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 林如海这边自然是不会有什么进展的, 他果然就光明正大地把这个案子移交给了按察使衙门,此案正式由按察使徐登接管。
忠敬王好像真的就是来山西巡查的,自入了山西的地界,就从来没有踏入过按察使衙门一步。
布政使曹越身为朝廷重臣, 尽管不在京城为官,但对京中各家错综复杂的关系也了解的七七八八。而对于忠敬王与徐登政见不合一事,本也不是什么秘密,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你别看他在林如海面前表现的多么头铁不怕查, 实际上,他对徐登, 或者说对徐登的幕僚团,还是十分忌惮的。
而且, 林如海归他管, 徐登的品级虽然比他低, 却是直接授命于圣人的, 他管不着人家,心里头自然忐忑。
而徐登也坏,案子每进展一步, 便要在太原官场中宣扬一下。
今日找着了其中一家牙人的遗孤啦, 明日寻到了失踪牙人留下的线索啦, 后日从别灭门的牙人家里找出了疑似账本的东西啦
他一步步紧逼,一点一点地挤压着曹越的心里防线。偏偏曹越此时一直在忠敬王的眼皮底下,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或许是真的逼急了, 他竟然想出了贿赂忠敬王的昏招。
忠敬王是那么好贿赂的吗
这位王爷可是圣人最宠信的弟弟。圣人登基之后,觉得自己弟弟日子过的苦,先把他的爵位从郡王提到了亲王,又把原先老圣人赏赐给三皇子的皇庄、铺面全赐给了他。就这,还不算逢年过节变着花样的赏赐。
可以说,整个宗室里,谁都可能缺钱、缺珍宝,但忠敬王绝对不缺
这些情况,曹越不知道吗
他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他贿赂忠敬王,根本就不准备用钱财,而是要用美色。
当今圣人宠信忠敬王众所周知,老圣人忽略六皇子也是众所周知的。这也就导致了,忠敬王府的后院里,除了正室王妃,竟没有一个女人的身份是拿的出手的。
那时候,底下的大臣有劲儿都使到东宫、三皇子和九皇子府上了,便是弄到了上好的扬州瘦马,也都是往拿几家送,谁又会想的起来默默无闻的六皇子
所以说,在女人这方面的见识,从前的六皇子,如今的忠敬王,堪称是浅薄了。
按照曹越的想法其实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若是有个的极好的绝色美人投怀送抱,忠敬王是很难抵挡的住的。
所以,在又一次设晚宴宴请忠敬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曹越笑的别有意味,轻轻拍了拍手。
但见珠帘动处,烛光朦胧,两个美人款款而入,身姿袅袅,神情楚楚,一个怀抱古琴,一个斜抱琵琶。美人屈膝,盈盈一拜,声若莺啼,婉转动听“民女晚夏知秋,拜见王爷,参见大人。”
只这一句,曹越觉得自己骨头都酥了,就不信忠敬王会无动于衷。
忠敬王的确不是无动于衷。说实话,他的后院,确实没有这等级别的美人。因而,乍见之下,他难免神思恍惚。
但也就是一瞬间而已。
因为,如今的忠敬王,已经不是做六皇子时的郁郁不得志了。如今,在圣人大哥的手底下,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找到了自己喜欢做又能随心做的事。
惩治贪官污吏,消除冤假错案。替君分忧,为民做主,还天下一片朗朗晴空
所以,美色还来不及变成他的爱好,便被他志向给无情镇压了。
如今,美色当前,他也只是像一个正常男人一样,喜爱是难免的,但更多的,却没有了。
但好巧不巧的,他那一瞬间的恍惚,正好被时刻观察他的曹越给捕捉到了。于是,接下来他表现的再怎么坐怀不乱、无动于衷,都被曹越当成了假正经。
他朝忠敬王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笑的十分猥琐“王爷放心享用,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忠敬王捏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看曹越的目光顿时就微妙了起来“曹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曹越“嘿嘿”一笑,朝晚夏和知秋使了个眼色。两女相视一眼,分别落座。一时琴声忽起,飘飘忽若悬一线,使人如堕迷梦,似真似幻。
忽而,又有歌声婉转相和,琵琶声如泣如诉
这是一场听觉盛宴,忠敬王忍不住微微眯了眼,手指在桌面上和着拍子轻轻敲打。
别说,这江南小曲儿在这北方之地听来,竟也别有一番滋味儿。
一曲终了,二女起身道了万福,便放下乐器,身姿袅袅地走到忠敬王身旁,一左一右地坐了下来。
曹越十分有眼色地起身,笑嘻嘻地说“王爷,下官这便告退了,王爷请便。”说完,又朝两女使了个眼色,得意洋洋地走了。
目送曹越离去,忠敬王便沉下了脸“两位姑娘。”
“大人。”蓝师爷抱着一个青皮包袱,脚步匆匆的走进徐登的书房,脸上露出一股兴奋之色。
