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嘉佑在洗手间里收到了钟珩的信息:歌唱得不错,找个地方等我。
他闲着无聊数了数,十一个字,距离一个优秀的霸道总裁还有一个字差距,如果精简一下,效果更佳。
“你谁啊你,要我等我就等啊,偷看别人面试还很理直气壮啊?”
岳嘉佑戳戳屏幕上那串绿色气泡,没敢把这句吐槽发出去,出去找地方了。
菠萝注重公司文化,公共休息区堆满了用藤骨架编织的卵形鸟巢,通风透气又私密。
岳嘉佑找了个顺眼的,给钟珩汇报了一下位置,开始打盹。
他睡了一觉,几个员工靠在鸟巢外聊天,把他吵醒了。
“听说没!前不久刚上二十七楼那个空降狗翻车了!”
“怎么着!我听说那位一来就拽得要死,还把他小相好带进来了。”
岳嘉佑睡得迷迷糊糊,对这些八卦兴趣不大。
“也怪他运气不好,他小相好不是蹭了个新项目的导师位么,就是影帝也掺一脚的那个,他小相好可能是想立个下马威吧,硬是要淘汰一个学员。”
岳嘉佑突然反应过来,那位空降领导的小相好就是牧怀哲。
至于那个学员,恐怕就是自己了。
虽然牧怀哲自己或许挺开心的。
但岳嘉佑第一次觉得感到兔死狐悲般的恶心——
比起现在抱着大腿,坐享其成的牧怀哲,他倒是有些怀念那个为了一首歌和自己勾心斗角、为了一个镜头拼命练习的前队友了。
岳嘉佑:“后来呢?”
八卦的那位还以为是身边的同事,丝毫没察觉不对。
“谁知道那个学员居然是小少爷!更神奇的是,钟珩居然出面保他!”
“你们都不知道钟珩是怎么说的,天啊,影帝真的太苏了!”
姑娘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菠萝最近是没钱请管理层了么,还是真把自己当种菠萝的了,这种货色都往公司请?”
“帅不帅!影帝说完这句就出去了,最后是鹿总亲自把他哄回去的,据说还承诺了,不用规则外的理由淘汰任何一个学员,空降狗脸都绿了哈哈哈!”
姑娘只学了个囫囵,钟珩那种拽上天的腔调丝毫没能学出来。
岳嘉佑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钟珩说这句话应该是什么样子,不可一世的,目中无人的,有些想笑。
不过钟珩会替自己说话,岳嘉佑还是觉得有些魔幻。
不光他觉得魔幻,外边也有人问了:“我记得之前他还说人家最多火两年,现在小少爷真退圈了,他怎么反而开始捧人家复出了?”
“有什么好稀奇的,钟氏现在要来娱乐圈分一杯羹,找个没背景又有话题度的试水呗。谁不知道岳嘉佑一身腥,黑流量也是流量懂不懂,不然谁搭理岳嘉佑啊?”
岳嘉佑下意识想反驳什么,然而握了握拳,没能说出话来。
如果不是自己带着热度可观的黑流量,钟珩脑子坏了帮自己还钱、给自己机会?
他又不是做慈善的,抛去影帝这个身份,他还是全国最大的地产商钟氏的独子,是个商人。
别人没说错,钟珩能保住他,他就该证明给钟珩看,这个选择是对的。
“我曾点燃夜幕,白昼即是夜的归宿,群星也将燃尽桎梏……”
歌声突然从旁边传出,经过电流,自己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陌生,岳嘉佑楞了一下,意识到那是自己刚才唱的。
“钟氏的格局如果小到要靠一个黑流量博眼球,那你也能坐到家父的位置了。”
是钟珩的声音。
几个八卦的员工尴尬地站在原地,疯狂摇头:“不敢不敢!”
老钟总身家百亿,没吃过猪肉是还能看看猪跑,可人家吃的是龙肉啊!钟氏的格局他们想象不来啊!
钟珩:“你们鹿总的话不是听到了么,不用规则以外的理由淘汰任何一个学员,岳嘉佑不能留下的话,要不你来?”
