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具体事情我和你爸说过了，他很生气, 让你赶紧滚回家。这一个巴掌就是替你爸教育你的。”

    “什么”陈娇娇一脸惊慌。

    陈爱国已经不想和侄女纠结下去, 他不耐烦推开陈娇娇，重新整理脸上的表情来到温筱暖和温小春面前。

    陈爱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温总。谁家没有一两个不成器的小辈呢。更何况她还不是我直系亲属呢, 如果就因为这被连带, 给我判个死刑也是让我憋屈呢。要么, 我们再谈谈”

    温筱暖闻言看向温小春, 虽然打脸是比较爽, 但对方说得合情合理，明明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 却被连累成这样，有些造孽。

    温小春轻轻捏了捏温筱暖的手，暗叹自家妹妹的心真的是太软了。

    其实早在陈爱国进来之前，温小春就已经得知陈娇娇又作妖的事情，她很生气, 但在查出陈爱国与陈娇娇的关系后又忍了下来。

    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等陈爱国将准备工作做完, 合同唾手可及，身心都处于升职加薪的荣耀巅峰时, 再一举戳爆对方。

    既能给陈娇娇沉重的打击，又能利用陈爱国不甘的心理, 进一步压制进货价格。

    温小春原本打算再拿乔一下，不过瞅着温筱暖心软的态度, 她便将最初的计划减去部分, 不至于逼人太狠。

    温小春没有接陈爱国的话, 反而看向一直站在旁边彬彬有礼的棕发男子道“这位应该是章天佑，章公子吧。不知您是代表哪家药企前来报价的呢”

    章天佑笑容很温和“请容我先介绍一下，我们e公司创立于1973年，与樱花国联合办厂，通过不断创造新的社会需求，产品涉及各类基础药品，临床检验设备、临床检验试剂、输血器材、心内耗材，血液净化设备及耗材、骨科材料、手术设备及附件、手术机器人等等”

    “当然，最关键的是我们是一家有历史底蕴的公司，不仅仅在发展创新上占有一席之地，公司内部还存有许多过去的医疗设备和生产线。虽然这些设备大部分退居二线甚至是仓库，但保存完整，只要将它们重新组装起来马上就可以用。”

    温筱暖和温小春听得连连点头。

    陈爱国苦涩地看过去。做生意最怕的就是这种打擂台，自己势弱，偏偏对手强的可怕。看来这次的生意要么让巨大的利出去，要么就只能谈崩。

    不过绝对不能轻易放弃

    陈爱国回想起房间内丁云浩阴晴不定的神情和话语，便知道这次若是谈不成生意，他的事业也可以提前宣布停摆。

    有了破釜沉舟的心理准备，陈爱国这一次谈判恭敬到了骨子里，他没有强硬地摆数据，也没有夸张地说自己公司一定比章天佑的公司好。

    但他就提出一点，利润和服务。

    陈爱国承诺这次项目的每一个细节他都会盯死，并且向董事会申请拿到药品最优惠的价格。

    他甚至给出承诺，只要这一次药品的采购力度大，仓库里的那些老旧的医药设备生产线，他半卖半送。

    陈娇娇从来没见过堂叔如此笑脸迎人到，甚至有些卑躬屈膝的地步。

    在过往，她见到的长辈们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所以陈娇娇一直很骄傲，她自认是受宠的中心，认为可以跋扈，因为她有跋扈的本钱有很多背景势力可以依靠。

    可是当“背后势力”在跋扈对象面前变得如此谦卑时，陈娇娇慌了，她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并且给她一个狠狠地巴掌。

    这个巴掌，甚至比陈爱国扇脸的那一下还要痛。

    前者只是肉痛，是不理解。

    后者却是一种顿悟，原来她没有想象中那么牛逼，她只是一个小角色，她骄傲的三观被重重地打碎了。

    陈娇娇偷偷放开闺蜜司仪的手，脸上火辣辣的，只觉得所有人似乎都在嘲笑她，趁着没人注意，陈娇娇退到阴影处越走越快，飞速地离开这里。

    事实上也确实没人注意一个小角色的离开。

    陈爱国口若悬河地叙说着优惠，项目有很多，多到一贯挂着温和笑容的章天佑都有些笑不出来。

    到最后，章天佑憋不住，似是开玩笑地开口“陈总的一些方案给出的简直是跳楼价啊。不过你作为一名经理承诺的价格，真的能让公司中的董事们同意吗”

