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弟子

小说:京华子午 作者:樱桃糕
    没有证据,便去寻证据,谢庸、崔熠、周祈先去寻的自然是最被怀疑的清仁道士之处。

    一边走,崔熠一边问周祈这毒掌毒爪怎么练。

    “据说,有人是这样的,先用毒性小的毒物,比如一只蜈蚣,让它咬一口,慢慢把毒练化了,再让它咬一口,再练化了,如此这般,很快这蜈蚣就奈何不得你了。接着再换一只毒性稍大的蝎子。蝎子之后,就换一只毒性更厉害的蟾蜍。蟾蜍之后,兴许就能上蛇了”

    想象自己伸着胳膊让毒虫毒蛇咬,崔熠胡噜胡噜胳膊“我信这清仁弑师了。能这么练功的,定是疯子,做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周祈眼睛弯起。

    谢庸扭头看她一眼,从昨日晨间,她这样胡说八道、这样笑的时候都少了,或许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周祈笑道“不过,我觉得清仁没这么疯。他应该是把蛇毒取出来,做成丸药服下,然后再练化。很多毒,见血才封喉,若是服用,毒性要小得多。”

    崔熠停止了胡噜胳膊“我就说,像前面你说的那种疯子,哪是那么容易就遇上的。”

    绝影去拍门,开门的不是清仁,而是他的弟子,那个相貌颇俊秀雅致的敬诚。看这敬诚面色红润,头发有些乱,周祈微挑眉。

    “是谁”不待敬诚进去通禀,清仁已走了出来。

    见是谢庸、崔熠、周祈,清仁皱起眉头,但到底没把他们拒之门外。

    到正堂坐下,谢庸说明来意“听令师弟的意思,似对道长颇有怀疑。为解众人对道长之疑,我等特来问一问,看一看。”

    话虽说得客气,意思却明显。清仁脸上现出怒气,但对上谢庸清正庄肃的目光,半晌,到底把拳头又松开。

    周祈也把前倾的身子坐正,手离着刀柄远了些。

    清仁冷哼“那些没本事的狗奴,只会瞎怀疑。”

    看看谢庸、崔熠,清仁道“不错,我是用蛇虫练五步阴阳爪,但家师不是我杀的。要杀家师,我根本不必使什么毒,露出行藏。”

    过了片刻,清仁缓和了些口气“我与家师在一起快三十年了,一块吃过苦、受过难,”清仁卷了卷袖子,露出小臂上一道伤痕,“二十年前,若非家师相救,我这胳膊就废了。我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

    谢庸神色亦和缓下来,看看清仁的胳膊,脸上微现关心之色,“二十年前,道长尚在外云游吗如何受的这伤”

    清仁面上怒气更淡了一些,“二十年前,初建这道观时,来了一伙山匪,其中一个看着颇年迈的,我以为不足虑,谁知他竟暴起,拿刀来砍我,我躲闪不及,只能用胳膊来挡,幸好家师用刀帮我架了一下。”

    谢庸点头“道长与令师筚路蓝缕,创下这份基业委实不易。”

    清仁面上的怒气已经全无,甚至微微带了些得意之色。

    周祈越发松弛下来,先抑后扬,又一个被谢少卿引入彀中的

    “那清德道长呢他是几时入门的”谢庸道。

    “清德那时候还是个毛小子,还是我说着,才把他留下来的。如今翅膀硬了,疑惑起我来了”

    “便是亲兄弟,年纪大了,各自成了家,也往往多有龃龉,道长倒也不比太感怀。”谢庸劝道。

    清仁呼一口气,点点头。

    “既令师与道长都是高手,清德道长功夫也不错吧”谢庸问。

    “他手上功夫不行,每日只知算计钱财,对家师用些小巧谄媚。”清仁看看谢庸、崔熠,“他虽对我不敬,却当不是那弑师的。”

    “依道长看,这案子是谁做下的”谢庸看着清仁。

    清仁沉吟片刻,微眯下眼睛“许真是狐狸来报仇吧。”

    清仁站起来“几位贵人随我来看看那毒虫吧。”

    清仁领着谢庸、崔熠、周祈转过屏风,来到卧房。屋里一股子淡淡的腥靡气,床榻上褥单皱巴巴的。周祈在心里啧啧两声,果然没猜错,这位道长练化丹药,不只用掌,还用别的

    崔熠嘴角儿带上一丝坏笑。谢庸微皱眉,用眼睛余光看看周祈,神色庄重,收回目光时,却又扫见坐榻上扔着的一堆衣服,其下露出些黑色罗纱来。

    清仁伸手指着墙角儿的一个陶瓷大坛道“便在里面。”

    谢庸、崔熠、周祈随他走上前去。清仁打开镂孔的陶瓷坛子盖儿,上面又有一层薄纱盖儿,透过纱盖,可以隐约看到里面一条不大的黑色小蛇,身上有些白色纹理,卧在坛底,一动不动。

