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谢寻生刚参加了一个高档酒会,与其说是酒会,倒不如是一个可以互攀关系的会场。
本身他无意参与这种活动,可这次是巨漾CEO投资的,现在时苏来不了,只能托他代为管理。
宴会结束,因为喝了酒,燕嵘开车送他回来。
窗外霓虹灯的光影落进谢寻生眼睛里,外边车流量不高,道路也算通畅。
“老大。”
“嗯?”
“之前时苏给我发了个消息,说让我问你个事儿,”燕嵘从后视镜看了谢寻生一眼,“说是部队里退伍的几个兄弟打算聚一聚,问你去不去。”
谢寻生没说话。
“时苏也是,给你打个电话不就好了,还让我带话,”燕嵘笑道,“老大,咱忙归忙,战友怎么也得见一面——”
谢寻生:“不去。”
燕嵘诧异:“啊,为什么?”
“过去都过去了,有什么好见的?”眼看着快到目的地了,谢寻生直起身子,道,“停车。”
燕嵘:“还没到呢,老大。”
“喝的有点多,想下去走走。”谢寻生道,“你先把车开回去,明天再来接我。”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
谢寻生抬眼,目光冰冰凉的扫过他。
燕嵘利索的踩下刹车。
冷风瑟瑟,路上有一层薄薄的雪。
“老大,注意安全啊。”燕嵘在车里喊。
“知道了。”
“有事给我打电话。”
谢寻生:“......”
算了算了,燕嵘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一个能从狼窝里爬出来的人,他操心个什么劲,有空还是担心担心别人吧。
这次聚会的负责人是金融行业的老狐狸,不停的给谢寻生递酒,身在职场,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这一圈下来,他喝了不少。
谢寻生抬手按按太阳穴,慢慢往前走,拐弯,在离着自己家不到二十米的位置停下了。
一个穿着棉白色大衣的姑娘站在路灯下面,她裹着红色的围巾,长长的卷发披散在肩膀上,脸颊冻得通红。
黑色加绒裤,迷你小短裙,整个人小小一团,在路灯底下不停跺着脚,试图让自己暖和一些。
谢寻生站在黑暗里,眼神幽深,眉间微微皱起。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他隐约看到了她脑袋上的小鹿角,还有——
鹿尾巴。
“咦,”孟俏发现了他,眼睛一亮,迈开步子跑过来,“你终于回来了!”
她的头发飞扬起来,围巾松松垮垮,在这做死气沉沉的别墅面前,显得尤为生动。
谢寻生也走过去,声音沙哑:“你怎么在这儿?”
“我有事情跟你说。”
“抱歉,今天太晚了。”谢寻生道,“下次可以给我打电话。”
孟俏猛地吸了下鼻子,感觉不对,凑到他旁边嗅了嗅:“你喝酒了?”
又嗅嗅:“怎么还有香水味?”
谢寻生:“......”
孟俏抬起脑袋,双手叉腰,问:“你去哪儿了?”
“参加了个宴会。”
孟俏“哦”了一声:“是有很多漂亮妹子的那种吗?”
谢寻生:“......”
这个眼神......仿佛他去的不是宴会,而是青楼。
“人多吗?”
“还行。”
“有比我好看的吗?”
“没注意。”
孟俏这才笑了:“那就好。”
这种上流人士的宴会,谁知道有多少弯弯绕绕,谢寻生这么优秀,肯定有大把的富家女往他身上扑。
姑娘那么多,肯定有好看的。
“以后不要在这儿等了,”谢寻生嗓音温和,说,“我从不带陌生人来家里。”
孟俏呆了呆,试探:“你不会不让我进去吧。”
谢寻生默然。
孟俏惊呆:“我都等很久了!”她着急的说着,伸手一下握住他的,“不信你摸摸,看看我手凉不凉?”
谢寻生还没做出反应,手忽然被人握住——
“……”
她的手小小的,出乎意料的柔软。
模样......