    就差没明着说，没有那个身份就不要乱开那个价格。免得最后闹笑话。

    陈爱国面对竞争对手自然是皮笑肉不笑“这位章总请放心。我们公司对于结交温总这样的青年才俊很有诚意。损失一些利润却能获得一位朋友是很划算的事。再者我们之前有电力设备的合作基础，多线发展一些合作项目是董事们极力想要促成的事”

    章天佑一噎，这老狐狸，话里话外都是在拉关系，甚至还拔高了合作意义。

    不过陈爱国不好惹，章天佑也不是省事的主。

    既然在价格上占不到优势，章天佑所幸撇开这一部分，从自身产品的全面性和一条龙服务开始说。

    陈爱国准备得再全面，也掩盖不了半路出家的劣势，尤其制药厂在董事会眼中只是一个失败的子公司，早就想抛出去，正好这次为了拉拢温筱暖，做个顺水人情。

    这么不受关注的制药厂，其内在质量可想而知。

    章天佑所代表的公司就不一样了，虽然面临困境，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设备和专利都在，抢救一把指不定就焕发第二春。

    两边各有优势，且对温筱暖的合作势在必得。

    双方争论到最后甚至有一点阴阳怪气地上升到人身攻击。

    温筱暖听得昏昏欲睡，到了最后她不得不开口打断两人，说道“这样。两边都有对方不可替代的优势，反正我们要的量大且杂，各进各的好嘞。”

    陈爱国和章天佑一愣。

    这样的操作也不是不行，就是莫名有些不爽啊。

    章天佑胃口大一点，想整个吃下去，不过没等他开口说话，温筱暖打了个哈欠道“具体事宜稍后让我姐和你们谈。谁若是又异议干脆就退出吧，我也不想因为采购一些产品闹了大家的和气。”

    章天佑差点没被这句话给憋死。

    真怕伤和气，一开始就早点说嘛现在价格压得这么低，您老是稳坐钓鱼台啊

    但他不敢说，好在温筱暖没说从两个公司进货的比例一定要平分。

    章天佑将目光落在荀子玉和温小春身上，目光灼灼，还有机会谈判，能拿百分之八十也不枉此行。

    最后，五人一起前往附近的咖啡厅坐下来边聊边谈。

    章天佑借着荀子玉的熟人优势拿到了68的合同。

    陈爱国拿到32的合同。

    温筱暖对于合同谈成后大为高兴，当即拍板让章天佑先批发一批青霉素也就是盘尼西林和沙利度胺等常见药到仓库。同时让陈爱国运输一批制药生产线到仓库。

    章天佑和陈爱国的速度很快，纷纷表示厂子很近且有现成的货。

    温筱暖便让温小春将一部分订金打过去，不忘叮嘱他们将药品上的标识都给撕了，换成最原始的没有任何标记的装订。

    章天佑对此持有担忧，开口道“如果要用裸包装制剂的话，这算是药品加工出口贸易。那就得在所在地省级药品监督管理部门提出申请。得省级药品监督管理部门对申报资料进行审查，符合要求的，批准其进行加工出口，发出药品加工出口批件同时将批件报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备案”

    温筱暖听到上十条要求有些晕，她看向温小春低声道“这么麻烦这得消耗多少时间”

    温小春也没什么经验，咬唇“不管废多少时间我们都得按规矩办事。要么你还是先出口那些医药生产线吧。反正那些陈旧的器材，就算作为废品报关出去都行。”

    陈爱国连忙承诺可以做到。

    温筱暖又看向章天佑“这样，你先拿一批没有完整包装的货给我。成不”

    章天佑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陈爱国，咬咬牙“成不过这一批上面有我们公司的标识，那边不介意就行。”

    谈妥了一件大事，剩下的就是等药品公司配合。

    温筱暖回去兔元58年和大佬们汇报了一下成果，大佬们让她稍安勿躁，先敷衍着没有大碍。之后仇玟菓单独找到她要到了药品的名单和数量。

    仇玟菓仔细查阅清单后，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开口道“首长。向您汇报情况，轻工纺织机和布匹这两样在国际上已经展现出竞争优势的，现在在樱花国所占市场份额越来越大，航轮即将起航。”

    说到这里，仇玟菓从身后翻出一份报纸，这是一份日语报纸，好在递报纸的人贴心地将一篇报道的翻译给贴在了旁边。

    1958年秋，花兔国的莱理政在接见樱花国的两国贸易促会常务理事铃木一时提出“政府协定，民间合同和个别照顾”的兔樱贸易三原则，并且指出“哪怕没有政府协定，两国商人也可作买卖，可订立民间合同做些定期生意。”还进一步表示对于承认政治三原则，即不敌视花兔国、不玩弄“两个花兔国”的阴谋和不阻挠兔樱关系正常化的樱花国企业进行友好贸易。在此基础上 ，兔樱两国贸易界人士通过g交会协商，决定将于兔元59年4月，以轻工业纺织品作为首次尝试性重达万吨的大型贸易。

