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浸透,黑暗深深缠绕着,最后在光照下来的一刻解脱……
那种绝望悲哀的情绪被封存,但是同样的,心中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被硬生生挖去,然后在无法想起任何东西的迷惘之中,隐隐作痛。
好难受……好……难受……
眼睛粘稠无法睁开,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背后呼唤,遥遥着听不清楚。
艰难的睁开眼睛,然后就是看见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
陌生?为什么会觉得陌生呢,明明看了很多年不是吗。
天花板上,水晶吊灯折射着外面透进来的光,熠熠生辉。
无羽喘息着蜷缩起来,瞳孔扩散。
踉跄着从床上滚落下去,然后靠在床沿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
身上好像还残留着被穿过的感觉,但是低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阳光从宽大的落地窗撒进来,撒进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但是羽看着那照进眼中的阳光,下意识的确是想要躲开,然后茫然的睁着眼睛。
为什么……要躲开?
呼吸有些沉重,越想去想清楚反而越模糊,脑中一阵阵刺痛,胸口的心脏剧烈跳动着。
有什么……被忘记了。
无羽死死咬住下唇,思绪涣散。
脑海里,好像有一个人朝他笑着,伸过手来。但是,那个人……是谁……
“咳咳……”无羽抱住自己的脑袋,痛苦的蜷缩起来。
“什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低声的呢喃,带着痛苦和悲伤。
至于是什么悲伤,无羽也不知道。
恍然若失的感觉,但是仔细想想……我曾经拥有过吗?
门被打开的声音,无羽艰难的抬头看去,然后模糊的看见一个人走进来。
“哐当”
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然后就是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和担忧着急的声音:“哎呦喂我的小祖宗!这又是怎么了!”
直到被温暖的怀抱笼住,无羽才微微从黑暗之中清醒几分。
一只粗糙但是温暖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伴随着低声而温柔的安慰。
“不哭了啊,姆妈在,是又做噩梦了吗我的小少爷。不怕啊不怕。”
“……姆……妈。”
“哎,我在。”面上带着慈祥笑容的白发妇人笑着应道:“不哭啊,阿羽这么大还流眼泪吗。”
无羽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的,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这个样子,大概十分狼狈。
“姆妈,我没事了,就……做了个梦而已。”捧着热牛奶坐在饭桌前,无羽无奈的看着还企图替他在围上一层薄毯子的妇人。
“我的小少爷啊,您本来就有些心疾,虽然很久没有犯了,但是还是多注意啊。”
闻言,无羽有些走神。
以前,他的心脏不好吗?
但是今天早上心脏确实有些不正常,把姆妈吓到了。
看着姆妈担心的样子,无羽扬起一个笑容,安慰道:“嗨,我会注意的。”
笑容不达眼底,心口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但是却也没有开始那种宛如溺水的感觉了。
阳光透过窗户撒在地毯上,捧着温热的牛奶,心中的冷意微微被驱散几分。
“姆妈,我去上学了啊。”
“是,少爷,一路小心。”
走出家门就是宽大的院子,院子里栽种的玫瑰开的正好。精致的别墅并不是很大,但是也只是住了两个人。
无羽本来就有等毕业后就搬出去的想法,到时候找一个离工作地方近的房子,不用多大,够住就好。
而姆妈本来就是为了带他和家里人分开,到时候姆妈大概会回本家,和她儿子等人住在一起。
想到这个无羽笑着摇了摇头,一直以来,还真是麻烦姆妈了啊。
黑色的短发在风吹过后,轻轻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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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想来也快,没有多久了。
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内,听着周围吵吵嚷嚷的声音,无羽突然觉得有些久违。
“相泽,有人找你哦。”站在门口的男生传话的同时,挑着眉一脸戏谑:“是个大美女来着,福气不浅啊。”
无羽愣了下,应了声后站起身来。
虽然和同学的关系都还行,但是无羽其实没有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大多都是点头之交。而会找他的人,还是一个女孩子就更加无法推测是哪位了。
按照刚刚那个男生的话,无羽朝楼下走去。
在教学楼的后面栽种了一排树,树下放着一排椅子,适合作为中午吃饭场所。
