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小说:心火燎缘 作者:靡宝
    说来也是有趣。徐家举办宴会的希尔顿酒店,就是当年杏外举办毕业聚餐的那一家。这间宴会厅,也是七年前的那一间。

    徐家的生意做得不如沈家大,但也是很殷实的人家。寿宴上,宾客衣冠楚楚,珠光宝气。

    让任勤勤惊讶的,还是徐明廷的母亲蒋太太。

    蒋太太如今的身材尺寸大了不止一两号,圆润的面孔慈眉善目,透着一股佛性。任勤勤轻易不敢和她相认。

    蒋太太好似被洗过脑,全然不记得自己当年对任勤勤的偏见和嫌弃。她打量任勤勤的目光满是欢喜,就像任勤勤脸上镀了金镶了钻。

    “真是女大十八变,不说我都认不出来了。小廷总说你现在很能干,发展特别好。我上周还和你妈打牌来着,真是羡慕她生了这么好的女儿。可惜你妈妈今天有事来不了。你有空也要多来我们家玩”

    这热情,简直让任勤勤招架不住。

    当年被这位女士羞辱了后,任勤勤也曾好生摩拳擦掌过一番,一定要衣锦还乡。就算看在徐明廷的面子上,不打他妈妈的脸,也要好好生嘚瑟一番。

    可是今日,任勤勤在震惊过后,依旧礼貌地同蒋太太寒暄,做足了场面功夫,好似他们真有通家之好。

    曾经的恩怨,确实已如过眼云烟。

    徐明廷今日极醒目。

    他是“启东”未来的掌门人,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加上他本就清俊儒雅,风度翩翩,引来满场女客的关注。

    任勤勤作为徐明廷的女伴,走哪儿都被宾客们大行注目礼。

    徐明廷也将分寸掌握得极好。他对亲友介绍任勤勤,说“这位是我高中同学。”

    老同学这个身份真是百灵丹,退可守,进可攻,灵活多变。

    “勤勤呀”任勤勤才刚坐下来喝了一口果汁,蒋太太就翩翩而至。“今天好多客人都在问你,还有你妈妈生意上的朋友,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徐家重新崛起的盛会,不容错过。

    徐、蒋两家在本地的亲戚拖家带口都来捧场,挤满十来张大桌子。

    行走在徐家的亲朋好友之中,任勤勤有一种婚宴上新娘子给客人敬酒的诡异感。

    在场的人,不论是否认识她,听了蒋太太的介绍,都对她笑脸相迎。那欣赏、接纳之意非常直白,不再有当年饱尝过的鄙夷和虚伪应付。

    “你的导师可是一位超级有名的大专家呀任小姐肯定是万里挑一的尖子生”

    “难怪看你眼熟。我在你们的基金会活动上见过你你们那个帮助单亲妈妈创业的项目做得可真好”

    还有认识王英的,更是满口夸奖“原来是王总的女儿。早就听说她女儿特别能干,书读得好,年纪轻轻就掌管那么大一家基金会。现在一看,还这么漂亮。真不知道谁家有福气娶这么个儿媳妇。”

    说着,一个劲朝蒋太太使眼色。

    蒋太太红光满面,笑得像一朵洛阳牡丹。

    世事变迁,今非昔比。人还是一样的人,态度却同当年有着天壤之别。

    如今世人看任勤勤,自动忽略了不光彩的过去,只记得她是女企业家的女儿,知名专家的爱徒,大企业里的高管。

    任勤勤在这些人眼中,从一个依附于沈家的穷酸小丫头,变成了才貌双全、妆奁丰厚的白富美。

    说来也是巧,邓家今日全体亮相。

    邓父和邓祖光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邓母则是个眉目凌厉的妇人,两道深深的法令纹,照片夹钱包里可以防贼的那种面相,真是令人敬而远之。