    温筱暖微睁眼睛“这么快就定了”

    “嗯。毕竟两国高层都有这个意向，只是樱花国很顾及那边的看法。”仇玟菓说道。

    温筱暖知道这指的就是喜欢指手画脚的梅鹰国了。

    仇玟菓继续补充“还有出口药品方面。周海成在g交会展览上获得的成果颇丰，应该很快就有好消息传递过来了。”

    温筱暖闻言大乐“真的吗具体是怎么样的”

    仇玟菓迟疑了两秒“简单点说是周海成拉拢了一位高卢鸡的商人，所以香江那边的市场即将打开。更具体的情况还得看看后续发酵作用。不过你看”

    仇玟菓神奇地又从身后拿出一份报纸，这是一份法语报纸，同样的将一篇报道的翻译给贴在了旁边。

    令人震惊的交易，来自远东的巫药近年来高卢鸡的药品进出口一直保持贸易顺差。然而诺文药商居然从遥远的花兔国引进药品，笔者不禁怀疑诺文的ceo是被下了降头还是迷药。又或者说这是两国冷战时期的一次重大破冰试探。如果事情真如此，那么高卢鸡此举将士率先打开了西方同新花兔国相互了解与交流的大门，建交的意义远远超出了双边关系的范畴，是推动世界向多极化迈出的第一步。

    温筱暖微微摇头“看起来这篇文章的评价可不怎么高啊。”

    仇玟菓轻声说“不怎么高。但不全是偏见内容，对吗”

    “对。但是那又如何呢”温筱暖不解道。

    “小温同志，你没有在现今接触外国，你不知道国外对我国的歧视现象到底有多深厚。新闻人虽被称为无冕之王，但他们大多还是站有政治和国际立场，报道内容时也会有很大的偏向性。”仇玟菓并不想过度地普及新闻人的复杂面，他一句话带过后便道，“高卢鸡等西方国家，之前可从来没有用近乎平和的语气猜测过建交之类的话。这是第一次。”

    温筱暖道“你的意思是官方授意”

    仇玟菓笑了笑“我不敢打包票。但高卢鸡晚报是高卢鸡第一份全国发型的刊文，虽然侧重面不在政治，是以民生为主的内容。但它依旧是高卢鸡政党的两大喉舌之一。当然，高卢鸡国对我国表示善意这是好消息，但更好的消息是，药品打入香江市场的几率变大了。”

    “扯虎皮做大旗”温筱暖道。

    仇玟菓点点头。

    “那我就期待好消息。”

    21世纪。

    一间外表看似普通，内里却布置得宛如高科技谍战片现场的房子里，一名身着简单皮夹克的男子单手捏着烟，嘴里不停地唠叨着“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啊。”

    “怎么啦老胡。找到线索没有”另外一名男子端着三份盒饭走进来，同时递给他一份，“还在想”

    “我就真的纳闷了。那些货物到底是怎么运出国的。不，应该说到底是怎么运输得这么离奇的”老胡摸了摸下巴，快速单击电脑将监控调整出来，“你看啊。温总进货渠道的物流信息一直是可查，货物的路线，沿路都有监控摄像证明是存在的。我们也曾派人上去抽样过，确实是真货，没有掺假。但是”

    他点了一下页面，出现一副航海图“你看看这里。货物在码头上装载走海运集装箱c至伊的阿斯港aas之后，先是由我司在当地的分支机构进行转关转运，然后继续走，以同样的方式途径五个不同的国家，然后继续向前绕，绕了小半个地球后又绕回来了。因为在每一个国家的商业、提货单、原产地证明以及包装清单和其他文件都很详细。就是这么一来回折腾，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把货运到哪个国家去了。神秘啊。”

    “老胡啊。你还记得上头是让你过来干嘛的吗”另外一人不解地正跨步坐在椅子上，“上头不是说了么，保护为主，顺带盯一盯。只要这位温总没有涉及出卖国家机密，只要不涉及国内的走私、洗黑钱，她能把货物运出去，钱挣回来，那就不管她。她爱怎么交易都随她。”

    老何摸了摸后脑勺“我这不是想着，如果确定不了目的地，不就彻底证明不了洗黑钱么。”

    “行啦，别狡辩了。你呀纯粹就是好奇心作祟。”另外一人翻了个白眼，“赶紧把饭吃了，一会温总去学校还得派车跟着呢。”