然后,无羽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女孩子”。
比起一般的女孩子,“她”的身高更加高挑一些,一头黑色长发披散,然后就是一身女式校服。
无羽愣了下,走过去。
黑色的眸子对上转过来的紫色眸子,最后还是另一边先开口。
黑发“女生”抿起一个笑容:“很抱歉打扰了哦,无羽。”
“副社长,找我有事吗?”无羽觉得两人还没有熟到可以直呼名字的程度,但是对于对方直接喊名字的举动,却没有半分反感。就好像早已熟悉。
紫色的眸子晦暗不明,最后将暗色和悲伤掩去,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扑过去死死抱住。
“……太好了……你还在,羽。”
这过分亲昵的举动让无羽有些猝不及防,但是被抱住的时候,却是鼻间一酸,心口又有那种怪异的感觉。
“啊……我一直在。”不知道为什么,无羽突然觉得有些安心。
“抱歉,失态了呢。”紫藤知火擦去眼角的湿润,看着表情没有半分作假的无羽,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怎么了吗副社长。”无羽开口问道。
紫藤知火摇了摇头:“喊我知火就好。”
无羽顿住了,刚刚那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脏上刺了下。
“可是我记得社长的名字不是这个吧。”
紫藤知火摇了摇头:“紫藤知火才是我真正的名字,原来那个只不过为了应付我那个古板的哥哥,应他的话不给紫藤家丢脸而已。”
无羽一头雾水,但是还是茫然的点了点头。
“因为我那个优秀的哥哥啊,一直觉得我给我们家丢脸了,不配用紫藤这个姓吧。”
无羽想了想,不等想好怎么安慰,对面的人就无所谓的摇摇手。
“算了,不提这些,反正以后他也看不见我了。”
“不就是女装吗,那个老古董的脑子还正是古板。”
无羽点了点头,然后僵硬的转头:“女……装?”
“对啊,原来羽才知道吗,我可是个男孩子哦。”
无羽突然有了想动手的冲动,但是这一幕却有些熟悉,就好像什么时候经历过。而对于这个答案,他好像也早就知道了那般。
“呐,羽,和你说哦。”
“嗯。”两人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斑驳的光透过树叶间撒下。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个梦不仅仅真实,而且悲伤。”
满是沧桑和疲惫的声音,最后紫藤知火说到一半就停下了。
“然后呢。”无羽开口问道。
“然后啊,我梦见我遇见了和我一样的人,我们彼此依靠和支持下去。在那个满是黑暗的地方,一起寻找出口。”
“但是,前方是更深的黑暗呢,你说戏剧性吗?不过最后,我们还是看见了光呢。”
“找到出口了吗。”对于这个让人一头雾水的故事,无羽却说不上来为什么有些熟悉。
“所以,有你真好羽。”紫藤知火勾起一个笑容,在身边人看不见的地方,轻声说了句: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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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奇怪怪的交谈,最后分开的时候无羽还处在云里雾里的感觉。
走在回家的路上,无羽还一直在想。
因为有些走神,所以直到被对面的人撞上时,无羽已经来不及躲开了。不过无羽一直觉得,对方是故意撞上来的。
“抱歉,你没事吧。”羽看着戴着口罩和帽子,一看就是“图谋不轨”的人,出于礼貌开口问了句。
戴着帽子的人摇了摇头,但是还是没有做出其他动作。
带着口罩的人和自己有着差不多的身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无羽却有种他比自己年纪小的感觉,所以对于那双紧紧环住他的手,并没有推开。
只不过,等那双手还死死抱着他,良久不松开后,无羽就忍不住了。
“这位先生……”无羽咬着牙:“能否请你放开。”
故意撞上来,然后还抱着他死死不放开,所以无羽总结了下,得出结论:嗯,没错,是碰瓷的。
等那个脑袋埋在颈侧的时候,无羽终于忍不住了。
放下手上的包,然后伸手去推。但是,这个碰瓷的人,手劲格外大。
因为压抑着愤怒而起伏的胸口被一只手死死拽紧,咬着牙却无可奈何的无羽突然觉得这个碰瓷,蓄谋已久。
然后,知道看见那被掩藏的严严实实的脸上那双淡青色的眸子后,无羽才突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淡青色的眸子满是眷恋,然后带着不舍。
心脏,剧烈的疼痛起来,疼痛到失去呼吸的能力,然后那双淡青色的眸子瞬间焦急起来。
“羽!”闷声闷气的声音从口罩下面传来,但是无羽却想推开眼前的人。
“不要!放……开我……”死死压抑喉咙里的哽咽,无羽死死抓住胸口,另一只手去推那个离的极近的人。
似乎是察觉到是自己的错,淡青色的眸子满是受伤,然后微微松开几分就被狠狠推开。
黑色的眸子满是不安和抗拒,复杂的感情笼罩着原本的色彩,让人心悸。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然后一只手从身后掐住脖子,将其拖走。
“抱歉!我弟弟他有些神经质,给你带来困扰十分抱歉。”
另一个身高相似的人同样戴着口罩和帽子,但是却一直低着头,然后不等回答就拖着手上的人匆匆离去。
“哥哥!哥哥——我错了,不要打了!”