似乎比他在尼泊尔看到的那只,还要稍微可爱一点。
谢寻生一字不吭的盯着她,半秒后,孟俏笑眯眯的乖乖松开手:“不好意思,有点激动。”她这么说着,语气里分明没有一丝抱歉的成分。
谢寻生低着脑袋,忽然伸手拍拍她的额头。
孟俏往回缩了一下,被拍懵了:?
“以后别随便握男人的手,也别用这种眼神看人,知道吗?”谢寻生道,“有些事情,小朋友是不能随便做的。”
孟俏不服:“我说了,我不是小朋友!”
谢寻生屈起食指,又用手指敲了敲她的脑门。
动作跟孟俏买西瓜的做法,一模一样。
“你这是在干什么?”
“没事,”谢寻生说,“摸摸你的小鹿角。”
孟俏不可思议:“什、什么东西?”
“你能拉我的手,我不能摸你的鹿角吗?”
孟俏:“……”
行吧。
“你今天心情是不是有点不好,所以喝的有点多?”孟俏顿了顿,又干巴巴道,“.....而且你知道吗?只有公鹿才长角呢。”
谢寻生笑笑,缩回手:“抱歉。”
孟俏:“……”
他一边往家门口那边走,一边拿出钥匙。
孟俏一看,立刻屁颠屁颠的跟上:“你这是要给我开门了吧。”
谢寻生问:“这么冷的天,如果我晚回来,或者不回来呢?”
“怎么可能,”孟俏跟在他后面,小声嘟囔:“你又不是那种夜不归宿的人。”
谢寻生动作一顿,低头看了她一眼:“你好像真的很了解我。”
“还好还好,”孟俏打着哈哈,“都是为了工作嘛。”
“是吗?”谢寻生直起身子,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将门推开,“外面冷,进来吧。”
-
谢寻生的家很干净,跟他人一样精致又一丝不苟。
墙壁是白色的,深蓝色的窗帘与沙发,客厅和玄关的交界处有一个原木色的大型透明收藏柜,左边摆着一个个形状大小不一的魔方,右边则是一些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陶瓷古董。
而在收藏柜最下面,放置着一双军用旅行鞋。
孟俏抬脚想进去,谢寻生长臂一伸,将她堵住。
孟俏:?
“进我家不要随便溜达,更不要进我房间,知道吗?”他声音清淡,道,“如果你做了不该做的,我可能会把你丢出去。”
孟俏:“如果我看到不该看到的了吗?”
“可能会被灭口。”
“......”
说这种话的时候,能别这么温柔吗?
“叮——”
手机发出声音,孟俏低头瞄了一眼,进了一则短信。
谢寻生:“我刚刚说的话,你记住了?”
孟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刻心里了。”
“好,”谢寻生这才将手臂缩回来,“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水。”
等谢寻生走后,孟俏立刻拿出手机,点开屏幕。
【兰姐:你昨天是不是把公司论坛的头像改了?那个头像一年只能改两次,你怎么没跟老板说?】
孟俏皱眉。
昨天的确是要她改头像啊,但没说只能改两次?!
信息再次传过来,附件了一个新图片。
【兰姐:你改错头像了,那是原版,这才是新的。】
孟俏:???
【孟俏:徐慧跟我说的改这个。】
她完全不知道这个事情!
昨天跟她一起实习的那个乖乖女给她说要改的,谁能想到原来论坛的头像只能改两次?
【兰姐你周一上班做好准备。】
孟俏:“......”
孟俏坐在沙发上,往茶水间瞄了一眼,谢寻生正背对着她,拿着几个小壶沏茶。
真专业......
要是她泡茶,就直接把茶叶放进滤网里,加上热水,晃悠晃悠就好了。
孟俏给徐慧打了个电话。
“喂?”那边冒出个女声。
“今天下午让我把logo换掉,但有人跟我打电话说换错了,怎么回事?”孟俏低声道,“不是你说的随便换吗?”
