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阳光

    痛!蚀骨的疼痛!

    身体一瞬间仿佛不是自己的,灵魂感觉已经离开了身体。

    凌迟也不过如此吧。

    刺骨的感觉挥之不去,身体不断的被破坏然后修复。

    眼睛迷迷糊糊可以看见,阳光之下的自己是那么狼狈。

    手上可以看见的地方,一块块黑色斑爬满,皮肤脱落,然后又修复。像是被灼烧,一块块皮肤接连脱落。

    隐隐可以看见手上的白骨,空气中浮动着略带红色的灰尘,鼻间似乎有什么味道,不过丧失嗅觉的相泽无羽是没有感觉的。

    一次次的蚀骨疼痛,连悲鸣都发不出,身体不受控制,似乎连动动手指都不行。

    疼,好疼!

    全身上下仿佛被高温的火灼伤着,可能还在散发刺啦刺啦的声音,身体下意识的蜷缩起来,可没有任何效果,起不到任何缓解的作用。

    有那么一瞬间,相泽无羽觉得自己仿佛连灵魂都被融化了。据说鬼死后是没有转生,那不就是连灵魂也会消散。

    死亡离的那么近,仿佛下一瞬就将来到。

    阴影只在一手之隔,可是却如同天边,是无法达到的地方。

    相泽无羽开始后悔,可有又觉得理所应当。

    他想要活在阳光下,想要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底下,而不是如同阴沟里的老鼠……

    或许也是因为不想要辜负别人的期待吧。

    在雅子姨问他为什么不出去时,他突然不想要隐瞒原因,于是便说出了不能晒太阳借口。

    本以为就会这样算了,直到他看见了雅子连夜做成的宽大斗篷。

    是雅子的陪嫁物品里最好的那匹布,黑色的,上面是雅子精心绣上的红色暗纹。

    “既然不能晒太阳,那就披上斗篷吧。去看看外面的那些美景,心情会变好的哟。”

    带着黑眼圈的眼睛,依旧温柔的笑容,让他突然就有了这个念头。

    既然不是这个世界,那应该可以做到吧,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然后,趁家里没人,相泽无羽一脚跨进了阳光里,毫不犹豫。

    然后就是剧烈的疼痛,像是要吞噬所有的意识。

    就在相泽无羽觉得自己就这样结束时,身上的疼痛就稍微减轻了那么一点。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相泽无羽靠自己的毅力,或许是身体求生的本能,爬了回来。

    近在咫尺的阴影,却感觉用了毕生的时间。

    相泽无羽能隐隐感觉到自己在大口喘息,但是却听不见,也看不见。

    身体还带着蚀骨的痛,挥之不去。

    控制不住的余颤,一阵阵后怕,余惊缠绕不去。

    视线渐渐恢复了那么一点,至少不在是一片黑暗,模糊的视线可以看到布满森森白骨的手,以狰狞的样子缓缓恢复着。

    应该是很疼的吧,毕竟那可是破坏之后的再次重组。

    不知道多久,身体虽然还是阵阵余痛,但至少表面看起来已经全部恢复了。至少看起来像个人样了,而不是全身上下都是森森白骨。

    相泽无羽侧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阳光,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禁苦笑一声,如他所料,是不一样的,可是这个过程却不敢恭维。

    相泽无羽举起惨白的,可以看见青筋的手,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

    做到了!

    虽然过程很痛苦,但是他做到了!

    经过一次次不断的痛苦,现在已经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底下。

    虽然只有一会会,而且伴随着疼痛,但是相对于一开始那种可以看见内部结构的凄惨,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

    可以活在阳光下,哪怕后果是疼痛。

    只要全身上下不暴露在阳光下,那样就可以和平常人一样行走在阳光底下。

    手中动作不断,一圈圈缠绕起白色的布条,直到所以皮肤都被包裹起来。

    把卷曲的黑发拨到肩头,相泽无羽抬起头来。

    左眼是雅子亲手缠绕起的白色布条,因为她看见相泽无羽每次在人面前都是低下头,很介意的样子。

    披上黑色的斗篷,相泽无羽站在屋檐底下,前面是一步之遥的阳光。

    相泽无羽很激动,又带着那么一点点期待,然后缓缓迈出了脚。

    阳光底下的空气似乎都明媚一点,相泽无羽透过帽檐下看着沐浴在阳光底下的生物,眼睛亮了起来

    情不自禁的转了个圈,连身上轻微的刺痛都仿佛不重要了。

    虽然全身上下都被包起来了,但是还会有阳光透过布料,撒在身上,带来刺痛。

    不过比起那蚀骨的疼痛,这已经不算什么了。

    阳光下的手,虽然缠上了白布条,但依旧是阳光下,是不一样的。

    “羽次郎?”