    唯独邓熙丹,面容娟秀,笑容和煦,倒像是从外面捡回来的。

    邓母显然是家中执掌大权的人,社交场合,都由她来发话。

    “沈铎的妹妹”邓母对任勤勤倒是有点另眼相看,“常听我家孩子说起你,果真年轻漂亮。你是小徐的朋友倒是郎才女貌”

    任勤勤听了邓母一耳朵不冷不热的话,就像被人塞了一顿隔夜饭。

    宴会开始时,任勤勤才终于从蒋太太的魔掌中脱身,返回座位上。

    冯燕妮和她做一桌,笑道“我看徐明廷她妈妈都已经把你当准儿媳妇了。”

    “别提了。”任勤勤灌了一口果汁,“今天误会大了,将来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呢。”

    “要不顺水推舟算了。”宋宝成笑道,“你们俩要能成,还真能成为杏外的一个佳话呢。”

    任勤勤意兴阑珊。

    她才过来不到一个小时,就已有点想回家了。

    她那间精巧的小公寓,柔软的大沙发。

    沈铎不爱呆在自己那间三百平米的豪宅,却喜欢窝在她的沙发里看电影。他吃着蛋糕,把脚搁在茶几上,常把奶油弄得到处都是

    冯燕妮凑到任勤勤耳边,“其实,徐明廷让我告诉你,待会儿九点整的时候,请你去外面的走廊里。他有话要和你说。”

    能说些什么,任勤勤也能估计到。

    说起来,也是很用心的安排,每一步都很有诚意。

    可是她并不激动,更无兴奋。

    她只有倦意和愧疚。

    “去吧。”冯燕妮劝道,“有始有终。实在不行,顺便婉拒了,也不吊着人家。”

    宴会已到了最热闹的时候。大厅里笑声喧哗,灯光璀璨。

    徐明廷周旋在宾客之中,清俊而干练,神情中有一份敏锐和锋利。

    七年前走在这个大厅里的徐明廷,却是那么温和秀气,还稚嫩的面孔总带着令女孩儿心碎的忧郁。他甚至有些腼腆,还有一股耿直但是又讨喜的书呆气。

    他不会像现在这样,在客人中圆滑地周旋,或斯文谦恭,或豪迈洒脱,转换得毫无衔接痕迹。

    而七年前的任勤勤,也单纯地爱慕者他,不像现在这样,纵使知道没有希望,还满心挂念着另外一个男人。

    时间已接近九点,任勤勤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朝宴会厅外走去。

    宴会厅外正是当年任勤勤和冯燕妮偷看表白大会的走廊。

    一样的盛夏,一样的夜宴,连走廊里摆放的盆栽都相差不大,只是曾在这里嬉戏的少年们都已长大了。

    任勤勤甚至还能找到徐明廷当年站过地方。

    她靠着柱子,眺望着外面的星空。

    都市的星空很黯淡,今天好像还是七夕呢,却很难辨认出牛郎织女星。

    今夜,任勤勤确定,自己终于跻身于当年向往过的社交圈,完成了阶层的跨越。

    可也全给沈铎说中了。等真上了桌才发现,桌上的菜并不合她口味。

    任勤勤忽然怀念自己的办公室,怀念学校的实验室和食堂,怀念和老师同学们有说有笑,在休息室里煮火锅的日子。

    那种平淡而真挚,朴实而踏实的生活。那一种拨开了喧嚣浮华,闹市之中难寻觅的安宁。

    任勤勤掏出手机看时间,却发现沈铎不知什么时候给自己发来了一条微信。

    一句诗“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任勤勤莞尔,回道“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是呢,今天是七夕呢。

    徐明廷也是有心了。

    也就是这一瞬,任勤勤突然问自己我在干什么

    任勤勤,你从来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你想要什么,哪怕赤手空拳也会去抢夺。不过七年,你就已坐在了你曾向往的桌子边吃饭了,不是吗