“啊,”徐慧疑惑,“我说了吗?”
孟俏:?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是你说的啊!”
“哎呀没关系,一个头像而已,应该没什么事情吧。”徐慧小声道。
孟俏深吸口气:“我们的头像相当于公司的logo,是摆在投资方那个团块里的,代表的事公司,这还是小事情?”
徐慧:“......”
她憋了半天,最后来一句:“真的是我说的吗?”
孟俏挂断电话。
冷静冷静,不能生气,孟俏拍拍胸口,最起码不能在谢寻生面前生气,她在他面前必须是个仙女......
孟俏晃晃脑袋,侧头的时候,被茶几下面的两瓶白药瓶吸引了目光。
咦?
她拿起来,一瓶是安眠药,一瓶是谷维素。
谢寻生在喝这个?
孟俏打开盖子,安眠药仅剩两粒了。
“干什么呢?”谢寻生的声音传过来,孟俏心虚的吓了个激灵,迅速将药瓶放回原位,“没事。”
她没随便逛,也没随便摸,应该不会被扔出去吧......
谢寻生目光迅速在药瓶上扫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将茶水杯放在她面前的桌上:“暖和暖和。”
“好的好的,”孟俏用热茶杯捂了捂手,“谢谢。”
“你来找我什么事?”谢寻生坐在孟俏的侧边,问。
孟俏拿出手机,调出个视频,一边递给他一边说:“你先看看这个。”
谢寻生接过。
屏幕上的录像赫然是紫风衣和她的那个男人,两个人甜蜜的承认了情侣关系,并在镜头前深深的拥吻。
“他们两个的关系很不一般,”孟俏暗示道,“你不想些别的东西吗?”
谢寻生:“这个——”
“我知道,你想说就算证明了他们的亲密关系,也对案子没有直接的帮助,对不对?”孟俏接过他的话。
谢寻生轻笑,点头:“是的。”
“这只是一部分,”孟俏将自己的手机拿回来,道,“你能不能查到贺研的股票交易记录?”
“可以。”
孟俏的眼睛瞬间变得雪亮:“那——”
谢寻生:“但是犯法。”
孟俏:“......”
行吧。
“那只能靠我了。”
“辛苦。”
孟俏“嗯”了一声,点头:“有辛苦费吗?”
谢寻生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注视着她,三秒后,不急不缓的开口:“我真不知道巨漾老板在哪儿。”
孟俏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你肯定会知道的。”
最起码比她知道的早。
嘴巴里又香又甜,孟俏忽然想起小的时候,放假去姥姥家,姥爷就经常这样给她泡茶,还给她讲什么“五千年路漫漫,茶脉络大篇章”,到现在孟俏都没背下来。
不过现在就剩姥姥了,她再也喝不到姥爷泡的茶了。
“好喝。”小朋友吸吸鼻子,“你怎么什么都会?”
谢寻生:“泡个茶就这个感动?”
“就……”孟俏犹豫,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刚刚感觉你很像我姥爷。”
谢寻生:“……”
他就不该问。
谢寻生的左手离着她很近,孟俏低头,可以清楚看到他手表上的三根指针。
“听说这个是情侣限量款,”孟俏问,“送出去了没有?”
“不急。”
不急的意思就是没有。
孟俏又喝了一口,然后把茶杯推过去,意思是还要。
谢寻生又给她到了一杯,孟俏用眼神不停瞄着他的手表,暗下决心。
等着吧,以后辛苦费,没准就要你连人带表,一起赔给我。
孟俏一杯接着一杯,谢寻生掀开盖子往里面看了看,然后扫了她一眼。
这小朋友和茶怎么跟喝酒似的,居然这么快就将满满一壶都喝完了。
孟俏:“怎么了吗?”
谢寻生摇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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