    “我才取毒不久,它在养着呢。”清仁道。

    “这是什么蛇看着有些似医书上说的银环。”谢庸道。

    “书上叫什么,贫道不知道,只知道蛮人管它叫花斑王蛇。这是某前阵子去长安城,在西市跟一个蛮人买的。”

    谢庸点头“听名字便知道剧毒无比了。这东西,道长多久取一次毒”

    “每两月取毒一次。”

    “然后炼成丹药吗”

    清仁看一眼谢庸“想不到贵人对我等武人的事知道得这般清楚。”

    崔熠插口向清仁求证“听说还有一种练功之法,先是让毒性小的蛇虫咬伤,然后练化了,等这种蛇虫奈何不得他的,再换毒性更大的一种”

    清仁看看崔熠,半晌道“贵人怕是从传奇上看到的这方法吧”

    崔熠斜一眼周祈,点点头。

    周祈一脸的“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与我没关系”。

    谢庸微笑“我等对此着实好奇,不知道道长可否送我等一颗丹药”

    虽知他要丹药何用,但前面相谈还算融洽,到底没有相驳,清仁从腰间荷包中取出一个三寸高的瓷瓶来,又取了一张纸,把倒出的一粒小小的黑色丹药用纸包了递给谢庸,“小心些,莫要沾了血,不然神仙也救不得。”

    谢庸接了,“道长这瓶中是多少颗丸药可有准数”

    “约莫三四十颗。”

    “瓶子从不离身”

    “从不离身。”

    谢庸点头,再次道谢,与崔熠、周祈一起出来。

    周祈问“去见清德还是先回去试试这丹药”

    “去见清德吧。”谢庸道。

    清德比清仁和气得多,肚子微腆,一双富贵手放在越窑青瓷盏上,对谢庸的话有问必答,但言辞之间多指向清仁。

    “清仁师兄自恃功夫高强,平时不大把师父放在眼里,总提从前与师父一块吃苦受累的事,以观里肱股自居,好像合该他做观主一样。”

    “清仁师兄弄毒物练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天在他院子里神神鬼鬼的,还有他那几个弟子呵,当人不知道吗”

    “不瞒几位贵人说,家师前阵子曾微露让我接位之意。贵人们也看到了,清仁师兄性子粗,又不大爱管观里的事,清虚师弟则年轻许就是因此,师父才招来杀身之祸吧”清德叹一口气。

    “听说令师精于刀法、拳脚,清仁道长研习的却是毒功,这着实让人有些诧异。”谢庸道。

    “他们的功法不是一个路数。”清德笑道,“敝师兄的功夫不是跟家师学的。倒是清虚师弟是师父手把手教起来的。”

    谢庸点头“清仁道长还擅长什么轻身功夫如何”

    清德笑着看谢庸“师兄这样醉心武学的人,轻身功夫自然是不错的。”

    “道长你呢”谢庸微笑问道。

    清德摆手“我不行,我是师兄弟里最差的。”说着伸出自己几乎没什么茧子的手来。

    从清德处出来,三人一鼓作气去找清虚,清虚却未在其院中,许是带人去收拾灵堂了。

    “既如此,我去逮只老鼠来试药”周祈问。

    虽许多毒物中毒症状相似,但总要试一试,万一发现这蛇毒与玄真所中之毒有差别呢

    崔熠赞她“到底是我们阿周老鼠这样的东西,说捉便捉。”

    周祈轻轻嗤笑,小崔膏粱子弟,最见不得这个,老鼠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阿周啊,你这样英勇,日后与郎君在一处,想借着鼠虫与郎君撒个娇都不行。”

    周祈不自觉地看一眼谢庸,一句“郎君向我撒娇也行”在喉咙转一圈,又憋了回去。

    周祈轻咳一声“我走了,捉老鼠去了。”

    谢庸看着周祈背影,嘴微微抿起。

    周祈伏在后园假山石后,老鼠没捉到,却听到了人家说话儿。

    “我本是南边人,家乡发大水,跟我阿娘阿耶逃难到了长安。先是阿耶病死了,后是阿娘,我便成了长安城中的乞索儿。师父拴在一座道观门前的马开了缰绳,我帮忙牵住,本只指望能讨得一个半个的饼,想不到师父动了善心,把我带了回来。”

    “那时候观里只有师父、大师兄,二师兄三个人。道观也没如今这么大,从前烧焦的狐狸祠还没清理完,留下些碎砖破瓦。师父带了我回来,不久又买了刘四他们这些仆役,后来观里又陆陆续续来了些云游道士,师兄们也收了弟子,才有了如今的样子。”

    “早年的时候,师父脾气还急躁些,这几年好了很多,对我也越发地好,师父是真心把我当弟子看”清虚哽咽一声。

    清虚絮絮地说着旧事,旁边坐着的陶绥只静静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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