    那你为什么在爱情上这么优柔寡断,瑟缩胆怯

    徐明廷难道不知道你会婉拒他吗可是他依旧勇敢地追求。你却只会自哀自怨地任由机会从手中流失。

    横竖你都要失去他的,那为什么不勇敢一点情况还能更糟吗

    任勤勤朝着星空笑了,笼罩许久的忧郁之色一扫而空。

    她转身,踩着坚定的步伐,朝着酒店大门奔去。

    就在任勤勤离去后,徐明廷握着一支扎着缎带的盒子,来到了走廊里。

    走廊里空无一人。

    冯燕妮看了一眼手机,喷出一口香槟。

    任勤勤“我去找沈铎表白”

    车窗外,都市灯光正飞速倒退,任勤勤拨通了沈铎的电话。

    “你在哪”

    “勤勤呀”电话里冷不丁地爆出大嗓门,还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

    怎么听着像郭孝文

    “郭二哥怎么是你接了电话沈铎他”

    “啊哈哈哈哈”郭孝文在那头发出极有魔性的大笑,通过电波都能闻到那一股熏人的酒味儿。

    “哥哥我今天好开心呀,勤勤。我呀订婚啦”

    “什么”任勤勤惊喜地大叫,“你求婚了什么时候师姐来c市”

    “勤勤”果真,江敏真的声音替换了郭孝文,“我今天下午刚回国,郭孝文就突然你先过来吧,我要给你看戒指”

    电话那头人声嘈杂,一群醉汉嘻嘻哈哈。任勤勤花了一番功夫才打听到他们聚会的俱乐部,让司机中途改了道。

    那私人会所位于城郊江边一处风景极美的地段,今日闭门,只服务郭孝文他们这群客人。

    男人们都已喝得东倒西歪,衣衫不整。江敏真和郭孝文这对新出炉的准夫妻却不知道跑到哪里亲热去了。

    任勤勤从这群人嘴里套不到半句有用的话,最后还是酒保指路,说沈铎刚出门去后院了。

    酒保还很体贴地叮嘱了一声“沈先生帮郭先生挡酒,被他们灌得厉害。”

    任勤勤听了越发有种不祥的预感。

    后院临江,灯影摇曳,满江粼粼月光闪烁,如息落了无数只荧光蝶,美不胜收。

    任勤勤拨通了沈铎的手机,沿着花草扶疏小径寻着铃声而去。

    脚下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一株被拔起来的草。

    任勤勤满腹疑惑,循着手机铃声找过去。

    沈铎正靠着池塘边的柱子坐着,伸着大长腿。月光照得他俊朗的侧脸轮廓分明。

    任勤勤定睛一看,心里咯噔一声。

    好家伙附近的花圃都被沈铎薅过了一遍,拔起来的草丢了一地。

    这个男人难道又解锁了什么新酒疯

    “沈铎,”任勤勤压低声音,“好端端的你拔草干吗”

    沈铎抬起了头。

    景观带的暖黄灯光落在他脸上,剑眉星目,薄唇总显得有些凌厉,可带着酒气的眼眸却很温柔。

    “我在找一样东西。”

    任勤勤打量着满地狼藉,“那,找着了吗”

    沈铎嗯了一声,将手里的一根草递到了任勤勤面前。

    “给你。”

    那是一根比手指大不了多少的狗尾草。

    这么小一根狗尾草,黑灯瞎火的夜里,也不知道沈铎是怎么从草丛里翻找出来的。

    “你知道这草的意思吗”任勤勤轻声问。

    沈铎仰着头,英俊的面孔带着脉脉温情,说“我喜欢你。”

    任勤勤只觉得此情此景,很不真切。

    她走过去,坐在沈铎身边。

    沈铎的衬衫被酒水打湿了大片,紧贴在胸口,一股熏人的酒气扑面而来。

    “还行吗”任勤勤问,“喝到哪个程度了是要对诗呢,还是要对唱”