    “知道知道。”老何从旁边捞起一盒饭，感慨道，“你说人和人之前咋这么大区别呢你十八的时候在干嘛我十八的时候在干嘛。这一位十八的时候，嘿，居然用民间贸易的方式隐秘地帮两个国家建交。你说这听起来是不是挺瞎扯淡的。”

    “嗯。你这么想，也怨不得你十八岁的时候只会瞎扯淡。”另外一人瞥了他一眼，“得了别研究了。上头都不关心，你那么操心做什么。像这种能为国家赚取利益的人，拥有再多特权都不奇怪。我看啊，就是因为这一位是个宅性子，只在学校家里两边跑，你特么蹲在这里太闲了，没事找事。”

    老胡摸了摸后脑勺，笑着没有做声。

    兔元58年，梅鹰国国务卿杜克明和他的秘书长杰克琼正在查看资料。

    杜克明放下一大摞资料，闭目捏了捏鼻梁“杰克琼，你怎么看东方发生的巨大变化”他将其中一部分资料丢给杰克琼，照片里是热火朝天的基建工地以及朝气蓬勃的工人们。

    杰克琼拿起资料细细看了一遍，微微蹙眉“我们对毛熊国的预估有所错误。”

    “哦怎么说起毛熊国了”杜克明双手交叉搭在案桌上，“杰克琼。我们与毛熊国都是拥有核武的国家，我们必须保持克制。”

    “我明白。但现在的情况并不是装作看不见，不提及，它就不存在。”杰克琼轻扣桌面，“我们谁都知道花兔国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烂摊子，我们也知道这些设备绝不是我们西方国家运过去的。我现在担心的是花兔国领导层会不会盲目顺从。”

    “哦”杜克明眯起他灰蓝色的双眸，“你是说以毛熊国为首的社会主义国家团体已经悄然成型了不。我认为董并不是那样甘于臣服的人。尤其还臣服一个外国人，这不符合他的心性。”

    “我也只是猜测。”杰克琼拿起旁边的咖啡喝了一杯，“他们最爱的马克思不也说过，只要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会引起积极的冒险；有百分之百，就会使人不顾一切法律；有百分之三百，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绞首的危险。如果动乱和纷争会带来利润，它就会鼓励它们。如果臣服能让他心爱的国家快速崛起，他也不一定会选择僵持下去。”

    杜克明皱起眉头，杰克琼继续补充道“毛熊国明面上与花兔国断绝往来，实际上却从花兔国进口粮食挤压我们的市场，还暗中资助这么多的重工业。你说，如果他们没有私下达成协议，以毛熊国现任领导的风格，能这么支持花兔国吗这简直是把花兔国当成自家后院在建设。”

    “好吧。假设你说的是对的。”杜克明从盒子里抽出一根烟递给杰克琼，“那你觉得怎么样会比较好”

    “与他们建交。”

    杜克明差点被咖啡呛到，他连连摆手“不可能的。现任总理是个坚定的反花兔份子。国会大部分议员也和他是一个尿性，你敢当面提出这个建议，几天后他能让你退休滚蛋。”

    “那就和花兔国多次进行大使级别的外交会议。”杰克琼一点也不意外杜克明的拒绝，“哪怕不建交，也让毛熊国以为我们会建交。最好我们能让民间银行给花兔国贷款，并且同意他们低价购买我们市场的东西，当然，第一，这件事不能明面上做，免得引起国会反弹。第二，那些与花兔国做生意的商人们只能贩卖农产品、轻工业产品，以及一些诸如电影动画之类的文化输出。像是其他的各种工业设备、科研技术和是不能动的。我们这样做能让董有别的想法。毕竟他也不想始终受制于人，同时也能让毛熊国有想法，毛熊国现任领导称得上一句骄傲自大，猜疑心很重。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们关系走向破裂。”

    杜克明捏起一根烟自顾自地抽起来，他盯着谍报系统送来的照片，油田、煤矿还有新修建的一家家轻工业工厂。

    一张张的照片令他心惊。

    杜克明有一种预感，东方的古国正在以令世界惊讶的速度发展着，而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对方为何能乘龙直上。

    “你认为梅鹰国商人会做这一门生意吗”

    “当然。花兔国虽然还很贫穷，但他们人口众多且资源丰富。”杰克琼信心满满，“与东方做生意能让资本家们又一次赚的盆满钵满。我相信他们会乐意。”

    “好。”杜克明捻灭第四根烟头，才承诺，“我会与国会提交建议的。剩下的，你再多派遣一些谍报人员，我们需要更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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