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朝之后第一次踏进王家,史鼐明显的感觉到,和他少年时随父兄来时很不一样。甚至于,和前世他来的时候也不一样。
那种奢靡铺张的感觉没有了,虽然也还谈不上简朴,但那种扑面而来的暴发户的感觉,却是没有了。
他微微诧异了片刻,在听到系统的解说之后,就了然了。
系统说“人都是有慕强心理的。”
而史鼐是如今四大家族里最有出息的,乃至于整个朝堂之上,比他年轻的不如他有为;比他有为的不如他年轻。
对王子腾来说,他自然是属于强者的,会模仿他的处事风格,也很正常。
自史鼐踏进他家大门开始,王子腾就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并不不满,反而隐有笑意,就觉得自己连夜带人收拾院子,是对的。
两人进了外书房,小厮献了茶,王子腾便挥手让人退下去了。
“史大人,请。”
史鼐饮了一口,笑道“子腾兄不必那么客气,咱们两家也算是世交,你又救过舍弟,合该更亲密些才是。”
王子腾大喜过望,自然是无有不应,“既如此,王某恭敬不如从命,鼐兄。”
史鼐哈哈一笑,提点道,“如今朝中,似子腾兄一般简朴的,可不多了。”
王子腾只笑不言。
他能说什么说因着你要来,我特意连夜赶着收拾的
史鼐也不介意,只是接着说“太孙时常和史某感叹,如今的勋贵,多数已经失了开国之时的简朴之风了。”
没错,太孙跟着史鼐学了几年之后,不但学了史鼐的学问,更是学了史鼐的咳,节俭。
这回他说的如此明显,王子腾本就聪慧,如何听不出他是在提点自己。当下,他便郑重道谢“多谢鼐兄提点。”
毕竟,圣人已经有了春秋了,过不了多少年头,太孙这个储君,就会变成天下之主。而揣摩君主的喜好,也是为人臣子的必备功课。
史鼐道“咱们是世交,守望相助,本是应该的。”
王子腾微微一怔,笑容里便去了几分刻意,多了几分真诚,“鼐兄说的是,咱们很该守望相助。来,鼐兄,王某以茶代酒,敬鼐兄一杯。”
两人碰了一下茶碗,相互示意,一饮而尽。
然后,史鼐便道“我家老三回去就跟我说了,若不是子腾兄反应及时,他可能就要为国捐躯了。”
王子腾道“王某不过举手之劳,是鼎兄自己吉人天相。再者说,鼐兄不是说了嘛,咱们是世交,守望相助是应该的。”
“对,子腾兄说的不错。”史鼐笑了笑,说,“那史某就不和子腾兄客气,直言了。”
王子腾心头一动,知道戏肉要来了。
他就说嘛,史鼐日理万机的,怎么会为了那么点儿恩情特意到王家拜访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只看史鼐自进门之后就略显殷切的态度,他所求之事,要么就是用得着王子腾,要么就是会让王子腾为难。
王子腾希望是前者。
因为,只要他还对史鼐有用,就会有更多的机会。
但若是后者也无妨。
因为政治交易,是最不讲信义,又是最讲规矩的。今日史鼐从他这里拿走多少,日后只要他王子腾不和他作对或让自己沦落到成为弃子的地步,史鼐肯定会如数奉还。
史鼐是天子的近臣,还是储君的老师,王子腾根本就没有理由和他作对。
且王子腾也有自信,凭他的才能,绝对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随手可弃的地步。
于是,王子腾混不在意地说“鼐兄有事,但说无妨。”
史鼐放下盖碗,目光灼灼地盯着王子腾,“不知子腾有没有考虑过往东南水军发展”
王子腾一怔,“东南水军”那可是南安王的地盘,外人轻易不好插手的。
这个话题,对王子腾来说,稍显跳跃。他在心里没有底案,不由更加谨慎起来,“鼐兄有意往水军发展”
史鼐道“实不相瞒,在下不是想往水军发展,而是想发展水军。”
听到前半句,王子腾心想那你问我这个干嘛
听到后半句,王子腾再次呆滞,“发展水军”
好在他也不是个傻子,因着本身野心勃勃,对朝廷的形势也努力了解了。
虽然因着地位不够的原因,许多事情都只知皮毛而不知内情,但“东南水军”这个词汇,还是让他很快联想到了需要水军对付的茜香国。
“朝廷是有意对茜香国动兵”
史鼐笑了。
“史某果然没有看错人,子腾兄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而已。”
被人肯定赏识,本就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更何况,这个肯定他、赏识他的人,还是他一直以来内心敬仰的那个人,令王子腾更加激动。