    沈铎既没有出口吟诗,也没有放声歌唱,只是默默地看着任勤勤。

    那眼神,就像月下万里清波的海洋,蕴藏着无数不可诉说的情绪。

    “是我呀。”任勤勤伸手在沈铎眼前晃了晃,“回魂啦”

    沈铎捉住了她的手。

    男人的手掌总比任勤勤的更温热些,衬得她指尖微微凉。

    沈铎一开口,酒气更浓,吐字也比以往慢了许多“你今晚过得怎么样”

    “哎”任勤勤笑了笑,“挺好的。你呢”

    “我也很开心。”沈铎望着星空,“师哥终于要结婚啦。十五岁认识他,一起出海、练功、打架、喝酒从今往后,他就不再是一个人了。他不孤单了。”

    思维这么清晰,似乎又像没醉。

    “感觉怎么样”沈铎问,“和他们一桌吃饭。”

    任勤勤不由得笑“你当年就和我说过,等哪天我真的上了那张桌子,就会发现,一桌吃饭的滋味也不过如此。”

    “套路的交谈话题,虚情假意的寒暄,趋炎附势的笑脸。”沈铎说,“不论有钱没钱,不论高低贵贱,都一样的。真正能让你感到舒适、吃得开心的餐桌,只坐着你的知己亲友,以及爱人。”

    盛夏的深夜,虫儿在草丛里低低鸣叫。池塘里长满了水毛茛,开着鸡蛋似的白花,一朵朵盛满皎洁的月光。

    远处的会所里,有吉他声隐隐飘来。

    沈铎的黑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白皙的额角。

    他眼中的锐气也被酒精冲散,整个人都变得迟钝、绵软,像个孩子一样无害。

    任勤勤问“你当年看我,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沈铎缓缓摇头。

    “人向往更好的生活,是天经地义的事。我生来就拥有一切,按部就班地生活,从来没有体会那种求而不得心情。直到遇到你,勤勤。你身上那一股理直气壮地去争取的劲儿,真新鲜呀。”

    任勤勤目光怔忪。

    “果真”她呢喃,“只有你看到了呀”

    沈铎不解。

    “我心里的那一团火,只有你看见了。”

    沈铎明白了。

    “今天的客人们看我,看到的不过是我光鲜的衣着和头衔,看到的是那一团团缭绕的烟。徐明廷追求我。可我要还像当年那么寒酸卑微,他还会向我表白吗”

    任勤勤哂笑“烟雾下的那一团火,那个最赤诚的、最本质的灵魂,徐明廷没有看到。而我想找的,是个能看到我心火的人。”

    沈铎歪着头靠在柱子上,若有所思,神情出奇地温柔又伤感。

    就在任勤勤以为沈铎又掉线了的时候,听到他问“勤勤,我对你好吗”

    “好”任勤勤发自肺腑地感叹,“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了。”

    “那么,”沈铎又问,“你可以只属于我一个人吗”

    那一瞬,任勤勤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一只滚烫的手穿透她的胸膛,一把握住了她的心脏。

    原来,这就是爱情真正来临的感觉。

    灼热,酸胀,痛楚,窒息,然后,才是回甜。

    原本寂静的夏夜在这一刻突然躁动喧哗起来。

    水声,风声,虫鸣声,都以咚咚的心跳为节拍,奏响了一支小夜曲。

    任勤勤的嘴唇颤抖了好一会儿,喉头滚烫,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喏。”沈铎将那支小小的狗尾草递过去,“给你。”

    任勤勤的嘴唇颤抖了好一会儿,眼眶滚烫。

    七年前的剑河上,她随口对这个男人说,向喜欢的人表白,要送一根狗尾草。

    她说过的话,他都记得。

    “勤勤,”沈铎低沉而轻柔的声音就像夏夜的风,“你知道吗你需要我。而我正好需要你对我的需要。”

