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学谦最终喝饱喝足的从食堂里走出来,顿时觉得接下来的三天都有了“生命的保障”。
她拖着箱子朝宿舍楼群走,来到格物园,先在宿管处登记领了钥匙,后搭电梯上到五楼,509室的门没锁,一推就开,推开却不见人。
床垫被褥是学校发的,被罩得自己配,时学谦简单打扫了一下宿舍,刚收拾停当,又推门进来一人。
时学谦转头去看,是个个子非常娇小的女生,长得有点黑,运行李的手推车上载了起码有五个箱子。宿舍楼内家长是不允许进的,所以只能自己拿公用推车推上来。
“嗨!”那女生打了个招呼。
听这音儿,有点南方人的腔调。
时学谦回道:“你好,我是时学谦。”上去帮那女生卸箱子,初初认识,总觉得有点隔阂,也不便多说话。
“谢谢,我叫阮潇湘,你可以叫我潇湘。”
潇湘……
咳。
“嗯,潇湘同学好。”时学谦的表情没有显出什么异样来。
阮潇湘自己却先笑了,带点自嘲的道:“有没有觉得我的名字有一种浓浓的言情小说玛丽苏女主风?我奶奶给起的,她老人家酷爱琼瑶剧,于是就给我取了这个名。”说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啊……还好吧。不过确实,很特别。”时学谦一面回答,一面想这位舍友还挺开朗的,也就不太拘谨了。
两人说话间已卸完了箱子,刚直起腰,头顶突然传来一声粗嗓门的喊话:“哈!你那名要只是有点儿像,那我就是玛丽苏女主本主了!”
屋里竟然还有个人?这让时学谦和阮潇湘都受惊不小,时学谦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而阮潇湘则是“呀”的惊叫一声,然后直接躲到了时学谦身后……
嗯,这个盾牌找的可以说是很及时了……
是不是南方人生来就比北方人多长几个心眼儿呢?
于是首当其冲的时学谦抬头朝声源方向看去,京华宿舍是上床下桌式的,是以刚才床上躺着个人她们都没发觉。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宿舍的门是开着的,原来早有人先到一步。
只见靠门口的床上一个女生探出头来。
一见这女生的脸,时学谦心里小差异了一下,因为这女生生了一张南方小女孩的白净脸盘,可方才她那大粗嗓子嚎出来却是纯纯的东北味儿。
这样的反差不可谓不大。
时学谦又回头看了看阮潇湘,心里不自觉的就做了个对比。
两个室友,一个长着北方大老娘们的糙黑脸盘,却有副南方妹子的软萌嗓子;一个有一副东北大碴子味儿的大嗓门,却偏偏生着一张南方姑娘的面孔。
看来那则校园传说是真的,学核物的女生,都异于常人。
时学谦还没忘记跟人打招呼,朝床上招了招手,笑道:“你好啊,来的真早,这位同学叫什么?”
女生坐起身来,用她那大嗓门说道:“我叫吕甄嬛。”
甄嬛……
呃,确实是言情小说女主本主的名儿了。
时学谦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阮潇湘从背后绕出来,似是很好奇的问道:“哪个甄?哪个嬛?”
吕甄嬛隔空指指她,道:“就是你心里面想到的那个‘甄嬛’,对,不用怀疑。”
时学谦想了想,觉得有点不对,问道:“我记得,《甄嬛传》是前几年才播的剧吧?你怎么十八年前就起了这个名?”
吕甄嬛从床上扶梯一步步走下来,找了个椅子大马金刀的往上一跨,也痛心疾首的回道:“说的就是呀,本来就是我爹妈翻遍字典给起的名儿,结果倒好,初中的时候它《甄嬛传》横空出世,搞得我的名字从此就尴尬起来了。”
确实挺尴尬,阮潇湘笑道:“那你外号是不是叫嬛嬛什么的?”
吕甄嬛手一挥,“才没有呢!”
时学谦问:“那叫什么?”
吕甄嬛眉毛一扬,道:“老娘的外号,江湖人称,吕后娘娘!”
吕后……娘娘……
这下时学谦也没忍住了,和阮潇湘一起笑起来。
或许是理工科的女生性子都比较耿直,一场笑言,让三个人逐渐熟悉起来,开始一起收拾东西,边收拾边聊。
吕甄嬛来自东北,老家河南,是最开朗的一个,问:“你们都是哪里人?”
