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也是心里一紧, 心有余悸地说“多亏了姐姐提醒,要不然, 被老爷抓到了把柄, 我少不了一顿排头。”
他可是知道,因着被老太爷坏了好事, 贾珍不敢怨怪老太爷,心里正恨他呢。无论如何, 贾珍都是他的生身之父,若是要以孝道压制他, 他明面上也只能受着;若是他自己不谨慎, 被贾珍抓了把柄, 便是老太爷,也不好说什么。
“吩咐下去,府里上上下下, 都谨慎着点儿, 别碍了老爷的眼。”贾蓉叮嘱了一声,扭头问秦可卿,“姐姐你看,可还有哪里不妥当的”
秦可卿柔声道“日后庄子上送来的东西, 头一份儿自然是要孝敬老太爷, 余下的要拣最好的给老爷太太送过去。每月里布装送来的料子、银楼送来的首饰, 都要让太太先挑”
她杂杂拉拉地吩咐了一堆,务必不让人在孝道上能辖制贾蓉半点儿。
贾蓉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是为自己好, 心里十分感动,却又忍不住为她叫屈“往日里也就罢了,咱们是没办法。如今好不容易,咱俩苦尽甘来了,还要叫姐姐用人挑拣剩下的。”
秦可卿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笑道“左右这府里的大权都在你我夫妻手中,那些身外之物,又值得些什么再说了,我这里还有许多宫里赏赐的,都是郡主品级才能用的,太太纵然心里有想法,也不好说什么。”
贾蓉这才好受了些,心里想着日后我常往银楼里跑上几趟,见了时兴的首饰,就给姐姐买回来。太太她一个后娘,总不好要儿子给儿媳妇买的东西吧
宁国府里,贾珍的日子不好过;荣国府里,贾政夫妇也深切体会到了落差感。
往日里王氏管家的时候,府里有什么好东西,除了老太太那里,他们二房自然是头一份儿。大嫂子邢氏没什么城府,那副妒忌的嘴脸每每都让王氏觉得舒畅不已。
先嫂子宋氏在的时候,仗着自己是书香世家出身,处处嫌弃王氏粗鄙。在礼节上,宋氏从不落人话柄,对王氏说话也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但眼角眉梢那股清高和蔑视,却更让王氏嫉恨。
可以说,王氏是将当年宋氏带给她的屈辱加倍奉还给了邢氏。
谁让她们这一对贱人都是大太太,都是荣国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呢
宋氏一个穷酸的女儿,邢氏一个破落户,凭什么压在她这个县伯府的小姐头上她才应该是荣国府的当家主母
宋氏死了的这些年,她也的确是风光无限,府里上上下下,哪一个不是仰她鼻息而活
可是这一切,却都被贾赦那个杀千刀的给破坏了。他居然抓住了她倒卖祭田的把柄,逼得她哥哥王子腾不得不弃车保帅,对贾赦欺辱他们二房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有哥哥,就真的为了族里女孩儿那莫须有的名声放弃了她。
果然母亲说的对,不是在一块儿长大的,就是亲近不起来
她这心思,要是让王子腾知道了,怕是得气得吐血。
王子腾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妹妹,但自从大哥王子服殁了之后,他们一母同胞的兄妹三人,就剩他们俩了。再怎么着,总比隔娘生的要亲吧
也是因此,这些年,王子腾明里暗里的给妹妹撑腰,让她稳稳地坐着荣国府当家太太的位置。哪怕后来侄女王熙凤嫁入了荣国府,王子腾也一直让王熙凤善待这个姑母。
可是这一回,王氏干的事实在是太过了。倒卖族中祭田,可是犯了七出之条的“偷盗”的。凡是犯了这一条的女子,夫家完全可以不用经过她丈夫的同意,将她遣归,也就是休回娘家。
她一个人被休弃了不打紧,王家却不止她一个女儿呢。若贾赦当真不管不顾,把这事儿宣扬了出去,人家手里又握着实证,王家那么多没出嫁的女儿,非得全砸手里不可
绕是如此,王子腾还是动用王家的势力,替王氏探查,那些证据,究竟是如何落到贾赦手里的。
只是,这调查的结果,却让王子腾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置。
“你确定没有弄错”王子腾盯着心腹王忠,不死心地问。
王忠道“小的不会弄错的。从前年年底开始,薛家姑爷就开始派人联络贾家大老爷,今年年初,仿佛是送了什么东西给贾家大老爷。小的仔细盘问了贾家的下人,那人说,送东西的人一定要亲手把东西交到大老爷手里,显然是事先得过吩咐的。”
王子腾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那你可知,薛妹夫为何突然联系上了贾赦”
