水哥,他也做不到恶声恶气,只嘟嘟哝哝地说“怎么连止水哥也要问我这个问题”,然后自以为毫不在意、其实愤愤不平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止水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说:“原来如此,的确是佐助不对……”
“是吧,是吧!!”鸣人像找到了盟友一样,蹦跳着大喊,“还是止水哥讲义气!够哥们儿!!”
“但兄弟之间就是这样的,会对彼此十分重视。”止水摁住蹦跶的鸣人,解释说,“鼬最近很忙,都没什么时间陪佐助,而佐助又十分崇拜鼬。难得鼬今天回来,错过的话,下次一起修炼的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可我也把佐助当兄弟呀!”
鸣人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马上就做出副“糟糕了”的神情,捂着嘴、瞪着止水,紧张得快出汗了。他蓝色的眼睛睁得圆滚滚的,一应情绪一览无余。
警惕,保持警惕!敌不动我不动,万勿先开口!波风鸣人,严阵以待!!
止水默默地扭过头,默默地耸了几下肩膀。等他重新转过头,脸上已经是一派温和的笑容。
他甚至朝鸣人孩子气地挤挤眼睛。
“不如我带你去修炼吧,鸣人?”他笑着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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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挥动着翅膀,最终选定了一朵野花落下。阳光、树叶、花草、动物的声迹,这些元素组成了木叶森林边缘的一景。
啪嗒——
这声响吓得树干上的松鼠哧溜一下跑开了。
猿飞日斩落下一子,满意地吧嗒几下烟杆,自信地看着对面的老友。宇智波镜不动声色,手下一点,小小一粒棋子顿时让日斩脸色大变。
“……你就不能让我一局吗,镜。”日斩不甘心地抱怨,一边捡起棋子准备复盘,一边又吸了几口烟草的气息,说,“是老友就该让我高兴高兴。”
不等镜回话,日斩就叹着气,自顾自地絮叨着:“你说大蛇丸那小子也就算了,从他接管老师的实验室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他这辈子多半打算跟他的那堆实验结婚了,可你说自来也这小混蛋?纲手和断的孩子都快毕业了,他怎么还放不下呢?”
“……说不定自来也只是喜欢单身生活。”镜很客观地评价道,“我看他偷窥女汤偷窥得挺高兴的,写的‘亲热系列’也十分受人欢迎。”
“就是这样才让人担心!”日斩恼火地用烟杆砸着石桌,气呼呼地说,“他那个‘亲热系列’再写下去,就只能单身一辈子了!”
镜正在捡棋子,闻言手一顿,抬头盯着老友。
“我说,日斩,”镜悠然一笑,说,“你自己不是看得挺开心的吗?说起来,你藏在床底下的那套《亲热天堂》珍藏版还没有被琵琶湖发现?”
“咳咳咳!!”日斩老脸一红,大声咳嗽起来,尴尬地说,“那是徒弟孝敬我的,我不好不收!”
镜默默地盯着他。
日斩赶紧转移话题:“不说他们了!镜,听说你打算卸任族长?是打算交给光弘?”
光弘是斑的儿子,如果不是因为斑去世时光弘还是火影,无论从能力还是血统来看,宇智波族长的位置本来就该交给他。
岂料镜摇摇头。
“不。”他说,“我和光弘商量过了,我们都觉得应该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下一任族长的人选,不出错的话应该是富岳。”
宇智波富岳今年不过30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唔,富岳啊?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日斩沉吟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起来,他的长子鼬倒是比他还有潜力。我看,甚至具备火影的资质。”
“哪里。”自己族里的后人,镜这个族长当然是要谦虚一下的,“鼬的确很不错,但木叶的新一代人才辈出,现在说谁能当火影实在为时过早。”
日斩呵呵笑着,吐出一阵烟雾缭绕,说镜你这个人就是太谦虚。
“镜啊,”日斩抽了两口烟,又说,“说到光弘……他们一家人今天去扫墓了吧?”
“是啊,今天是斑大人和真奈大人的忌日。”镜点点头,忍不住感叹,“那两位是真的感情深厚吧……真奈大人去世二十年,斑大人就怀念了她二十年;到最后,竟然是和真奈大人同月同日去世的。算起来刚好是二十年整啊。”
日斩沉默着,敲了一下烟杆,紧接着又敲了几下;被磨得油亮的烟杆在太阳下反光,有点刺了他这个老人的眼。在这沉默的“笃笃”声中,他的思绪一下跨越时光的洪流,想起了一些早已被淹没的往事。
算一算,宇智波真奈去世已经有二十九年了。他同那位大人不算熟悉,对她的为人更算不上了解,只是父亲言谈之中颇多欣赏之意;而他的老师更从没提起过真奈。日斩从没把老师和那位联想到一起,直到二十九年前。
真奈去世不久,日斩那嫁给扉间多年的族姐突然回族里住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晚上,日斩回家晚了,看见由纪独自在树下看星星,背影很是孤单。日斩觉得奇怪,上去问她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不回家,老师会担心的吧。那个时候,已经改姓千手的由纪看着他,叹息一声,说“我才知道,你老师他啊……”;可话没说完,由纪又不说了。
日斩很吃惊,问由纪姐难道老师对你不好吗。由纪一愣,连忙否定。她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对日斩说了这么几句话:
——日斩,你最喜欢的食物是沙丁鱼丸子吧?
是的。
——那么,如果没有沙丁鱼丸子,可不可以接受蛋包饭呢?
啊?也可以吧……蛋包饭也不错。
——是啊,也不错。但是,你永远不能用对沙丁鱼丸子那样的热情去对待蛋包饭,对吧?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有的东西,是真的无论如何也强求不来的。
这是那天晚上由纪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第二天她就回了老师那边,和之前一样安稳地生活着。
一年后的一天,日斩撞见老师在独自喝酒;他那个严守忍者纪律的老师,却在巨大的满月下独自喝了整整一壶酒。日斩想起来这天是真奈的忌日,这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可他能说什么呢?
而由纪呢,活过了丈夫的去世,活过了二代目的去世,活过了初代目的去世,一直活到现在。所幸老太太儿孙俱全,每天绕着木叶散散步、教训教训调皮的后辈,和他们几个老人下下棋、聊聊天,倒也很是安乐。前几年,日斩试探着和由纪聊起当年的事,却见当年独自在星空下惆怅的女人吃惊地笑着,说这些事她早就看淡了,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我啊,现在回想过去,能想起来的全是他带给我的幸福的时候呢。
老太太笑眯眯地说。
“……日斩,日斩?”
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你刚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老头子发呆而已。”日斩笑道,往烟袋里添了些烟草,感慨道,“只是想,岁月荏苒……前年泉奈大人去世过后,当年建立木叶村的那几位就是真的全部不在啦。”
“是喽,我们也都老了。”镜倒是没什么暮年的伤感,笑得很豁达,“现在该是年轻人的时代了。”
“哈哈哈,没错没错。”日斩大笑,“而且现在的年轻人胆子大得很,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看着他们,我就觉得这真是木叶村的希望啊……”
他这满腔欣慰之情尚未抒发干净,就听得一声稚嫩的大喝。
“啊,日斩爷爷!!”
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鸣人指着日斩,义正言辞的模样。
“你又背着琵琶湖奶奶偷偷抽烟,我一定要去告诉琵琶湖奶奶!!”
日斩:“……”
吧嗒吧嗒惬意抽烟的老头子僵硬地坐在原地,把自己坐成了一座雕像。
他对面的镜笑眯眯地点头,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说得没错啊,日斩。现在的年轻人的确胆子很大,真是木叶的希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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