    “雅子姨!”相泽无羽眼睛亮着几步跑至秋元雅子面前,步调轻快。

    秋元雅子也从相泽无羽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他的兴奋,露出一个为他高兴的笑容,“羽次郎要出去看看吗?”

    “嗯!”相泽无羽拉住了秋元雅递出的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多么像个孩子。

    不过意识到了的秋元雅子很乐见其成就是了,毕竟很希望他能够敞开心扉,走出以前的阴影。

    “母亲和父亲正在地里劳作,羽次郎要去看望吗?”秋元雅子微微低下头,对相泽无羽说道。

    “好。”相泽无羽点了点头。

    “那拜托羽次郎给父母亲送一下水吧。”秋元雅子温柔的笑着,把手上的水壶递过去。

    相泽无羽接过,然后抱在怀里。

    “就在那儿。”秋元雅子弯下腰,伸出手指向前方。

    相泽无羽清晰的看见远方的田地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弯腰劳作。

    “那就麻烦羽次郎了。”秋元雅子动作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由油纸包着的饼,塞到相泽无羽怀里。

    因为每次相泽无羽的食量都着实让人担忧,但是每次怎么劝告都只是那么一点点。所以大家都养成了随身携带小零食的习惯,时不时投喂。

    相泽无羽并没有拒绝,只是笑着道谢。

    “谢谢雅子姨,那我去了。”

    秋元雅子笑着看着相泽无羽走远,然后端起盆里的衣服,朝小河边去。

    大老远的,老婆婆和老爷爷就看见了那个走过来的熟悉身影。

    两人停下手中动作,站着等相泽无羽走近。

    相泽无羽见状,加快了动作。

    “辛苦了。”老婆婆笑眯眯的接过水壶,亲切的揉了揉相泽无羽的头。

    对于相泽无羽这一身奇怪的装扮,两人并没有在意。反正他高兴就行。

    “不辛苦,婆婆和爷爷休息一下吧。”

    “好好。”老爷爷面目慈祥,宠溺的看着家中这个最小的成员。

    “等大村回来,我们羽次郎就有糖吃了。”

    “嗯,婆婆,爷爷吃饼。”相泽无羽把怀中的饼掰成两半,递给两人。

    两人本想拒绝,可是看到相泽无羽那执着的小模样,只能无奈的笑笑,接过。

    老爷爷从怀里掏了掏,然后掏出一把炒花生。

    “喏,既然我们的小挑食鬼今天不想吃饼,那就吃香喷喷的炒花生吧。”

    “我才不挑食!”相泽无羽接过,嘟囔了一声。

    “好好!不挑食。”老婆婆和老爷爷都笑着说。

    相泽无羽坐在一旁树阴下撑着下巴看着田地里劳作的两人,时不时扔一个花生。

    感觉到差不多不能在食用其他东西后,相泽无羽把剩下的花生塞回怀里,地上只稀稀拉拉的几个花生壳。

    思绪渐渐飘远,相泽无羽想着知道的那些剧情。

    不像其他社员,相泽无羽只看过动漫,没有像他们一样连漫画,番外都都看过,了解的一清二楚。他只知道关于动漫的剧情,以及偶尔听社员提的一些后头大概剧情,以及人物身世和下场。

    众所皆知,这是一个名为柱灭之刃的番。下场没有一个好的。

    相泽无羽回想了一下鬼的设定,太阳,紫藤花,日轮刀,鬼的三大克星。

    太阳勉勉强强过关,日轮刀暂时接触不到,那就只剩下紫藤花了。

    相泽无羽正想着哪里会有紫藤花,就看见远处一个身影在朝他招手。

    跟老婆婆招呼一声,相泽无羽朝秋元雅子跑去。

    “慢点。”秋元雅子拉起相泽无羽的手。

    “嗯。”其实这些路并不算什么,他连气息都没有乱一瞬。

    “雅子姨。”

    “怎么了?”秋元雅子微微侧头,看向相泽无羽的头顶。

    是的,以相泽无羽相当于五六岁的身高,可以成功的抱到大腿。

    “雅子姨知道紫藤花吗?”

    “知道呀,那是一种特别漂亮的花呢。”

    “雅子姨知道哪里有吗。”

    “知道,有什么事吗?”