徐登放下手里的书册,淡淡地问“怎么了”
“大人请看,这是什么”蓝师爷将青皮包袱放在桌案上,小心翼翼的解开,露出里面的一摞账册。
看见账册,徐登心里已有了猜测,但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让人找了这么久的东西,真的找着了。
“是真的。”蓝师爷重重点了点头,这是忠敬王差人送过来的,门下已经让诸位先生看过了,也让柳家的遗孤看过了,是真的。
这蓝师爷也是徐登的幕僚之一,他口中的诸位先生,就是徐登请来的幕僚团里的众人。而柳家,就是被曹越灭口的两家牙人中的一家。他们放人赶到的时候,在厨房水缸底下的洞穴里,找到了已经饿的奄奄一息的柳家小少爷。
据柳家小少爷说,他的父亲已经发现了不对,让他的贴身小厮冒充他,却来不及把他送走,只能匆匆在水缸底下挖了个洞,让他带了些食水躲了进去。
被按察使衙门的人找到的时候,他已经饿了两天了,再晚上两天,他怕是就要饿死在洞里了。
按理说,这柳小少爷已经十二岁,算是半个大人了,柳牙人若是留了账本,理应教给柳小少爷。再不济,也得让他知道账本在哪儿。
可是,柳小少爷却是半点儿都不知道,被问的一脸懵逼。
徐登专门派了一个擅长刑讯的人去问他,确定他是真的不知道账本在哪儿,只知道父亲确实留有账册。
这柳牙人,似乎是怕他这唯一的血脉死的太慢呢
试想,若是柳小少爷不是被按察使衙门的人找到了,而是被曹越的人或是他的对头找到了,为了得到账本,定然会对柳小少爷用些特殊的手段。等发现他是真的不知道,还会以他做诱饵,钓出握有账本的人。
无论到最后能不能把账本钓出来,为了不走漏消息,这柳小少爷,都只能是被灭口的命。
那幕僚丝毫也不客气,把这通分析原原本本地说给柳小少爷听了。这让小少年很是颓丧,继而又在幕僚言语的诱导下,对等于是救了他性命的按察使大人感恩戴德。
因此,这边找到了账本,拿给柳小少爷辨认的时候,他是巴不得能替恩人做点儿什么,从纸质到笔记,都仔仔细细地看了,确定这就是他爹亲手写的东西。
“我爹习惯用这种宣纸,每年都在宏兴书坊定下足够一年用的量。这字迹也是我爹的,他自己瞎练的字,也没描过什么名家,但我认得他的笔记。”
有了柳小少爷的辨认,就有九成可以确定,这账册是真的了。
这一回,徐登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派了人,死死盯着账册上日期最新的三家人。
明致远、萧冲、曹砾。
这其中,曹砾正是曹越的亲侄儿,曹越这一次之所以露出了破绽,就是因为捞曹砾的时候,太心急了些。
由此可见,这曹砾是个吃不得苦的。说不得,这次的功业,就要着落在他身上呢
果然,曹砾跑的并不远,徐登的人在代州便找到了他。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去赌坊的路上。
蓝师爷捻了捻胡子,吩咐了几句,那个找着人的衙役再到代州,与盯梢的人汇合之后,便找上了街头的地痞流氓,请他们帮了个小忙。
很快,曹砾便在代州混不下去了。
他先是在赌坊一直赢,连英了三天之后,就开始输了。然后,输输赢赢的,让他觉得刺激极了,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每天都是输得多,赢的少。
到最后,若不是跟着他的小厮死死劝住,说再赌下去,他们就没钱了,并威胁要告诉老爷,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快输干净了呢。
但他收不收手,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因为没过几天,他剩下的银子和值钱的东西,就被人给偷光了。
因为明面上“曹砾”已经是个死人了,且是新死不久,曹家也不能与他联系的太紧密,只每三个月给他送一回银钱而已。
就在半个月前,给他送银子的人才刚走。也就是说,未来两个月,他是一分钱都没有。
这怎么能行呢
曹砾本就是个自幼娇惯的大少爷,要不然,也不能闯出杀头的罪过来。对他来说,没有银子,他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他是谁他是堂堂布政使的侄儿难不成,要让他跟着下人一块儿,吃两个月的窝头咸菜吗
且不说他吃不吃的惯,跟着他的下人们还要暗暗抱怨呢。
因着他的花钱无节制,他们马上连窝头和咸菜也吃不起了
于是,下人们也开始暗暗撺掇他。
终于,在忍了两天之后,曹砾再也忍不住了,派了一个心腹小厮,回家拿银子。
可是,这个小厮竟是一去不返了。曹砾等了都半个月了,眼见连窝头都没得吃了,那小厮仍是渺无音讯。
曹砾慌了,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家里已经放弃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划重点晚上九点加更一章,理由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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