“哥哥——哥哥让我在看一眼……哥哥……”
无羽最后只看见那双满是不舍和悲伤的淡青色眸子,然后就是帽子掉落后散下来的薄荷色渐变长发。
呆滞着站在原地很久,直到心口那阵疼痛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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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
“啊,是结束了,不过无一郎那小子大概要在医院里躺几个月吧。作为亲哥,有一郎做的漂亮!”
“确实,不过无一郎那小子也是,都忍了十多年了,怎么就现在忍不住。”
从很小起,才四五岁的无一郎就像一个小变态,天天想偷窥尾随人家。不过还好有一个下手毫不留情的亲哥,要不然保不准会放肆成什么样子。
“哥哥哥哥我错了!嗷——”
“哥哥——我不会了,不会!下次不会!”
“呜——也……也没有下次了……我连一声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哈!无一郎你还好意思说!你看看羽被吓成什么样子,要是想被讨厌的话,我不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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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然后就是奇奇怪怪的谈话。
无羽长久的陷于走神之中,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等第二次将水倒出去后,无羽放弃了思考。
躺倒在柔软的床铺里面,然后手摸索着拿到手机,解锁。
仔细看过后,无羽叹息一声,捂住眼睛。
这才刚刚加上副社长……知火的好友,那家伙就搞些奇奇怪怪的短信。
‘如果要你抛弃现在的一切,去寻找那些所遗忘的,你愿意吗。’
抛弃现在……遗忘……
无羽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没有遗忘任何东西,但是为什么知火要这样说。
抛弃现在的一切,选择一个看不清前方的路。傻瓜才会中套吧,这很明显是一个不划算的选择,两边根本就不对等吧。
但是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地点和时间,无羽又深深的叹息一声,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这是中了什么邪……”
简单了理了理头发,然后戴了一个帽子。站在大门口的人回头看了眼,然后转身离去。
今天姆妈不在,而是回本家去了。华丽精致的别墅,就清冷下去。
黑暗好像从房屋的深处蔓延开来,单薄的身影在铺天盖地的黑暗衬托之下,如此渺小。
“知火那家伙,说好了的时间,自己却不在。”微微蹙眉,无羽看了眼手表,叹息一声。
他究竟是哪根筋没有搭对,就信了紫藤知火那不靠谱的家伙。
路边行人稀少,但是也有零星几个路过的人。
约定的地点是公园的一棵树下,至于是哪棵树,知火说走进去就知道。
公园里栽种了不少树,但是无羽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公园中间的那棵——紫藤花树。
现在这个季节,按道理紫藤花应该都该相继凋零了,但是这颗紫藤花还开的正盛,远远就好像闻见淡淡的香味。
等无羽往那边走去的时候,才发现树下已经坐了一名女子,想了想无羽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
“真是美丽呢,很漂亮的紫色。”
安静的坐着的黑发女子穿着和服,面带浅浅的笑容。
闻言,无羽转头看了眼四周,才确定是和自己说话。
“是啊,很难得这个时间了还开的这么好。”无羽说着,抬头看了眼郁郁葱葱的紫藤花海。
“你在等什么呢。”
无羽愣了下:“等人,夫人你呢。”
黑发女子将发盘上去,大概是一位已经出嫁的夫人。
“我啊,在等一份救赎。”
很奇怪的回答,但是无羽没有质疑,只不过开口问道:“那么您等到了吗。”
黑发女子勾起一个笑容:“等到了哦。”
“珠世大人——”
远远的看见一个跑过来的身影,黑发的妇人站起身来。
“你等的人来了哦,那么下次再会,另外。旅途愉快,羽。”
先不提为什么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无羽看着跑过来的人,已经没时间去想那些问题了。
跑过来的人朝他招了招手,远远的说了些什么,但是无羽看着渐渐模糊的视野,已经无法在开口说什么了。
被黑暗笼罩,失去所有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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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世大人。”
“愈史郎这么着急有什么事吗。”珠世面带笑容,侧头问道。
“没,没什么 。”摇了摇头,愈史郎和以往那般跟在珠世身后。
“不过去看看吗,说不定可以赶得及看最后一眼。”珠世转过身,对揣着手靠在树上的人说道。
“不用了,那些我都经历过一次了,不过多谢珠世小姐的帮忙了。”黑发长发的男子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伸手遮住些许照过来的阳光,半眯起眼睛。
“阳光真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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