    “因为紫藤花有保平安的寓意,所以我想大家身上都可以带着紫藤花的香袋。”

    “是吗,那等下我们就去看看吧。就在后山不远的地方。”

    “嗯。”

    随着秋元雅子放下手中的东西,两人朝后山走去。

    虽然说不远,但也走了许久。而且地方比较偏僻,没有去过的人绝对找不到路。

    “据你村叔叔说,那棵紫藤花树是很神奇的存在哟。”

    相泽无羽抬起头,看着突然变的娇羞的女子。一向温柔的脸上带着几分这个年纪特有的羞涩,脸上泛着丝丝红晕。

    “那是一颗四季都盛开的紫藤花树,很漂亮。当初你村叔叔追求我的时候,就是不间断的送我紫藤花。那时候我的桌头天天都插着,直到后头我嫁过来才知道的。”正值芳龄的女子面目含羞,捂嘴轻笑,脸上带着幸福的红晕。

    相泽无羽低头露出一个善意的笑,真是纯粹的爱情,浓浓的幸福感。

    “到了。”

    入目所及是一棵巨大的紫藤花叔,层层叠叠的花瓣,在阳光底下仿佛散发着光晕。一阵风,就荡起了紫色的花海。

    很漂亮,让人震惊的美。但是等那浓郁的,令人舒心的花香飘过来后,相泽无羽就没有心思去欣赏了。

    “羽次郎!”

    最后,在让雅子担心一场后,紫藤花被带了回去晒成干花,变成干花的紫藤依旧带着淡淡的紫色和浓郁的花香。

    相泽无羽面无表情的把紫藤花收起来,面上毫无波动。

    经过多次适应后,相泽无羽已经能够适应了。当然,是在没有人的情况下偷偷尝试。

    开始,相泽无羽只是慢慢接近,一点点的嗅,慢慢的加大花的剂量。一开始会有剧烈反应,不过比不上晒太阳的威力就是了。到后头,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了,甚至还那欣赏紫藤花的香味。

    后来,相泽无羽改变了方法,不在单纯的闻,而是直接吃下去,反正也不会死。

    后果是,每次相泽无羽吃紫藤花时,都是一口花,一口血。吃的越多,血越多。基本上尝不到花的味道,都是浓郁的血腥味。每次都是和着血咽下,也别有一种风味,虽然在别人眼中很瘆人就是了。

    痛是没有什么剧烈疼痛的,那些几乎只是小菜一碟。

    而且相泽无羽还发现一个特别的用处,那就是紫藤花可以饱腹。

    嗯——可能是因为紫藤花有毒,身体忙着抗衡和修复,就没有时间饿了吧。

    于是自那以后,相泽无羽就时不时来一把,口袋里带了不少。

    不过似乎也有副作用,那就是痛觉越发敏感了。所以相泽无羽便更加清楚的意识到裹好斗篷的重要。

    紫藤花晒干后,被心灵手巧的婆婆和雅子缝成一个个精致的花包。然后在相泽无羽的强烈要求下,每个人都随身携带着。

    相泽无羽有两个花包,一个是和斗篷同样的布料,上面是雅子绣的紫藤花。一个是白色布料,上面是婆婆绣的红色枫叶。两个上面都打着银色的穗子,绣着精致的花边。

    在拿到花包后,相泽无羽一脸严肃的保证一定会好好保存,然后收到了大家的笑声。

    经过长期以来的磨练和适应,相泽无羽已经能大概掌控身体里的力量,至少可以做到速度,力量的绝对保证。

    至于血鬼术什么的相泽无羽只能说完全没有那个感觉,可能从没有见过鬼使用吧。

    不过有着速度和力量,但却能百分百的发挥,大概是因为他是鬼,但却没有吃过人的原因。

    空有力量,而不能使用。

    但相泽无羽觉得这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能够自保。反正一般的鬼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如果是那鬼中最强的那批——十二鬼月就不好说了。虽然相泽无羽觉得不太可能遇见他们就是了,可是相泽无羽没有想到,命运就是如此的喜欢戏弄人,哦不,鬼。

    生活和谐安宁,然后这个普通的家庭迎来了新的生命。

    秋元村和秋元雅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幸福感,虽然还不明显,但确实是一个新生命。

    秋元雅抚着还不太明显的肚子,笑容越发温柔,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

    “羽次郎,你马上就要有个弟弟或妹妹了。”

    相泽无羽露出一个由衷为他们高兴的笑容,“嗯,我很期待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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