“鼐兄谬赞了。”他的声音有些抖。
史鼐忽地正了神色,问道“子腾兄可愿给我一句实话你的志向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再次出乎王子腾意料,王子腾苦笑了一声,道“不怕鼐兄见笑,王某自幼便想要出将入相。为此,还曾考了科举。”
他叹了一声,“可是,等我考中举人之后,先是有家兄突然逝去,后又有贾敬在翰林院接连受挫。我也就收了那继续考的心思,回来继承家业了。”
那时候,继母甄氏的儿子王子胜也已经十多岁了。老爷子耳根子软,甄家又势大,甄氏将老爷子拿捏的死死的。
王子腾不想王家的家业落到王子胜手上,就只能把读书的心思收回来,花在和甄氏斗智斗勇,争夺家业上。
但无论实事是如何,他少年时的梦想,是不大可能实现了。
史鼐叹息着摇了摇头,一副很是唏嘘的样子。
他表现的这么明下去,王子腾不得不开口询问“不知鼐兄因何而叹”
史鼐唏嘘道“连子腾兄这等武勋之后,竟然也默认了文官高武官一等。史某只是觉得有些讽刺而已。”
王子腾苦笑,“文官何止是高武官一等一个七品的御史,都敢指着三品武官大骂粗鲁武夫。文官兼武职那叫能者多劳,武官兼文职却要被人怀疑图谋不轨。“
“鼐兄,这才开国多少年,文武的差距就这么大了。若是日后我有了儿子,也一定要送他读书科举。”
相信此时桌上若是有酒,王子腾一定会猛灌一大白。
“那子腾兄可曾想过,武官的地位为何会越来越低吗”
王子腾失笑,“鼐兄就别再逗我了。这还用想吗自是因为天下承平,武官没有用武之地了呗。”
“是呀,武官没有用武之地了。”史鼐笑得意味深长。
王子腾先是一怔,再是一惊,“鼐兄,你不会是”要搅乱天下吧
这话他虽然只吐出口了半截,但只看他的神情,史鼐也能猜出下半截来。
“子腾兄想什么呢中原百姓好不容易过几天太平日子,史某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王子腾松了口气,“那就好。”
只是,内心深处,他还是有点儿小失望。
史鼐看了他一眼,心道这王家的人可真是什么事都敢想。正常人谁会第一时间想到那个
若是史鼐要谋的是盛世安稳,绝对不会来找王子腾,甚至会打压他,让他这种胆大包天又野心勃勃之辈一辈子不能出头。
但他如今要谋的,却是千秋功业,要的就是这种胆子大,啥都敢干的人物
于是,史鼐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对王子腾道“咱们中原的百姓是安稳了,可其他地方的许多百姓,可都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鼐兄可否详尽说明”王子腾茫然不解。
史鼐伸手在茶水里蘸了一下,就着水在桌子上画了一副简易的舆图。
“在大夏的西方,还有一片土地,上面生活着的,就是京城里常能见到的洋人”
史鼐又把恶心过太孙的那一段拿出来,把王子腾恶心了一遍。
但王子腾可是沙场上见过血的,尸臭不知道闻了多久,哪里会怵这点儿小意思自然是面不改色的。
若不是他端茶碗的手关节有些泛白,史鼐还以为,他是真的丝毫不受影响呢。
史鼐暗暗一笑,最后为自己的话升华了主题,“太孙听闻此地百姓如此野蛮,心生不忍,有意派饱学贤士前往教化。只是,子腾兄也该明白,想要这些蛮夷之辈乖乖修习圣人之言,少不得得拿出些能让他们乖巧的东西来。”
王子腾秒懂。
“鼐兄说的不错,狼崽子就要打服了,才能乖乖学狗叫。必要的时候,打死几个,震慑力才更好。”
“子腾兄是明白人。”史鼐露出赞赏的笑意,又给他喂了一颗定心丸,“太孙殿下最是欣赏子腾兄这般聪敏又有进取之心的臣子。”
若能搭上太孙,王子腾自然对史鼐感激不尽,连忙道“还要麻烦鼐兄,替我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
“这是自然的,子腾兄尽管放心。”
史鼐打了张包票,就说起了正事,“不满子腾兄说,史某有意让舍弟入水军。只是,我史家从未有过水战的经验。王家祖上数代在海上经营,这不,史某就厚着脸皮登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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