    任勤勤明白。

    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敬仰和依赖,对孤寂中的他来说,是极大的慰籍。

    “我其实是个很失败的人。活了三十多年,我身边唯一不会离开我的人似乎只有你。”酒精的麻痹下,沈铎的笑容有细微的苦涩,开始畅所欲言。

    “你依赖着我,仰望着我,紧跟在我身后,听我说话,忍受着我的别扭,反而还会花心思逗我开心我也可以在你面前解除抵御状态,轻轻松松,做我自己。你体会过那种被一个人全心信任、依恋,和需要的感觉吗那感觉真会让人上瘾。”

    任勤勤双目滚烫,沸腾的情绪堵住了她的喉咙。

    “不知不觉,照顾你就成了我生活的重心。”沈铎笑了起来,“我拼命对你好,要把你宠得离不开我,我有不可见人的私心”

    “沈铎,”任勤勤哽咽,坐在了他身边,“你的私心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我每天都感叹我真的很幸运”

    沈铎握住了任勤勤的手。

    “你曾经说过,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不可能在这个年纪拥有这么多阅历。”沈铎说,“可是你不知道。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这七年会过得多枯燥。”

    任勤勤去上大学后,王英也带着儿子搬走了。沈铎一个人住在宜园里,工作,吃饭,睡觉。体会到了沈含章生前体会过的那种空寂。

    那么多个日夜,父亲都是那样过来的再漂亮的豪宅也只是个空架子。找个情人,慰籍了身体,可能慰籍灵魂吗

    沈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我也因为你,去过了更多的地方,见过了更多的风景,学到了更多的知识,这几年里过得非常精彩。勤勤,你也改变了我的人生。”

    沈铎把任勤勤的手拢在双手之中,像珍宝一样捧着。

    “你说过你就是一株小草。但是这些年,我从你这里得到的陪伴和快乐,远远大于我给你的那些东西。谁怜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任勤勤的呼吸细碎而急促,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

    这个男人,平时寡言少语,不爱袒露感情。可一旦他敞开心扉,说的话就该死地动人。

    沈铎说“将来,你也许会有不再需要我的一天。但是,我会永远在这里。勤勤,我对你有着一辈子的责任,会永远做你的后盾。”

    “我怎么会不需要你”任勤勤苦笑,“在这世界上,还有谁对我比你更好我才不要离开你。”

    沈铎的手抚上了任勤勤湿漉漉的脸,指腹轻拭着泪痕,眼中醉意朦胧。

    “为什么哭我又让你生气了”

    任勤勤摇头,泪水落得更凶。

    “我不是有意让你等我那么久的。”沈铎说,“现在挽救,还来得及吧”

    任勤勤隔着泪水望过去。

    “沈铎,我们”

    嗖嗖数声,毫无征兆地,江边数道烟火直冲上天,砰然炸成一朵朵绚烂七彩的花火。

    任勤勤的话被烟花声吞没,只余一个嘴型落在沈铎眼中。

    江水被烟花映得五光十色,两人眼中亦花火烂漫。

    当感觉到那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时,任勤勤闭上了眼,任由沈铎将自己吻住。

    沈铎睁开眼,目光缓缓对焦,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

    头痛欲裂,天晕地旋。沈铎吃力地翻了个身。被中的自己打着赤膊,只穿着一条睡裤。

    身旁的被子里隆起一个人形,只露出一点碎发。

    沈铎困惑,伸手轻轻拉开被子。

    小杨睡眼惺忪地转过脸来。

    沈铎猛地翻身下床,头晕脚软,一骨碌跌在了地上。

    “”

    “哎哟沈总,您没事吧”小杨手忙脚乱爬起来,还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衬衫和西裤,头发乱如鸡窝。

    沈铎暂时失去了语言功能,惊怒交加地瞪着小杨。

    房门冷不丁打开,门板又差点刮着沈铎。

    “醒啦”任勤勤探头,阴沉着脸扫了沈铎一眼,“醒了就洗个澡,出来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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