时学谦道:“我是淮北省的,淮北省岩台市。”
阮潇湘道:“我苏南的。哎?你们是怎么选的这个专业?”
时学谦道:“挺喜欢原子物理方面的,就选了。”
“哇!原来你是自愿来这个院儿的啊!我是被调剂过来的。”吕甄嬛感慨道。
阮潇湘也附和道:“我也是,调剂的,我第一志愿报的建筑,结果建筑招满了,就调过来的。”
吕甄嬛道:“我是报的金融。”
“哦,金融肯定分高的。”时学谦说道。
吕甄嬛叹了口气,说道:“哎,我要是多考几分就好了。听说这个核物专业特别苦,课多还难,就业面也窄。”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都大学了,我可是不能再熬夜学了,再学老娘的脸蛋儿就要学出皱纹了。”
甄嬛一看就是个颜值挺高的女生,一般大一的女生都不太会捯饬自己的,而她呢,那妆容精致的,一看就是个中老手。
阮潇湘听她这么说,也赞同道:“对,还是省状元最爽,想挑哪个专业就挑哪个专业。我们江苏省今年的理科状元,听说就选的京华金融系。”
时学谦默默的没有出声……
收拾的差不多了,三人各自坐椅子上歇着,甄嬛拿杯子喝口水,问:“现在几点了?到饭点儿没?”
时学谦捏住脖子上的链子,把戴在里面的表扯出来,翻盖看了看,说:“快五点了。”
“哇!”看着那表,吕、阮二人都有点惊异。这年头还有人戴怀表啊?
阮潇湘好奇道:“能给我看看吗?真是怀表啊?”
时学谦犹豫了一瞬,还是把表从脖子上取下来给她看了,说:“是怀表,我妈给的,我就一直带着了。”
甄嬛也凑过来看,抠开前盖,简约的表身下是同样简洁明了的表盘,代表时间的罗马数字小巧精致,整个怀表看起来朴素极了。
可是当她们翻开后盖的时候,两个人都傻眼了。
后盖之下的机芯,无数细小又精密的金属构件以极其繁复的方式搭扣在一起,正有条不紊的运转着,看起来像是共同构成了一个微观的机械帝国。
更有甚者,每个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齿轮上均做玑镂雕花处理,在阳光下显得金碧辉煌。
靠内侧的表壳上刻着一副精美的浮雕,貌似是一幅油画,美轮美奂,精妙之至,周围还刻有一圈蜿蜒的橄榄枝藤蔓,高贵典雅,刻工考究。底部有一行花体文字,看起来不像是英文,是以没人能看得懂。
甄嬛问:“这刻的画儿是什么?”
时学谦道:“是‘阿卡迪亚的牧羊人’,一个法国画家的画。”
“谁?”
“我听我妈说,好像叫普桑。”
对于学理工的人来说,这显然是个陌生的画家名字,于是她们没有兴趣再深入问下去。当然,再深入的问题时学谦也回答不了。
两人看着表啧啧称叹,甄嬛说:“我第一次见怀表,原来怀表这么酷啊,下次也买一块儿。”又抬头问时学谦,“这表在哪买的?淘宝还是实体店?”
时学谦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阮潇湘把前后盖子都扣起来重新还给时学谦,说:“下次在淘宝上刷一刷,应该有。不过现在还戴怀表的人真心是很罕见了。”
时学谦把表重新挂脖子上,放到衣服里。甄嬛还没忘记刚才提议晚饭的事,就问她俩:“咱们晚上整点儿啥?”
阮潇湘问:“‘整’是什么意思?”
甄嬛答:“东北话,‘整’就是吃的意思。”
“哦。”阮潇湘了然的点点头。
几人正说着,楼道里忽然有人高叫:“五楼厕所堵了!”
三人出门去瞧,刚走到卫生间门口,情况就不忍直视了。
京华大学的宿舍是老楼,卫生间出故障是常有的事。
甄嬛看着那一坨坨漂浮着冲不下去的排泄物,皱眉道:“这可咋整?”
话音一落,旁边的阮潇湘“呕”的一声就吐出来了。
“怎么了这是?”甄嬛扭头问。
时学谦扶住阮潇湘,不知该笑还是该怎么样,只得正正经经的对吕甄嬛道:“你以后还是别给她教东北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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