“不敢不敢!”他们刚才都听到了,岳嘉佑的清唱,没任何调音。
岳嘉佑难以置信听着外面的交谈,目瞪口呆。
钟珩把手机收起来,穿过那几个人:“没人教过你们混娱乐产业的基本准则么,不要在背后议论任何人,你永远不知道明天谁一夜翻红,谁一夜凉透。”
他说完话,又莫名其妙敲了敲藤编鸟巢。
“行了,别装死了,出来吧。”
几个员工面面相觑:“谁?”
岳嘉佑在一片沉寂中磨磨蹭蹭,从鸟巢背面的开口里爬了出来。
藤编的鸟巢很密,几个人都没发现,他们议论了半天的岳嘉佑原来就在背后。
岳嘉佑挠了挠头:“嗯……下午好,要签名么,趁我还没一夜翻红?”
钟珩冷笑一声:“睡傻了?走了,再不走,出城晚高峰了。”
岳嘉佑麻溜跟上,留下背后几个被刚刚一幕吓得鸦雀无声的小员工。
他们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
影帝的气场也太强了一点吧?
岳嘉佑长得可真好看啊!
岳嘉佑唱歌也有点好听!
“那什么,我突然……也觉得岳嘉佑能翻红了,星影没把他抓稳真是失策。”
“我也,不过小少爷为什么要跟着影帝走,他俩关系有这么好吗?”
“谁知道呢,你敢去问么?”
岳嘉佑听这背后小心翼翼的窃窃私语,心里十分舒爽:“喂,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一个鸟巢里?”
钟珩:“头发。”
他的金发即使是从鸟巢的缝隙里看也很惹眼,有的还漏了出去,一眼就能看见。
岳嘉佑又戳戳钟珩,心情愉快:“录我唱歌干嘛,卖给私生赚钱吗?”
钟珩:“记录艺人的发展史用做参考。”
岳嘉佑瞥了瞥嘴,没劲,不想问了。
他不说话,倒是钟珩说话了。
“前两天给你请老师练的不是这首歌,为什么唱这首?”
岳嘉佑跟在他身后,装作没听见,目视前方。
“为什么突然唱从没唱过的歌,而且还是你队友的原创。”
岳嘉佑脾气是不好,但那不过是应对恶意的时候,他从不主动挑衅别人,故意唱别人的歌恶心人这种事,钟珩不觉得是岳嘉佑的风格。
然而岳嘉佑只是低声嘟囔:“我看他不爽不行么?”
电梯门开了,钟珩迈进去,不置可否,没有回话,两个人一路走到车库都没再说话。
直到走到车门口,岳嘉佑已经习惯了钟珩的副驾驶,行云流水地开门,发觉钟珩没开锁。
“怎么不开车门?”
钟珩没回答,骤然靠近,将岳嘉佑堵在了车门前:“再问一遍,为什么唱没唱过的歌?”
岳嘉佑终于不耐烦了,突然拔高了声音,伸手推了推钟珩:“哪来的什么为什么!他坑我一次,我看他不爽,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没唱过!”
钟珩;“他坑你什么了?这是牧怀哲的独唱,你在哪唱过?”
岳嘉佑握紧了拳:“酒会,是他打电话让我去的,歌,我早唱过百八十遍了。”
钟珩突然靠近,超过了岳嘉佑脑海里的安全距离,他下意识缩紧肩膀,一阵僵硬,又想起那个被他刻意忽视的问题:钟珩和他,到底睡过没有。
然而钟珩只是倾身,擦过岳嘉佑的腰侧,替他拉开车门:“行了,上去吧。”
岳嘉佑钻进车里,门关上的一瞬间,他隐约听见钟珩说:“原来是他。”
车开出车库,外面已经入夜,夜色璀璨,岳嘉佑被突如其来一顿质问,有些置气,不想看钟珩,于是侧过头盯着窗外。
红绿灯前,钟珩看向副驾玻璃,少年的眸子映着窗外繁星般的灯火,罩着沉雾一样说不清的情绪。
“你不会用别人的歌来恶心人,也不会稀罕把别人的歌唱百八十遍,所以理由呢。”
听见钟珩还在追问,岳嘉佑盯着窗外某个烧烤摊,木炭燃烧,炸出火星,在落进地面之前就悄然熄灭。
“星燃是我的歌,不是别人的。”
红灯转绿,车子驶入夜色,钟珩在片刻的沉默后开口:“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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