“呃,这”王忠满脸为难,看了王子腾一眼,欲言又止。
王子腾蹙眉“说。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是。”王忠低低应了一声,“说起来,这事还得从大姑奶奶那儿说起”就把王氏在薛家的节礼上做手脚的事说了。
王子腾听得是目瞪口呆,忍不住斥道“眼皮子浅的东西难不成,我王家在嫁妆上竟是亏待她了不成”
王氏姐妹出嫁的时候,王家正处于鼎盛时期,两姐妹的嫁妆,说一句十里红妆也不为过,同时期的新妇,少有比她们嫁妆更丰厚的。
因此,王子腾实在是不明白,他这个妹妹怎么就就这么这么没出息呢
不过
“就因为这个”
他这两个妹夫的为人,他都了解。贾政那个废物点心就不说了,薛端这人既有肚量,又能隐忍,实在是不像会为一点儿钱财就撕破脸的人。
“回老爷,自然还有别的事。”说到这里,就连王忠都想叹气了这位大姑奶奶,当真是不作不死的典型
“大姑奶奶气不过,就修书一封,送回了金陵,请”他悄悄觑了觑自家老爷的脸色,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称号吐出了口,“请老太太给她做主。”
王子腾的脸,一下子就胀得通红。
常言道龙有逆鳞,触之必杀。
王子腾的逆鳞,便是无嗣。
而害他膝下空虚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的继母甄氏,也就是王忠口中的老太太。
王忠吓得浑身一抖,“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老爷别气坏了身子,是小的不好,不该乱说话。”
王子腾默默运了好一会儿的气,胸口憋闷的感觉才消了下去。他闭眼呼出一口浊气,叹息道“你起来吧。这怎么怪得了你”
说着,他忍不住冷笑一声“这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他说过多少遍了,那甄氏不安好心。他们的长兄王子服的死,便与甄氏脱不了干系。还有大嫂子曾经流掉的一个男胎,更是被甄氏明目张胆的折腾掉的。
那老虔婆害得他们兄弟二人尽皆绝嗣,此仇不共戴天
想到这里,王子腾自然就想起来他为了借甄家的势,不得不捏着鼻子养到膝下的王仁,顺口问道“王仁屋里头的,有动静吗”
甄氏母子以为将王仁塞到他膝下,将来便能顺理成章地接收他的一切。
可是,王子腾又岂是那种,你打了他左脸,他还要把右脸伸过去给你打的人吗
王仁,他是养了,家里的钱财也随他花用。只是教导嘛那是完全没有的。
非但如此,王子腾还让妻子史氏买了许多美貌又好生养的丫鬟,任王仁看上了哪个,都给他放到房里去,只等有了一儿半女,王仁也就彻底没用了。
到时候,任是他马上风也好,与人争执让人失手了也好,总有法子处理了他,还让甄氏母子挑不出错儿来。
只是,这么久了,王仁屋子里美人一大堆,却是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听王子腾再次问起王仁,王忠讪讪地摇了摇头“没有。”
王子腾更是恼怒“没用的东西”
见他气得只喘粗气,王忠连忙转移了话题“老爷,查到的东西,要告诉大姑奶奶吗”
“告诉什么告诉”王子腾冷笑道,“她那么有本事,又有更大的靠山,哪里还用得着我操心这事儿,咱们全当不知道。”
比起贾政这个亲妹夫,其实王子腾更喜欢薛端这个庶妹夫,轻易不愿意和薛端撕破脸。
“是。”王忠应了。
“行了,你累了这么些日子,去账上支二十两银子,回家好好陪陪老婆孩子。”
王忠喜滋滋地应了“多谢老爷体恤。”
“去吧。”王子腾摆了摆手,转身回内院寻妻子史氏去了。
他走到正房门口,正碰上王仁一脸心满意足地从里面出来。王子腾是看见他就烦,喝道“你这孽障,不在房里读书,乱跑什么”
这年头儿,就讲究个父严母慈。王子腾对王仁严厉苛刻,非但没人觉得他苛待了侄子,反而觉得他尽职尽责。
王子腾正是明白这个理,因此对王仁从来没有过好脸色,动辄斥骂,偶尔上手。而王仁在王子腾面前,更是猫爪子底下的老鼠似的,要多怂,有多怂。
他看见王子腾,就腿发软;一听他喝骂,浑身都哆嗦,心里头暗暗埋怨祖母与母亲,何苦要将他送到这阎罗的手底下
这个时候,王仁自然不会记得,当初听了祖母的美好畅想,他可是迫不及待地就让人送他上京了;他更不记得,每次大把大把地花银子的时候,被京中纨绔们吹捧的得意;他亦不记得,每次看中了美貌的丫鬟,只要跟婶子稍稍一提,当天晚上就能在卧室里看见那丫鬟时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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